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叔叔我啊,真的要生气了
公孙瓒怒目而视,被卢植给一眼瞪了回去。
“道主,何必让苍生枯槁凋零。”
这位仿佛心系天下的大儒摇头叹息道,
“百姓兴亡皆苦,近半年来内忧外患、西羌侵扰、民不聊生,陛下平日的确放纵了些,然而终归是大汉正统,督促之下可归贤明,我们真的不能讲和吗?”
“我就是大汉那「内忧」,你要和我们讲和?”
“道主悲天悯人,这样可以少死人。”
卢植一字一句道,他知道什么最能打动眼前的这位太平道主,
“那些百姓,他们可以好好活着,植实在不忍再目睹那般流血漂橹。”
“那,让他们饿死,你们就忍了?”
一向脾气很好的少年道人,不由得气笑了起来,指着面前这位大儒嗤笑道。
“半年前,董卓提议于冀州困锢灾民,想必卢大人当时在场,为什么没有站出来说话?”
卢植沉默了片刻。
“陛下可以改,大汉终归是正统,龙脉护佑,如今还有数百年国祚,然而道主只会开辟出混沌的乱世......陛下让步,可以封道主为异姓王,赦令太平道为国教。”
啪嗒。
漫天的黑白棋子飞溅了出去,坠落于池水之中,涟漪荡漾。
少年道人没有动作,一身玄黄道袍无风飘摇,仅仅是涌动的气息便引得天穹上灰颓云翳汇聚,似有雨落坠垂。
真仙气派啊......
刘备的眸子里晃荡起了难言的神采。
苏树凝视着眼前这位大儒,一字一句道。
“卢大人,从来没有什么和谈的可能,从来没有。
“大汉对平民的欺压、掠夺、剥削、屠杀,总是可以被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高高在上的这些皇亲国戚,恶行总是能够被通融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特殊手段,不应当作为什么罪证和污点。
“平民对天下的反抗、乞活、革命、暴乱,对于大汉而言总是大逆不道的、是不知好歹的、是不安作饿殍的乱民、野心家,必须被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大肆地进行侮辱、批判。”
端坐在黄天之中的少年道人厮笑了起来。
“蛾贼、蛾贼,好一个「蛾贼」。
“称我等为贼,然我等所窃何物?
“一口吃食、一件单衣么......
“是他们不配吗?不配被你们当成人吗?
“四十六碑,曲折廊回,这些文字和道理,比大汉子民的性命更重要吗?
“来挖我的骨、戳我的脊梁,又如何?卢大人,能够让你的良心感受到好受一些么?”
公孙瓒面色煞白。
刘备怔神恍惚。
卢植闭目哀叹。
“大汉不好,那就去举孝廉去建设它,而不是去喊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卢大人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但可惜,觉是个道士,你们把一个道士都逼得下山了,看不下去了。”
苏树握住了那节枯枝。
以那个想象之中的「太平乐土」,他带给那些凄惶苍凉的生命,以临终的安宁和虚假的希望。
赴死、赴死......
如今终于能吃上一口饱饭了,这是用前人的性命所堆积换来的安宁。
尽管是欺骗。
信的人多了,便会成为真的。
“黎庶虽小,不起眼,但有一把火,便燃一刻光,如果十州百郡,都一直有这样的人燃烧自己......”
“就像在一幅漆黑的夜空下......星星之火,形成了燎原的光芒。”
披玄黄道袍的少年道人,望着眼前誉满天下的大儒,轻声说。
“那么,我们终将战胜,这天下的疾疫。”
......
公孙瓒,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从那府中走了出来。
俊朗的青年,伫立在这座被黄巾占领的钜鹿城里发呆。
没有想象中的乱象。
孩子们的欢笑声、市集上的叫卖声、牛车驶过的摩挲声......
这些农户们,他们不再像是自己曾经去田野里调研的那般,呈现出瘦骨嶙峋的面貌了,而是脸上有了健康红润的笑容。
这样一种安宁。
人们的额头上扎着黄巾。
放眼望去,黄巾满地的景象,就像是......
