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的祈祷
“血仆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艾格洛斯突然开口问道。
祈荣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说道:“是我起的——根据这些怪物的面貌，我如此称呼它们。有什么问题么？”
艾格洛斯默默地摇了摇头。
于是祈荣继续说道:“在我们的研究中，这些血肉怪物有着与体型相匹配的力量和生命力，但并不强大，很多灵纹者可以单独解决它们，如果组成小队，甚至可以活捉。所以从今天早上起，反抗军的灵纹者们正式开启了对血仆的猎杀行动。”
“结果并不是很好？”
叶白观察着祈荣的表情。
“何止是不好，简直糟透了。”
祈荣伸出手指推了推眼镜，“这些血肉怪物以惊人的速度变强，我们光是今天就损失了超过九成的灵纹者，大部分驻地被血树摧毁，剩下的灵纹者们逃到了这个隐蔽的据点——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祈荣说完之后，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直到几秒钟后，祈和茫然地开口说道:“啊？……姐姐，我们反抗军，有几百个灵纹者，还有好几十个据点……”
“都没有了。”
祈荣摸了摸祈和的脑袋，轻声说，“现在只有我们了。”
叶白皱眉看着祈荣。
祈荣在谈起反抗军救助市民们的经历时，语气并不平淡，似乎对他们做出的成果感到相当自豪；但在说到“损失”的时候，反而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这太奇怪了。
不动的大图书馆站在叶白的身后，状若无意地伸出手，在他的腰子上连续画了三个感叹号。
这是提前约定好的暗号之一，是“提高警惕”的意思。
玩家们隐蔽地交换了一下视线，还是由叶白开口说道:“所以，接下来反抗军准备怎么办？我们将视情况而定要不要帮忙。”
叶白看向祈荣，这位戴着眼镜的漂亮女士同时也在打量着玩家们，听到叶白的话后，她开口说道:“接下来，我们准备对新出现的血树进行捕获研究，并且尽可能处理在城市中捕猎的血仆，保护市民们的安全。尽管我们人手不足，但目前这种事情只有我们能做……”
“从刚才到现在，你都在回避提到最重要的事项。”
叶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我直说吧，祈荣小姐，你对市政厅没有任何特殊的看法吗？”
“市政厅……市政厅背叛了市民们的期望，面对失眼症，他们的做法令人失望。”
祈荣慢慢说道。
“仅仅只是失望？这不对吧，祈荣小姐。”
不动的大图书馆终于忍不住了，她用质疑的语气说道，“他们不是敌人吗？”
“敌亍人？”
祈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与市政厅相比起来，在城市中流窜的怪物时刻威胁着市民们的生命，它们才是我们的敌人。”
“什么？”
不动的大图书馆颇为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刚才也说了，反抗军大部分驻地都被血树摧毁——血树怎么知道你们反抗军的驻地？血树和血仆之间存在诸多相似之处，如果说市政厅在豢养血仆，那么新出现的血树和他们也有关系才是理所应当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是市政厅控制血树，袭击了反抗军的据点？”
祈荣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有类似的怀疑，但市政厅似乎在豢养血仆，反抗军如今元气大伤，我们没有能力去调查事情的真假，也没有实力和他们正面对抗。”
她说着看了眼玩家小队:“我一直想组织一个小队，潜入市政厅做侦查，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祈和告诉我，说你们是个实力强劲的小队……你们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反抗军会竭尽全力辅助你们。”
玩家们的目标是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个任务和玩家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再加上又能得到本地地头蛇的帮助，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于是经过简单的商量，叶白很快说道:“没问题，这个任务交给我们。”
“好，我会安排一个反抗军的灵纹者和你们同行……”
“不必这么麻烦。”
叶白说，“我曾与祈和并肩作战，对她的信任远高于其他人。”
祈荣第一次皱起了眉毛:“不行，祈和只是个孩子，只能做一些辅助的侦查行动，不能参与到这么危险的行动中……”
“才不是，姐姐！”
祈和抢着说道，“我也是灵纹者，和是不是孩子没有关系，我也要为反抗军做贡献！”
“……”
祈荣思索了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也行。”
第39章 血之杯（21）／祈荣。
祈荣这个女人很奇怪。
如果是叶白坐在她的位置上，在城市中发生剧变之后，他会第一时间组织人手调查市政厅，尽全力搞清楚这些老爷们都在搞什么。
毕竟怪物从市政厅大院中跳出来杀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不就是最显眼的线索吗？
而且市政厅将失眼症患者投喂给怪物，这怎么看都是强相关的事件吧？从单纯的逻辑关系上讲，“市政厅为了豢养怪物而散布失眼症”就是个很合理的推测。
无论如何，说起献城中的灾难，市政厅都是绕不过去的坎。
但祈荣却将工作重心第一时间放在了突然出现的“血仆”上，甚至在反抗军损失了绝大多数人手以后，还准备继续着手对付血树，没有对市政厅展开任何行动计划。
