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渡鸦
自己的领导者难得下达一次正经的命令，夏比乌斯自然要表现得重视一些。
“明白了，我这就加派人手，看紧这些人。”
“嗯，你办事，我放心。”
——
在麦格纳城贵族居住地之中，有一处荒废的庄园与周围的贵族居所格格不入，到处都是蜘蛛网和被破坏的装饰物，周围是杂草丛生的花园，无人打理，花朵肆意地绽放，肆意地烂在泥里。
这里是亚摩利庄园，这座曾经美丽的宅邸里住着亚摩利夫人，她被痛苦和失落所吞噬，穿着腐烂的服饰。她蹒跚着穿过烛光照亮的房间，她把所有的日光都挡在了外面，房间里摆满了非常有价值和美丽的东西，慢慢地被毁坏，或者盖满了尘土。
这座庄园的女主人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头发干枯，颧骨因为消瘦而极度突出，她的皮肤如同腐烂的橘子皮一样抽抽巴巴，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椅子上，抱着一面镜子痴痴地看着，镜子里面她仍然和二十岁一样容光焕发。
只有看镜子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
——
带着法务部标志的犀牛运兵车停在一座尖塔前的庭院中，西格尔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抬头看着这座由哈洛克家族建造的尖塔。
这是一座高大的方形黑色石塔，带有尖锐的失去光泽的青铜屋顶，指向铅色的西诺菲亚天空。转头望去，西格尔注意到这座塔楼可以俯瞰整个麦格纳城。它的外观和麦格纳城中柔和色彩和华丽装饰建筑大相径庭。
即使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倾倒的迹象，阳光照在塔楼上，在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阴影。和哈洛克的遗产纠葛了这么久，西格尔不得不承认，哈洛克们的艺术天赋波动有些大。
康斯坦丁正在在招呼着人手。他在回来的时候，在车上做了一路的任务分配规划，回到了法务部驻地之后，便开始安排人手去执行调查任务。
但西格尔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康斯坦丁身上，当他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他的直觉就已经在不断地报警了。
穿着黑白色星语者长袍的丽兹从队伍后面走到西格尔身边，轻声对西格尔说道：“这里的灵能非常活跃，我可以感受到一股寒冷的黑暗，但除此之外，任何的感应和占卜都被阻断了。”
听到丽兹的话，西格尔点了点头。
“如果你觉得进入其中有风险，就在外面等我，我让战斗修女们陪着你。”
“不。”丽兹伸出手，一只小巧的夜莺落在了她的手上，“在这座塔，我和蕾缪乐必须时刻陪伴着您。”
“那好吧，我们去见见这个斯卡门元帅。”
第六百八四章 斯卡门元帅
辛诺菲亚的法务部据点和西格尔曾经所见到的法务部据点完全不同。辛诺菲亚的法务部给人感觉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松懈感。
西格尔不知道这种感觉如何而来，但他就是察觉到了，这很奇怪，你可以说帝国的各个部门混乱，内耗、效率低下，但一个部门会让人有松懈的感觉还真是少见。
一行人在塔内的通道穿行，康斯坦丁从后面追了上来。
“福斯特大人，我刚刚问过我的同僚们，斯卡门元帅前往发条法庭去参加行星总督召开的会议了，要过一会才能回来，你们暂时先在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会。”
康斯坦丁主动将西格尔一行人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侍僧在给众人倒上咖啡之后，他对西格尔说道现在的情况。
“我已经让人去调查蠕虫之尾发生的谋杀，以及那个叫扬特拉的下落。文书侍从们开始查阅先前的案件，我让他们把涉及拥有宝物传言的死者档案带给我。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西格尔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应该用不着自己来操心，他若无其事地问道：“康斯坦丁仲裁官，我问一下，你们在这里办公多久了？”
“不到一年，斯卡门元帅来到这里之后，决心改变这里法务部的风气，我们才搬到这里的。”
“风气？”
“虽然我不这么认为，但一些同僚私下里说，被派到这里的法务部干员都是被上级遗弃的可怜虫。”康斯坦丁耸了耸肩，“我认为这是假话，辛诺菲亚这样的世界需要法务部的力量，所以上级才让我们来到这里。”
“您也看到了，这里极度缺乏秩序，正常的秩序，我很庆幸有斯卡门这样的元帅，他不被舆论所影响，忠诚地履行帝皇授予我们的职责。”
西格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康斯坦丁，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文书侍僧敲门进来，带来了几份文档。
“看起来您又说对了，福斯特大人。”康斯坦丁从侍僧手中接过档案，随着他一页一页地翻看其中的档案，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您看看吧。”
