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但旋即有人——有精灵拍案而起:“你在丧什么气,村姑!我刚刚加入,难不成你就要想着散伙,我崔丝汀的脸还往哪搁!”
精灵旋即立起,环望诸人:“不就是个发疯的主教吗,我们想办法,做掉他不就行了!”
该说是皈依者狂热吗?崔丝汀现在刚刚加入,看哪都新鲜,已经成了维护圣女团权威的急先锋。
卡特琳娜咳嗽一声:“没这么简单,崔丝汀……姐妹。加布里埃尔 康杜梅,是教廷里呼声最高的……教皇继承人。”
崔丝汀惊奇地喊道:“你们法国人连教皇都敢抓,抓个教皇继承人有什么难的吗?”
众人一时失语,也不向她解释当年人心思变和如今人心思定的差别。贞德只如释重负地说:“可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欺世盗名。又想戴圣女的光辉,又品尝人间的欢爱和为人母亲的愉悦,如果有人指责,那确实没有办法。”
崔丝汀急了,一捅布兰度:“你说句话呀,老狗!”
布兰度慢条斯理地翘起腿,坚定地说:“我只有一个态度,让娜,我不去讨论你所做的事,我只想说……”
“在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审判你。”
布兰度为了这一天,也预先做了许多准备。就说布兰度盯紧的,势必会被拿来攻击圣女团的《提摩太前书》这一部分吧。
如果辩经,一定会有人拿这部分的“不可使女人辖管男人”来说事,但布兰度也能轻松找到反击的地方:“做监督的,必须做一个妇人的丈夫。人若不知道管理自己的家,焉能照管神的教会呢?”借此将不许婚嫁的教会拉下水。
真要辩起来,一定是一场相互比烂的大赛。布兰度和他可亲的女士们当然犯了许多戒条,可这世上哪又有干干净净,足以审判他们的神职人员?
如果有,布兰度一定不辞劳苦地给他来一顿高端商战,直接肉体消灭。
“嗙”地一声,夏洛特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她的一绺额发被震松滑下,激动地在她面前摇晃。
“说得对,布兰度。那些家伙,那些脑满肠肥的猪,遍地的私生子和娈童,有什么资格对让娜说三道四!”公主狠狠地说,“卡特琳娜,我们一起用力,不管是谁涉足其间,我们都要查出他的根底,曝光他的隐私,劫夺他的家人,直到再也没有一个不知死活的走狗,胆敢响应这位红衣主教的狂吠!”
贞德瞳孔一缩,牵起夏洛特拍红的手,心疼地揉着。
卡特琳娜叹了一下,侧过头来:“你的意见呢,团长大人?”
“很阴险。”布兰度笑,“我喜欢,不过有点过了,可以留作最终的备案。至于现在,我打算堂堂正正地迎战。”
“堂堂正正?”圣女们惊异地重复道,不是说这举措不合时宜,而是她们反复打量着布兰度,就连一贯偏爱他的珂赛蒂都没法把这词和布兰度哥哥联系起来,险些没憋住笑。
布兰度恬不知耻地说:“当然要堂堂正正,我们可是光荣的十字军战士,难道上帝不会庇佑我们吗?我准备向教廷发起正式、公开的控告。”
“这很难,布兰度。”卡特琳娜立即道,“十字军今年就要发兵了,你这时候挑起矛盾——”
“挑起矛盾的明明是他们!”崔丝汀吠道,布兰度伸手将她压住,顺着她火红的毛发,精灵呜一声地坐好。
卡特琳娜续道:“就算罪过在加布里埃尔主教,其他的基督君王也不会欣赏你的举措,他们会给你们都施加压力,到时候让娜就要不清不白地背上这个罪名了……”
“我觉得这确实是我犯的事啊。”贞德嘟囔着,拍了下肚子,“你说对吗,宝宝?”
布兰度只沉着地,朝卡特琳娜表示了肯定:“你说的都对,圣女卡特琳娜,但我控告的
罪名可能比较特殊……”
“我,布兰度 勒曼格尔,圣女骑士团团长,将控告加布里埃尔 康杜梅,里通胡斯军。”
圣女们的眼睛先后亮了起来。
指控梵蒂冈的二号人物,将来的教宗里通胡斯派,这固然是无稽之谈,却也是一计凶猛至极的攻击,完全将贞德摘出事外,提醒十字军的参与者,是这位红衣主教在破坏围剿胡斯军的大局。
老调常谈,这也是布兰度遵循的“致人而不致于人”的军事原则。
届时,西吉斯蒙德等人的主要压力,当然会落在加布里埃尔头上。相比她们之前构想的,各打五十大板的胡搅蛮缠,这场景当然有利多了。
“然后,我们手里不能只打这一张牌。”布兰度不待她们喘气,又继续命令。
“米兰公国正准备同教皇国作战,我们的老朋友,斯福尔扎先生也在米兰公爵麾下效力。如有必要,我们会友情支援我们的老战友,一支纯属自愿的法国志愿军将感谢他之前对我们的协助。”
“这是我的建议!”崔丝汀欢呼起来,“果然你们法国人就是喜欢杀进罗马抓教皇!”
