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九
这个说法最早是从那些被墙壁吞没的城市中传出来的，有些艰难活下来的幸存者告诉人们，里面的研究者得出了这个名号，也正因为只是这些幸存者听到的一个名字，关于树上的阴影到底指代着什么，外界一直争论不休，哪怕已经过了将近百年，能够将任何生物和武器化作灰烬的墙壁还是沉默地伫立，除了边缘不断向外扩张，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人知晓。
在没有飞行器的世界泡内，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幽兰黛尔一样垂直拔升几公里观察，而且里面的居民虽然能看见存活，但很明显确定到底算不算哲学意义上的活着，在肉眼可见的位置，他们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劳动，不需要张嘴说话，也不会尝试和外界沟通，简直就像一群充满电的机器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莎士比亚想要破坏墙壁，不仅仅是为了给外面的人争取生存的环境，以免被墙壁吞噬，也是想拯救里面被控制的人类。
如此伟光正的目标，让每一个参与者都有荣焉。
打了鸡血的喀里尼亚号沿着高速洋流航行，回收第二块宝石来自于一个土著部落，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土著。头上绑着奇怪的羽毛，脸上画着各种符号的油彩，两个敌对的土著部落拿着原始的长矛和石头刀互相对砍，如果是资源问题宁鸿卓倒是能做到解决，但双方冲突的原因来自于信仰，为了各自信仰的神而战或许会让别人头疼，但肯定不包括这三个人。
识之律者当仁不让地揽下这个任务。
没有选择粗暴地抹去他们的记忆，识之律者仅仅是修改了他们对于神的忠诚，让信仰不再具有排他性，已经发生的流血冲突无法规避，不过现在唤醒他们心中理性的部分也不晚，接下来会发展到什么样还是要看这群土著自己的想法。
明明是同一个位面，有的地方在讨论自然哲学，有的地方在制造人工智能，有的地方为了自己信仰的神征战不休，在几天之内就可以达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超高速洋流连接下，能产生这种混乱，宁鸿卓总觉得最起码能连发过几篇人文社科类的论文。
总之和平短暂的降临在部落之中，见证双方握手言和暂时休战后，宁鸿卓回收了第二块宝石，等到宝石重新镶嵌回圣剑幽兰黛尔时，他能感觉到连剑锋都在微微颤抖，继承完整记忆的拟似意识都在欢呼。
更加锋利了，宁鸿卓开始能靠肉眼感觉到剑锋带来的刺痛，仅仅是随意挥手，圣剑幽兰黛尔就能随意穿透任何建筑，甚至感受不到什么阻力，仅仅凭借自身的重量就能毫无阻碍的切割钢筋混凝土。
第三块宝石来自于一个废旧的城邦，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已经轻车熟路的三个人总共用了不到几个小时就顺利回收。
然后是第四块宝石，第五块宝石......
和第一次回收理智结晶只需要随便参观不同，在接下来冒险的过程中，每次都需要使用武力当做保证，也见识了因为信仰和信念冲突的人类，在每次调停的过程中不能说是受益匪浅，也算是见多识广。
莎士比亚对此倒是愤愤不平，按照她的说法，自己比宁鸿卓三个人至少多吃了二十年的面包，但往往她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甚至就连指路的作用都被人工智能爱丽丝取代了，身为船长的威严遭到了挑衅。
只不过在幽兰黛尔某天闲聊的时候，她告诉宁鸿卓和识之律者，自己曾经跟莎士比亚坦白过自己的年龄，于是莎士比亚以接近四十岁的高龄成功获得了众人的景仰。
不过考虑到混乱的时间，年龄也没有什么用，虽然幽兰黛尔坚定地认为自己十九岁，按照那些无法计算的时间，恐怕加个几年十几年也没有任何问题，非线性的时间根本就不能在人身上留下痕迹，就比如柯南永远在上小学，再过20年他也是小学生。
虽然感觉自己的作用越来越被边缘化，莎士比亚也没有选择捣乱，反而更加尽职尽责的指引航线，只是原本用于沟通的任务被越发了解人心的识之律者负责，莎士比亚只能不停的发出哈哈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们不会抛下我自己干吧？”
得到宁鸿卓再三的保证后，莎士比亚才放下心来，按照船长的说法，如此伟业自己的喀里多尼亚号一定要参与进去。
从神话传说故事中的人物，到现实世界真实存在的各种文豪和哲学家，平行世界简直就是个框，什么都能往里头装，虽然不知道为何大部分都以美少女的外貌出现，但能听听对方的思想也是一种幸福，每一天都能感受到新花样的生活让幽兰黛尔的话都变多了不少，更别提已经玩疯的识之律者。