直到玩家们主动提起这件事，祈荣似乎才想到了市政厅，并且顺水推舟般地将调查的任务交给了一群突然跳出来的“雇佣兵”。
这是一个组织的老大能干出来的事儿？这未免也太过主次不分了吧？
对于这种情况，在排除祈荣是个超级大蠢蛋的情况下，叶白认为有两种最大的可能性。
第一种，祈荣对市政厅十分警惕甚至恐惧，连对抗的想法都无法生出，因此一直没有考虑过和市政厅相关的计划；
第二种，祈荣对市政厅十分了解甚至信任，潜意识认为不需要对这个方向的情报进行调查，因此根本没有安排相关的行动。
这两种可能性天差地别，但都可以解释祈荣的古怪行为。只是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很明确地揭露了一个事实:祈荣对市政厅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甚至联系。
但她并未将这份情报分享给反抗军的战士们——至少祁和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玩家们初来乍到，祈荣不可能将反抗军的所有行乶动和盘托出，说不定她有在暗中调查也说不定，只是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叶白在心中对祈荣做了重点标记，不知道这个女人都知道些什么，总之要提防一二。
在短暂的交谈后，祁和单独留了下来，而玩家们在平台上找了个空处，聚在一起进行短暂的休息。
由于旁边都是反抗军的人，因此玩家们并没有过多地进行交流。
叶白半闭着眼睛，默默地听着姐妹俩的谈话——她们单独呆在角落，声音压得很低，但这种程度的保密意识在阴影介层的探查面前无所遁形。
“祁和，你去市政厅要做什么？”
祈荣看着妹妹，语气比起刚才温和了不少，“看你杀气腾腾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准备出去调查，反而像是要大开杀戒。”
“我只是想要保护城里的大家。”
祁和的声音很坚定，“市政厅把失眼症患者喂给怪物，还控制怪物袭击人们，这种行为恶劣到令人发指，对他们的清除就是对无辜者的保护。”
祈荣“嗯”了一声说道:“城里还有很多怪物在猎杀无辜的市民们，你的战斗力很强，可以去狩猎血仆，这样也可以保护大家。”
“可是姐姐，怪物那么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杀不完。”
祁和小声说道，“市政厅既然在豢养血仆，那么肯定就有控制血仆的办法，而且他们肯定还有很多隐秘的物资仓库，不管是为了救人还是终结灾难，我们对准市政厅下手准没错。”
“这些想法，都是你的新朋友告诉你的？”
祈荣推了推眼镜。
“是白依说的。”
祁和颇为得意地摸了摸下巴，“但我觉得很有道理，治标不如治本嘛。”
“真是一针见血的想法。”
祈荣沉思道，“祁和，你对你的新朋友们了解多少？他们真的都是灵纹者吗？”
“都是啊。”
祁和有些莫名其妙，“刚才刘叔叔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
“我看到了。”
祈荣坐在椅子上，向后用力靠了一下，难得露出了些疲惫的神色，“看来他们也不是‘救世主’……唉，真正的救世主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什么救世主？”
祁和好奇地问道，“是姐姐你以前说过的，不需要灵纹也能使用超凡能力的那种人吗？”
“是啊。”
祈荣对这个话题似乎忌讳莫深，任凭好奇的祁和连连追问，也不肯再透露出相关的情报。
只是后来被祁和缠着问的烦了，她十分含糊地说了一句:“等到‘救世主’出现，献城中的灾难就会结束的。”
……
休息了一阵后，玩家们便离开了反抗军的隐秘驻点，准备前往市政厅。
祁和与他们共同行动，女孩跟在叶白的身旁，显得颇为兴奋。叶白给她画了张大饼，如果调查市政厅的行动一切顺利，他们很快就能阻止甚至击溃全城的血肉怪物，终结失眼症，真正结束这场灾难。
女孩听得满眼放光，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作为英雄归来的帅气未来。于是她对姐姐和叔叔们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头也不回地跟着玩家们走了。
叶白走出昏暗的超市，默不作声地回头望去。
超市内昏暗无光，墙壁上的瓷片大多脱落断裂，卷帘门和超市的招牌上都遍布着灰尘的痕迹，黑洞洞的门洞安静矗立，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嘴。
小蝙蝠三三两两地倒挂在天花板的阴影中，反抗军粗陋的隐蔽手段在蝙蝠的敏锐感官面前毫无用处，它们呆在各个角落，以连环监控的方式对祈荣乃至所有反抗军战士们进行持续的窥探。
在玩家们离开后，祈荣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她似乎感觉十分困顿，脑袋歪斜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均匀起来。
而在她的头顶位置，隔着乌黑的头发，缓缓亮起了绯红色的光晕。
“哗，这灵纹还能长在头顶？”
莉奈特的声音十分惊奇，“这要是不仔细看，谁能发现……呃，这……”
莉奈特话音未落，小蝙蝠便传回了惊人的画面。
在祈荣陷入沉睡之后，原本坐在平台上士气低落的灵纹者们一个接一个地抬起头，动作僵硬地扭过脖子，直愣愣地看向祈荣的方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目光中逐渐带上了狂热的色彩，随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跪在地上，亲吻着祈荣脚下的地面。
“嘶，这场面有点恐怖的，” 莉奈特吸了口气，“这就是祈荣的灵纹能力吗？洗脑？操纵人心？精神狂热？怪不得反抗军的人都听她的话，合着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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