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原本,关于她贞洁的审查早该开始了,四方的贵妇人们,一面出于政治意味的声援,一面出于赶时髦增添谈资的需求,都踊跃地前来夏隆。夏洛特经筹之下,发现贵妇人们带动的消费,居然还能让她们小赚一笔。
不过这不是拖延的理由,审查结果出得越早,教廷就能越迅速地陷入混乱,对骑士团的勤王大有裨益,不管苏菲还是贞德,都是想从速操办的。
但,突然有一位至尊贵的贵妇人送来消息,为了等待这位贵妇的銮舆,会议硬生生地拖慢了一周,却恰好撞上了星辰兵团的殊死一击。
这位至尊于昨天抵达夏隆,并且放下架子,一来就见了贞德一面。只那一面,贞德就感到如临深渊。
对方三十许岁,看着却青春艳丽,浑身流溢的仿佛是诱人剧毒,贞德几乎以为自己面对着一位色孽神选。她对自己的忠贞很有信心,可是鬼使神差地,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她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布兰度和夏洛特他们。
当面的分明又是基督世界里最尊贵的一位女士,她只能强打精神,礼貌地感谢对方的莅临。
“哎呀,我听西格说你们说了这么久,也想来看看啦。”来人笑吟吟地,以同样欣赏加之戒备的目光打量贞德。
采列的芭芭拉,匈牙利王后,西吉斯蒙德的第二任妻子,龙骑士团大团长赫曼之女。如果不出意外,她也将成为第二十一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后——这里的不出意外,指教廷没有继续分裂宕机,胡斯派被迅速剿灭,帝国收复首都布拉格,她更没有在此期间出现打猎事故。
虽然现在看来都挺悬的,教廷岌岌可危,胡斯派如日中天,帝国混乱不堪,幸喜赫曼团长实力强劲,而且是在尼科波利斯救过西吉斯蒙德一命的,芭芭拉个人安全尚不堪忧。
她很快就展示出这一点。
“西格这个皇帝当得很烂啦。”芭芭拉一见面,便自来熟地拉着贞德和夏洛特聊天,听得双方的女仆都眼皮直跳,“汉萨的人把他的使者赶出吕贝克,卢森堡老家的人也不理他,去康斯坦茨会议,还被那帮教士嘲笑他的语法。还好在西欧有你们帮衬,才有点皇帝模样,说起来……勒曼格尔大人不在这吗?”
当时贞德心中就警铃大作。不过她也从王后讲的丈夫笑话里学到了一些,譬如下次就可以说:“我是圣女,我比语法更大”一类的话,来堵布兰度先生的口。
而聊了一阵,夏洛特见她精力不济,便自告奋勇地带芭芭拉去参观……贞德心中的警钟更是隆隆作响。
这下子可算是内忧外患了。她想道,说不得等那伙自由兵团杀过来了,我真要挺着肚子上战场,帮圣彼得点几个能进
入天堂的可造之材呢。
“我衷心期望,家姐没有给你们造成太大麻烦。”
另一边,采列的腓特烈,这位神罗的国舅爷正在布雷西亚,同布兰度亲切会晤。
腓特烈先生一脸郁郁不乐,似乎仍未从妻子被父亲谋杀的阴影中走出。他作为采列伯爵领的继承人,却私下与自己的真爱结婚,致使赫曼大团长为他安排的婚姻落空,严父极为不满,将他们囚禁起来审判,最后直接将儿媳沉入水中淹死。
腓特烈自然找姐夫主持公道,但西吉斯蒙德陛下的话向来没人听,吃了岳丈的几个钉子,也只能回头委屈一下小舅子了。
尔来已过五年,腓特烈年近而立,也按照父亲指示另娶新妻,但那股子求告无门的愤懑阴戾,似乎已刻在他的骨髓之中,最终流传下去,害的采列、哈布斯堡-卢森堡、匈雅提三大家族内斗起来,元气大伤。
这都是后话,按下不表。
“倒是我要感谢,西吉斯蒙德陛下和采列家族,为伸张公义而做出的贡献。”布兰度也没把芭芭拉王后出来给贞德站台这事,说成是自己的人情,而是将证明贞德贞洁的事宜定性为公义。
腓特烈却不在意这顶高帽,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布兰度觉得要是西吉斯蒙德一直都这么善于用人,他在各地的影响力虚弱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不同情腓特烈的遭遇,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十五世纪业已屡见不鲜。男人和女人可以犯错,但政治角色不行。如果只靠着爱和正义,就能在这个混蛋的时代抱得美人归,他何必还悬师于意大利,同下任教宗为敌呢?
