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醒天绝
哪怕是亚瑟王和狮子王在行动时，都只能将圣剑或圣枪当做薪火，以圣辉短暂地驱散闭锁之雾。
凭借出色的直感，他们两人单独出行的话倒是能在雾中来去自如，但麾下的骑士们却需要必要的引导。
不过，山之翁却无需在意这些，因为游荡弥漫开来的死气会为他带回所想知道的一切。
无形无貌的人影在迷雾中漫无目的地徘徊着，行尸走肉般的模样宛若失去了思考能力的丧尸。
山之翁注意到，这些无貌者似乎在缓缓与迷雾融为一体，也可以说是在被‘反乌托邦’魔王吸收。
他探出了手，试图触摸其中一道人影，但手掌却毫无阻碍地从对方身上穿了过去，好似在水中捞月。
“又是唯心与唯物的界限吗？看来这就是那些灵格损耗殆尽、消失不见的人，思想已经被抹除了。”
山之翁看着无貌者空洞呆滞的眼睛，以及那只会发出‘阿巴阿巴’声的嘴，心中感到了由衷的悲哀。
“不知思考为何物，不知人格为何物，不知希望为何物，只能无动于衷地成为‘反乌托邦’的养料。”
“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铸就的哀局，是上层无可抑制的权欲膨胀起来后，所必将面临的结局。”
“神权也好，王权也罢。绝对的权威所带来的独裁，容不下半点异样之声，也就失去了未来。”
山之翁路过了一处共同体的驻地，那里的雾气稍稍稀薄一点，但闭锁之雾已经侵蚀到了驻地内部。
共同体内的人三三两两地或坐或躺，虽面貌不同，但却统统无神地发着呆，如同囚笼内待宰的家畜。
“原来如此，随着灵格损耗、成员消失，闭锁之雾终将吞没这里，让其彻底化作雾区的一部分。”
在山之翁的感知中，散落各处的共同体还有很多，像是闭锁雾海中尚在坚守的人类灯塔。
只不过，这些灯塔或明或暗，大部分已经濒临熄灭，唯有少数强大的还能支撑挣扎更长时间。
“天命未至，吾还不能对‘反乌托邦’魔王拔剑，希望型月和阿卡迪亚能尽快集齐必要条件吧。”
山之翁闭目聆听，所得到的结果没有超出他的意料，想打倒反乌托邦必须由人类先跨出关键的一步。
若是解放全力，山之翁以伪一位数之能，是可以对‘反乌托邦’魔王进行强杀的。
毕竟，万事万物皆有终结，将时间拉至无限长远后，没有任何精神或物质能够与世长存。
哪怕‘反乌托邦’魔王无形无质，是人类思潮和社会现象的具现化，其亦逃不过死亡的终局。
但还是那句话，能救一次，能救两次，还能次次都救吗？
人类想要延续下去，想要将文明传承至更遥远的未来，就不能依靠神佛等外力帮助，而要靠自己。
山之翁能做的事只有一件，在醒悟的人类将思想解放的大旗高高举起后，拔剑令这个过程加速。
也许，人文的复兴、反乌托邦的崩溃需要几百年的时间，但山之翁能让其缩短到一百年之内。
“不过，提供些小小的帮助也是没问题的，让吾对眼下的状况视若不见也太强人所难了。”
山之翁将告死之剑插在了地上，樱树的轮廓于剑身上浮现，紫色的光华在迷雾中绽放。
“幽怜，将这些可悲的无貌者牵引住，让他们去汝的生得领域内暂避。”
“好的，爷爷。”
少女轻柔的话音响起，西行妖的虚影在雾气中冲天而起，化为通天巨树。
诱导死亡的能力全开，将整个西区全部辐射进来，令徘徊的无貌者向自身所在靠拢。
山之翁又将目光投向各处的共同体，抬手洒出冥火，成百上千的幽蓝火光在闭锁之雾内跃动着。
这次，山之翁没切断冥火的力量供应，在共同体上空燃烧的火焰能抵御迷雾，延缓灵格的损耗速度。
“还可以，这种程度的消耗吾能支撑很长亿段时间，也该去箱庭骑士团的所在看看了。”
将告死之剑留在原地，山之翁望向了闭锁迷雾中最晴朗、泾渭分明的区域。
由于英灵们的存在，箱庭骑士团现在成了西区仅存的无雾之地。
宫殿紧闭的大门前，圆桌骑士们肃穆而立，等待着王的召唤。
宫殿内，莫里亚蒂正蹲在大理石地面上刻画着降灵魔法阵。
地上的法阵较之原版要更为复杂繁琐，添加融合了不少神秘的符文和秘语。
按理来说，这项工作是应该由摩根来担任的，因为她是在场所有人中魔术造诣最高的。
可是，怎么能劳烦女王动手做这么简单的工作呢？于是，莫里亚蒂便主动揽下了这项任务。
他虽没有制绘魔法阵的经验，却是数学出身，徒手随便画都比魔术师要标准得多，有种数理之美。
王座上，双腿交叠而坐的摩根俯视着阶梯下的魔法阵，暗自点了点头。