“年轻人最容易喊出不怕失败的口号，但让人可惜的是，往往也是年轻人最容易做出半途而废的事情，所以你们才是世界上特例中的特例”，眼看宁鸿卓三个人收集宝石的速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快，莎士比亚也只能坐在船长位置上感叹，“如果大家都能像你们一样目标明确，想必这个世界会有得到更高效率的运转。”
“但没有效率也是他们的自由，对吧？虽然我不知道三心二意是怎么办到的，但我明白，那也是一种让人乐在其中的生活方式。”
已经变得活跃几分的幽兰黛尔主动接过话头，只是嘴里说的话让其他人陷入了沉默。
三心二意不应该是正常情况吗，怎么会有人做什么事情都这么专注。
船长室内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莫名被打了一枪，唯独幽兰黛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人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
不论是什么情况，莎士比亚都能有很大的笑声掩盖过去，可能这也是属于船长的天赋。
以喀里多尼亚号的航行为基础，在人工智能爱丽丝的串联下，一个即将改变世界的行动计划，已经在暗中争分夺秒的运转起来了。
基多市，共和国议长官邸。
名为梭罗的蓝发美少女接待了喀里多尼亚号一行人，宁鸿卓实在无力吐槽为什么连梭罗这个造型粗犷的哲学家都变成了美少女。看着出现在教科书上的人，变成一个穿着贵族长裙身上还穿戴着繁杂手饰的，连年龄都无法确定的女人，宁鸿卓恨不得给这个世界来上两拳，但梭罗确实不负众望，终于从嘴里说出了最劲爆的宣言。
“面对崩坏的危险，共和国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积极进攻，彻底拯救这个世界的计划，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它几乎没有缺点，除了缺乏必要的执行人。”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命运让你们和共和国不期而遇，好了前言完毕，准确来说，我们希望你们能扮演这样的一个角色，去成为世界切割者吧！”
宁鸿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怎么了？】
识之律者在意识频道中偷偷提问。
【我就说当时为什么才十二岁的幽兰黛尔加上十六岁的丽塔能想到把世界泡反演到身体中，难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这么大吗，果然是因为这个世界泡中的人本来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咱们只需要跟着做就好！】
一直在偷听的幽兰黛尔哑然失笑。
【可是根据琪亚娜的说法，她们世界的幽兰黛尔碰见的敌人,应该是叫皇帝的生物，树上的阴影琪亚娜从来没有说过】
【也许是世界泡之间的偏差？】
【总之万事小心。】
【自然】
第一百零一章 世界泡之外的风景
“关于切割世界，我需要一个更直观的说法。”
倒不是宁鸿卓缺乏想象力，而是这种形容词实在是太大了，哪怕见识过幽兰黛尔和识之律者是怎么在战斗过程中顺手摧毁地形的，他也无法确定切割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
从欧洲大陆的边缘一米米的砍过去显然不可能，宁鸿卓相信梭罗既然能提出意见，那就肯定有合理的方案。
梭罗对于宁鸿卓的疑问依旧保持高深莫测的态度，“这里的切割世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既然你们的圣剑马上就要修复完毕，那就用你们的圣剑切下这个世界泡被污染的那部分，也就是所谓的欧洲大陆和它对应的高维结构，然后轰飞这些切下来的残渣，让它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除了梭罗以外，其他人的视线都放在圣剑幽兰黛尔上，这柄武器确实展现出了部分的空间切割能力，在拟似意识和宁鸿卓同时操控下，竭尽全力勉强可以切割远处的空间，甚至在空间本身留下凄厉的伤痕，但切割整片大陆这种事情听起来还是太玄幻。
【能做到吗】
即使幽兰黛尔都在意识频道中提出自己的质疑。
【也许他们有什么办法能扩大圣剑的威力，最起码在平行世界，这个方法曾经成功过】
【你说的很对】
幽兰黛尔也听过平行世界的故事，在这一刻也放下心来。
