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联邦军的白色恶魔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眼前的状况属实有些荒唐。但现在不是琢磨战斗过程的时候,真连忙接通与“传说高达”的通讯,好半天才听见友军频道中传来同僚的声音。
“真……?”
“没受伤吧?”
“我倒是……没什么大碍……”
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惑,大概是他想不清楚本该回国的真·飞鸟为何出现在此地吧。不过,他所用语倿调,是真过去几乎未曾听到过的。
……
“终于回来了啊……”
眼看白色为主基调的“命运高达”在舰船甲板上登陆,一直坐在“勇士高达”驾驶舱里警戒的尼高尔也算是松了口气。
之前看“命运”一口气飞去了远方,他还担心会不会是碰上了什么强敌或者大部队,即便再怎么信任游白的战斗力,对于同伴安危的担忧仍是不可避免。
以此推论,真·飞鸟忽然进入战斗空域,大概也是出于对同伴的担心吧。
尤里·阿玛菲站在甲板走廊高处凝视着改成白色的“命运”,嘴里感叹道:“果然强力机体还是得由最顶尖的机师来运用呢。”
“……我说,要损我能不能直接些?”
站在他旁边的佣兵伊莱杰表情不是很好看。他这会儿腰上还扎着绷带,先前战斗给他本人带来了不轻的伤势。
尤里笑着说了句“没那回事”,便往游白所在位置飘了过去。
“机体状况如何?”
“嗯?阿玛菲先生——”
游白扶了他一下,帮着对方在驾驶舱门口的平台上站定,点头道,“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得多,爆发力强得不像话,防御性能也是出类拔萃。就是光之翼稍微有点……”
“不稳定?”
“对。”
“那不是当然的嘛!我都说了,这台机体还没有彻底调试完成。”
听他这么讲,游白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听到过类似的话。不过没办法,优秀驾驶员就是会在无意识间把机体性能尽可能压榨出来,要是连操纵机体都要畏首畏尾,战斗还打不打得下去了?
尤里自己也是搞MS的,知道驾驶员大多都一个性子,拿到新机体不可能收得住,只好叹气道:“不管怎么说,结局是好的就行了。马夫蒂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L5?还是直接返回地球?”
“您觉得呢?”
“我倒是很希望你一道去L5,毕竟精神感应系统是专门为你开发的,有你在,进度应该会快不少。不过考虑到战局情况,还是直接往地球降落比较合适。”
作为扎夫特首屈一指的机械专家,精神感应系统的雏形都是由他在西格尔的指示下开发出来的,哪会不清楚那是专门为游白设计的装置?
不过,他对局势的看法也确实是相当现实。地球上格局混乱,马夫蒂本人呆在地球比较方便行事。
游白谨慎斟酌,片刻后还是摇头道:“先跟着去L5吧。倒不是说精神感应系统的事情有多急,主要还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没法确定这艘船是否被追踪吧?智慧女神号就在附近宙域,我不在的话,本舰配置的战力不足以与对方抗衡。”
“关于这点——”
尤里正想说些什么,不过在那之前,有道带了几分电子合成音味道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放心吧,这艘船目前没有被追踪的迹象,我可以保证哦!”
“……?”
游白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声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是叫游白对吧?我听说过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舰桥一趟么?我想和你聊两句。”
尤里见游白往自己这边投来困惑目光,只好叹着气苦恼道:“这个人,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谁?”
“乔治·葛伦,世上第一个调整者。他现在就在这艘船上……”
第六百三十二章:复苏
“你说……什么?”
游白呆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究竟带有怎样的含义。
绝不是感到陌生,或者说游白是对这个名字太过熟悉,才会一时无法从困惑当中摆脱出来。
乔治·葛伦——世上第一名调整者。有人将他视作人类地宇战争的开端,也有人将他视为新时代的先驱。但不论站在哪一方,所有人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乔治·葛伦这个人已经成为历史了。
无需任何言语,甚至没必要达成什么默契。游白自然而然地跟着尤里走向舰桥,中途没发出过半点声音。
很快,他便明白了那位传说人物是怎样在当代复活的。
舰桥中央,一位身影有些虚幻的年轻男性抬着手,朝游白所在方向打招呼,脸上蕴着堪称浓郁的笑意。
游白凝视着对方,确认那张脸与历史书上插图完全一致。当然,并非是晚年垂垂老矣的乔治·葛伦,而是更加年轻、似乎是青年时代的美男子。
与书中记载的稳重形象不同,面前投影出来的青年男子似乎相当开朗,眼睛当中不带半分阴霾。
“全息投影……?”