她本打算在莫里亚蒂出错时出言纠正，但眼下看来却是不必了，教授的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
即便以摩根挑剔的目光也找不出任何错误，甚至还从数学教授的绘图手法上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
为了保证成功率，莫里亚蒂所使用的材料也十分奢侈，是蕴满了魔力的宝石溶液。
反正血族十三真祖被剿灭后留下的遗产有很多，跟吉尔伽美什的王财是没得比，但也堪称富可敌国。
圣杯骑士加拉哈德的盾被放在魔法阵中央，这块由圆桌为材料制成的圆盾是此次召唤仪式的核心。
亚瑟王和狮子王注视着逐渐成形的降灵魔法阵，在两人身后默默地侍立着各自麾下的湖之骑士。
随着最后一滴宝石溶液滴落，降灵魔法阵彻底成形，以圆桌之盾为中心泛起淡淡的彩金光芒。
“陛下，幸不辱命。”莫里亚蒂向王座微微躬身，“召唤所需的前期准备已经全部完成了。”
摩根从王座上起身，缓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高跟鞋踏在石面上的‘哒哒’声在宫殿内回响着。
她来到降灵魔法阵前，绕着其走了一圈，近距离地确认了没出任何差错，脸上浮出现笑意。
“梅琉齐娜，过后从我的魔道藏书里挑出几本合适的给教授送去。”
听到摩根的话，娇小的妖精骑士点头应是，显得十分可靠。
“谢陛下。”莫里亚蒂没有拒绝，抬手邀请道：“现在，请亚瑟王、狮子王和妖精女王三位陛下……”
没等莫里亚蒂的话说完，从宫殿的虚空中就突然冒出了一个沉缓疑惑的声音。
“召唤法阵？汝等这是打算做什么？召唤英灵吗？”
“谁在哪里！？鬼鬼祟祟家伙，给我出来！！”
姬骑士兰斯珞特毫无迟疑地抽出了湖之圣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斩了过去。
兰斯洛特亦不甘示弱，挺身挡在狮子王前面，圣剑上泛起冰蓝的湖光，直接解放了宝具。
“外面那些看大门的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警惕性真是太差了！竟然让人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进来！”
山之翁从虚空中慢步走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兰斯珞特的斩击，右手硬接了兰斯洛特的无毁之湖光。
看着面前惨白色的骷髅面具，湖之骑士们的脸瞬间就白了，感觉自己可能要回座上复活读秒了。
“王啊，抱歉。”兰斯洛特＆兰斯珞特：“您的骑士，只能陪伴您到这里了……”
山之翁抬手一震，轻而易举地将两个湖之骑士连人带剑扬了起来，把他们随手丢了出去。
“警惕性不错，不愧是抵达了无穷武炼境界之人，要是挥剑时再谨慎点就更好了。”
身着紫色甲胄的男女骑士在空中翻了个身，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归剑入鞘。
“感谢您手下留情。”
“山之翁阁下您怎么来了？”狮子王神色诧异，又改口道：“不对，您是怎么进来的？”
“闭锁世界能拦住生命，却无法阻挡死亡。”山之翁倒也不隐瞒，将自己的发现讲了出来：“汝若是能突破唯心与唯物的界限，就能来如自如、畅通无阻了。”
狮子王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什么是唯心？什么是唯物？这都什么意思？梅林卿没教过啊。
一旁，亚瑟王也摆出了相似的表情，觉得是当年听梅莉上课时开了小差。
“还是说说汝等在做什么吧。”山之翁没有给王们补课的打算，“对了，外界现在情况是这样的……”
“福尔摩斯已经找出破解的条件了吗？”莫里亚蒂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又输了一次：“算了，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我们这边是这么打算的……”
“想将幸存之人以阿瓦隆庇护起来拖延时间吗？不错的想法，辛苦汝等了。”
第六百七十章 骑士王:摩根,纳命来!
