作者：梦醒天绝
不等山之翁踏入，阿兹·达卡哈就先一步从沉睡中苏醒，走了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三头龙身上大半的伤势都被化解，但距离全盛还有不小的差距。
“山之翁阁下，没想到您会突然来访。难道是算到我的伤快全都好了，所以来添些新的吗？”
说着，三头龙狰狞的脸上勾起了凶恶的笑容，虽然只是在开玩笑，但让他说出来就像是在挑衅。
“只是有些事想找汝问问。”山之翁道明来意，又说道：“不过，汝若是想借吾斩出的伤势锻炼疗伤技巧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就将此当做是询问的报酬吧，吾会用比上次稍稍再大些的出力……”
“呃，感谢您的好意。”三头龙的笑容尬在了脸上，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这种训练还是等我伤全好了再说吧。对了，您不是说有事想问么？没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事是吾从路西法那里得来的。”山之翁随处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问道：“祂说神佛将自身跟泛人类史绑定在一起是为了超脱尽头的终结，汝对此了解多少？”
“傲慢魔神路西法？如果是祂的话，应该不会说谎。”
闻言，阿兹·达卡哈的眸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惊讶，似乎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他一直以为神佛早就超脱成功了，因此才高居天上、俯瞰众生，甚至有闲心帮人类做发展规划。
“从某种角度而言，我等人类最终试炼的存在就是为了引导人类走出一条最佳的发展路线，并在遥远的未来战胜注定降临的终末。如果神佛想搭人类的便车，倒也能够说得通。”
三头龙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这才符合他印象中的神佛，而他也甘愿化为人类的垫脚石。
“可神佛之能较渺小的人类要强大千万倍不止吧？”
山之翁自得知线索后就思索了很久，也将此事共享给了英灵们群策群力。
“为何神佛们不自行超脱，反而要将生死与希望寄托在人类身上？”
“这……”阿兹·达卡哈被问住了，一时间给不出合理的回答，不由得冥思苦想起来。
“白夜王曾说过，箱庭是神佛创造出的第三观测宇宙，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引导外界发展。但实际上呢？箱庭已经变成了神佛的乐园，完全没看出祂们为战胜终末做出过任何努力或准备。”
“吾再问汝，那代表终末的魔王就是试炼的最后一环吧？既然神佛亦在终结之列，为何还称呼其为人类最终试炼？若是追根溯源，就连人类最终试炼也是在神佛的推动下才确立的，汝懂了吗？”
山之翁盯着发懵的三头龙，道出了集结众多英灵讨论出的结果。
“神佛，不过是超脱终末的失败者罢了，而人类则是帮祂们战胜终末的工具。”
以神佛的高傲，如果祂们有能力战胜终末，又怎会回过头来尽心尽力地帮人类发展壮大，甚至还推出了‘人类最终试炼’系统，宛如游戏策划般规划好了通关流程，只等人类又肝又氪地打通。
其中，有些善良的神佛还给予了人类帮助，但大多数神佛都只是坐享其成，等待人类战胜终末。
而像阿兹·达卡哈这些守关者，不过是神佛丢出的弃子，将毁灭的灾厄具象化方便人类战胜。
当然，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应该是绝对的隐秘，除了神群之主等级的神佛外应该都不知道。
阿兹·达卡哈沉默了良久，接受了山之翁给出的推测，觉得这应该就是真实的真相了。
“山之翁阁下，你来此的目的应该不仅是将此事告知给我吧？”
“没错，汝是为了守望人类才立下誓言、背负起‘恶’之旗帜的，而不是为了神佛。”
山之翁站起身，迈步走到了三首恶龙的近前，幽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居中的龙首，伸出手来。
“吾不反对人与神佛联手共同对抗终结，但不能容忍这种瞒骗与利用……要来给祂们点教训吗？”
阿兹·达卡哈没有任何犹豫，脸上露出了张狂期待的笑意，用龙爪握住了山之翁的手。
“哈哈哈，乐意至极。”
第六百九十二章 我叫爱丽丝,是个贵族庶女
三位数外门，万圣节女王驻地。
在侍从官斯卡哈的迎接下，所罗门王步入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所罗门王殿下，女王殿下现在正在同山之翁阁下谈话，请问您要跟两位大人见上一面吗？”
“不了，麻烦直接带我们去境界门吧，返回四位数外门后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
在所罗门王的身后，盖提亚化为了健美的人形状态，金发如瀑、冷酷高傲。
