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从来没有。
甘雨怔住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否定,想要辩解,想要说不是这样的,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唯独她,从来便没有信任过浮舍,唯独她,从来没有信任过清诺岩,夜叉们都去看了他,可她没有,夜叉们都与清诺岩相逢相交,可她也没有,而现在...也只有她...认为浮舍,认为清诺岩的话是谎言。
她明明与师兄一同长大,整整六百年...是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可是..可是...
‘唯独你’
‘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唯独她,从来没有读懂过浮舍的心。
浮舍...或者说清诺岩,低垂着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了,他转过身去,慢慢地向层岩巨渊之外走去,他的步履很慢,背影越来越小。
在他的前方,层岩的岩壁裂开了一丝裂缝,灿红的夕阳垂落下斑驳的日影来,按理来说,这么深的深渊是投不下阳光的。
他踩着那些光斑,一步又一步地远去,他的背脊越来越挺拔,在他沿途的道路上,所有的业障都融化在血般的残阳中,融入了他的身躯中,清诺岩的背影被夕阳慢慢吞噬。
甘雨想要去追,可她却再也追不到清诺岩的步伐了,因为她早就站在了错误的道路上,她曾经有无数次纠正的机会,但她都错过了。
她什么也做不到。
她只能如看客般地注视着这一切,漠然而无助...
什么也做不到。
“呼...呼。”
清诺岩艰难地前行着,他已经很累了,他想沉沉地睡去,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去思考,他想要将身体交给其它人,他不想要再痛苦下去了。
他的心脏,沉沉地跳动着,如雷鸣般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便是业障的一次嘶吼。
他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结束着一切,若继续拖下去,等心中的业障彻底侵染了,那么便如浮舍一般,再无法除去了,就算杀了身躯,那些业障依然盘踞在他的身躯中。
业障纠缠了他三生,纠缠了璃月数千年,而如今,他要为所有的宿命画上一个句话。
同时,没心没肺,再无牵挂再无负担,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终于是走到了巨渊的尽头,走到了残阳的尽头,看到了盛大的光明,也看到了那柄对准自己心脏的岩枪。
——
ps:呼呼,要死啦,要死啦,今天课好多!
这个月的第二次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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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心碎
“唯独你,从未信任过我。”
甘雨感受到了寒冷,这里明明是地心的最深处,流火蒸腾出炙热的水雾来——可她偏偏觉得寒冷。
这里很安静,她的心灵也很安静。
心中的业障被吞噬后,便安静了下来,同时,也空荡了下来。
安静得可怕,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甘雨从未如此害怕过安静。
而最让害怕的是,她现在很清醒,从未如此清醒过,状态也很...因为清醒,所以她才没有理由无法逃避。
她不想回到地面上,说是不想,其实是没有勇气回去,没有勇气去见证..因为她害怕,她害怕一踏足地面,便看到清诺岩的尸体,害怕看到鲜血铺满了地面。
害怕看到在鲜血与碎石之间,是慢慢碎裂的心脏。
破碎的心脏...破碎的心脏。
闪烁着微薄的光亮。
啊。
她看到过的,她曾经也看到过的,破碎的心脏她也曾见到,在两千四百年之前,她的箭矢贯穿了浮舍,那日的心脏,也是这般的剔透,这般的...令人心惊。
恐惧恐惧恐惧。
可她必须去面对了。
正如清诺岩最后所言,她需要去学会面对了,若是再逃避下去,下个千年,新的业障亦会再生。
她已经逃了两千四百年,她不可能永远地逃下去的,上次她逃走了,而这次,她再也不能逃了。
她要去见证这一切,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的师兄...若是清诺岩计划失败了,她有见证到最后的义务与责任,她不能让他孤独地死去...像上次那般,一个人孤独地在世界的尽头死去。
甘雨向层岩巨渊之上攀爬,沿着清诺岩离去的道路,她走得很慢,她终究是走出了深渊,外面的日头逐渐稀薄,有一名白裙的少女怔怔地看着天幕。
她显然是注意到了身后动静,回过头来,灿金的漂亮眸子倒映着甘雨的面容。
——“你来做什么?”
没有多余的情绪。
甘雨怔住了。
她的名字叫做荧,甘雨还记得她的名字。
她甚至还能记得第一次与荧的相逢,在那个阳光婆娑的春日,奥藏山上,少女趴在少年的背上,灿金的发丝自然垂落在少年的脖颈间,熏暖的阳光覆盖在他们的身上...那是她与荧的第一次相逢,那也是她与清诺岩的初遇...与重逢。
【旅行】,甘雨还记得荧那时说的话,她说他们在旅行。
甘雨还记得荧手上攥着的老旧书籍,名字叫做《提瓦特旅行指南》,上面记载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也写满了很多很多的故事。
“你来做什么?”
不自然地...甘雨不自然地攥紧了衣襟。
你来做什么。
她这样询问着自己。
“我想要...”甘雨的声音很低,“我想要再看一看...”