夏洛特想了想,提议道:“奥尔良公爵,查理叔叔,他的母亲就是米兰维斯孔蒂家族的,查理叔叔也是米兰的第二继承人,可以由他的名义再派些人去支援。”
如果把奥尔良公爵的精力投入米兰的争夺,自然能稳定夏尔的王位,布兰度知道她心思,便笑了笑。
珂赛蒂小声提醒着:“布兰度哥哥,我这里有几封积压的信件:您还有一位朋友跟你说,他最近去到了米兰,准备帮助米兰公爵训练军队……是匈雅提大人。”
布兰度登时一乐,这真是巧到家了!看来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发现了自己封臣与教皇的龃龉,准备派员来控制冲突规模,却正给了布兰度从中干涉的空间。
要是匈雅提在的话?他当即拟起了邀请拉海尔出山的腹稿。这位将军可是一柄国之利器,拿来同国王作对是很耗人情的,可是如果将他南下,拿去对付梵蒂冈……崔丝汀说得对,讨伐教皇可是法国人的浪漫啊,拉海尔又怎能免俗?布兰度唯独害怕只教他去抓教皇继承人,隆格维尔伯爵会觉得不够过瘾呢!
圣女们也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夏洛特是基于义愤……和某项暂不明说的缘故,崔丝汀是凑热闹,珂赛蒂是因为布兰度做了决定,卡特琳娜是见势不可逆,便竭心尽智地协助。贞德坐在一旁,满眼都是感动的泪花。
“你们真是……”她呢喃着,说不出后面的话。
“好好享受这一切。”布兰度分心道,“这是你应得的,让娜,你要是想付出什么,那就坦然地接受大家的帮助吧。”
圣女们随即带着任务各自纷飞,布兰度也预备离开,将骑士团这架战争机器全力运转起来。但在此之前,他跟在夏洛特后面,轻轻地问了一句:“这件事,同夏尔有没有关系呢?”
公主的战栗从尾椎一路抖到大脑,她立即辩驳道:“这不会的呀!夏尔他……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也对啊。”布兰度冷笑一声,就此离开,只留下夏洛特一脸心烦意乱。
亚瑟 德 里什蒙,在拿到他送来的债券之后,曾经给他回了一封信,上面不无嘲讽地说了同国王相处的基础要点。
“你要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在他眼中。”里什蒙老爷谆谆教诲,“然后他才会珍惜你的付出。”
里什蒙就是这么做的,他一早效忠英军,由约兰德夫人花了大价钱收买过来,犹且跋扈不已,可无论如何,夏尔都会原谅他。
“倘若你一开始就是他的朋友,那可完蛋了,你这辈子不能做一点对不起他的事,否则就会被他像仇恨撒旦一样地敌视。”
布兰度看着里什蒙的字迹,想到的一时倒还不是贞德,而是布萨克、阿朗松、雅克 科尔这批人……以及死的十分著名的吉尔。
“原来,完美结局的要素,我在最开始就错过了呀。”布兰度遗憾地说道,然后烧掉了里什蒙的那封信。
里什蒙老爷当然坦然地玩着首鼠两端的把戏,但这不代表他会在战场上放水,布兰度不会对他的示好抱有任何幻想……否则才会落进里什蒙的圈套。
夏隆、苏瓦松、巴黎,一座座城市响应了布兰度无声的动员,这份力量本来是留给大敌胡斯军的,可既然有人要拦在骑士团之前,布兰度又怎会吝于展示兵锋?
他更同卡特琳娜做出商议,如今的债券短时间内势难再涨,是时候动用几颗棋子,正式走进庞氏骗局的领域了。
卡特琳娜的暗子将在境外的大城市,比如布鲁塞尔、佛罗伦萨和科隆,开启一系列高投入高回报的传销项目,藉由之前债券打响的名号,迅速套利,扔壳跑路。
布兰度不知道这战争最终会走到哪一步,但是对加布里埃尔主教的凶猛回击,绝不像是他日间所说的那么轻松。他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却极重视,尤其敌人可能是君权与教权的联合。任何一位基督世界的领主,面对这至高无
上的两大权柄,都该心怀这样的忧惧。
“如果要打,我愿意赌上迄今为止赢得的一切。也绝不教让娜在此低头。”布兰度盯着卡特琳娜,“你最好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底线。”
卡特琳娜认真地点头,布兰度觉得她甚至比自己还要热心于此,她和让娜的关系就那么好吗?
