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叔叔我啊，真的要生气了
“能和强者交手学习是我的荣幸，请您......请您指导我，阿尔文阁下！”
“不要叫我阁下......”
“好的，阿尔文尊下！”
“道路若错误再坚持一万遍也是无谓的举止......今日我便让你明白这个道理。”
是恼怒于她的倔强么？
不，是对于想要令她放弃的、这般卑劣的自己，心中不免产生了自惭形秽般的感觉吧。
就和少女终于能够施展出全力一样。
面对着阿尔托莉雅这命中的宿敌，亦是除了卑王伏提庚以外，苏树至今所遇到过的最强的对手。
继而带来的是，最为酣畅淋漓的出力。
彼此气势所弥漫开来的风压几乎令得麦野倾颓，然而少女的身姿犹如那坚韧的苇草般摇曳不定、却始终屹立不倒。
坚韧不倒......么？
那便以更强的力道，将你彻底倾碾！一万匹不够便十万匹，十万匹不够便一百万匹！
剑意在汹涌、血液在澎湃——
周身的气浪犹如波纹般一层层地排开。
除了下死手以外，苏树彻底解放了究极生物的战斗姿态。
这昭昭的日光之下并无阴影可供借用，却并不影响他自身的技艺发挥。
较之对方更强的力道、更精湛的技巧、更矫捷的速度、更凶险的杀招——
单方面的压倒、毫无悬念的比试。
轰——
滂沱如暴雨般的剑光瀑流猛烈倾泻于少女那岌岌可危的剑围之上，再度将她击飞了出去，令其狼狈地摔倒在地。
然后......
下一次挑战接踵而至。
“再来......”
被打得趴下，便爬起来。
“再来。”
握剑的虎口渗出了鲜血，便将其抹去。
“再来！”
手腕脱臼，剑柄折断，便矫正关节，拾起一柄新剑。
“再来——”
柔顺的金发失去了光泽，精致的面庞上布满了污浊。
只是眼前少女那深绿色的眼眸，仿佛和初见之时一贯的纯净澄澈。
啊啊，阿尔托莉雅......
越无垢的花朵愈引人采撷。
像是恼怒地要令她立刻屈服般，苏树的剑便也愈如暴雨倾泻。
剑刃彼此相交，数次，数十次，数百上千次——
在这般仿佛不知疲倦的对练之中。
终于，苏树见到她颤抖渗血的指尖已然不再握得住剑柄。
咔哒。
木剑随之从手脱落，跌坠到了地上，扬起了随风的缕缕尘土。
日光之下，少女发出了黯淡无力的呜咽声。
“抱，抱歉，阿尔文尊下......”
呼......
苏树缓缓长吁出一口气。
不出所料之余，亦感到了一丝悲戚。
很好，被击败了这么多次，终于认识到了自己那理念的可笑之处，于是要选择放弃了吗？
心灰意冷，便是堕落的第一步啊，阿尔托莉雅。
这样想着。
在苏树几近凝滞的神色之中......
仪态狼藉的少女跌坐到了麦堆里，愁眉苦脸地揉起了自己的小腹。
“已经饿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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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深入她的胃,深入她的心
“......”
并不是，被击垮所以放弃了。
而是......饿了。
仅仅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黯淡地放下了剑，这不由得让会错意的苏树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没错，比王之剑更能湮灭一切之物正是那王之胃，自己怎么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啊啊，真是被打得很惨呢，阿尔文尊下好强......”
少女揉着不堪再战的腹部储备，虽然浑身都酸痛无比可也比不上这饿肚子的苦恼。
“......也不要叫我尊下。”
“好的，阿尔文前辈！”
“我年龄并不比你......算了，随便你了......”
叹息着揉了揉眉心。
今天这坎儿是迈不过去了，苏树选择放弃治疗。
旋即，两人都听闻到了，那从少女小腹之中所发出的、高昂且冗长的悲鸣。
咕————
“呃，呃哈哈......
“饿，饿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呢，吃饱饭了才有力气练剑嘛......若是不嫌弃，您要跟我一起回......”
金发少女有些尴尬地抱着手臂，旋即视线犹如冻结般蓦然僵滞。
她只见到苏树低下身，将手“探”入了自己的影子之中，不住地摸索了起来。
很快。
松茸、鸟蛋、地耳、野菜、尖栗、浆果......
