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侧玩家 第72章

“那你就快点放弃那个小蝙蝠吧，切断感官不就行了。”叶白说。

“不，不行，我要让它原路飞回来！”莉奈特大声嚷嚷，“这可是我辛苦用血做成的，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呢！”

“回头再给你吸一点。”

“好的主人，没用的小蝙蝠已经丢掉了。”

就在莉奈特在叶白的脑海中嚷嚷的时候，玛丽太太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森林，“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向着森林前进，对吧？这个沙滩迷宫就像一座监牢的围墙，不许任何人离开。”

“也有可能是保护，大海太过危险，所以禁止接近。”叶白随口补充道。

“对。”莲樱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大海很危险，那个方向已经几乎没有了秩序的光芒，完全被混乱笼罩。”

玛丽太太顿时一惊：“那我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进入森林吧！”

“呃，因为森林那边也差不多，情况稍微好一点点，秩序的微光就像星星一样毫不起眼。”莲樱环顾四周，这PS一般的美景在她的眼中却宛如荒漠一般毫无生机。

“选择前往森林，只是在坏与更坏之间选择坏而已。”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原本十分平静的海面，悄无声息地隆了起来。

第101章 触手

就在玩家们的注意力被短暂吸引时，海面上悄无声息地隆起一个鼓包般的凸起，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黑影携着飞溅的水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海面之下探出，并向着四位玩家的方向拍击过去！

水花飞溅，波浪的哗啦声骤然变得激荡，空气中立刻染上了一股植物腐臭的气息。

叶白沉下身，侧身蹬直右腿，顺势搂住玛丽太太的肚子，向着左侧翻滚过去，他的余光看到莲樱小姐几乎同时抱住笑红尘做出同样的动作，紧接着，黑影携着腐臭与水花重重地砸在沙滩上他们方才所处的位置，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轰！

匆忙间，叶白只能看到那条黑影形似触手，却有着黑绿的色泽，而黑绿色触手落地发出巨响之后，叶白却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除了沉重的闷声外，沙滩地面没有丝毫颤动，也没有沙粒被掀翻开来，它仿佛是落入了某片沼泽般悄无声息。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距离如此之近，以黑影发出的巨响来看，它的力量应该直接足以摧枯拉朽般将沙滩击出一条宽阔的沟壑才对。

来不及转头，叶白立刻开启了“大聪明徽章”的“通灵”功能，方圆六米距离内的一切顿时映入脑海：

他看到那条触手的本体。它并非是某个完整的肢体，而是由许多海洋生物拼接而成，海螺，海草，鱼，龟，螃蟹，海星，海藻，贝壳，这些生物皆是一副被揉碎的姿态，各种内脏、骨骼、眼球与角质层暴露在外，与鲜红的血肉与惨白的脂肪混合在一起，共同组成了这条硕大无朋的触手。

其上还整体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腐烂藻类的黑绿色镀层，弥漫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这些东西从理论上来讲，是没法自然黏合在一起，更没法移动的，但它们此时就是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某种怪诞的“聚合生物”。

这条触手落在沙滩上，却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大聪明徽章的感应范围只有六米，叶白仓促间只能看到触手的一小部分，并且很难直接观察到沙滩上的景象，就在他准备转头去看时，却忽然被玛丽太太用力压住了后背。

她用手臂死死地箍住叶白的脖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别看！”

“别看！”

“别看！”

玛丽太太原本温和的声音变得浑浊嘶哑，叶白通过“通灵”视角，看到她正死死地咬着牙齿，用力闭上眼睛，眼皮下渗出了丝缕鲜血，神情扭曲可怖，充满痛苦。

这是因为刚才看到了那条触手？玛丽太太的秩序条降低了？

叶白心里一沉。

刚才他的反应速度很快，在黑影刚刚破海而出的时候便向旁边扑倒，玛丽太太作为高阶玩家，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有如此反应，那条触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某种极度强大的怪灵？邪神？还是被扭曲的深海生物？

