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在两千四百年后,干涸的深渊之口边缘,徒留沉默的三人。
寂静。
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魈怔怔地注视着那平静的深渊之口,没有污秽,没有硝烟,没有怪物,它安静得像是死去一般。
什么...
什么?
他嘴唇微微翕动。
魈无法理解。
只剩下了混乱。
太威仪盘忠实地记录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包括浮舍最后的低语:
‘喂,业障。你不是很喜欢吃么,你越吃越强大,而下面有很多好吃的,一起去美餐一顿吧。’
业障...原来,那盘踞在自己灵魂深处的,占领了浮舍身躯的东西...叫做【业障】。
可‘吃’又是什么意思?
越吃越强大。什么叫做越吃越强大?
他本以为,浮舍是被业障侵蚀失去了理智,才做出背叛之事。
但现在看来,真相与他所预想的,完全是大相径庭!
层岩巨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浮舍杀死了层岩巨渊的所有千岩军,污染了地脉,可太威仪盘所记载的影像则是完全不同!
地面已经被污染了,而浮舍叫幸存的士兵们离开,他自己越入了深渊。
魈不明白,他还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内心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有许多许多矛盾的地方、
既然那幸存的千岩军护送百姓离开了,那为什么...当夜叉们抵达层岩巨渊的时候,所有士兵都死了?
这很矛盾。
他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魈发现自己在微微颤抖。
只有一个可能。
千岩军护送百姓撤离后...他们却守在洞口不肯离去,始终等不到他们的元帅归来...
于是他们重新回到了战场,重新去战斗,去找浮舍,千岩军不肯逃走——
‘尽数战死在了深渊中’
也许这才是历史的真相。
不是屠杀,不是背叛,而是愚蠢的元帅与愚蠢的士兵,一同死在了璃月心脏最近的地方,他们死去的时候,能听到这个国度的心跳。
魈身形微微晃了晃,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悸动着。
还有很多未能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疑惑之处...
深渊下的地脉,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魈怔怔地注视着深渊巨口——他必须下去见证。
清诺岩看着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未见过魈这般模样,后者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半晌。
魈才缓缓地道,却不是对清诺岩说:
“这一幕...你也看到了吧?”
清诺岩蓦然地回首,他瞳孔微微紧缩。
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什么时候来的...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那是...
盐神赫乌莉亚一遍便一遍告诉他远离的存在。
半仙半人的甘雨。
灿金色的眸子,淡蓝色的长发垂落腰间,纯白色的衣袍,边缘绣着灿金的纹路。
那清冷精致的侧脸,看不出一点多余的表情,煌煌日光被散碎的岩层裂缝分割,只剩下几缕惨白的光线,映衬在甘雨的眼眸中。
她后退一步,又退了一步,半张脸都沉在阴影之中,清诺岩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似顿了顿,这才道:
“只是虚无的幻象而已。”
甘雨注视着魈,那灿金色的眸子沉得像是潭水,她轻咬着唇,似斩钉截铁般重复道:
"....只是幻象罢了。”
“太威仪盘本就是师尊创造的,他自然是懂得如何利用。”
近乎执拗的语气。
“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叛徒的幻象?”
甘雨的眸子深处似有重重的阴霾。
“这一切都是假的。”
——
ps1:原著没有交代太威仪盘具体是谁发明的,不过我爱发明真君这么厉害,安排她发明一下也是合理的吧,嘿嘿。
第九十九章 我没有错 我没有错 我没有错 2.5章
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要下雨了。
甘雨抬起眸子,看着层岩巨渊上空盘踞的云霭,厚重的云层沿着天幕铺展开来,偶有几分缝隙,露出些许橘黄的日光来,太阳雨,或者说夕阳雨?