不论如何,如今的骑士团早已今非昔比,就算国内外的反动派一齐上,布某人又有何惧?
然而到了晚间,他和圣女们先后满脸倦意地回来,崔丝汀咋咋呼呼地问他,要不要今天大家一起睡的时候,布兰度瞬间就溜到了桌子底下。
23.人类不感谢罗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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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城,科隆纳宫。
这里是教宗马丁五世的居所,奥托 迪 科隆纳,继承圣马丁之名,为天主守钥的俗世教皇,已在自家祖传的宫殿里居住了十多年。
不管是教会的神仆,或是科隆纳家的家臣,莫不对这位属灵的君王崇敬不已,因为他以渺渺之身,粉碎了三位相互敌对的教宗,使混乱的天主教会三分归一,重定秩序,在下属们看来,这当然是主以马丁五世的身躯所行的奇迹。
但这样的行奇迹者,世间最高贵之人,却半躺在华贵的病床上,枯瘦的手一时颤抖,便将精美至极的镀金瓷器摔下。
汤剂淋淋沥沥地洒在丝绸被子与波斯毛毯间,教宗虚张着口,对眼前惊慌不已的仆从们轻声说:“无须自责,只是朕蒙召的……日子快到了。”1
影影绰绰的哭声,不住地钻进他的耳朵,人们在表达他们的慌乱、哀伤,以及对这位教宗的敬爱,马丁五世却只觉得吵闹。
他随时可以闭眼,离开这病痛的身躯和嘈杂的俗世,因为他无愧前列的诸圣,更无愧于在天的主。
但他现在还得咬牙坚持,尝试收拾另一个残局。
渐渐地哭声停下,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声然后有人,似乎是他的侄子靠过来,对教宗说:“尼科洛主教来了。”
马丁五世勉力起身,在胸前点一个十字,便有荧荧微光泛起,他浑浊的双眼重现清明,教他看清远方的来客。
其时教宗已如风中残烛,只一圈锦袍裹着一个髑髅,伸出皮包骨头的手掌,赶来的尼科洛主教却丝毫不见异色,恭敬地亲吻他手指上至高无上的玺戒。
这位主教是他至亲近的心腹,一副学究模样,统管博洛尼亚大学——一所意大利顶级大学的教务,旗下人才众多,小半个欧洲的教会,都指着他推荐毕业生加入。虽然在教廷中势力不大,但假以时日,等到他的学生成长起来,自然前途不可限量。
这是马丁五世为自己栽下的树木,却等不到他成材的那一天了。
“都出去。”教宗吩咐,人群便慌而不乱地退出房间。
尼科洛主教回头看了一眼教宗的侄子:“不让利奥旁听吗?”
“没有天赋。”马丁五世遗憾地说,“科隆纳家,只出士兵。”
主教谦卑地躬身:“您正是主最尽责的士兵。”
科隆纳家向来是拱卫教廷的军事贵族,有时也对教宗刀兵相见,但他们牢牢把住军队,权势便一直不衰。马丁五世正是秉持着强硬的军事作风,才能扫清妖氛,一匡天下。
担任教宗十数年,若说他没有为家族牟利,当然是不可能的。但马丁五世却很有原则,只如世俗贵族一般给家人谋求领地,而不向他们授以神职。
因为教廷并不感谢马丁五世。
枢机主教们厌恶他的独裁作风:他终结了扯皮不休的宗教会议,宣布教皇有权裁定一切教义争端。
意大利本土派厌恶他:他在百年战争中明显倾向于法国,甚至声称要用教廷资金赎回法国人的元帅布锡考特,浑不顾意大利人对法国囚夺教皇的仇恨。
而非本土的派系更厌恶他:他搜刮各地资源重建罗马城,用时十余年,靡费无数……
马丁五世不停地做事,不停地受人指责,为了弥合分裂,他在教廷里留用了太多的敌对派系,终于到他卧病在床时掀起了反噬的狂潮。
以红衣主教加布里埃尔 康杜梅为首的派系组建起来,他们亲英,反法,对胡斯十字军的屡次失败早就无法忍受,声称宁可量教廷之物力,结波西米亚叛匪之欢心,也不能放过罪孽深重的法国佬。
教宗怎能不叹息呢?他以超世绝伦的毅力和霸道,逼迫四方的君主向梵蒂冈低头,这些教士便真的以为天主教会恢复到了全盛,即使栓条狗也能君临欧罗巴了!