她睥睨地打量着奢华与古典并存的宫廷，不禁轻皱起了眉头，实在欣赏不来这种炫富般的风格。
在她看来，还是由纯白大理石筑就的王宫最符合审美，即美观典雅，又能凸显出统治者的清高尊贵。
正当盖提亚规划着理想之城的时候，所罗门王轻缓却威严的声音响起，将她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盖提亚，我们现在是上门拜访的客人……”
所罗门王顿步回眸，温润如玉的面庞带着柔和的微笑。
“还有，我可不记得自己在礼仪的教导方面对你们有所疏忽，亦或是你们忘了？”
望着所罗门王下意识握紧的拳头，盖提亚的脑门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仿佛被敲打了一般。
想当初，七十二魔神众刚被所罗门王召唤出来时，这位贤王为教会魔神们如何处事可没少耗费功夫。
哪怕是最伟大的贤王也会被笨蛋气得涵养尽失，不辅导课业时其乐融融，一开始辅导就鸡飞狗跳。
当然，其中也有魔神众们故意的成分。
毕竟，大家可是高贵的魔神啊，怎会屈尊降贵去学如何跟人类相处。
难道不该是匍匐于地上的人类来尽心尽力地学习如何侍奉和孝敬魔神大爷吗？
于是，心存不满的魔神就对所罗门王的教学左耳进、右耳出，等着这位雇主自行放弃。
最初，所罗门王是不在意的，他相信自己能用言语上的教导改变魔神们的观念，让祂们自发配合。
结果，不知社会险恶的贤王就被魔神们狠狠上了一课，领略了地狱那边彪悍不做作的奔放风格和文化。
‘学习？学个屁！’
“汝学不学？学那没卵用的东西干啥！”
‘人类的礼仪？不过是虚伪的文明，唯有拳头才是真理！’
然后，魔神众们就求锤得锤了，因为所罗门王经过反思后悟出了跟孔子、觉者一样的思路。
提问：如何让蛮横无理、胡搅蛮缠的魔神众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认认真真地倾听自己的教导？
答：先开十戒用魔术把这帮地狱莽夫吊起来用拳头欧拉一顿，然后再对祂们展开跟先前一样的教育。
事实证明，魔神们是相当识时务的。
如果你跟祂们讲文明，多半会被野蛮以待。
但要是你用更野蛮的方式对待祂们，祂们就会要求讲文明了。
所罗门王对魔神众的改造非常成功，而他本人也由于长年累月地吊锤魔神牌沙袋而成了拳王。
当然，太过成功的改造也并非好事，不然魔神们也不会由于见证人世太多悲剧而有了重塑星球的念头。
“抱歉，王。”盖提亚谦卑地低下了头，并向侍从官斯卡哈表达了歉意：“对不起，是在下失礼了。”
“没关系。”斯卡哈笑着回了一礼，“大家都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国家，作风习俗有差异很正常。”
与此同时，莉雅也从山之翁口中知晓了‘人类最终试炼’计划的真相，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还真是让你说中了……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金发的星灵少女端着忘了喝的红茶，宝石般的赤眸中透着一丝金芒，俏丽的脸上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暂时不需要汝直接出手，‘佛门’那边吾等已经拿下了，也对‘奥林匹斯众神山’进行了实力上的削弱，而接下来针对‘天堂’的计划也在稳步推进……”
眼见莉雅如此积极，山之翁也不好随便打发了她，便给了她一个差事。
“汝，倒是可以试着联系下倾向人类的神佛，不需要祂们倒戈，只需提供些帮助就好。”
上层神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都是从黎明期传承下来的古老霸主，底蕴深厚的难以想象。
虽然型月共同体十分强大，但要是一次性跟所有神群都对上，即便集结整个英灵殿也难占优势。
然而，山之翁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对抗满天神佛，甚至针对的还是神佛们最看重的隐秘和利益。
“倾向人类的神佛吗？”莉雅蹙着眉想了想，“倒是有不少，但实力太低微的没有联络得必要，如果帝释天在的话祂算是值得拉拢的，除此之外……我可以试着接触下俱利摩、赫斯提亚等女神。”
“汝尽力而为便可。”山之翁没提什么硬性要求，当是随手布下的闲棋：“大部分神佛并不知晓这个隐秘，因此才对人类不怎么看重，也不知主持这项计划的顶级神佛们为何会有恃无恐。”
“这确实是个疑点。”莉雅点着头，轻啄了下红茶，道：“就算是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都第一时间升起了要对人类加大投资和帮助的想法，这才是正常的思维逻辑不是吗？”
莉雅的疑问同样困扰着山之翁，就连吉尔伽美什和众英灵都没讨论出什么说得通的解释。
不过，山之翁并未将此放在心上，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都不会动摇英灵们干翻神佛的决心。
如果凡事都要全盘想清楚了再行动那就什么都别做了，最好的方式就是边推进事项边解决问题。