西格尔从对方手中接过了这些档案。
档案中包括了之前破布法庭告诉他们的卡里斯托和森哈尔·多尔，但还有其他人。
玛姆塞尔·扎穆拉·罗拉特，一位著名的彩绘美女，属于一个小而有渊源的贵族家庭。众所周知，她在醉酒时吹嘘自己拥有“哈洛克本人引以为豪的东西”。
这名死者在自己的梳妆台上被撕碎了，房间被洗劫一空。
海勒姆·苏尔塞库洛，一名在发条法庭拥有席位的贵族，他有着向自己宾客炫耀神秘窥镜的习惯。包括他在内，贵族庄园中的所有人全部被屠杀，暗流和贵族们的矛盾也是从这里开始激化的。
对于整起事件，因为哈洛克的某个“镜子样式的宝物”死亡的人已经逼近了十人，这已经是明显规律了。
“也就是说，凶手在回收这些镜子碎片。”西格尔说道：“蠕虫之尾的案子恐怕也会和所谓的镜子碎片有关系。”
“可以这么说，”康斯坦丁很兴奋，“案件出现了巨大的进展，只是，我们不知道镜子碎片一共有多少，凶手距离收集完成还有多远的距离。”
“十三块。”西格尔直接给了康斯坦丁答案，看着对方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他继续说道：“哈洛克非常喜欢十三这个数字。”
“虽然我们不清楚凶手还剩下几块，但我们至少知道两块镜子碎片的下落。”
“两块镜子碎片？”康斯坦丁愣了一下，随后回想起斯科恩告诉他们的线索，“你是说，圣堂执法者手中有两块镜子碎片。”
“我们必须立刻告诉发条法庭这件事才行。”康斯坦丁拿起通讯器，准备和行星政府进行联络，不过这个时候，一名侍僧走进来说道：
“康斯坦丁仲裁官，斯卡门元帅回来了。”
……
“我代表辛诺菲亚法务部对您的到来表示欢迎，福斯特阁下。”斯卡门元帅是一个标准的法务部人，从他身上，可以看出法务部骨子里的“我既律法”的骨气，他邀请西格尔和康斯坦丁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从法务元帅的房间装扮来看，他确实要比外面的侍僧和干员们更加地尽职一些。
“从空港那边传来的消息说，福斯特阁下您来到这里是为了做生意的，我能问问您是来做什么生意的吗？”
“资产买卖，我从一位当地人手中获得一些当地的资产证明，包括那些被荒废的沃野、山脉和城镇。这样浪费辛诺菲亚的自然资源，未免有些可惜。”
“您说得对。”斯卡门元帅对西格尔的说法表示认可，“我虽然不懂商业，但是这些东西恐怕不便宜吧。”
“相比于后续的资金投入，这部分只是小钱。毕竟，卖方希望我帮他做些事情。”西格尔笑着盯着面前的斯卡门元帅，“他希望我阻止麦格纳城贵族与底层的冲突，调查出这场连续凶杀案的幕后真凶。”
“哦？”斯卡门元帅面不改色，语气倒是有些惊讶，“想不到福斯特阁下还有断案的本事。”
“断案谈不上，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得多了而已。”
“元帅大人，在福斯特大人的帮助下，关于这场连续凶杀案的调查，已经有了重大进展。”康斯坦丁这个时候对斯卡门说道：“这场连续的凶杀案很可能不是贵族或者暗流中的人做的，而是第三方。”
“我们推断出凶手正在回收当地人从这座塔中掠夺的宝物，应该是一块镜子碎片。”
“哦？”听到工作，斯卡门元帅面色凝重了起来，“我确实知道当地人曾经掠夺了这座塔，但是这个镜子碎片的事情我倒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情况还没调查清楚，但我们已经查到了其中两块镜子所在的位置，据说，当时掠夺这座尖塔的一个飞贼将两块碎片交给了当地的执法部门。”
斯卡门元帅立刻站起身子，义正词严地说道：“那事情恐怕就会很严重，对行星政府的攻击是不被容忍的。”
“福斯特阁下，我希望您能和康斯坦丁前往发条法庭，对行星政府直接说明情况。”
西格尔默默地注视了斯卡门一会，点了点头。
“可以。”
“那好，我这就为您安排行程。”
第六百八五章 发条法院
弗莱维斯星港。
这座位于地面上的轨道接驳港，可能已经有几十甚至上百年没有接待过如此多的“客人”。
星港的管理员卡戎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名行商浪人会突然对这座城市发起攻击。
是的，他认出了攻击星港的人，或者说，对方根本没有遮掩自己的来历，他们身上佩戴着和之前那名行商浪人同样的标志。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行为也不像是海盗。
大型轨道运输机从轨道高空降落，一支又一支部队从中走了下来，从普通的士兵再到庞大的坦克，再到一架又一架飞行器。
这支部队封闭了星港的所有通道，为了增加星港的吞吐量，这些部队开始修整、恢复那些已经被封闭、废弃的星港平台。
小克勒曼在星港的出口，天空仍然在下着雨，但军用的观察设备还是让他能够定位远处城市所在的位置。
重新成为一名前线指挥官让他轻松了不少，为一名行商浪人提供服务算是一次比较新奇的体验，闲来无事，他也在琢磨着自己现在的领导打算做什么。
原本在接到控制星港的命令时，小克勒曼是做着要打一场高强度特种突袭的准备，但当部队完成侦查之后，他发现这并不是给他的考题。
哪怕是刚刚从军官学院毕业的学生，指挥一支部队控制住这个只有二十几人的星港也是轻而易举。
唯一有些挑战的事情就是保证星港被他们控制这件事不被发现，但从他派往几条主干道的连队发回的消息来看，他可能还是高估了这个星球的繁荣程度。
那么行商浪人让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就在这样思考的时候，小克勒曼的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这并不是他的部队，应该是王朝中的哪支队伍开始调动。