荧平静地注视着她,半晌,她移开了视线。
“不需要的。谢谢你了。”
荧抿了抿唇,“有我等着他。”
这样啊。
不需要...甘雨略有些苍白的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啊...甘雨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清诺岩此生并不孤独,有人一直都陪伴着他,有人一直都在照顾着他,有人与他一起旅行,有人日记本上写满了他的名字...只不过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还有盐神...赫乌莉亚。
甘雨还记得清诺岩的气息,他身上缠绕着盐粒的味道...这是神明的赐福,名为赫乌莉亚的神明将自己的权柄分享给了清诺岩,于是他才拥有了魔神的力量。
浮舍此生的终末,离开了他们一起长大的奥藏山,前往的正是‘地中之盐’。
地中之盐的子民被屠杀,盐神也被暗杀....并不是历史的真相。
无论是今生也好,还是前世也罢,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她的师兄,并不会孤独地死去,因为有人等待着他。
甘雨终于是明白了,他并不需要她,而是她需要他。
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情。
明明心中的业障被除去了,她却未感受到心中山呼海啸般的震颤,就如刺入肉中的尖刺被拔出了,但心脏却还记得疼痛的模样,她感受到了疼痛,那无法形容的痛楚。
她咬着唇,声音很低,“他现在...在哪儿?”
荧不说话。
她面容虽然平静,但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肉中,肩膀轻轻地颤抖着,可以看出她的恐惧,但她一直都没有移开视线,她一直注视着某处,死死地盯着。
半晌,她道:“我相信他。”
甘雨顺着荧的视线向广袤的荒野望去,她很快便找到了清诺岩的位置,因为那股气息...实在是太强大了。
清诺岩现在很强大。
远超寻常魔神般的强大。
但对于岩王帝君来说,对于这位以‘杀伐’闻名的武神来说,摸得着的一名强敌,比摸不着的无数污秽更好除去。
他略有些发怔地注视着那缓慢向自己走来的业障。
少年明明如此的强大,但帝君却觉得那少年如此的渺小——他用此生换取了业障的收拢,盘踞在层岩巨渊的千年业障尽数被禁锢在他的心脏中。
那些业障当然想要逃走,但以契约为锚固定的心灵,是它们最后的牢笼。
以身为牢。
而现在,岩王帝君便要将业障彻底杀死...连同那颗璀璨的内心也一并毁去。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能会亲手杀死友人。
钟离先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岩枪,缓缓地呼了一口气,灿金的凤瞳一直注视着那不断前行的身影。
契约....契约...
契约真的是...让人很伤心的存在啊。
——
【lv.90】
癫狂的业障如火般蔓延席卷。
清诺岩垂下头颅,四只扭曲的手臂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血肉翻卷铺展开来,他抬起了眸子。
因胸膛被刨开...而有一半暴露在外的心脏,发出如同雷鸣般的跳动声,如巨鼓一般锤响在天地间,那心跳声乐来越大,越来越剧烈。
深色的污秽鲜血被心脏运送到了周身,于是身躯便开始扭曲而产生异变,清诺岩的心正是璃月业障的具象化身,随着心脏的跳动,璃月周遭的环境也发生了异变。
铺满了整个天幕的云霭向两边撕裂开来,露出长达数千里的裂缝,雷霆与暴雨从那缝隙中倾斜了下来,业障矗立在裂缝的最中央,他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去,伴随着他的前进,那道缝隙也越来越大。
不只是天穹上的云霭,他面前的大地——那苍青色漫卷的平原,也在他的脚步与心跳中一点又一点地开裂。
这便是执政级别的业障具象,一翕一呼,便有影响和污染天地的权能。
“钟...离...”他的声音嘶哑,仿佛从肺部深处嘶喊出来,带着沉沉的回音,“动手。”
他全身都在流血,他在与体内那伟大而污秽的意志搏斗,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分裂了,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看到了莫大的滔天深渊,那深渊之上,矗立着恢弘而伟大的山脉,那独属于浮舍的业障屹立在山脉之巅,四手四臂,目光漠然地注视着山脉之下的少年。
清诺岩知道,这个世界便是他的【心灵】
“我们本是一体。”
业障轻声道,清诺岩只觉得有上万重回音同时在耳畔奏响,“我本是你。”
“你不觉得厌倦吗?这无尽的轮回,你难道不觉得厌倦吗?”
业障身影模糊,面容是杂糅的面容,不同的面庞拼接在一起,有苍老的武士,有意气风发的少年...
清诺岩知道,那些面容都是他‘自己’,不同时期的他自己,尽管他已经忘记了那些面容。
清诺岩脑海轰鸣,他努力不去听业障的声音,他知道业障最擅长的便是污染心灵,可他真的感受到了疲倦,无尽无尽的疲倦,像是大海浪潮一般将他吞噬。
这便是所谓【磨损】,他无法挣扎,只得任由那些情绪将自己淹没。
厌倦...的确已经厌倦了啊。
死亡也好,重来也罢,一次又一次的人生也是,凡人会老会死,也会分别...他都感到厌倦了——对凡人的人生感到了厌倦。
若让业障吞噬了他...那他就不再是凡人了吧。也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固定心脏的契约在慢慢地松动,业障似要破封而出。
“我们一起结束这个轮回吧,把一切都交给我,这样你就不用再疲惫下去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伤害你,只有我们在一起,这世上便无人能伤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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