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滔天的业障自胸腔汇聚,清诺岩的心脏迅速地被污染,他咬着牙齿,艰难地维持着内心的清明。
——
ps:这章算是填了几个早就埋下的伏笔了,老有评论说我一直强调啥‘没心没肺’好没意思,其实意思就在这儿啊...还有之前说我两个主线任务相矛盾的...其实也不矛盾啊,想要完成约定,可不得‘没心没肺活下去’嘛。
我已经尽量快了,最近几章的更新都比以前多一千字啊...
第一百零七章 ‘唯独你,从未相信我’
“我凭什么要救你?”
欸...
甘雨怔住了,她轻轻地眨了眨鎏金色的眸子,似乎没有听清诺岩所说的话,或者说,她明明听清了,却仍未能反应过来。
明明没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缀在一起,却叫人读不懂了。
为什么要救你...从很小很小起,甘雨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似乎浮舍来拯救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也习惯了向她的师兄求救,没有其它的原因,因为她是师妹,因为他是师兄。
是啊,凭什么要救你呢?
凭什么呢...
从被业障占据身躯的那一刻起,她便像是踩在空空的云朵上,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没有实感,情绪也仿佛停滞了般,不再思考,便不再疼痛,但此时此刻,伴随着清诺岩那平静的话语,她便从云朵中坠到了大地。
荒芜的焦土中央,后知后觉的心悸感伴随着痛楚而来。
她低垂下眸子,地上的水洼倒映着她的面容,流火般的诡谲眸色顺着眼帘侵染开来,在眼角勾勒出绯红的纹路,但眸子深处却是积水般的空洞与死寂,嘴角也不自然地扬起,病态而怪异,业障的污秽盘踞在灵魂深处。
这是我么...
这是我?
她下意识地用指尖触碰自己的脸颊。
浮舍遗蜕的碎片,也洒在空中,细细的碎粒折射着阴冷的光,每一粒都是浮舍的尸体,她注视着那些碎石,他顿了顿,这彻彻底底地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呢?
每一粒都是浮舍的尸体。那些碎石闪着浅浅的光,像是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她的师兄...浮舍的遗体...被她毁掉了。
她从来没有去祭拜过浮舍,无论应达邀请了她多少次,她都没有去祭拜,而现在,她又毁掉了师兄的尸体...
啊,师兄是她杀死的,是她破开了浮舍用生命铸造而出的封印。
她毁掉了浮舍的遗体。
是她碎掉的那些石头,正如两千四百年前,被她射穿的那一颗心。
她仓皇而无助地环视四周,阴霾般的业障向着层岩巨渊的最高处升腾而去,一重又一重的巨岩沾染着污秽,熔岩中那沉寂已久的死火重新燃烧了起来,血红色的火舌舔舐着铅色的天空。
这些...都是她做的?
这些都是自己做的。
她做了什么?
璃月,也许会因此毁灭。
既然如此,又凭什么获得拯救呢?
她怔怔地望着清诺岩,发现这位少年的气息,与大哥越发的相似的,暴动的岩元素向他汇聚,如山般威严,如山般的厚重,也如山般的安心。
依旧是那么的强大。
她不能得到拯救。
也没有被救赎的资格。
越是这么想,业障便是侵染得越深,她眼眸中的空洞被阴翳般的污秽所侵染,那个声音不断地在心中低吟道:那不是你的师兄,那不是你的师兄,你的师兄一定会来救你的,你的师兄一定会来救你的...
那不是你的师兄...那不是你的师兄!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怨恨,责怪,乃至仇恨。
期待落空的仇恨,求而不得的仇恨,病态般的仇恨。
不要!
她终于是意识到了,终于是用亲身体悟到了...那日的浮舍究竟面临了怎样的苦痛,他又是怎样的意志力。
不..不..甘雨想要摆脱那些声音,可她无论怎么挣扎,却似落入了蛛网一般,慢慢地越陷越深。她要杀了清诺岩,她要杀了这冒牌的家伙...不。
只是她自己的业障,便让她控制不住杀意,而浮舍所承受的业障,何止她的百倍!
