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要是他知道,研读完她的信后,留守的三个圣女神情复杂地研究了一晚,紧急地把尖耳朵投过阿尔卑斯山,大概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39.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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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信。”
夏洛特捧着一摞信进屋搁好,先将珂赛蒂的信归到一边,独拿起布兰度的信递来。
贞德掰开印泥,摊开信纸读了一句,就气鼓鼓地递还给她。
公主迷惑地接过,便读到:“亲爱的让娜,请先将信交给夏洛特,因为以你目前还没忘光的词汇,无法表述我所见瑰丽景色之万一……”
“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他想念你皮鞭的滋味了。”夏洛特笑着说。
贞德咳嗽一声,脸色倒是发红。她自怀孕以来百无聊赖,终日打牌,夏洛特忙着照料女儿也不催她,文化水平不进反退,开始朝村姑水准突飞猛进。
倘布兰度就在面前,她还能发发脾气来缓解尴尬,可如今只能垂下头,静听夏洛特给她讲述阿尔卑斯山口的壮美。
“好想去一趟啊。”贞德拍着肚皮,“都怪这小坏蛋。”
夏洛特安抚她的小腹:“轻点,让娜。很快我们就能再填满一个摇篮了。”
她又继续念着布兰度的信,粗疏地介绍了一下意大利的局势,骑士团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切入点,等待战局进一步明晰,目前布兰度方面几乎没有危险,他唯他一挂念的就是尚在香槟的她们。
“一想到他们连写书污蔑我们的事都做的出来,我就非常担心,他们会不会在你这边动手。这是我唯一力不能及的方面,务必照顾好你们自己。”
贞德哼了一声:“我哪里会有危险?不过布兰度先生说的对,你和莎库娅得注意一点,还有那个尖耳朵和她的蛋,听苏菲修女说还有几位老女士要来……这么一想……”
她敲着躺椅的扶手,目光渐渐投远,夏洛特也不以为奇,自去一边摇晃莎库娅的摇篮。
“想不明白,先打会牌吧。”贞德痛快地做出决断,“把尖耳朵也叫来。”
在一旁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你又要打牌哦,让娜,去看会书好不好,布兰度不是都写信劝你了吗?”
贞德撇了撇嘴:“烦呐。”
雅克 达尔克气冲冲地起身,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我才来说你几句你就说我烦!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用功读书,你小时候不珍惜,现在又这个样子,不知道是怎么不正经的人才会沉迷这种赌博——”
老雅克也是最近过来的,如今骑士团的主体大都远去,铁厂也休业进行产业升级,他赶紧寻了机会,过来看看临产的女儿。但他唠唠叨叨的掺杂不清,贞德孕后又脾气见长,父女之间相处的总是磕绊。
他就此背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贞德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老爹也是,每天都说要保护我的安全,我看我的安全好得很嘛。”她嘟囔了一阵,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方向,轻轻地啧了一声。
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有什么颤抖了一下。
贞德又对夏洛特说:“好啦,给他这么一打岔,我倒是想到了,布兰度先生只让我们提防间谍刺客,不过我倒是觉得,想针对我们,还有一个法子。”
“是什么?”夏洛特一愣,“难道是……他们?”
“就是自由兵团咯。”贞德哼哼着,“你看,我们这里的军队大都被带走了,剩下的小部分也跟着吉尔在卢瓦尔河南边对峙。如果能收买千来个人,往我们这杀过来,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
“砰”的一声,仿佛天花板上有重物坠地,夏洛特抬头看了一下,摇了摇头。
“确实,如果只是刺客,再来多少都是自寻死路。”
崔丝汀正好推门进来,直愣愣地对贞德说:“哇,你妈刚刚提着一个刺客跳下屋顶,看来她们今天又有解闷的了——你们找我啥事?”
“打牌。”贞德迫不及待地说。
“还有珂赛蒂写给你的信。”夏洛特补充道。
精灵兴致冲冲地搬来桌子:“边打边看吧……你们这牌怎么这么少呢?”