【如果宁宁做不到就让我来，我也是律者，既然有律者能毁灭大陆，那我一定也可以】
识之律者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宁鸿卓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丝柔顺。
【别担心，这是我愿意做的，而且那位平行世界的幽兰黛尔不也没有后遗症，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我可不会让给你】
【宁宁，我可以读心哦，如果感觉不安就说出来，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识之律者的目光很认真，反而让宁鸿卓的动作停了下来。
【放心，我感到担心的地方是这里可能也是搞笑世界，从乐观的角度上讲，搞笑世界的上限可能更高】
宁鸿卓确实被识之律者的话安慰到了，哪怕为了回应识之律者的期待，他也必须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所以我的理解是，切割世界不是直接切割大陆，而是通过切割所谓的【高维结构】，来达到消灭欧洲大陆板块的目的。”
宁鸿卓的猜测得到了梭罗的点头，“没错，我们会预先锁定空间结构合适的地点，你通过圣剑进入维度之中，然后找到连接处切下。”
这样听上去就靠谱了很多，宁鸿卓出于谨慎，最后询问到，“我同意了，但在此之前说说这次行动的依据吧，梭罗议会长，成功率有多少？”
“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梭罗本以为宁鸿卓还需要用更多时间消化，没有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快。
“是啊，已经做好准备了”，宁鸿卓抓住识之律者的手掌，感受到对方不安分的手指在自己的手心挠了一下，本身有些紧张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得到舒缓。
“那就抛弃那些繁琐的公式，我只用概念性来描述，完整的幽兰黛尔是一柄能够切割空间的武器，在很多年以前就有人从其他角度论证过这一点”，梭罗看了莎士比亚一眼，换来红发船长若无其事的口哨声，“........而且那个人还把它付诸过实践，只不过很可惜那次实验失败了，因为他们没有一位足够强大的圣剑使用者，我们必须承认普通人或者身经百战的战士、机器人、改造人都不太可能支撑完全体圣剑的超负荷运转，即使是圣剑之前的主人罗兰也不行。”
说到这里时，梭罗停顿了一下，“你身边的这两位有很大概率负担得起圣剑的消耗，但圣剑本身也会伤害到她们，及时不完全的能力都导致了莎士比亚曾经受伤，最后还是圣剑幽兰黛尔代替了新主人受到反噬。同样是因为这个世界泡是残缺的，圣剑的力量受损也不用担心，残缺打残缺还是公平情况。只是在【圣剑使用者会受伤】这个前提下，我想宁鸿卓你不会同意由她们代替你出手，毕竟她们的弱点是没有足够的崩坏能就无法发挥本身之外的力量。”
“不用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收集宝石的过程早就传遍了这个世界，毕竟是为了拯救世界而产生的行动，对于英雄有些特殊优待也是应该的。我看过你们是如何战斗的，所以我对你们抱有信心，尤其是你”，梭罗直视着宁鸿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狼狈的情况。”
“是的，因为我的能力，我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受伤，不论伤害的类型是什么样”，宁鸿卓也没有把话说的太绝对，哪怕是概念性的替身能力也能被其它概念性的攻击伤害，无论在何时都要留有余地。
“这样我就能稍微安心了”，梭罗点头对众人致意，“树上的阴影在行动时会伴随大量崩坏能的产生，如果无法抵抗破坏能的侵蚀，甚至连接近对方都做不到，我很荣幸能迎接三位对崩坏能有抗性的战士，哪怕在我最狂妄的想象中也没有想到过。”
“我会直接将最后一块宝石交于你们，毕竟比起各怀心思的人们单独使用这些宝石，我认为还是让他们集合在正确的人手中更有价值，并且在计划成功后，我完全可以给你们提供比这些宝石更有价值的东西作为回报。”
宁鸿卓本想用能得到这次体验已经足够珍贵来回绝，但梭罗必须让三个人收下回报。
估计对方也只是想让我们安心，宁鸿卓也没有再推辞。
梭罗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将手中抱着的书籍也塞到宁鸿卓手里，“这是树上的阴影，这里是它的全部资料，我们很遗憾无法逼出它的全力，只希望能探明的情报对你有用。”