这条触手甚至不一定是本体，叶白在它出现的时候便有所察觉，冲出海面的触手只不过是它的一小部分，海面之下，还藏着更加深沉更加庞大的巨大影子。

就在这时，叶白忽然听到身后的沙滩上传来了一阵缓慢的咀嚼声。

那是连骨头带肉一起细细嚼碎的声音，声音时而清脆，时而黏糊，仿佛某种庞然巨物正在悠闲进食。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一直持续了十几秒钟，在此期间，四个玩家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这种异常的声音逐渐消弭，又过了数十秒，叶白才微微动了动身体，支着手臂，撑起身体极度紧绷的玛丽太太，扭头向后看了一眼。

沙滩上空无一物，方才那条巨大的触手已经消失无踪，仅在触手落下的那条路径上留下了些许深绿色的黏液，而沙滩上的沙子宛如活物一般蠕动了几秒后，那些黏液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叶白的脑海中顿时跳出一个合理但又恐怖的猜想：

沙滩“捕获”了触手，然后将它嚼碎，囫囵吃掉了。

想到这里，叶白立刻抱住仍没有缓过来的玛丽太太，爬起身左右一看，很快便发现了不远处的莲樱和笑红尘。

笑红尘抱着脑袋，压低声音不断从喉中发出无意义的嘶吼，而莲樱似乎短暂失去了控制四肢的能力，正在沙滩上努力挣扎，试图起身。

“这是秩序条一次性降低过多的后果……短暂失去身体的掌控权。”

叶白找了个方便的姿势，将玛丽太太放在自己的背上，然后迅速走过去，将莲樱小姐捞起来夹在腰间，同时探手抓住笑红尘的衣领，向着森林的方向拖去。

“主人，我出来帮忙吧，”莉奈特的声音在叶白的脑海中响起，“那条触手的袭击目标非常精确，就是玩家，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不行，接下来你只能呆在随身空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叶白迅速说道，“沙滩大概率是偏向于保护玩家的，但我们不清楚它是否还有‘清理怪灵’这一项功能，你的本质毕竟还是个怪灵，小心被吃掉。”

“好，好的。”莉奈特很听话，“不过主人，你为什么不分趟带着他们移动呢？这样会更快一点。”

“根据沙滩迷宫的运行机制来看，越靠近海边，被袭击的几率就越大。”叶白拖着三个人快步行走，森林小径的入口已经近在眼前，“假设沙滩迷宫的作用是阻止玩家靠近海边，并且对抗海里的东西，而海里的东西会袭击沙滩上的玩家，那么我们就应该尽快远离……”

“主人小心！”

莉奈特的尖叫声在叶白的脑海中炸响，危险的感觉一口气涌上心头，叶白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三个玩家接连丢进森林小径，同时右脚发力将沙滩踩出一个凹陷，向着侧面飞速闪身飞跃。

轰！

黑影携着腥风从天而降，几乎擦着叶白的鼻子落下，它的长度不偏不倚，正好横穿整片沙滩，却没有触碰到森林的边角碎叶。

仿佛森林里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似的。

伴随着触手砸在沙滩上，腐臭的气息飞速弥漫来开，叶白连续后退几步，皱眉看着眼前的触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根触手正在盯着他。尽管它没有眼睛，但组成触手的那些扭曲揉碎的生物都在“盯”着他看，并一齐发出某种渴望至极的无声嘶吼。

叶白甚至看到，腐烂绿藻镀层之下的那些脏器肉泥似乎都在缓慢蠕动，就像一根长条形的冻肉般滑腻。

不出所料，当触手落在沙滩上之后，瞬间便被沙子黏住了。沙滩上的沙子仿佛活物一般裂开、蠕动，内部像是真空一般将触手缓慢“吸入”，叶白保持着安全距离扫了一眼，顿时心里一跳。