“少?”贞德惊得坐起身来,看见布兰度留下的精装版纸牌,举世只印了几套的,现今仅剩薄薄的一沓,心顿时凉了半截,“怎么又来……”
“又来了一个。”伊莎贝拉将新捕得的人型丢下。
三月的地下仍旧冰冷,烛火摇曳,刺客和他的影子一起在地砖上徒劳地蠕动。
“麻烦吗?”坐在桌边的老圣女正捏着一手纸牌,头也不回地问。
“比起鹰巢里的阿萨辛,简单多了。”
苏菲起身,摘下金丝眼镜:“您也别太看清他们了,毕竟我也曾经和他们一样啊。来,请坐吧。”
老圣女微笑着,将这个可怜人在受刑椅绑上手脚,又拿起拷问梨塞到他嘴中:“我理解,我们这样的人就是为神圣事业干脏活的嘛。我想你也有足够的觉悟,能扛过这些审讯异端的手段。”
受缚的刺客一声不吭,只死死地盯着苏菲,大约是认出了她,他出发前当然有所了解,驻守米兰的苏菲已经“叛逃”,会是他们最棘手的敌人……
才怪!刺客远远地观测苏菲的行踪,时刻避免她察觉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接近目标的房间,确定了那个虚伪的圣女确实怀孕,似乎还发现了后续的袭击计划。他正待撤离汇报,回头就突然看见一个平平无奇的妇人,然后就落到这里了。
这些基督之敌!刺客惊怒交加地环视着审讯室,还有一位衣装简朴的老修女坐在一边,面容悲伤地望着自己,这难道是一位无辜的女士,被他们强行绑来为那个淫妇张目的吗?
“抱歉。”苏菲笑呵呵地扭动梨柄,剧烈的痛苦在刺客口腔里蔓延开,教他听不见后续的话:
“这局就不算吧,你和伊莎贝拉先打着,我拿到口供就过来。”
圣殿骑士坐到桌边,抄起纸牌随手洗着:“你能不能别记牌了,图尔的,为了在你面前出千,让娜的牌都快被我偷光了。”
希尔德修女摇了摇头,指了指正在满意地抄写口供的苏菲。
不尽全力的话,就赢不了她。希尔德如此示意。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今夜又将是一场惊世之战。
40.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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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隆,最近来了很多的贵妇人,身价连城,每个都够你们吃一周的肉。”一位教士打扮的人,颇不合群地出没在一群建筑工之中,说着危险的话语。
建筑工的首领轻轻地瞥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打着灰浆。
教士继续说道:“夏隆的守备十分空虚,那个狂妄的勒曼格尔,竟然调走了他绝大多数的军队,现在偌大的夏隆加起来找不到五百个士兵。”
首领手上不停,轻蔑地点评道:“那是不是说明,动用了整个骑士团的勒曼格尔,能轻易地粉碎你们的抵抗?”
教士登时板起脸:“这不可能,我们梵蒂冈是不可战胜的!只是那个狂徒残暴凶戾,可能给意大利的信众造成过多的损伤,枢机大人才命令你尽快出击。”
“别忘了,是谁在你兵败之后,给你的这个容身之处。”教士阴恻恻地说,“吉尔 德 莱的屠刀,本来要多沾上一千人的血的。”
首领手上的铁锨颤抖了一下,他邋遢的胡子动了动,仍露出勉强的笑容。
“那又如何?阁下,我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你这只是将我的士兵推迟了几个月的死期。”他熟练地搅拌着,这副敬业的模样,即使最吝啬的雇主也要忍不住给他多加一份工资,免得这么好用的工人被他处挖走。
“吉尔 德 莱元帅,如果他听到我再次出现,而且直奔夏隆,至多五天就会急行军赶到。拉法耶特,他的军队最多也就需要十天。东边还有沃库勒尔的博垂科特,阁下,到时候我们就无路可逃了。”
教士嘁了一声:“你这样也能被称为【林中骑士】吗?那里没有多少军队,那个淫乱的少女已经怀了身孕无法指挥,难道星辰兵团里最精锐的一千人,还打不过路易 德 拉法耶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
周围建筑工打扮的士兵都有些意动,但林中骑士只说了声:“我……非常敬重您,所以请别再说这种话了,要么,我觉得您在故意欺骗,要么您就完全不懂军事。”
教士皱眉:“你在说什么?”