被苏树以精妙的阴影魔术所保存着的、一整袋的新鲜食材直接丢在了少女的面前。
“收拾一下，我来生火。”
在阿尔托莉雅那檀口微张的表情中。
苏树从影子里抽出铁锅，熟练地支起了一方土灶。
点燃麦秆，将食材焯水后以融化的动物油脂进行裹炒，最后加以清泉烹煮，虽是堪称简单的处理亦让这天然的野味很快飘荡出了醇厚的香气。
做饭的炊烟可是吸引山匪的不二法门，苏树曾用这法子钓到过好几条大鱼，附近的强盗都快被他杀绝户了，现在一看见有烟就玩命儿跑。
啧，属于是鱼都被钓没了......
他抓了一把粗盐撒入了汤汁中，激荡而起的一阵馥郁鲜香让少女的食道开始不自觉地吞咽起了津液。
“吃吧，这般仓促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了。”
将一只木碗递给了少女，苏树没报什么信心地开始进行品鉴。
果然浅尝了一小口这蘑菇肉汤后，便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
但凡你好吃一点，也不至于一点不好吃啊。
可惜这不是故意的，也并非不小心，更不是食材处理的问题，而是时代的上限就卡在这儿了。
公元五世纪的不列颠还没有开发出成体系的香料种植与食系，简单地说——除了盐以外的调料，苏树都只能自己去森林里翻找。
临时搭建的土灶，也难以和专业的炊具相较。
因此，火候不够、味道寡淡、只有粗盐和鼠尾草的佐料亦令这料理的回味略显得单调。
天然食材的本味固然鲜美，但他经受过现代海克斯科技调教过的胃口，也不会觉得这有多么惊艳。
怎么说呢？感觉画质......感觉味道不如红烧牛肉面。
然而......
“咕噜......这也......咕噜......这也太美味了......！阿尔文前辈——！”
伴随着断续的吞咽声。
少女发自内心的惊叹从身侧响了起来。
肉汁的醇厚与蘑菇的鲜美混合着在口中化开，盐与香料的馥郁辛香融合了一丝坚果的甘甜，反复冲击着那未被开发的味蕾，直至咽下去后，这无穷的回味仿佛仍旧充斥着口腔......
——这世界上......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美味的食物！
寻常总以粗粮果腹的金发少女小口小口地噙着这蘑菇肉汤，过于美妙的滋味以至于让她的瞳孔似乎都开始闪闪发光。
已经顾不太上那用餐的仪态了，这一碗珍馐很快被她仰头喝了个干净。
“抱，抱歉......能......能再来一碗吗？阿尔文前辈......”
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一大锅煮沸的肉汤，少女伸手递碗的动作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在美食的面前也都抛弃了那般无谓的矜持，毕竟客气可不能当饭吃。
只不过......再来一碗？
再来亿碗才对。
望着少女狼吞虎咽的姿态将整只锅都刨得干干净净，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的嘴唇。
这幅孩子从小到大没吃过饱饭的样子，让苏树不由得感到心生怜悯。
堂堂王胃，何至于沦落至此。
“莫非......”
苏树不由得联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
“阿尔托利斯，家里人对待你很苛刻么......”
气运之子被收养而寄人篱下，遭到了原生家庭的冷漠对待，这样的戏码各种意义上还挺常见的。
“哈......为什么这么问，前辈？绝无此事哦。”
“只是感觉，”苏树斟酌着用词，“你像是......胃口过于好的样子。”
“不不，只是，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料理......前辈的厨艺简直就像是魔术呢。”
“......不值一提的手艺罢了。”
苏树的确说的是实话，身为冲国人，这种煮白开水程度的料理，难度连番茄炒蛋都比不上啊......
更毋论，不会发光的料理能算好料理么？至少也要让人吃得面红耳赤就地爆衣吧。
但想到这里可是号称黑暗料理界之巅的不列颠，仰望星空的传说可谓如雷贯耳，苏树对于村姑没见过世面的表现也就感到释然了。
好惨一龙，尤瑟和梅林不当人啊。
“啊啊......谦逊的德行、公义的善举、高超的剑技，甚至连同厨艺都这么无懈可击，我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阿尔文前辈这样优秀的人呢......”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样想迟早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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