夜色与日色模糊不清,远方淡青色的平原深陷下来,土壤微微现出褐色般的色泽,继续往前走,土壤的颜色便越深。
可以看到重重的层岩,再往前走,便是层岩巨渊了。
甘雨又想起了那日,当她的箭矢刺穿浮舍的心脏时,层岩巨渊也下着这般的太阳雨。
雾霭般的日色朦胧在单薄的雨线中,在黄昏与夜幕交替的时分,浮舍平静地注视着她,然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甘雨讨厌下雨,当那阴冷的雨滴渗进她的皮肤时,她就不免地回想起曾经的过往。
那被她所抛弃的过往。
她又想起了洞窟中的尸体,千岩军被埋葬在深渊深处,满身的甲胄尽皆破碎,伤口纠缠着污秽而令人厌恶的气息,循着那源头探寻而去,她们便在最深处找到了浮舍。
是浮舍屠杀了千岩军。
因为她看到了,那些阴翳扭曲的气息,来自于浮舍——它们出自于浮舍。
甘雨从未为那时的决定后悔过,因为她知道,若是让浮舍离去,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若她能在璃月就杀死了浮舍,层岩巨渊中的士兵就不会死。
刺杀了盐神,屠杀了地中之盐的士兵,背叛并重伤了四位夜叉,屠杀了千岩军,污染地脉使若坨龙王癫狂...浮舍不该活下去,他是罪人,是货真价实的【背誓之仙】。
——这两千四百年来,甘雨都是这样一直告诉自己的:他是罪仙,你没有做错。
他是罪仙他是罪仙他是罪仙....你没有做错你没有做错你没有做错。
所以,甘雨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再次回到层岩巨渊,明明事情已经是盖棺定论,她抬起眸子,望着昏暗暮色下的层岩,忽然顿了顿。
那是...什么?
那灿金色的眸子微微放大,她看到了火海,自深渊之口升腾而出.
硝烟的阴霾覆盖了铅色黄昏,怪物嘶吼声响彻天际,但她又眨眨眼睛,那些火焰与硝烟又消失了,耳畔也是安静一片。
是....幻像?
但又不同幻像那般简单。
甘雨也是留云真君座下的弟子,对于类似的造物机关术也算有研究。
她能清晰地察觉,刚才那景象并不是幻像——幻像不可能如此真实,比起幻像,它更像是...真是存在的历史片段。
她能够断言,这并不是幻像,这是真实的【投影】
那是...
她继续向前走去,更多的投影出现在她的身边,污秽扭曲的怪物咆哮狰狞,矿工仓皇而逃。
甘雨从魑魅魍魉中走过,她扫视着周围,是一具又一具的尸骸。
所有尸骸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都纠缠着她那日所嗅到的污秽之气。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甘雨轻轻蹙着眉头,忽而,她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灿金色的瞳仁微微一缩。
是那个人。
灰白色的长发散落于地,那人无力地倚靠在一处岩石边,身上的袍子落满灰尘,肩膀处的伤口淌着淋漓的鲜血,不一会,便在他的脚边结了一滩的血痂。
他似乎很疲惫,很疲惫。
那个人...有这么老吗?
甘雨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也便是杀死他的时候,那个人明明很年轻,紫萱色的眸子熠熠得像是挑染着紫色的火光。
甘雨从未见过如此...弱小的浮舍,那人低垂着头,银白的雨线浇灌在他瘦削的肩上,失魂落魄得像是无家可归的老狗。
‘如果你能动...你就逃。’
说这话的,是一名全身是血的少年,他甲胄破碎不堪,撑着一柄制式的长刀,无数的犬状怪物环绕着他们。
甘雨能认出那甲胄的样式,分明是千岩军标配的战甲!
可为什么...可为什么?
甘雨神情有些恍惚。
...这名士兵,分明是在守卫倒下的那人。
可是..她觉得心脏的跳动有些急促,可是,可真相不是那人屠杀光了层岩巨渊的所有守军么...?
这名士兵,为何要保护浮舍?
她不明白。
甘雨不知道,但内心有另外一个声音替她做了回答,‘这只是那人的伪装而已。’
是了,许是伪装,许是那人故意做出这般虚弱的模样...只是再利用他们。
可...真的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她的内心有些许动摇了。
那个人不会这样的,他从来就不会露出脆弱的模样,他是很爱面子的家伙,小的时候是这样,老的时候也是这样,从来便是如此...就算他背叛了,就算他被杀死了,他也是昂着脑袋死去的。
甘雨还记得小的时候,那时的她尚未化形,夏日婆娑的午后,他们在奥藏山遇到了兽境猎犬,猎犬扑将过来,森然的牙齿快要触及到自己的肌肤。
少年将小麒麟抱在了怀中,猎犬一口又一口地撕扯着那人的后背,鲜血四溅,麒麟害怕得哭出了声,少年嘴角却扯出笑容来,他轻轻拍着麒麟的小角,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地道:
“不要怕...师兄在这儿...不要怕。”
他的怀抱如岩石般让人安心。
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伪装。”
...甘雨轻咬着唇,她摇了摇头,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杂念驱赶出去,再抬起头时,灿金色的眸子深处酝着深深的雾霭。
混乱一片,耳畔深处响起了重重的低吟,这些声音来自于她的内心深处,执妄般的心魔撕扯着她的心灵,扯出了两半。
甘雨从未感受过如此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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