“陛下对您只有一个请求,勒曼格尔大人。”腓特烈意兴阑珊地说,“请不要耽误秋后的十字军。”
布兰度不禁想笑,这些家伙还真是现实,说好的一个个宗教为纲,到同教皇国开战的时候,全都变得世俗起来了。
如今西面连日鏖战,斯福尔扎已经吃不住伤亡,让开了半条路供威尼斯军西窜,反而使他们同教皇国的军队撞在一起,顿兵于帕维亚城下。
帕维亚是米兰公国的副都,将来也要变成兵家必争之地的,至今尚未沦陷。现在南面有桑特拉伊和德 梅斯、让 布罗一众,西面有米兰公爵亲领的萨伏伊援军,北面有重整旗鼓的斯福尔扎,不知不觉间,在这些名将的自主操作下,已经打出了三面合围,中心开花之势。
布兰度所做的,真就只是在布雷西亚一发疑兵,然后按兵不动,做好了威尼斯人再发大军来袭的诸多准备。西吉斯蒙德却一根筋地觉得,这一定是布兰度在背后指挥全局,连发使者教他尽快结束战争。布兰度自然只能打着哈哈,请这位采列家族的继承人同前几位使者一起,也去修道院玩耍。
“修道院有什么可玩的?”腓特烈百无聊赖地问,身体倒被布兰度一路拖走,“我知道胡斯作乱之前,这帮教士原有将教堂开作妓院的,可马丁五世霓下不是已经严令他们整改了吗?”
“是呀,现在他们将妓女集中进修道院,免费给她们作神学知识的培训,赛里斯有句话叫学习的海洋没有海岸,您要不要也下海去学一学呢?”
到这时,腓特烈那张了无生趣的脸上,才多了几分可有可无的神采出来。
42.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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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腓特烈先生在肉体上是如何地快乐,仍不能掩去他对当前形势的关切。
说到底,同其他拿钱办事的使者不同,采列家族作为后族外戚,是匈牙利王国的大股东,颇有主人翁精神。现今匈牙利南有奥斯曼北有胡斯,渴求十字军直如久旱期许甘霖。尤其父亲谋害了妻子之后,腓特烈对于权力的渴求更进一步,不是布兰度可以轻易拖延的。
也就纵情声色了十来天吧。
就此期间,威尼斯-教皇国联军稳定住了帕维亚岌岌可危的战线,虽然西面的米兰-萨伏伊-法国联军形成三面包夹,但加起来的总人数尚且略逊一筹,各怀心思的诸军自然落入三个主教没水吃的境地,谁也不肯出力猛攻。
但另一面也不好受,内有帕维亚坚城迟迟不落,对外有三面夹攻,加布里埃尔枢机只能连续发信,催促威尼斯人填补战线。
威尼斯算是各方势力中,最行有余力的一家,卡马尼奥拉麾下所统御的,大多是威尼斯出资,一帮米兰叛臣和佣兵凑合成的军队。在至尊共和国治下,还有数万军队散布四方,能投入波河平原的陆军也接近一万。
于是布雷西亚方面也收到消息,大批威尼斯军进驻进克雷莫纳,终于填上了敌军的最大漏洞,沿波河南岸一路行进,帮帕维亚方面军维持了一条安全的退路。
到此,米兰联军聚歼敌军于帕维亚的大战略,算是彻底落空。听到这消息时,腓特烈真不知道是该为之叹息,还是庆贺。
“他就这样坐得住?”腓特烈心中抱着怀疑。倘布兰度抢先南下,截断克雷莫纳,就能拦在威尼斯撤兵的枢纽上,当然,那样的话遭受逃亡和解围的敌军两面夹击,伤亡应该不小。
可他是法国人啊,难道法国人不看菜谱,也开始读兵法了?还是说他带来的全是疑兵,精锐都已经交给那个什么拉海尔还有德 梅斯了?