沙滩上的沙子只有大概一米左右的厚度，而沙子下面的部分，是一大片猩红的色彩。

具体来讲，那是一块肉，一块足以撑起整个沙滩的血红色肉块。

倚仗着自己的秩序条，叶白多看了几眼，他竟隐约从那片肉块上看到了一种情绪，一种透过无形介质传播信息的情绪。

泼天的绝望从中满溢出来。

地面忽然微微颤动，触手同时剧烈挣扎起来，转瞬间便要挣脱沙滩的束缚，无形的嘶吼几乎要将空气也扭曲成黑绿的色彩！

叶白立刻扭头顺着长条形触手望向海面，只见触手探出的海面再度隆起，而这次隆起的部分超乎想象，整个海平面似乎都在缓缓升高。

数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庞然巨物正突破整个海面！

叶白毫不犹豫地扭头，直接跳进了森林中。

第102章 前进

当笑红尘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大片树冠，弯曲的枝杈交织成巨网，将天空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样子。

他感受了一下背后坚实的土地，很快便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面对从海里骤然冲出的敌人，他目击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短暂失去了意识，被队友带着逃离沙滩进入了森林。

笑红尘转转眼珠，发现自己脸部上方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正怼着一枚灯泡，灯泡里稳定亮着温和的秩序之光，缓缓滋养着他的秩序条。

“你醒了？”叶白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也就是秩序条一口气崩了30%，差点精神分裂而已，区区致命伤，问题不大。”笑红尘有气无力地说道，“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秩序之光的效用和距离没有关系，你不用把灯泡按在我的鼻子上。”

“你应该庆幸我刚才并没有失去全部的知觉，及时清醒了过来，”莲樱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否则他很可能会尝试把灯泡塞进你的嘴巴里。”

“如果能让你们恢复的快一点，我倒是不介意付出这样的小小牺牲，”叶白说，“前提是你们得自己把它擦干净再还给我。”

“……真是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笑红尘勉强撑起身体，双目无神地盯着空气，“哈，哈哈，强制任务，真不愧是强制任务，第一个蹦出来的野生怪就是boss，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血崩，什么玩意啊，让几个高阶玩家来处理这种任务，玩家面板上还什么提示都没有，我真是……”

“收敛思绪，不要任由思维暴走，你现在秩序条很不稳定，不断涌现的负面情绪会影响你的意志。”莲樱皱眉说道，“红尘，你是不是很久没出过任务了？面对无法匹敌的混乱，坚定的意志比实力更加管用，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忘了么？”

“我没忘，只是抱怨一下，”笑红尘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是真没想到需要面对这样的敌人，开局直面邪神什么的……”

刚才的遭遇来的突然又猛烈，若不是叶白和莲樱这两个对战斗皆有一定精通的玩家及时反应过来，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四人小队很可能已经出现了伤亡。

三位四阶玩家组成的小队差一点便被瞬间团灭，外加诡异强大的混乱传播能力，玩家们不用思考就在心里得出了结论：那根触手属于邪神。

进入强制任务不到十分钟就碰到了路过的邪神，这个事实仿佛泼洒的墨汁，在三位高阶玩家的心头蒙上沉重的阴影。

他们都是特事局的高层，有机会接触到一些邪神相关的情报，因此他们更加清楚一个事实：神阶与神阶之下是难以逾越的一道鸿沟，这两者之间的地位高低极难逾越，普通玩家就算只是被邪神注视，都有可能沾染混乱，从而带来极端恐怖的后果。

能与邪神正面对抗的唯有秩序侧的神阶玩家。

“好了，你们也别这么悲观，情况显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

在一片沉默中，玛丽太太率先开口，在短暂的休息和恢复后，她的精神比起刚才稍好一些，拭去脸上残余的血迹，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很显然，海中的邪神也是受到限制的状态，祂被一片沙滩限制在了陆地之外，不是吗？祂只能在海上活动，而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探索这片森林，不会再碰到祂的。”

“没错，就是这样。”莲樱揉了揉眼角，用笃定的语气说道，“那片沙滩迷宫很明显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产物，很有可能是秩序侧的布置，这说明这个世界的秩序侧势力尽管在混乱的侵袭中处于下风，但面对邪神并非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不一定，叶白想。

沙滩迷宫的确并非自然产物，但很难说是否和这个世界的秩序侧整体势力有所联系，其下深埋着巨大的血红色肉块才是它的本体所在，至少在叶白看来，上面的那些沙子只不过是它的外壳罢了。

