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艺如君
他们的目光愕然，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
惊惶。
而更多的人则还一脸茫然未曾反应过来。
但眼看着评议席上那些大奥术师们难看的表情，他们也在隐约间察觉到——
很显然，有什么惊天动地......
也许将会改变整个巫师世界的大事，将在这座神圣的奥术殿堂之中发生。
就连艾丝维妲的直播间中，观众们似乎也是从艾丝维妲的表情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原本漫无目的刷屏的弹幕......此刻也变得稀薄了许多。
夏尔抬起了头，平静地直视着身前的金精灵少女。
对于自己的这位老师，他的心中只有尊敬。
在当初自己穿越之初，最为迷茫困顿的时候......
便是薇默丝发现了自己，并将自己带到了极黑之塔——
这个，属于他的，全新的安身立命之所。
夏尔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老师内心深处，想从自己口中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而说出那个否定的答案，对他而言也很简单，并不会引起多少质疑，更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但是——
正因为自己已经如薇默丝所期望的那般，真正认同了极黑之塔——
认同了自己作为巫师的身份......
夏尔才不能给出自己老师所想要的回答。
真要这样做了，那便违背了身为巫师通过奥术追逐真理，理解世界本质的本心——
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般的自欺欺人而已。
于是——
千分之一个刹那之后——
夏尔微微地点了点头，平静的声音于寂静的奥术殿堂之中回响——
“是的。”
.......
数个呼吸之后。
轰——
无数的声音......
无数嘈杂与喧嚣......
在顷刻之间将整个奥术殿堂所覆盖。
主席台上，原先表情平和随意的大奥术师诺顿，此刻骤然站起了身子。
他是元素魔法领域的先驱，更是魔力辐射领域，那维系了上百年之久的粒子说与波动说争辩的亲身参与者——
也正因如此——诺顿的反应，要比其他的大奥术师们更为迅速一些。
在听到了夏尔的回答之后，他一改先前那平和长者的作风，声音骤然洪亮了起来，宛若咆哮：
“夏尔阁下，你是说——能量确实是不连续的？”
“而以此进行推论，那建立在此基础上的现实世界，也是不连续的？”
白发苍苍的矮人大奥术师，那脸庞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着奥术殿堂窗外的碧蓝天穹——
“你看窗外那吹拂树林的狂风，它难道是不连续的？”
“那你告诉我，风是怎么跳跃式前进的？”
“你感受下，周围时光之河那亘古不变地流淌，它难道也是不连续的？”
“从一秒钟过渡到两秒钟，难道你觉得不需要经过1.1秒，1.2秒？而是直接从一跳跃到了二？”
“你从当初那个刚刚完成奥术启蒙的学徒，晋升为如今让我都需要仰望的传奇强者......”
“这其中不是你在十多年间一点点靠着努力和天分一点点走来的......而是在某个刹那里突然就完成了这样的跨越?”
“你觉得这合理吗？这符合常识吗？”
“这是多么荒谬的想法，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这简直就是视这两千年来......龙，精灵，矮人，人类......一代代的八页法师，传奇、大奥术师们......”
“诸多先贤们，费尽无数心血所堆砌而成的奥术高塔于无物！完全背离了巫师的传承！”
“你这就是在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诺顿那苍老的脸庞带着涨红之色。
明明是德高望重的大奥术师，在矮人王国中连传奇的矮人族长都得虚心接受他的意见。
但此时此刻，他的话语却宛若酒吧中斗酒赌气的冒险者一般愤怒。
这位矮人大奥术师的话语并不客气......
倘若放在西大陆其他秩序分明的大势力之中，那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对夏尔这位传奇兼黑塔副塔主的不敬。
但是夏尔却丝毫未曾对此在意——
所谓奥术之路......在那追逐真理的旅途之上，必然少不了争议乃至于争吵。
倘若谁实力强，地位高便听谁的，将其所说的一言一行都奉为真理......
那巫师文明就根本无法进步，更发展不到如今这辉煌而又灿烂的地步......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咆哮的矮人长者——
然后，那一个个平静到冰凉的单词，从夏尔的口中吐出：
“诺顿前辈——”
“也许——”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连续的。”
第七十章 巴别塔与太空电梯 8k
「有大手子能出来解释一下吗？发生甚么事了？」
「所以奥术评议会的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世界是......不连续的？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对此我只想说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释，毕竟自己知道就好，细细品吧。你们也别来问我怎么了，毕竟我也不懂......」
「头好痒......怎么回事，不会是要长脑子了吧？」
艾丝维妲所开启的黑塔官方直播间中，一条条弹幕飞速地掠过。
对于大部分直播间中的观众，他们并未研习过奥术......
