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懒骨头
“我外面来的，不清楚情况。”张羽白只好惨笑着解释。
......明明看上去还很和善的，怎么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腔调？莫非这就是.....乡下人淳朴的个性？
“老头子，怎么了？”
一个系着花边围裙的老妇人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和老汉一般大小的身材，只不过是稍微肥胖了些，有老年妇女的慈祥态。
她在看见张羽白雨中的身影的那一刹那，混浊的眼中放出一阵光芒，她连声道：“进来，进来！快进来！外面还下着雨呐，会淋坏身子的。”
慈爱得像是张羽白的亲奶奶一样。
这让张羽白浑身一颤，不免回想起了在几年前返回尚蜀探乡时得知已经撒手离开人世的陈伯的妻子。
一模一样的感觉。
“额，不用了，我就...到处看看，嗯......”
“到处看看？”那老汉的面色顿时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的面色，只不过是呈现出他的个性特征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真真切切的凶神恶煞了。
张羽白顿时语塞，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咳咳！咳！来人啊！来人啊！官府那些不让人活的王八犊子又来了！”他侧身进入屋子里头，拿出一根拐杖，冲着张羽白就挥舞了起来。仿佛他手里的拐杖是把能切开世间万物的利剑一般，他就要将面前的男人切得粉碎、稀碎。
那种程度的仇恨是不需要用更多的语言描述的...单单是视线不经意地交汇，就能让人的心脏跳动速度加快。无比恐怖，像野兽的目光，穷凶极恶，大有不顾一切将面前之人置于死地的架势，像一头狂怒的狮子。
不知为什么，雨突然下得大了些，就仿佛是在呼应着老汉的怒意。
暴雨之中，黎博利张开双臂，和一头捕猎雄鹰别无二致。
“老人家！您别激动！”张羽白连忙摇动手掌，做出无辜的样子，“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啊.....我，我不是官府的人。”
他果断地否认了自己“官府人员”的身份。
秉烛人这一身份岂能是如此不便之名号？
“不是？糊弄鬼呢！”那老汉的声音嘶哑，“多少次了！我们的居住地被你们捣毁多少次了！又有多少人死在你们手上！为什么就要赶尽杀绝呢？我们不影响你们的生活，我们全靠河神大人的怜悯苟活，然而这都不行！你们.....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他咆哮。
“咳....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像是一头即将散架的机器。
只不过，就算即将散架，他也要用手中的剑劈砍开面前的恶人，或者是.....罪人。
可是.....他手里的剑，毕竟还是根拐杖。就算真的是剑，也绝非能切开世间万物的神兵利器。
那能切开一切的兵器在张羽白手上的。
仅仅用一根手指，张羽白便抵住了那拐杖。
“老人家.....真的，被激动啊。”他无奈地凑上去，企图安抚老汉。
“滚！”
张羽白的眉毛猛地向上抬起，他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那样的恨意.....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如果做得到的话。
“......老人家，您刚刚说，河神？”迟疑了片刻，张羽白才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滚！你怎么能污秽的口齿，说出大人的名号！”
“不不不，您误会了。”张羽白立刻露出严肃的神色，“其实，我是来信仰河神的.....旅行者。”
第二卷：殊途同归 : 第82章第七十八章：最苦与最乐
“胡说！绝对是胡说！”
虽然嘴上仍然不饶人，但老汉的口气似乎是松缓了不少。
在张羽白说出自己是来信仰的河神的那一刻，他凶狠的眼神突然地就柔和了不少。
原本的张羽白在他眼里一定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犯下过弥天大罪的绝世大魔头，不过现在.....最多算品行不端正的闲散人士。
“哎，怎么可能是胡说呢？”张羽白的眼睛转了转，“官府的人肯定不会说这句话，对吧？”
他这句话完全是瞎蒙的。
依据老汉的神情，他猜测，官府的人可能真的没用过这一招。
“......这倒也是。”
可能在老汉来看，不信仰河神的人基本都是坏人，但信仰河神的人...就算再怎么有错，那也是大大滴良民。
见到老汉的状态平复了下来，张羽白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大爷您能告诉我这是哪儿了么？”
“河家村。”
老汉简短地道，“我姓李，你叫我老李头就好.....咳咳！”
“哦，好。”张羽白点点头，“鄙人姓张，名羽白。”
“你叫什么？”
老李头好像突然耳背了起来，皱起眉头，凑近张羽白的嘴，问道。
“我说我叫张羽白啊大爷！”
“张什么白？”
“张羽白！”
“张羽什么？”
“张羽白啊！”
“什么羽白？”
“张羽白啊大爷！张羽白、张羽白！”
“啥啥啥？你再说一遍，我耳朵不好使！”
......神特么耳朵不好使，明明刚才还挺好使的。
张羽白也是泄了气了。
不过...事到如今，只要大爷不生气了，不想杀他了，和和气气的.....怎样都无所谓了。
“没事了大爷您...爱干嘛干嘛吧，小的我到处走走，看看。”张羽白叹了口气。
突然的，他想起了什么。
“诶大爷，在我来之前....有没有其他人走过？”
他这是想起来凯尔希和左宣辽了。
不知道现在的他们在哪里。
“嗯？没有啊，就只有你这个年轻人大喊‘有人吗有人吗’，平常我们都不出门的，所以要是真有也不知道。”老李头诚恳地道。
这个时候，他的耳朵又忽然好使了。
张羽白嘴角抽动。
总不能是老人家他不愿意记住张羽白的名字吧？
不成啊......