而这片大肉块是有“情绪”的，是一个具备独立性的个体。

很难说那是什么，某种具备活性的道具，某个神级玩家，甚至另一个邪神，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以现在四人小队的实力，就算再怎么提高警惕，也无法对抗神阶的力量，将“陆地上可能也有邪神”这个情报说出来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影响他们的状态，而且若是直接讲出来，肯定会牵扯到自己的秩序条为何不受影响的问题。

思虑再三之后，叶白并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

在三位队友各自陷入沉思的时候，叶白将秩序灯泡连着的线卷起来，然后将插头从画册中拔了出来。

秩序灯泡的使用条件是必须供电，而在叶笑依给叶白的画册中，有一页是“野外生活”，这一页的角落上画着两个插座，旁边贴着个标签：即插即用，电量饱满。

学者的能力真是充满了幻想色彩。

将画册和秩序灯泡都收起来，叶白环顾四周。

这里是沙滩旁的森林中。地面的表皮上生着湿润的青苔，林立的树木下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菌类植物，各种藤条与灌木杂糅在一起，构成了原始自然的森林风貌。

森林中偶尔响起鸟类的鸣叫与昆虫振翅的声音，还可以听到山风徐过后草叶枝条间相互摩擦的沙沙声。

除了其中一条宽约两米的小径之外，无论是谁过来，都准会将这里当成一片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

唯一诡异的地方在于，为了谨慎起见，叶白刚才并没有深入森林，而是带着三个队友就在刚进入森林的这截小径上休息。

这里距离沙滩只有数米之隔，叶白可以清楚地看到沙滩上的白色沙粒，但他们完全听不到来自大海的波涛声，空气中也没有丝毫水汽，沙滩和森林仿佛是两个彼此独立的空间一般秋毫无犯。

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恢复最快的莲樱一口气站起来，说道：“走，我们看看森林里到底有什么！”

在沙滩上有可能会被海中的邪神盯上，原地不动对攻略任务没有丝毫帮助，因此玩家们现在只有深入森林这一条路可走。

“走吧，走吧，”笑红尘跟着站起身，嘴里嘀咕道，“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找到有关任务的线索。”

第103章 被削弱的能力

青翠的植物丛林组成的密林环境近乎原始，林间土地崎岖坎坷，丝毫没有经过任何开发的痕迹，枯叶在地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明暗交织的光线映在空气中，让幽暗的气氛愈发浓郁。

而在这样的一片原始森林中，却有一条宽约两米的小径，如同一条细长的长钉般从森林边缘一路延伸，将森林切割成了左右两个部分。

道路是纯粹泥土的颜色，没有任何开垦或认为加工的痕迹，那些荆棘、灌木与藤蔓都自然地避开了小径生长，其上也没有丝毫碎叶，仿佛这是条不存在于整个森林中的道路似的。

“这和刚才沙滩上的情况有点像，”玛丽太太一边走一边仔细注视着生长在路边的植物，试图在它们身上找到人为设计的痕迹，但她很快便承认了失败，“这里的一切都是浑然天成，没有后期加工的痕迹，这些植物全都是自然生长的。”

“自然生长的植物之间自行留出了一条道路，”笑红尘念叨，“难道是这里的玩家搞出来的安全通道？”

到现在为止，除了从海中冒头的触手邪神之外，玩家们没有在沙滩上和森林中遭遇任何怪灵袭击，但这里充盈着古怪与别扭的气氛，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断思考着可以收集的所有情报，任何一丝可能性都不放过。

“不能排除是怪灵作祟的可能性，尽管看起来像是秩序的手笔，但这里的混乱气息浓郁到让我眼睛疼。”

莲樱走在最前方，手中持着长弓，面色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白依，你确定我们四周没有敌人？”

“没有。”叶白说。

玩家小组并未贸然进入森林，而是根据莲樱的建议顺着小径一路前行，叶白走在最中间：这时候他倒是有几分探索者的模样了。

莉奈特放出了十几只小蝙蝠，在密林的空隙中来回穿梭，不断传回最新的情报；茂盛的树冠将来自天空的光线遮挡了大部分，这让充满了未知的丛林变成了“阴影介层”的主场，叶白可以轻易感应到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