“没错!哎呀,很奇妙吧?现代科技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乔治双手叉腰,脸上作出了个玩味表情。
游白无法感应到对方的情绪与想法,仅能用最基本的观察能力进行审视。很快,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对方并非纯粹的人工智能,而是更加真实、以人类思维进行思考的存在。虽说用肉眼观察虚拟人物听上去非常古怪,但在他看来,对方确实是充满了人的味道。
撑过最开始的迷惑,此时游白反倒放松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用机器承载人的思维么?”
“哦?你能理解?”
“能够承载灵魂重量的机器,也并非不存在吧?生命存在方式确实是多种多样的啊。”
游白那充满柔软性的思考方式,让自称乔治的人物颇感兴趣:“看起来,你好像很能接受死去者的灵魂在眼前僥重现呢。莫非是搞宗教的?”
“宗教反而比较虚无缥缈吧?”
“也有现实的一面啊,起码我还活着的年代是这样。”
“我倒也不——”
游白正思索着要如何回话,隶属于本艘舰船的废品商成员给他搬来了张椅子:“那个……请坐!”
“谢谢你,山吹小姐。”
“诶?你认识我?”
“两年多前在第八舰队见过一次面,不是吗?”
“这、这样啊……”
名叫山吹树里的少女缩了缩肩膀,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退回原先呆的角落。游白趁这个机会跟舰桥其他工作人员都打了声招呼,然后才重新看向乔治的投影,笑道:“先前您说有话想跟我聊,那究竟是……?”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
乔治看上去有些话痨,古怪的是,他似乎是有意摆出这种姿态,不让自己显得太严肃。至于这究竟是出于个人兴趣,还是对游白的体贴,那就不得而知了。尽可能保持着那种态度,乔治开口问道:“游先生你,是自然人还是调整者?”
“……如果用是否进行过基因调整来进行区分的话,我属于前者。”
“喔,真绕啊。”
“因为您说过,调整者是能够让人类连接下一时代的桥梁啊。从这种意义上讲,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后者。”
游白用平稳的视线对向前方那双带有几分虚幻的眼睛,朴实的话语中,包含着贯彻自身想法的决心与意志。
像是感受到了其中那股气氛,乔治原本的俏皮语气缓缓消退了。他与游白对视片刻,歪着脑袋说道:“妄图以一己之力就改变一切,本质是种傲慢哦?”
“哈哈……我还没到被英雄主义或者弥赛亚主义冲昏头脑啊。只是想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哪怕只是这样,过于激进的作风与态度也会成为掀起战火的开端。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这样,哪怕在他死后……应该说,甚至连他的死亡本身,都成了争端的前兆。”
“您觉得那个人做错了吗?”
“如果能再温和一些,大概会比较好?”
“……”
游白当然知道对方话里提到的是谁,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以冷静姿态对过去自己的做法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批判。
曾经有人将乔治·葛伦说成是一个卖艺的;也有人为之狂热、怀疑,甚至称神。但不管世间如何评价,史料确实并未记载他本人对此的看法与态度,至此,游白还是头回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遗憾的是,现在的乔治与过去生前的乔治,想法一定截然不同吧……
亲眼见证世界因自己的死亡而走向无尽战火,品格越是高尚的人,越会因此感到肝胆俱裂。
“以个人的死亡为开端么……”
游白不禁由此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他开始战栗了。
就好像是看穿了游白灵魂中软弱的一部分似的,乔治重新换回了初见时的爽利态度:“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而已!为此感到迷茫可不值得哦?”
“迷茫倒不至于,只是觉得个人的力量似乎相当薄弱。”
“确实薄弱,但我相信人类集体是能够进化的。”
“您也这么认为?”
