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等清诺岩落下了最后一个字,在结尾处写上‘清诺岩敬上’,月亮已经收走了信上的银霜,天色也开始破晓了。
鱼肚白隐隐漏出几点灿金的光辉来,光暗在这一刻慢慢交转,暗色的大海尽头慢慢吞吐出橘黄色的日冕,整个绀田村渐渐覆在晨光之下,木屋间栽着的晚樱簌簌作响。
又是新的一天了。
“写好了?”盐尺中,莉雅忽然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伟大的圣莉雅说着不在乎鸣神,但身体却很诚实。
“偷看他人信件是不礼貌的。”清诺岩将信纸装入信封中,点上了火漆封口,“盐巴神。”
这绰号可真奇怪。
“...盐巴神是什么鬼?”莉雅语气很是不善。“你越发不尊敬你的神明了,不要起莫名其妙的绰号啊——你这只愚蠢的沙丁鱼。”
无论怎么看,沙丁鱼这绰号都比盐巴神更怪吧!
“可我觉得盐巴神比盐神听起来更可爱。”清诺岩笑着道。
“...神明不需要可爱。你的神可是很威严的。”
“可爱的神比威严的神更容易收获信徒哦。”
“哇啊...都说了,我很威严的...!”
“那威严的圣莉雅冕下,”清诺岩认真地道,“请威严的您别偷看您信徒的信件吗——这样做真的很盐巴。”
这是清诺岩的原则问题。
“那沙丁鱼先生。”莉雅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看幸灾乐祸的意味,“你要如何把信寄给那个家伙呢?别忘了,你只是一条没用的沙丁鱼。”
“狐狸小姐或许可以帮忙。”清诺岩露出思索的神色,“她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向天守阁送一封信应该不算困难。”
“她会帮你送信?”
“应该...可能会帮吧。”
“应该~”威严的莉雅小姐语调上扬,“那你打算啥时候寄出去呢?”
“嗯。”清诺岩想了想,“等我找到了宴会中的所有故人,所有人都到齐了,再寄邀请信给鸣神好了——毕竟宴会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你准备好找第一位故友了吗,我的沙丁鱼先生?”
“准备好了,我威严的盐巴神。”
“呼,我先睡一觉啦,到了叫我。”莉雅懒洋洋地道。
清诺岩收好了信,将它贴身放在衬衣口袋中,迎着窗棂外升起的朝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他看着探在窗棂前的那一束樱花枝干,疏影横斜,纯白色的樱花像是稀薄的小雪,簌簌落下,晚春的樱真像晚冬的雪啊——都慢慢融化在阳光中,都慢慢凋零而去。
但今天会是个好天气,正适合重逢。
清诺岩这样想到。
他脚步轻快地下了楼,狐狸小姐还没开门,天才蒙蒙亮,懒懒的狐狸都还在呼呼睡大觉。
【约定其十】
【请前往镇守之森】
这也是个奇怪的约定。
又没有谓语宾语...整的神神秘秘。
总该去了才知道。
荧小姐和小派蒙老早就等在豆腐店门口了,她今天穿着纯白色的登山裙,裙摆边缘露出两截如玉藕般的小腿,踩着鹿皮靴,很期待的样子。
荧小姐当然很兴奋,因为这是一场久违的旅行了。从来稻妻的这两个月里,为了躲避愚人众,都一直安分守己地躲在豆腐店中,日子久了,作为旅人的荧早感到无趣了。
久违的双人旅行...的确是双人,小派蒙是随身携带的干粮。
镇守之森,也在《提瓦特旅行指南》的推荐中,是稻妻的必去之地。
风景优美,历史悠久。
这份期待兴奋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荧小姐看见了清诺岩手上带着的那柄盐尺,便结束了。
“带她做什么?”荧面无表情地询问道,“不觉得很多余吗?”
一大早就好强的攻击性,今日的荧小姐也是活力满满呢...清诺岩如此想到。
"如果遇见危险了...我们可以向莉雅求救啊。"
盐神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魔神,依仗着魔神的力量,在稻妻这片国土上,至少绝大部分区域能横着走。
“我也会保护你。”
荧并不是很买账,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清诺岩,不做一份退让,他平静地道:“说好了是双人旅行。”
“那为什么要带着派蒙呢?”清诺岩盯着在荧肩膀上呼呼大睡的小派蒙。
“派蒙是应急食品。”
“有了食品总该有调料吧。”仗着莉雅在睡大觉,清诺岩开玩笑般地道,“该有应急调料啦。不然怎么吃应急食品呢。”
“呜...”荧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竟然发现清诺岩说的挺有道理的...
某位睡大觉的盐巴神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已经和派蒙一同沦落到了‘食品级’。
“那么,出发吧。”
“出发。”
——
“凡人。”
“歌牌...该如何玩?”