抱着这种心思,腓特烈沉下心,将骑士团的军队仔细观摩一番,结果尤使他心惊。
打探到的结果,表明这一群被称为【方阵】的军队大部分是新兵,可他们日常操练时的队列,腓特烈全没在自家,或者倒霉姐夫的军队中见到过。
就是连那群无法无天的胡斯派,或许也没有这样刀砍斧凿一般的队列吧。
当然,队列只是冰山一角,可腓特烈又看见,骑士团上下的装备也整齐精良,军装按方阵序号理成统一的颜色。虽然没有大炮,但小炮和重火枪这类新式兵器也保养得极佳。
更可怕的是,腓特烈从没见过不滋扰地方的军队,可布雷西亚人却对法军欢迎有加,甚至还有市民出城,去旁观两群法国大兵对着一个球踢来撞去的活动。
甚至还开了盘口!
本该对邻国殊无好感的意大利人,如今自己分成两伙,为训练场里奔跑的异国人欢呼,仿佛千年前里为角斗士欢呼的罗马公民——也不尽是异国人,大概那个新上场的,穿红色衣服的十号,似乎就是热那亚某个新兴豪门的继承人。
“乔万尼!”有一群市民正喊着这个名字,年轻人便朝场边挥了挥手。
腓特烈站在场边,似乎寻摸到了什么,但周围的场景离他过去经历的一切都大相径庭,他只觉得自己身在梦中。幸好钱袋里多了上一场赌来的几个佛罗林和一堆小银币,金钱的实感将他稍稍拽回现实。
在不同的角度上,布兰度也正观摩着这场不知道是足球还是橄榄球的比赛。中世纪盛期也是公共运动恢复的时间,复兴的市民阶级用各种运动来宣泄情绪,只是统治者和教会并不乐见民众的聚集,英国的足球禁令已经有一个世纪之久。
远征异国,为了消耗士兵多余的精力,又不想终日发训练津贴,布兰度便征集一番意见,再选出自己最想看的项目,教各个方阵自组队伍来打比赛。
唯一教他嘴角抽搐的,大概是场上球门和角旗的位置,都插着各个方阵的军旗,用他们自选的颜色和徽标。
除开两个矮人方阵选了便宜的铁灰色和墨绿色之外,三支人类方阵的选色很让布兰度不适:
第二方阵选了之前法军弃置不用的红色,据说是取自勒曼格尔家徽上的红鹰;第四方阵选的是代表贞德的白色,现今达尔克家的家徽就是白色的百合;第五方阵则是亲近夏洛特的,选的是代表瓦卢瓦的纯蓝,但没用金色的鸢尾点缀。
只把他们当作法兰西三色旗就好了。布兰度暗自说服自己,并努力在脑海中扼杀“正红旗乔老爷”这类的概念。
“米兰公爵有信使。”珂赛蒂一路小跑,将布兰度从潜意识中拯救出来。
随手将她抱到自己座位上,布兰度自去见了信使,不出意料地,仍是对他大加恭维许愿,又送来礼品,期求他出兵进击,并请拉海尔与德 梅斯等一同猛攻的那一套。
战事愈延,法国人的重要性便越大。而且法国人已做了卓越贡献,如拉海尔在洛迪一战的武勇,让 布罗不停地用火炮蚕食推进,即布兰度如今驻跸的布雷西亚,也可以说是从敌军手里收复的。
但这样强大
的军队,停在自己的土地上,似乎只发挥了两三成勇力,总是教米兰公爵心惊的。他大概也渐渐明白,别的雇佣军只是图谋佣金,而这一伙倾团而来的友好客军,图谋的是更可怖的利益。
“比安卡 玛利亚公主同样期待与您的会面。”信使只能一脸悲愤地掷下这句话。
布兰度惊愕地看着对方,这是怎样的流言,竟让米兰公爵觉得自己图谋的是他的独女?