“吾会继续追查，疑惑迟早会解开。”山之翁身畔扬起淡淡灰雾，“吾该走了，汝还有何想问的？”
莉雅想了想，装作不在意地问道：“白夜叉那个小矮子如何了？她跑去四位数外门有一段时间了吧。”
山之翁沉默了一瞬，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她在恩赐游戏中输给了黑死斑魔王，现在成了‘哈梅尔吹笛人’的成员，这位魔王是四位数。”
“哈？”莉雅讶然地坐直了身子，愣了一会儿后才哈哈大笑起来：“噗！哈哈哈哈——！抱歉，实在是忍不住了，白夜叉输给了一个四位数？哈哈哈哈！不行，眼泪要笑出来了，哎哟！肚子笑疼了。”
看着莉雅捧腹大笑、就差满地打滚的样子，山之翁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说出来会这样。
“输给二位数后输三位数，输给三位数后输四位数，然后呢？没得输了。白夜叉啊、白夜叉，你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好歹你我还曾被神佛摆在一起并称过，你这么丢人搞得我很难办啊，哈哈哈哈！”
莉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动用恩赐才强行平复了下来，恢复了女王端庄尊贵的姿态。
“那个黑死斑魔王是什么来头？小矮子虽然不靠谱，但一般的家伙也不至于让她栽跟头。”
“她是黑死病的神格化，却想抹除黑死病的存在，不然也不会盯上金丝雀和白夜叉。”
这下，莉雅笑不出来了，因为她也是此事的相关者。
而金丝雀最初也是来求万圣节女王的，算起来倒霉的白夜叉这是帮她挡了灾。
“那此事现在进展如何了？抹除了黑死病，反乌托邦魔王可能会卷土重来，绝不能让她成功！”
一瞬间，万圣节女王就对佩丝特起了必杀之心，仿佛下一刻就要抬手打开境界门去将对方轰杀当场。
“放心吧。”山之翁安抚着暴躁的女王，透露道：“反乌托邦魔王的重归是吾等针对‘天堂’的一环。”
…………
箱庭外侧。
遵照佩丝特的吩咐，白夜叉动用太阳主权调整好了太阳的活动周期。
尽管单凭一己之力有些费劲，但丢人的白夜叉也违抗不了佩丝特的命令，毕竟人家是胜者。
“啊，真是累死了。”白夜叉注视着活跃的星兽，小声抱怨道：“如果不是手里剩下的太阳主权够多，估计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都难以完成这项任务。这已经是第几次因为太阳主权而遭难了？哎。”
箱庭的影响很快就投射到了平行世界，太阳活动的变化引起了时间线的变动。
而平行世界大规模变动的影响很快再度传导回箱庭，让逝去的反乌托邦魔王重新爬了回来。
四位数外门西区的上空，灰蒙蒙的闭锁迷雾整天蔽日而来，迅速对整个区域完成覆盖和封锁。
‘天堂’，耶和华第一时间收到了天使的汇报，被珍藏起来的‘宗教神权’概念突然不翼而飞。
耶和华立刻动用了权能，得知了反乌托邦魔王的复苏，但号称全知全能的上帝却对此无可奈何。
如果反乌托邦魔王不被人类打倒的话，做为魔王核心的‘宗教神权’概念是不可能进行回收的。
“反乌托邦为何会突然复苏？祂不是已经被打倒了吗？”纵使是上帝也很懵，理不清状况：“该死！我麾下的共同体被型月拔了个干净，再加上南天门被毁，导致我们对中下层的掌握失控了。”
不过，耶和华知道当务之急不是追根究底了，而是要确保‘宗教神权’概念不容有失。
大天使长米迦勒的死让耶和华知道，祂的对手已经知晓了‘宗教神权’概念的存在。
可是，耶和华依然犯了难，因为米迦勒已经是‘天堂’中最强的天使了。
“哎，目前不论哪个天使都不是对方的对手，看来只能由我亲自在幕后盯着了。”
金色的圣光化为一面神镜，耶和华透过神镜看到了唯心层面的反乌托邦本体，开始静待。
闭锁迷雾之外，佩丝特眺望着浩如烟海的雾区，试着唤起瘟疫之风向无形无质的魔王袭去。
黑色的疫风融入闭锁迷雾内，没有掀起任何波澜，甚至都未能搅得心灵灰雾的流动，毫无用处。
“这就是‘反乌托邦魔王’吗？不愧是人类最终试炼之一，也难怪你们不惜牺牲我等也要将它打倒。”
佩丝特看向身旁的金丝雀，金色短发的少女遥望着重归的雾区，神情怅然若失，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是啊，这就是人类末日之一的具象化，现在你满意了？你和你的八千万同胞将复活重生，但要是我们想不出再度打倒反乌托邦魔王的办法，那人类还是终将毁灭于自己之手，我们什么也做不到……”
“呵，既然你们能通过牺牲过去以拯救未来，那为何不更直接一点，去把一切的源头给解决了？”
佩丝特的话语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她肯定金丝雀的聪明才智，但特别反感对方的自以为是。
“别一副自己竭尽全力了的样子，谁求你来当人类的救世主了？而你，也不够资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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