在接过书籍之前，宁鸿卓已经从外侧的画像上看到了阴影的真面目，在天命召集画家根据琪亚娜描述复制敌人形象的那堆肖像画上，宁鸿卓见过这个东西。
虚树神骸。
在长空市召唤虚数之树时，独自守卫虚数之树不被外人攻击的怪物，也是能重新连接到虚数之树的信道。
虚数的造物，量子之海中的世界泡，大量凝固的崩坏能所组成的墙壁，宁鸿卓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设定。
“很有用”，宁鸿卓收好了情报。
接下来只需要做好准备。
在整个世界都决定做同一件事情时，效率就会高到惊人，当天下午第七块宝石就被送了过来，还坐在窗户上陪识之律者眺望远处风景的宁鸿卓刚听到敲门声不到两分钟，就被莎士比亚再次拉回到议会中心。
“是传说中的圣剑，让大家再次看看它真正的样子吧！”
莎士比亚兴奋到没有穿着祖传的披风，而是披头散发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吼大叫。
“你好吵啊。”
“莎士比亚，不要说话了。”
“我都没激动，你激动什么？”
本身还相当严肃的氛围愣是被莎士比亚在无意中冲淡了，面对纷纷抱怨的众人，莎士比亚立刻逃回观众席上，只是双手依旧撑着腮部不肯移开视线。
“来吧，这是最后一块宝石了”，梭罗双手捧着宝石，递到宁鸿卓面前。
“宁鸿卓！”识之律者重击他的肩膀，“凡事都勇往直前才是我自己真正的作风，如果你决定要去做就不要后悔，我也会全力帮助你。”
“不要突然这么正式喊我的全名，我浑身发麻啊，我的后背因为这些肉麻的话好痒”，宁鸿卓还有心吐槽一句，这让识之律者和幽兰黛尔也放松了一些。
既然当事人还有心情开玩笑，那我们自然也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识之律者做势要去挠宁鸿卓的后背，被宁鸿卓向右跳开。
“别闹了，要开始了。”
“好！”
“我们都很期待”，莎士比亚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羡慕。
她曾经当过这把剑的主人，但却没有办法为圣剑幽兰黛尔提供额外的能量，也没有办法对冲使用过程中不稳定的因素，但即使如此，她终究还是去做了。严格来说那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尝试，其结果是圣剑四分五裂，甚至失去了对事件本身的记忆，而为了寻找修复它的残片，莎士比亚又多花了二十多年的光阴。
“对我而言这当然是自作自受，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失去了可能提前毁灭那一堵墙面的二十年”，莎士比亚喃喃自语，“恰好遇见你，真是纯粹的幸运。”
宁鸿卓先看了看识之律者，在她的鼓励中高举着圣剑幽兰黛尔，将宝石按了上去！
圣剑上的宝石依次亮起。
红色的勇气结晶，勇敢与冒险的决心；
橙色的直觉结晶，自信与探索的梦想；
金色的自由结晶，博爱与自我的完美；
绿色的伦理结晶，善良与正义的力量；
青色的繁盛结晶，活力与生命的顽强；
蓝色的理智结晶，理性与洞察的智慧；
紫色的支配结晶，高贵与万物一统的彼方。
真是一把好剑。
“平息吧，宇宙之归宿，我的责任就是将诸般世界归于湮灭！”
即使现在寄宿在圣剑幽兰黛尔中的，仅仅是理智结晶的拟似意识，这股意识也清晰无误地传递着最狂妄的话语。
就是这样，宁鸿卓握紧剑柄，感受上面传来的信念，现在就由我来和你创造奇迹！
梭罗高高的举起双手，宣布对于墙壁的反攻，“此时此刻真正重要的事其实只有一点，五十多年来，不，有史以来，我们第一次拥有能在战略上消灭敌人的力量，因此我现在将宣布帕查库特克行动的具体战术计划。各位，以大地震撼者之名，让我们给这个世界动一个大手术吧！”
调制遥感卫星，为折叠空间实时定位；编制巨炮阵列，轰爆将被切下的世界碎片；安排地面部位，应付各种可能发生的次生灾害。
关乎每个人命运的行动在半天之内就付诸实施，因为出现了能够帮助他们完成自由之路的三人！
第二天清早，拟似意识还在给方案做最后的迭代预演，圣剑的力量却已经提前和宁鸿卓逐渐融合，直到浑然一体。
“我要上了！”
不需要等到其他人的回应，在被圣剑幽兰黛尔的力量经过后，宁鸿卓独自一人迈入骤然打开的空间缝隙中，圣剑在四面八方的漆黑中释放令人安定的光芒，跟随着整个世界提供的外部指引，宁鸿卓毫无阻碍就到达了攻击的地点。
和刚才令人窒息的黑暗不同，这里是一片绚烂的景色，在圣剑切开漆黑的空间后，以黄金色的光芒为背景，五颜六色的星光在空间本身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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