但浮舍却控住了...没有杀死她。
两次。
那不是你的师兄,那不是你的师兄,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我...”甘雨低垂着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中,鲜血顺着白皙的掌纹蔓延开来,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杀了我。”
她不值得被拯救,所以她等待着死亡,她微微低垂着眸子,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可她终究是没有等到,半晌,她忽然感受到了略显粗糙而温暖的感触,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发丝,
——略显粗糙的肌肤与柔顺的长发轻微相触,就像是盛夏午后的细微阳光与沙粒相互磨损,温暖而又久违,似乎曾经发生过无数次,似乎曾经感受过很多次这样的触感,美好得令人感到哀伤。
她抬起眸子,清诺岩注视着她。
少年的手按在甘雨的脑袋上,璀璨的山火自清诺岩的身后升腾而起,迸发出的耀眼火光镀在他的身上,这一幕短暂而又永恒,像是一副在流动的画。
"师..."甘雨轻声喃喃道:“师兄。”
“你的业障我全部带走了。”清诺岩平静地道:“从此以后,你的师兄已经死了。不要再逃避下去了。”
“我们也不会再纠缠下去了。”
他不知道...这能不能真正地拯救。
也许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固然能带走甘雨孕育的两千年的业障,但若后者依旧不能面对事实,继续如以往那般逃避下去,下一个两千年后,依旧会生出新的业障。
但,这都与清诺岩无关了。
能否战胜心魔,只能靠她自己了——也许会悲伤,也许会苦痛,但她终究会走出去。
因为清诺岩很累了,很累很累。
他唯一能为甘雨做的事情,唯一能为所有人做的事情,便是挣扎般地活下去,不去成为她新的桎梏,不去伤害所有爱着他的人。
他要活下去——这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
他管不了两千年后的事情,他已经尽了作为清诺岩的职责了,他对任何人都是问心无愧了。
浮舍也许有愧,甘雨也许有错,但唯独,作为清诺岩的他,那个没心没肺的他...没有错。
这不是清诺岩的错。
什么...
什么叫做‘带走你的全部业障’?
甘雨尚未明白清诺岩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她被业障侵染,情绪空白,大脑迟钝而混沌,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隔离,自然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见清诺岩来到了这里,却未曾思索,清诺岩是如何走到此处的,此处是层岩巨渊的最深处,此处遍地都是业障!
而那些业障呢,那些滔天的业障去哪儿了呢?
她怔了怔,眸子微微紧缩,她终于是意识到了这一切。
傩佑。
是傩佑么...可为什么,是傩佑。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僵住了,她察觉到内心深处那些阴暗晦涩的情绪在迅速褪去,犹如被拖回海中的潮水,眸中那鎏金的色泽也开始褪色,慢慢地恢复了清明。
只是一瞬间。
那些声音消失了。
业障也消失了。
这个世界,从未如此的安静与祥和。
安静得...近乎可怕。
她终于是获得了安宁和解脱。
她能感受到,那些业障顺着清诺岩的手掌往其胸膛蔓延,他的整只手臂苍白得近乎透明,深黑色的血液流转在他的血管中,将无穷无尽的污秽与怨念汇入少年的心脏。
原来他伸出手,并不是想要安慰她,那只是方便傩佑...那些温暖的沙粒与阳光,也只是错觉。
内心深处从来就没有如此的平静,美好得像是一片静影沉璧的大海,可越是平静的海洋便越是冰冷,死寂的低温慢慢侵入骨髓。
但混沌与嘈杂的思绪被除去,甘雨重新恢复了清明与理智。
甘雨抬起眸子,重新注视着清诺岩,怔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啊...她看到了什么啊。
他晃了晃身子,气息越发的醇厚起来,他只觉得脊背要撑裂开来了,骨骼拔节生长,血肉被撕咬撕裂,两截新的手臂...要从背后破体而出。
癫狂,肆虐。
苦痛。
“呼...”
清诺岩想起了很多的苦痛,以往的苦痛,被遗忘了的苦痛,那痛苦而又失去一切的一生,本就属于他的业障带着曾经的绝望而来,他重拾了过往的伤痕。
他看到了焦土般的大地,赤红色的天,业障顺着铅色的天际线向下倾泻,犹如一束一束暗色的流火...他也看到了自己的临终,看到了自己孤零零的死在深渊中,看到了甘雨那曾经憎恨的眼神,一幕幕如走马穿花般而过。
他的眼眸越发阴翳死寂。
“不,不该是这样。为什么...”
甘雨眸子颤栗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她什么也说不上来,她只觉得整个心都空无了,她轻声喃喃,又怔怔,她不是愚笨的人,她意识到了清诺岩...也便是浮舍之后的计划。
他要吞噬掉所有业障,然后叫帝君杀死他...他要去完成两千四百年前没有完成的事情。
“你不能。”
甘雨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她直直地盯着清诺岩,“你不能这样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会死。”清诺岩声音很低。“请你相信我。”
不能,不能这样。
这样实在是...太残酷了。
不会死...不会死。
她不会信的,她不会信的。
不,这依旧是在欺骗,依旧是在欺骗。
她要去阻止浮舍,她必须要阻止清诺岩,哪怕是动用武力,也必须要阻止,她下意识地去牵后者的手,却被躲开了。
...欸?
纤细的手停滞在了空中。
"甘雨。"
清诺岩的声音很低,很低,
"钟离相信了我的话,荧也信了,赫乌莉亚也相信了我,可唯独你没有相信我。”
不知道这话...究竟是清诺岩说的,还是业障说的,少年已经分不清了,二者的界限已经混淆。
在业障折磨下,他的耐心与理性已经被消磨得一干而二尽了。
很低,低得近乎听不见了,低沉而平静。
“曾经也好,现在也罢。”
——“你从来便没有相信过我。”
他轻声道。
上一篇:我的病娇女友不可能是我妻由乃
下一篇:战锤,行商浪人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