“自从进入了机器以后,我的视角变得宽广了许多。过去作为调整者都无法察觉到的事情,现在也能有所理解,因此才能发觉你战斗数据中的奇怪之处。可是,你跟我不一样吧?明明还是人类,却有着普通人类无法企及的洞察力。”
“世间的人更多将那称之为感应……”
“常人无法理解那份洞察力,因此他们才会用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去解释,我是这么想的。”
听他说完,游白默默点了两下头,没有继续接话。因为在他眼中,乔治·葛伦的身影看上去带着几分灰暗。
殊不知,其实在旁人眼中,他也是相同的一副模样。
第六百三十三章:迷乱
一时的闲聊不会引出太多东西,因此在游白从舰桥离开的时候,旁听众人只感到一阵迷糊,搞僭不清楚这二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在他们眼中,游白只是个操纵技术出类拔萃的驾驶员;而乔治·葛伦虽然有着第一个调整者的响亮名号,但到头来大家也只是了解他作为政治家的一面。他们二人唯有在某一点上是相同的。不论马夫蒂也好,还是乔治·葛伦也罢,似乎都在对人类未来作出展望。
众人当然明白他们所宣扬的事物具有正面意义,可是实在是那太遥远了……人们仍旧仅限于从字面意义上进行理解,距离共鸣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但那都无所谓,毕竟对游白自己来说,与乔治·葛伦的交谈已足以让他感到愉快。
他将新人类这一事物的概念与想法讲给对方听。乔治·葛伦对此非常感兴趣,认为那与自己想象中的人类的未来存在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类果然还有无限的潜能等待发掘,如果将那股力量发挥到极限,我们应当可以开拓出无限宽广的前程——”
他作出了这样的回应。
不论结果如何,乔治·葛伦从始至终都怀揣着对人类可能性的肯定,这点不容置疑。
可是,严峻残酷的现实仍旧摆在眼前。
“我听说,第三代调整者之间已经很难诞下后代了,是这样吗?”
话题聊到调整者与自然人之间的纷争后,游白兀地提起这么一件事,将周围旁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名叫山吹树里的女孩出声道:“PLANT实行的是婚姻分配制度吧?为了能够生下小孩,都必须要经过DNA匹配才行。啊……不过游先生是自然人吧?和您未婚妻应该不用考虑这种问题哦。”
“不是在说我啦……”
游白苦恼地笑了两声。
其实他是想看看乔治对此的态度,余光一直放在那道投影身上。对此,乔治·葛伦则是陷入了沉思。
可以想象,自己所倡导的调整者成为了无法诞生下一代的怪异物种,应当是会让人感到无奈的吧?可是,乔治的表情谈不上沉重,反倒是带有几分怪异。他沉默半晌,像是下定决心般抬头望向游白:“你知道调整者为什么会诞生吗?”
“不是为了让更加优秀的生命出现?”
“这么说倒也不能算错,但其实,最开始的原因是当时人们正在为战争所困扰。”
“什么意思?”
“唉,其实我也不是亲身经历的啦,毕竟当时我还没出生嘛。但是听说二十一世纪初期到中期,由于民族、宗教主义的恐怖袭击,细菌生物武器、化学武器以及放射线武器给全世界人们都带来了相当沉重的损伤,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殖细胞。为了能生出更加健康的下一世代,人们才将目光挪向了遗传因子调整技术。①”
“您的意思是……?”
“可也正因为操纵了遗传因子,反而让人们的遗传因子排列变得更加复杂,导致了如今第三代调整者出生率极端低下的结果……为了解决难题才提出的反感,结果兜兜转转又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最初的原点,这么想还真是挺讽刺的。”
音响中传出的电子合成音带有几分惋惜味道。
如若将他的说法当做真实来看待,降临在人们头上的灾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真是神明带给人类的考验?游白不愿这么想,但现如今调整者所面临的困境是确实存在的。
曾有人说,人类的智慧可以克服这份困境,但事实究竟如何呢?谁都不敢保证。或许,眼下人类所踏上的道路本就不正确也说不定。
游白并未将内心想法说出口,他点点头,继续在这个基础上追问下去:“既然生育本身就是难题,那么您对克隆人这一存在又抱有怎样的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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