“朕刚继位的时候,”他看着心腹,絮絮叨叨地说,“以为最大的敌人是对立教宗。”*
“朕扫平了对立教宗,以为最大的敌人是布雷西奥。”这是在教皇座前的一大军阀,两分教皇国有其一。
“朕,诛灭了布雷西奥。”教宗握紧瘦骨嶙峋的拳头,“杰士卡,又成了教廷的心头之患。”
“朕拖死了杰士卡,普罗科普,又继承异端的罪业,搅得欧洲不得安宁……”
马丁五世握住尼科洛主教的手,空洞的眼眶里像是烧着磷火一样发光:“朕现在越来越明白了,教皇国的心腹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梵蒂冈,就是在枢机主教和大臣们当中!”
“朕原以为,他们只是太过年轻,还不知道轻重,那个威尼斯人要是继任了宗座,总该把天主的事业,看得比母邦的利益要重。”教宗严肃地说道,“可现在恐怕是错了!”
尼科洛主教苦笑了一声:“霓下,您说的都对,可我现在还能怎么帮到您呢?您之前不也说好了,我要蛰伏几年,等枢机主教们碰了壁,再出来收拾局面吗?”
“来不及。”马丁五世急促地说道,“那个法兰……法兰西女孩……”
他一口气上不来,主教连忙扶起他枯干的背脊,极轻柔地捶打,一边说道:“我明白,那女孩肯定是无辜的,他们就是预备在您脸上抹黑,恐怕威尼斯人不等坐热位置,就会对您的家族展开清算……没事,等到我,或者我的学生上台,总会还她一个清白。”
“不是。”教宗咳嗽道,“那个女孩身边的,是个勒曼格尔啊!”
“啊。”主教轻轻地说,似乎理解了一切。
首先,这个女孩可能确实不大清白了……但他将来仍然要竭力证明其清白。想来加布里埃尔主教也只捕风捉影,那法国人要是稍微有点对天主的敬畏,就不至于真搞到圣女怀孕的地步,这方面难度应该不大。
其次,这个男孩多半会为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中了加布里埃尔的计谋,将教皇厅拖下水,对天主的事业造成巨大损害。
马丁五世却知道,有些事,这些年轻的后辈终究不会明白。
他不断地拼上性命,成就伟业,全是因为在青年时的一场邂逅。
1395年,一个傲慢好斗的骑士,法国史上最年轻……现在则是第二年轻的元帅,到意大利挑战诸雄。虽然被家族安排进入教士的序列,可奥托 迪 科隆纳血管里流着的也是战士的血,如何不为此感到沸腾?
决斗当日观者众多,布锡考特先对上著名的佣兵加利亚佐 贡扎加,然而一开始的骑枪比武里,布锡考特却在马下发动奇袭,毫无武德地将加利亚佐缴械。他旋即迎战意大利的传说,剑圣菲奥雷,可他更不讲武德地直接偷袭,夺取先机后便大施蛮力,借着斧枪的威势横行擂台,教老剑圣苦不堪言,直接施展不传秘技:脚底抹油。
观众自是嘘声如雷,可不要脸的法国人却全不为所动,反对他们吼道:“不服你来!”
奥托 迪 科隆纳是在场唯一回应他挑战的人。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女性】的一面。
倒不是说奥托当场就被法国人击倒强暴什么的,而是说,他在那一场决斗里,完全地被布锡考特刚猛无铸的暴力,八风不动的心灵所征服,以至于在他最终登临宗座,遴选圣名的时候,也下意识地选择了【圣马丁】。
人类,闻到烤肉香就会想到【食物】,看到深渊就会感到【危险】,而在尚未成为马丁五世的战士心里,大约对勒曼格尔也留下了同等的印象。
所以,教宗不是担心勒曼格尔的【无谋】,而是担心他的强大!
加布里埃尔 康杜梅,打着反法的旗号,实则偷天换日,是利用教皇国内的反法势力,帮助他的母邦威尼斯攻略米兰公国。这既得罪法国,又得罪神圣罗马帝国,他只看到这些年教皇国的风光,以为自己也无所不能,这一手指控同时能团结反法派,还动摇了马丁五世的正统,恐怕威尼斯人此时还得意的很,浑然不知道他要给教皇国带来灭顶之灾了!
“好在这个,勒曼格尔的孩子,还知道向朕控诉……”马丁五世咬牙说道,“加布里埃尔主教,里通胡斯!”
尼科洛平静地点头:“哦……”
主教旋即一激灵:“连法国人都知道了?他该不会能发现……艾伊尼阿斯是我派去的间谍吧!”
此刻,加布里埃尔主教的秘书,杰士卡将军钦定的小艾先生,正守着从布拉格大学搬来的藏书,如饥似渴地阅读。忽然鼻头一阵瘙痒,他忙扭过脸,沉沉地打了一个喷嚏。
24.催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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