林中骑士双手扶着铁锨,支在下巴上,如扶着一把短矛:“夏隆确实没有多少军队,但是,那里正在召开关于圣女大人处女检验的大会,除了应邀前来的贵妇人,还有洛林、奥尔良和贡比涅,受过她恩惠的平民都远远地赶来,为她做声援。”
他的眼神锐利如剑,看得教士心中一颤:“主的裁决我无缘聆听,可民众的声音我却听到了。有这样的两千人,愿意自己花钱,像朝圣一样踏上支持她的旅途,你却告诉我她的身边没有军队?”
“那都是一群暴民!”教士愤恨地说道,“还有那群可恶的女人,她们罔顾事实,诋毁教廷的申饬,法兰西已经没有正信徒了!”
林中骑士用缠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仰望多云天空里稀薄的阳光:“阁下,倘若鸟儿被人毁坏了巢穴,它们也是要喊叫几声的。平民都很现实,保护他们的是贞德而不是教廷,使他们富足生活的是勒曼格尔而不是教廷,那代表上帝的人就是骑士团,即使是处女怀胎这样荒唐的闹剧,他们也会盲目地追随。”
“勒曼格尔大人,还有诸多的法兰西人会作何反应,加布里埃尔枢机不明白,难道你们这些在法兰西的教廷忠臣也不明白吗?”
教士终于被他的言辞刺得说不出话,只能发狠地跺脚:“那你也是要背叛我们,朝那个淫妇摇尾乞怜吗?那就滚吧巴特纳,我全当这些天的粮食喂了狗!”
林中骑士看着这可怜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我没说我不去,阁下。”他的声音听起来瞬间忠厚老实多了,教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如我所说,”林中骑士摘下毛巾,交给身边的侍从,“鸟儿被人毁坏了巢穴,终究是要叫几声的。”
“是啊……”周围的士兵们先后附和,但他们终究畏惧于吉尔 德 莱的狠辣,声音都不是很大。
星辰兵团的毁灭就在一夜间,杀人魔元帅如恶魔般降临,以硫磺和火焰突袭了他们驻军的山谷。是靠着巴特纳大哥果断的突围撤退,再加上兰格里恩教士的接应,他们才能逃得生天。
此地并不远离骑士团辖区,而是就在香槟边境上的欧塞尔,以重修教堂的名义给了他们一处容身之地。
俗话说山高皇帝远,欧塞尔也是一样,享有极高的自治,尤其是主管特鲁瓦的朱维纳尔主教年前右迁巴黎,他们原本受到的约束更加松弛,才藏下来这一千号人。再加之巴特纳撤退时带上了少量妇孺老弱,伪装成受战乱迁移的难民团体就更像了,便没有露出马脚。
自由兵团的士兵对这种踏实工作的生活当然有所不满,和市民的冲突也时常发生,可一想到曾经摧毁他们的,那股对人命毫不在意的残忍暴力,他们终究收敛了几分。何况巴特纳首领也身体力行地,真的像个建筑工一样地带头劳作,士兵们的血性也逐渐磨削。
但现在,林中骑士巴特纳对他们说,被毁坏巢穴的鸟儿该叫上几声。服从命令的惯性又开始推着他们向前。
大喜过望的兰格里
恩教士给他们拨放了大量补给,孩子们久违地吃到了肉汤,打闹的声音都响了些,可他们的父辈看着分发下来的刀剑,笑容并不由衷。
兰格里恩教士还缀在林中骑士身边,滔滔不绝地述说着坚定信心的话语:“不要觉得您很危险,巴特纳大人,我们和瓦卢瓦家族是有默契的,里什蒙会拖住吉尔 德 莱,拉法耶特很在意他的长子,只要您设法抓住路易作人质,南方的军队也不会出兵……”
“收益很明显,大人,您甚至可能得到香槟作封地,只要您保持着对天主和瓦卢瓦国王的忠诚,那时候您将过上什么日子?那个勒曼格尔,他现在享用的一切奢侈生活,都将归您所有!”