不,这也不是说布兰度完全没有想法,而从结果上看,以米兰公国作为猎物,也绕不开这位公主,但自己这么贞洁神圣的骑士团长,显然不可能亲力亲为啊!
“误会大了。”他只能私下里吐槽,“没想到离夏隆这么远,还有人贪图我布兰度的肉体。”
卡特琳娜鄙夷地看了团长大人一眼:“这不是您自己的问题吗?拿下布雷西亚这么快,再出兵却一拖再拖。现在维斯孔蒂等你出兵,就像是久旱期许甘霖。从萨伏伊到威尼斯,每个了解你的人都会觉得你另有图谋。”
布兰度连连摇头:“卡特琳娜,你是了解我的,本来按我的计划,威尼斯人进驻克雷莫纳就该动手了,现在完全是在等一位专业人士。”
翌日,布兰度出布雷西亚北门,在加达尔湖边,迎到了抱着蛋的崔丝汀一行……
抱着蛋?
布兰度没法躲闪,生怕摔出闪失,生受了精灵这一撞。崔丝汀像一条热切的犬科动物一样在他身上嗅了一转,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脖颈,放他起身。
珂赛蒂赶忙把布兰度扶起,一边问道:“崔丝姐姐,你来的这么快呀。”
卡特琳娜一旁平静地说:“我看她是饿的极了,可惜不巧,布雷西亚找不到英国厨子。”
崔丝汀昂然道:“我可不护短,英格兰菜不入流,上不得台面。你们人类的菜系里,数得着的就是意大利菜。快在前面领路,我孩子都要馋哭了!”她用力地挥着蛋,似乎想以此增加说服力。
布兰度只觉得好笑,再往她带来的队伍中望了一眼,扶着崔丝汀肩膀问道:“塔尔伯特大人呢?不是说他要跟你一同过来吗?我等他简直像是久旱期许甘霖啊。还有蒙哥马利大人也在是吧……”
崔丝汀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并同珂赛蒂对视了一眼。
43.再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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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圣女,或多或少,在骑士团中都各有背景势力,作为她们和布兰度个人关系之外的权力基础,唯独崔丝汀不然——如果把她被布兰度睡了又睡的继母排除掉的话。
这也是显然的,一个靠抗英起家的骑士团,内部的英国圣女,说白了也就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俘虏嘛。大家最多看在团长面子上对她尊重些,内里还是不屑的,只将她当作炫耀骑士团武力的摆件。
贝德福德公爵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延续,而且他的经济实力也不好,付不起一众兰开斯特派的赎金,放着不理又会使他威望大损。
索性便教塔尔伯特、蒙哥马利一众,全将组织关系转到圣女骑士团中去。既可借崔丝汀之名,扩大英国人在骑士团中的影响力,使之远离法国王室;又能省下赎金,说不定这批宿将去给布兰度打工,还能赚到工资和战利品呢。
那么从形式上就是目前这样:听说布兰度对教皇国开战,虔诚不已的贝德福德公爵立即派来人手,让他下手爽利些,尽可能减轻教皇国的痛苦。
塔尔伯特身后还有七八个精灵,十来个人类,个个行动矫健,都是当打之年的军官。即令回到英格兰,除了除内战也没有用武之地。他们望着布兰度,尴尬中也带着一丝敬畏。
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改换门庭通常是不须犹豫的。虽然布兰度的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但贝德福德公爵都选择了原谅,下面的这些军官又何必再抱不满?