因此夏尔在奥术殿堂之中所道出的话语，对他们而言只是听起来不明觉厉，只是从直播间的画面，隐约猜到夏尔的结论非同小可，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世界是不延续的？魔力是不延续的？
那又怎么样？
反正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在他们按照过往经验所认知的这个世界里——
火球术的释放依然需要吟唱时间......
哪怕是磨炼再多次，再千锤百炼的剑技，刺出的剑气依然有着可以被观察与破解的轨迹......
超凡者的晋阶依然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刻苦修行，就算本人天赋异禀，亦或者是有那吟游诗人故事里的奇遇和天材地宝，那也只能加速晋升的过程，而绝不会将其跳过......
而这个世界的午后依旧阳光明媚，正如平日里所千次万次经历过的风景一般......平淡而亘久。
但是——
对于那些可以真切理解这句话的人而言，却无异于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
亚兰帝国，帝都。
一处市郊的朴素府邸之中，伊莎贝拉正慵懒地斜靠在身后的懒人沙发上。
这也是夏尔推荐给她的商品，用了几次便让伊莎贝拉有些爱不释手。
虽然被确立为了帝国继承人，但比起帝都中心的王宫，伊莎贝拉本人还是更喜欢呆在这间安静的府邸之中。
她用那双黛紫色的美眸，注视着眼前那亮起的魔力晶幕，一袭黑红相间的军装一尘不染，带着严肃与凌厉的气场。
作为亚兰帝国的继承人......对于这场奥术的盛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毕竟，奥术的理论前沿虽然看似虚无缥缈，但实际上，却直接与魔导具的应用直接挂钩......
也许今日在奥术评议会之上提出的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研究成果，便会在数年乃至于数十年后，缔造出划时代的应用产物。
就比如阿克希娅所在应用层面完善的「魔力超导」技术，便已经在各大王国之间掀起了巨大的风潮......
诸如「对城级魔导炮」、「巨型构装战甲」、「装甲浮空要塞」等原先仅仅存在于假想之中的造物，此刻也都已经被各大势力提上了军事计划之内......也许数年之内便会有试作品正式完工。
“诺顿......”
伊莎贝拉看着直播间，黛紫色的美眸中闪过了微微的光芒。
她对这位矮人族大奥术师并不陌生，平日里矮人族与亚兰帝国的关系也称得上良好。
只是此时此刻，看着他正在评议席上冲着夏尔宛若咆哮般争吵，伊莎贝拉的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快。
“科勒卿......他们所争论的事物......”
“那所谓的不连续性......”
伊莎贝拉的话语突然停顿，那英气的眉间微微蹙起。
以她作为传奇剑士的感知力，伊莎贝拉能感受到身边那近乎于暴走的魔力波动......
她侧头看去，只看见身旁那位德高望重的宫廷奥术师正双手抱头，双目呆滞。
溢散的魔力在这位老者的身周狂乱地涌动，将房间内木质的桌椅划出一条条细小的裂纹，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甚至在那花白的长须之间，还有隐约的暗红鲜血从五官中溢出。
“科勒卿，冷静点！”
伊莎贝拉蹙眉呵道，属于传奇强者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将那暴乱的魔力波动镇压而下。
而那位名为科勒的宫廷奥术师也在那凛然的气场之中略微恢复了清明。
他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调动残存的理智，强行压制住了那暴走的精神力。
“失礼了，皇女殿下......”
老科勒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话语中还带着几分心悸：“若非是您及时出手，我恐怕会陷入魔力暴走的半疯状态，就算侥幸恢复恐怕也会导致认知世界破损......之后的魔法修为恐怕也再难以有所寸进。”
伊莎贝拉精致的眉头更紧蹙了几分：“夏尔他发表的那篇研究成果......”
“真的有这么惊世骇俗？”
她是剑士系的超凡者，对于魔法的了解也只局限于战斗情报的层面，因此旁听奥术评议会自然需要相关方面的专业顾问。
却是没有想到......
这位亚兰帝国中资历最老，曾经辅佐过她父亲，距离传奇仅一步之遥的八环巫师，居然仅仅只是通过直播间听到了几句话，便差点精神失控。
倘若一位八环法师因此而折损，那哪怕是以亚兰帝国的体量而言，这也是不可估量的重大损失。
“皇女殿下您不是巫师，自然有些难以理解......”
老科勒苦笑了一下，那双苍老的眸子中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悸与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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