巴特纳花了很大力气,好不容易将他摆脱,满腹狐疑的部下们又围了上来。
“大人,我们真要去……夏隆?”
“是。”林中骑士严肃地说,“别看兰格里恩很好对付的样子,可没有他的点头,几天后我们的孩子就要挨饿,而如果我们在骑士团境内劫掠……想想吉尔 德 莱。”
军官们打了阵颤,可他们还是忍不住问:“但我们真能打下夏隆吗?”
巴特纳怅然地看了他们一眼:“教廷没有指望过,我们能打下夏隆,他们只希望因我们的参与,使这场处女怀孕的会议彻底沦为笑柄。”
军官们一时噤声,都凄然地相互对视。
沦落到这个地步,兵团的残部该走的早走了,还团结在首领身边的,多半也不会因为一场决死的冒险离开。虽然这情谊说来感人,但这些人也非善类,手下屠村焚掠无数,也因此被骑士团视为头号肃清对象。而如今又因为这样的绝境,刺激出他们心底深藏的几分凶性。
一旦剥夺过别人的性命,人就成了另一种生物。
巴特纳看着这股绝望的斗志蔓延开去,皱了皱眉。
“精神很好。”林中骑士训话道,“但是,也别觉得你们都死定了。”
他拔出腰间宝剑,尘封的剑锋依旧锋利,剑尖向夏隆所在的北方遥指:“感谢梵蒂冈,还有布兰度 勒曼格尔,他们的死斗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请各位跟我一起,以决死的信念,去逼迫圣女大人——”
巴特纳环顾四周,确认部下都确实可靠,而且兰格里恩教士已经远走,便痛快地揭开谜底:
“接受我们的投降!”
军官们一时怔住,旋即喜不自胜地,高举着双手欢呼起来。
41.热爱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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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糟糟的脚步声遍布周围,贞德还没睁眼,就知道有事发生。
床边只有一个人的呼吸,是夏洛特最信任的玛莲娜。夏洛洛已经去处理了吗?贞德眼皮微动,知道这时候要镇之以静,便调整气息,神完气足地起床询问:“有谁给我最亲爱的夏洛特增添烦恼吗?”
她说的豪迈无比,然则睁开眼后,才发现伊莎贝拉也坐在床边,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一点小事。”圣殿骑士从仆妇手中接过毛巾,给贞德胡乱地擦着脸。
原本伊莎贝拉作为母亲,看顾怀孕的女儿还是称职的,但母女呆久了之后,自然也就越来越随便,和她最近牌瘾增长没有任何关系。
贞德像一只被不情不愿地抱住的小猫,艰难地体会余额不多的母爱,并发誓对自己的孩子肯定要更温柔些。
“听说,有一伙土匪,首领叫什么林中骑士的,在特鲁瓦还是哪被发现了,正朝这里杀过来。”伊莎贝拉轻描淡写地说。
“啊,我知道的。”贞德好容易挣脱开,“吉尔之前也说,没抓到巴特纳,这次竟敢朝夏隆打过来了?”
伊莎贝拉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奇怪的,之前你们全军还在的时候,我都听说,布兰度的货十回有八回让这个林中骑士给劫了,现在趁机打过来,不也挺正常的?”
“有这种事?”贞德没料到流言已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禁扶额,“那要是这样,巴特纳大人该有多富有啊。”
伊莎贝拉便明白过来,这纯属捏造,伸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们啊……”
贞德却没有一点愧意,只陈述着:“自由兵团……我知道这战争的罪行怪罪不到他们的身上,可是布兰度先生告诉我,被点燃的野草,也是燃烧邻居的帮凶。”
“如果他们不放下兵器,那就只能尽快斩草除根。”她平静地说。伊莎贝拉赞许地点头。
“这种事,应该不用劳烦神圣的让娜吧,毕竟她还怀着孩子呢。”圣殿骑士打趣道。
贞德哼一声,扭开头:“我倒是很想再上一下战场啦,这九个月我都坐累了……”
她抚摸着肚皮,不再说话。
看着不再任性的女儿,伊莎贝拉又说:“不过这事还轮不到小公主去忙,她麻烦的是另一件。那位陛下又在使性子了。”
贞德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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