至少面前的人,曾经结结实实地击败过他们,而如今委身于他,又不是转回头去对付自己的亲朋故旧,那就足够了。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布兰度将塔尔伯特扯过来,“我很难将诸位派驻到部队中去,你们可能不得不先在我身边担任一阵子的顾问。”
“这便……足够了。”塔尔伯特小心地说道,“我们能得到自由,已经感激不尽。”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塔尔伯特将军。”布兰度笑道,“若是你们不拿出真本事的话,我可要教崔丝汀饿上一顿。”
“你敢!”一直偷听的精灵登时怒不可遏,珂赛蒂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拦住。
塔尔伯特皱眉,用指节敲着太阳穴。
布兰度又道:“你看,贵我两国的战争,在意大利也颇受关注,这里有威尼斯史家安东尼奥 莫罗西尼的手稿,他说贞德曾经屠杀了两千名贵国士兵,以及六千名平民,包括您在内有一群英国贵族罹难……您有兴趣看看吗?”
塔尔伯特嗤一声笑:“我明白了,勒曼格尔大人,那请容我这个贞德小姐的手下亡魂,对您不客气地说上一句。”
布兰度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您早该出击了。虽然现在也不晚。”塔尔伯特目视着加达尔湖,“您在这里迎接我们,想必就有这方面的考量。”
布兰度这才露出赞许之意:“是的,您看,我本来想向您展示我在这里收集的渡船……”
说这话的时候,他被不耐烦的崔丝汀径扛在肩上,一路拽走。布兰度只能硬撑着对塔尔伯特说:“不过诸位远道而来,我还是先为各位接风洗尘吧。”
精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为自家公主过于热切而感到羞愧,还是因为崔丝汀能压制住布兰度而为自己的前途感到窃喜。
尽管,加布里埃尔枢机曾经对英国抱有善意,但这不代表着英军对这位威尼斯人就会手软。众所周知,法国人把教宗请去阿维尼翁,把持整个教廷的时代,也是教廷对法国收宗教税最狠的时代。真可谓是“唯教廷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推己及人,当教廷遣使登陆英格兰,把广受爱戴的威克里夫大师开棺戮尸,自然也是狠狠地得罪了一番英国佬。作为孤悬海外的岛屿,英国人对罗马教宗的尊重向来不多。
酒足饭饱之后,布兰度和崔丝汀例行还得消失一会,同座的法军代表,那个叫让 德 比埃的,又隐隐透出一丝趾高气昂,塔尔伯特还是去寻蒙哥马利说话。
原本,能与蒙哥马利齐平的英国军官还有几位,但这次既然是追随崔丝汀的名义,那么曾作为公主箭术教师的他地位便拔高一分,成了英军顾问团的副手。
“真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有和法国人并肩的一天了。”塔尔伯特对他感慨。
蒙哥马利耸了耸脖子:“我年轻,没赶上之前的十字军,不过我有幸跟亨利陛下在普鲁士,和布锡考特并肩对抗野兽人。”
“真是世事无常。”塔尔伯特苦笑。
蒙哥马利也不太自在,他警惕地打量四周:“可我们别无他选,我家里……大家家里都不富裕,这些年的战争,打得我们连自己的赎金都付不起了。要是法国人能对崔丝殿下好些,再给我们去抢劫意大利人的机会,别说让我跪下亲他的靴子了,我甚至能——”
“打住,这话别让崔丝殿下听到。”塔尔伯特警告道,蒙哥马利不知所谓,但他相信这位宿将的直觉,连连点头。
大概是崔丝殿下做了什么圣女,道德水准也要提高,不能在她面前说
抢劫意大利人之类的事?他想。
“法国人还没说明的计划,你怎么看?”塔尔伯特咳嗽一声,直接问他。
“假装从陆路东进,实际上偷渡加达尔湖,直接冲进威尼斯腹地,然后干咱们的老本行——骑行劫掠。”蒙哥马利答道,“湖东的土地好像有几年不着战火了,防备恐怕不密。”
“要点是?”塔尔伯特继续考较。
“机动性,法国人的话,还有一层攻城能力?”
“不好说。”塔尔伯特啧了一下,“虽然还没去查看军备,但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从阿尔卑斯山上过来的,那地方……不好带大量牲畜和火炮。”
“汉尼拔不是能带着大象过来吗?”
“咱们认识的老家伙里,连法斯托夫都没有见汉尼拔一面的机会。谁知道迦太基的德鲁伊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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