“不过是无能为力下的挣扎罢了，让您见笑了。”
莫里亚蒂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正常发挥罢了。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我坚信共同体必能打倒魔王，所以便提前做了些事后用得上的布置。”
“汝想彻底收服西区的共同体，令他们归心？升格之战后，吾等就要迁往三位数了吧？”
山之翁看了莫里亚蒂一眼，有些怀疑对方可能早就想好了计划，只不过到了适合的时候才拿了出来。
说实话，莫里亚蒂跟摩根的君臣相性还凑合，跟亚瑟王和狮子王的相性就只能说是完全相冲。
虽然相较最为迂腐的骑士王来说，亚瑟王和狮子王已经是相当合格的王了，但他们却仍是高洁的骑士。
莫里亚蒂也是洞悉了这一点，所以才事事都不完全点透，只是默默地做，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若他辅佐的是嬴政或吉尔伽美什的话，想必一早就会将计划全盘托出，交由他们来亲自操盘了。
“四位数外门是个很重要的区域，这里是南天门的所在，往上是神佛所在的最上层，往下的箱庭的中下层区域，可谓是神凡之界限，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见山之翁心有疑惑，莫里亚蒂便详细解释了起来，这些都是共同体内部多次商议出的结果。
“其实我们在北区和南区也有相应的布置，您来得匆忙，可能英雄王还没来得及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打算让四大区域的阶层支配者都变成自己人，甚至统合出全权阶层支配者。”
山之翁听完点了点头，掌握了四位数外门就相当于控制住了箱庭的商贸海峡，是个极为重要的筹码。
上层神佛是不允许四位数外门统一的，为此他们在这里设立了不少附属的共同体，使劲掺沙子。
而现如今，这些钉子般的下位共同体都是‘时间神殿’的打击目标，被魔神柱直接连根拔起。
目前，东区已被彻底打扫干净。
而西区借着‘反乌托邦’魔王的降临，也在迷雾中展开了大扫除。
莫里亚蒂进行了精密的策划，所谓的‘剿匪’不过是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证据确凿、劣迹斑斑的就直接上门送温暖，证据不足、口碑尚可的就栽赃陷害。
身为犯罪帝王，莫里亚蒂别的本事没有，炮制犯罪证据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厉害。
哪怕是锦衣卫，亦或东西二厂，看了莫里亚蒂的手段也得拍手叫好，心道碰上同行了。
此过程中，亚瑟王和狮子王出力颇多，麾下的圆桌骑士团堪称战争利器，每次都是大胜归来。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莫里亚蒂在其中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像阿格规文这般的智谋担当也毫无察觉。
“这样啊，那吾就为汝的计划再添上一把助力吧……吾，能让那些存在已消失之人重归于世。”
“？？？”莫里亚蒂惊异地抬了下眼皮，神色转瞬恢复平静，“请您放心，我会让他们献上忠诚的。”
山之翁退至一旁，看着莫里亚蒂邀请摩根、亚瑟王和狮子王站到降灵魔法阵上担任所需的圣遗物。
他们在圆桌之盾的周围站定，呈面对面的三角形，各自手里仍持着魔杖、圣剑和圣枪。
摩根当先开始吟唱：“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亚瑟王毫无停顿地接了下一句：“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然后，轮到狮子王：“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伴随着咒语的吟唱，地上的魔法阵亮起愈发耀眼的白色光华，仿佛在与遥远的英灵座相连。
看着眼前的情景，山之翁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还是头一次见召唤媒介自行吟唱的。
以自身为圣遗物，召唤与之相关的英灵，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圣遗孀？
“等等，持有阿瓦隆的骑士王……”
山之翁忽然意识到了件事情，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所参加的冬木圣杯战争就碰到过一个。
“记得当时是梅莉挡下了她来着，但最后因奈何不了阿瓦隆而没能分出胜负。”
摩根：“其基为银与铁，基础为石于契约之大公。”
亚瑟王：“天降风来以墙隔之，门开四方尽皆闭之。”
狮子王：“自王冠而出，于前往王国之三岔路上循环往复。”
三人齐声吟唱道：“宣告：……”
圆桌之盾上积蓄的魔力冲天而起，降灵魔法阵上的光辉极速流转起来，泛起七彩的璀璨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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