“哎...”张羽白挠了挠头，“那行吧。我先走了。”
“等等啊孩子！”这时候，老妇却又叫住了他。
方才老李头发疯的时候她直接进了里屋没出来，仿佛躲着外面的闹剧一样。
这时候.....她端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锅，张羽白探头一看，锅里是热腾腾的汤.....上面零碎地漂着几根绿叶，清汤寡水的，可能连调料都没有多少。
“不不，不用了。”张羽白连连摆手。
“进来吧！”老妇露出慈祥的笑容，“不是说来信仰河神的么？进来，我和老头子和你说两句，也算给你这个外来的指条路。”
张羽白蹙眉思忖了片刻，突然觉得凯尔希和左宣辽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左宣辽毕竟出身显赫，从小的教育让他能应对各种各样的情况....即使从心性上来看，他还不太够格，但是...心性都是靠后天打磨出来的，现在的左宣辽只是没有被打磨好罢了，其他的...都是数一数二的。
至于说凯尔希.....张羽白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就算真遇到什么事了，像她自己所说的一样.....她可是无所不知啊！
知识就是力量，只要所拥有的知识够多，那么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一定能处于不败之地。
当然，前提是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所以张羽白就很好奇，如果她真的无所不知，那么她的脑袋为什么还没被无穷无尽的知识挤爆？
张羽白潜意识里希望凯尔希没有和左宣辽走散，这样的话，左宣辽的安危就也丝毫不用担心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边思考清楚了现在的一切情况，张羽白一边顺从地走进了里屋。
这毕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有了了解河神信息的机会。
河家村.....河神。
张羽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合着他这是进入了河神的领域.....
也是好笑，先是进入了一个巨兽的领域，然后再从那领域内又进入了另外一个疑似巨兽的领域。
像个乌萨斯套娃一样，层层叠叠。
在老妇和老李头的引导下，张羽白进入了他们的住宅。
内部陈设很简单，烤火的暖炉也是他们的灶，油乎乎的木桌，瘸了一条腿的长凳，以及一张空着的木头靠椅凳。
角落堆着干茶，还有数不尽的稻草。另一个角落则是一张刚好够两个人睡下的矮小的床铺。
煤油灯掉在最顶上，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好像生怕有雨水漏进来一样。
但即使是这样，窗户边缘一带以及地面也都是潮湿的。
抬脚踏了踏水泥胡乱制成的地面，张羽白打量四周。
“嚯，这还不错？”
“是啊，都靠河神大人啊！”老妇露出感动的神色，“要不是她，我们还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油乎乎的木桌上坑坑洼洼的，不太平整。上面有三个手工制作的盘子，各盛着咸菜、黄豆、豆芽，老妇将先前手里端着的锅端到最中央，三菜一汤，算是凑齐了。
白乎乎的看不见多少米粒的粥是用黑乎乎的碗盛着的，摆了三碗。
好日子......么？
唯一算得上荤菜的，就是那藏在豆芽里的几个显得那样孤单的肉片。
张羽白抿了抿唇。
“不喜欢吃粥么孩子？馒头，有馒头，看行么？”似乎是注意到了张羽白脸上的那点不自然的神色，老妇随即去拿了一个白花花的馒头。
馒头看起来还不错。
张羽白皱了皱眉头。
这可能是他们家最好的粮食了吧。
“不，不是。”张羽白摇了摇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两个朋友...嗯.....不知道在哪里，我们走散了。”
“没事没事。”老妇连忙道，“你是来信河神的，信河神的都是好人，待会吃了饭了找乡亲们，他们一定会帮你找到朋友的。”
窗外的雨声隐约又大了几分，张羽白扬了扬眉，突然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这里，怕不就是那收容魂魄的净土吧.....桃花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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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和我说我最近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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