就像是果实累累的稻穗,铺满了大地。
那是连接那位少年道人,和苍生黎民的颜色。
公孙瓒想起了自己曾经少年时,父亲问自己有什么愿景。
“瓒请拜大将军,镇压国祚,令得海内升平,国泰民安。”
俊朗青年有些恍惚失神。
“你不是要斩下他的头颅吗,师兄?大好的机会刚刚就在你面前,可你错过了。”
女侠儿调笑的话声响在了他耳畔边。
公孙瓒瞥了这位师妹一眼,叹息了一声。
跟随着老师走出这座钜鹿城的刘备,望着官道两侧金黄色的麦野,有些怔神。
「称我等为贼,然我等所窃何物?」
天下太平啊。
一向放荡不羁、好斗殴骑射的英武女侠儿回首回身,躬下身,端正地作了个道揖。
“玄德,受教了。”
「时局在平稳中僵持着,一切都仿佛归于安宁。」
「然而......真的如此吗。」
「一年过去,少年军师们的神色变得沧桑了、也变得成熟了,历经了诸般杀伐的他们,已经快要从少年成长为青年了。」
「只有你,一直从来未曾长高,被师兄们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望着你头上生出的白发,他们的眼神流露出了些许的悲哀。」
「因果、业障......」
「原来如此。」
「你逐渐感受到了人们缠绕到你身上的磅礴信仰,这虽然为你带来了魔力额度上的大幅度增长,但同时......也令得你的生机开始迅速腐朽、衰败——」
「改换天象、招魂引渡、傀儡机兵......」
「频繁使用心素能力欺天而招魂的你、受到了千百万人敬仰而拜服的你,在华夏的这片大地上,所挤占的正是属于阿赖耶的权柄。」
「感受到了自己逐渐萎靡的生机,你终于明白了抑制力所潜藏的绝杀之招。」
「怪不得,除了虞姬这一手闲棋以外,祂们从来没有派出过任何力量来阻止你,你在这片大地上的起义,难怪如此顺遂。」
「因为,这条时间线,早已经被纳垢污染了,你越被人们敬仰、崇拜,继而愈将你为带来......那如附骨之疽般的、令人腐烂的信仰。」
「你想起了庄周祖师的嘱托。」
「避世清修,不要下山。」
「因果、业障......」
「沾染不得,身死道消——」
「抑制力早已被污染,于是信仰在这个时代变成了一种甘美的、迈向腐败的毒药。」
「换言之,你正在成为新的‘阿赖耶’。」
「祂主动避让了自己的位格,而让你开始占据其中......」
「这个过程,难以终止。」
「因为,如今的你,已经成为了太平道主、大贤良师。」
「张觉的声名,传播于天下十三州,被无数人崇敬、被无数人痛恨。」
「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纳垢并不存在于任何具体的事物上,而是存在于这个时代每一个人们的心间。」
「这样下去,你的寿命会迅速枯竭,但你还有回头的余地。」
「放弃太平道,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上山清修二十年,大道唾手可得。」
「放弃么,放弃么?」
「你看得到同门们向你投来的关切眼神,你看得到虞姬、徐福和婴宁眸子里的忧虑。」
「这天下,病了。」
「那么,要让那些希冀于天下太平的黎民们失望吗?你要抛弃他们的信仰吗?」
「你想起了自己与那些亡魂的约定。」
「在虞姬颤抖而焦灼的视线里,你蓦然开始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咳出了一口黑血的黑发青年,有些怔神地抬起了视线,望向了自己面前的、那位新的主治医生。
她的头发,是绿色的。
披着白大褂的、绿发的大姐姐巧笑倩兮,端坐在了这间阴冷、潮湿、腐败的病房之中。
“你要输了,树君。
“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你在妄图,治愈绝症。
“所以,你从来都不可能有赢的机会。”
听闻着这位纳垢的话语。
苏树沉默了很久、很久,望着自己咳出来的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
“我打算把型月世界,献给恐虐。”
话音落尽。
病房的那些霉菌绿苔,似乎被一层血色的颜料给糊住了。
红发的小矮子,缓缓从病房的门口探头了进来,尖利的鲨鱼齿咧开了灿烂的笑容。
“好耶!树君!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他说了没用!”
绿发的大姐姐,有些惊惶地把红发少女推了出去,“明明是我先来的!”
“抱歉,我说了有用,娜小姐......因为克雷多斯的位席已经被我占据了,所以,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选择让恐虐进来。”
苏树望着眼前绿发的大姐姐,一字一句地、微笑着说。
“所以,娜小姐......你还没赢。我仍旧可以和你讨价还价。”
“你......你有什么条件?”绿发的大姐姐抚按住了自己饱满的胸口,总觉得面前这小子语气深沉又诡秘,像是某个讨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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