几辆奇美拉从他身边驶过，其中一辆朝他驶来的时候，一种难受的感觉从心底泛起，那辆奇美拉停在他的身边，一个穿着修女动力甲的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卷羊皮纸交给自己。
随后便跟着车队朝着城市的方向驶去。
——
“该死的，他们发现了我们的目的。”阴影俯瞰着这座城市，愤怒地说道，“这个多管闲事的行商浪人，他来这里到底干什么的？”
“我告诫过你，不要低估这个人。无论他来到这里干什么，这座城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又有谁能置身其外？”房间中的声音嬉笑着说道：“你总是这样，总是自以为是，总是听不进去朋友的建议。你要知道谁才是站在你这边的。”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让他到发条法庭上发言。我决定一口气拿回所有的碎片。”阴影说道。
“早该如此，不要担心接下来的混乱，辛诺菲亚已经腐烂生疮，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这颗星球上，把这些腐烂的部分挖去，然后，健康的东西才会从中长出来。”
“那就做吧。”阴影走到了房间的一侧，在那里，一面打碎的镜子立在这里。
——
斯卡门元帅在安排西格尔与前往当地行星政府的行程，这段时间西格尔并没有什么事情。
不过，前往贫民窟调查蠕虫之尾发生的案件的干员们回来了，而且他们居然有所收获，他们找到了那个叫作扬特拉的人。
在审讯室外面，西格尔和康斯坦丁隔着黑镜看着那个颤抖着的渔民，他惊慌失措地对法务部的干员们讲述着他所看到的一切。
“蠕虫之尾上的事情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侥幸从那些人手中逃出来。”
“那些人，对，那些人是来找老索肯的！我以前有时在码头上看到他，他大喊着什么‘从黑暗的寒冷中回来’，‘太阳会烧黑’之类的胡说八道。你看，他疯了，已经完全疯了，我一直这么认为，他就是个疯子。”
“袭击的人有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埋在了要处理的虫子堆中，两边各一个。他们出来的时候太可怕了，他们杀了所有人，徒手折断并撕碎他们见到的任何人，撕成碎片！但他们要的是老索肯，他们用那些可怕干涩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老索肯有一样东西，被布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时刻藏在身上，这些人要的就是这个东西。但老索肯不肯松手，他们活生生撕碎了他。”
“我躲到桌子底下，看到了这一切，在他们抓住我之前爬了起来，躲了起来，从那以后就一直躲起来。你们是法务部的干员，你们会保护我，对吗。对，我还看见了，我看到他们的一张脸，那张脸上有一个枪眼，不是我们弄的，是之前就有的。他们都是死人！死人！”
后面就是一堆无意义的胡言乱语，西格尔和康斯坦丁也就没再关注这个叫作扬特拉的人。
“他说的和我们猜测的基本一致。”康斯坦丁对西格尔说道，“不过凶手可以操纵死尸，这件事怎么办。”
“巴尔·格雷在面对四个行尸的时候都能换掉一个，我觉得这点倒是没什么可以担心的。相反地，这件事情背后的谋划者倒是让我有些担心。”
“您已经知道是谁在策划这件事了？”
“一些猜测，康斯坦丁，一些猜测。”西格尔抬头看着高塔的楼层的天花板，从他进入高塔之后，心底的焦虑感一直没有停歇。
对于背后的指使者，他有些猜测，但想要指认那个人的话，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最好是可以抓住现行。
——
由于当地的工作安排，西格尔和发条法庭的见面被安排在了第二天。
在当地找了一家酒店休息一晚之后，法务部的车辆来接西格尔等人前往发条法庭。
发条法庭是当地行星政府的所在地。行星总督、地方司法部门、贵族议会都在这里，尽管行星总督并不想见西格尔这个行商浪人，但由于是当地法务部元帅的请求，作为行星总督不好回绝。
当西格尔一行人和斯卡门元帅走进发条法庭的庭院，进入庄严的大楼，一路上警卫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怎么回事？”康斯坦丁注意到了这点，他有些疑惑。
直到他们在发条法庭的议会厅前面被拦下来，斯卡门元帅冲着安保人员大喊道：“你在干什么？这是代表星区政府的行商浪人！”
这句话并没有让他们被放行，而安保人员反倒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帝皇在上！那刚刚进去的是谁？”
轰。
议会厅的大门被爆炸的冲击波炸开。
第六百八六章 发条法庭的谋杀
灯光闪烁，熄灭，然后以一半的强度重新亮起，爆炸声在整个建筑物中隆隆作响，烟雾从通往议会厅的通道中滚滚而来。
安保人员惊慌失措。这些人在不算宽敞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碍事。斯卡门元帅立刻拔出爆弹手枪和法务部标志性的震击锤，高声喝到：“随我来，保护总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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