清野雷鸣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懵逼。
或者说,感到了意外。
相当的意外。
在他的面前,是执掌永恒孤寂与雷霆的影子将军,雷电影冕下。
她白袜踩着木樨,和服长衿垂落而下,腰间别着紫阳花,如泻般的萱紫色长发结成两股自然地垂落而下,清澈的眸子倒映着少年吃惊的面容。
“清野雷鸣,歌牌怎么玩?”她认真地道。
清野也是做了好几月的近侍了,对于这家伙的性子差不多已经摸清了。
对于这位冷淡执著的殿下而言,似乎只有武道能吸引她兴趣...
无论是美食也好,还是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类,她统统都不感兴趣,在这位武痴眼中,这些东西都是毫无意义的。
固执到不近人情了、
清野雷鸣未曾想过,这位性子寡淡的雷电影,竟会有一天认真地向自己请教,‘歌牌怎么玩’。
清野雷鸣仔细观察着影的神色,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聚会猜歌牌,我输掉了。”影平静地道,“真告诉我...你很擅长歌牌,能教我吗?”
她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影所说的聚会,便是在鸣神大社那颗最大的樱花树下,大家一起翘班聚在一起消遣娱乐,雷电姐妹也会参加,颇有种同乐的氛围,清野雷鸣当然也参加过好多次了,被狐斋宫强逼着喝酒,与大天狗赛跑,和鬼族的御舆千代真人决斗...
他顶喜欢这聚会的。真的很有意思,他玩的很开心。
而歌牌,便是这聚会一项娱乐项目。
影最不擅长歌牌。
“好呀。”清野雷鸣点点头答应了,作为侍卫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冕下的意愿,鄙人很愿意帮忙。”
“叫我影便可了。”雷电影认真地道,“我不是什么冕下。”
“其他人直呼鸣神的名字...”清野雷鸣怔了怔,“在稻妻是大不敬的。”
“你又不是其它人。”影自然而然地道,“你是我的近侍,凡人。”
"那作为交换,影能别叫我‘凡人’了吗?"
“你希望我如何称呼你?”
“叫我【清野】。”
清野雷鸣认真地注视着影的面容,此时正值春日,婆娑的春光将樱花的花影散乱开来,层层叠叠的纯白花影交错在他们之间,少年向那影认真地请求道,
“我的名字是清野雷鸣,若您能记住这个名字,我就很满足了。”
“清野。”影点了点头,婆娑春光中,她也认真地道,“我不会忘记的,那便这般约定好了。”
“嗯。”清野雷鸣笑着道,“我会教影‘歌牌’的秘诀,到下一次聚会的时候,影和我一定能打败他们的,到时候,定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
【人真正的死亡,是被彻底的遗忘,若你能记住我的名字,若我能成为你永恒生命的一抹须臾的雷光,那我就很满足了】
...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我会忘了我自己。】
...
【对不起,影,我没能来找你】
...
【若我再也见不到你,早安,午安,晚安】
....
【清野雷鸣敬上】
这些日子来,老想起以前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记忆已经泛黄,但是每每想起,又仿佛是昨日发生的。
雷电影注视着那略显泛黄的信纸,信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读过了很多遍了。
她还记得那位神里家的小姑娘说的话,现在仔细想来,也的确是有一番道理。
很多心绪都会在雪白信封和墨色字迹之中传递,隔着很久很久的时光,依旧能共享同一份心情...所以在清野雷鸣离去将近一年后,她读着这封信,总能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
歌牌。
已经有很久没有玩过歌牌了吧。
快要忘掉歌牌的规则了。
她以前老是输,于是便向清野雷鸣请教歌牌的规则,仔细想来,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处吧。可惜聚会已经落幕了,离去的再也无法回来。
她现在依旧在天守阁的阁楼之上,读着信,想着从前的事。
只是虚妄。
厚重的云层裹着阴霾,天蒙蒙亮,稻妻城依旧如往日那般阴沉,便是连鱼肚白都裹在一层单薄的阴影中,朝霞倒是出来了,落在云层上,晕染开来,寂寥得像是褪了色的老照片。
影低垂着头,眸子微微垂落,注视着横放在膝前的薙刀。
“影,你还要继续吗?”雷电将军轻声道,“自你从鸣神岛上归来后,便有些奇怪了...你是动摇了吗?”
自己有了什么新的变化吗?
隐隐有莫名其妙的错觉。
影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未曾动摇过。”
“那你还要继续吗?”雷电将军语调平静地询问,"你已经杀了我数百万次了。"
“嗯。”影最后看了一眼那昏沉压抑的天光,“我还要继续。”
“这一次...又将会是几百年呢?”雷电将军询问。
她拔出了膝前的薙刀,冷冷的刀锋泯灭着寒光,那寒光倒映着影的面容,那清冷的眼眸中没有一点多余的情感,只有永恒般的孤寂,恰似稻妻城那压抑的天空。
“在战胜你之前。”影平静地道,合上了信,面无表情地道,“我不会再出来了。”
“清野裟罗呈了许多文书过来...你不看看吗?”
“...不必。”
影合上了眼眸。
极目的尽头,隐隐滚动着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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