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约翰 贝德福德,于日前开释了受困多年的奥尔良公爵,我们的人已经在巴黎见到了到他的船只经过。”夏洛特提纲挈领地说道。
与会之人无不露出思索的神情,连贞德也不例外。
奥尔良公爵查理,便是当年同布锡考特争权,将之架空的高门显贵,争权的结果便是在阿金库尔,包括他们在内的大批法国贵族都被打包带回英国,当成动物展出。
须知,奥尔良一系在法国地位奇高,初代公爵是查理六世唯一的兄弟,血脉亲厚,领地庞大,治有两个公国,两个伯国,自卢瓦尔河直抵英格兰海峡。
当年老公爵若非被无畏者约翰暗杀,勃艮第几乎无力持续内战。等到阿玛涅克公爵再被无畏者暗杀,现任公爵又成了贵族领袖。迪努瓦仅作其弟,都能担任首席亲王,阿朗松为其女婿,便能隐然统帅王族各支,英格兰席卷北法,却唯独在奥尔良折戟——这都是奥尔良家族庞大势力的展现。
另有一说,则是在阿金库尔被俘的各大贵族,大多不堪受辱,郁郁而终。唯独奥尔良公爵至今仍是健康无比,每日风花雪月诵经吟诗,真不知是他心态强健,还是天性凉薄?
更别说,如今王族血脉单薄,按照萨利克法,女性无缘王位,那么奥尔良公爵便是仅次于王太子路易之后的继承人。如此一人被贝德福德直接放回法国,使布兰度一方犹疑不已的同时,也不得不教人感慨,这尖耳朵的气魄着实很大。
也着实……损人利己。
对兰开斯特派来说,既然骑士团同约克派达成密约,那给布兰度添堵,简直是贝德福德的一大乐趣所在。
就骑士团而言,原本在西南方,同国王领地之间充当缓冲区的奥尔良-阿朗松势力,是会陷入迪努瓦和公爵争权的内讧,还是会变得更加团结,甚至主动对王室起衅,成为法国新一轮内战的导火索?便成了他们当下最主要的议题。
这是布兰度不能不怒火中烧的:原本,骑士团同国王的矛盾正演化成主要矛盾,结果贝德福德这一手下来,不但法兰西内部的危机进度条猛蹿几格,打乱了他的部署,而且布兰度还发现,自己主演的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了!
显而易见——原本自己同国王搞些矛盾,削弱王室,教他服软开一开封建倒车,报复一番也就罢了。毕竟贞德还好好活着,日子要往前过,且还要顾及夏洛特的心情。
旁人也无从置喙,最多迪努瓦、阿朗松他们多分一些领地,一起把法国搞得跟隔壁神圣罗马帝国一般,想来除了国王本人和几百年后的伏尔泰,大家都很开心。
但奥尔良公爵一旦掌权,这性质可就变了。一旦夏尔的统治动摇,奥尔良公爵振臂一呼,是有机会问鼎法国,使布兰度为他人做嫁衣裳的。
这也提醒了布兰度,政治斗争没有按部就班的说法,打完的boss就不再出场。哪怕被自己踢下牌桌的角色,即使他们掀不翻桌子了,也能在下面锯一锯桌腿。
回头就教你女儿洗干净等着。布兰度愤愤地想。
而事情终究也要解决。
卡特琳娜在一旁提醒着他:“对【自由兵团】的反击可不能拖延,如果我们迟迟不作回应,那就真的让人以为我们软弱,债券的价格就拉不回来了。”
夏洛特却作着规劝:“但这样的局势更要慎重,星辰兵团的驻地不在我们的领地里,搞不清楚奥尔良家族的态度,不能贸然出兵越境。”
“哈哈哈哈哈,给贝德福德那个老家伙恶心到了吧!你们真是太逊了——”崔丝汀说完就被贞德丢了出去。
布兰度深深地吸了口气,往常,面对这种局势,他只需要不疼不痒地作个建议,贞德便会承担起决策的责任。但现在世易时移,轮到布兰度来收听将士们的建议……
他疑惑地看看四周,为什么圣女骑士团的决策层如此地阴盛阳衰?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可堪一用的人才,都被丢到地方和军队一线去了,自己身边倒成了这些圣女们展现才华的平台。
或许也是这时代唯一的,能供她们挥斥意气的平台吧。
“珂赛蒂,你也说说看。”布兰度点了小修女的名字,他觉得小妹更了解底层情况,在决策之前多展开几个角度总是好的。
贞德也鼓励地看着珂赛蒂,她也挺起胸膛道:“我只是不明白,奥尔良公国有那么多支持我们的人,我们完美的让娜姐姐,会比不过一个离开家十几年的公爵大人吗?”
被夸赞的圣女即刻毫不害羞地傻笑起来,卡特琳娜倒是和夏洛特对视了一眼,她们再看向布兰度,显然他们心里转着的都是一个主意。
“主动干预奥尔良,真是大胆的见解。”布兰度称赞道。
珂赛蒂茫然了一会,才发现他们竟然得出了这么可怕的结论,急忙慌张地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
“如果法国持续动荡,你们很难投入力量加入十字军,重振天主荣光。”卡特琳娜决然地劝道。
夏洛特没说话,但显然,剪除对他兄长和侄子的王位觊觎者,很符合公主的利益。
“我不想对公爵大人动手。”贞德叹道,“更不想和任何一个亲爱的奥尔良人为敌,最好我们只是去奥尔良,号召他们一同对自由兵团发动反击。”
显然,这个主意在她心里也打磨了有一阵子。
贞德热爱法兰西的每一片土地,但奥尔良绝对是最特殊的一处。从主教座堂前的万众呼应,在圣卢堡下的拼死血战,到奥尔良大宅上的醇酒剖白,图列尔孤塔上的天地摇撼……每一个场景都教她刻骨铭心。
“希望奥尔良公爵能认清形势吧。”布兰度叹道。
贞德想的还是有些天真了,以迪努瓦的性子,他和兄长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分出结果,不可能等到骑士团友好地发兵过去号召奥尔良人出战。如果奥尔良家族发生了内斗,那么此刻已经到了高潮。
他朝其余三女施以眼色,就连最淳朴的珂赛蒂也领悟精神,准备稍后就去做出兵的准备——其实原本也有,只是如今提前了几天。
好在夏隆四通八达,不管是向东支援色当,还是向西赶赴奥尔良,道路都一样顺畅。
贞德正狐疑地看着他们,却看见崔丝汀抱着蛋,去而复返,身后还领着让 布罗。
炮兵总监朝各位圣女忙乱地问好,径走到布兰度身边,附耳低声道:
“大人,奥尔良公爵秘密赶到了夏隆,想要见您一面。”
16.还在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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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大人,看我帐下军士是否雄壮?”
布兰度向奥尔良公爵微笑着,一千个肃穆无声的步兵扛着长矛,正从他们面前列阵而过。
奥尔良公爵稍显丰腴,倒像是瘦下一点的迪努瓦,气度仪态却胜出几分,直教布兰度感到腐朽而奢靡的贵族气。
“真是……熊和虎一样凶猛的勇士。”公爵打了个结巴,自嘲地笑,“当了,十年囚徒,说话都,不流利了。”
我看是法语说的不大流利,布兰度暗道。据说这位公爵为了讨尖耳朵欢心,在岛上苦学精灵语,完全一副法奸模样。怕正是如此才得到英格兰信任的吧。
但这位公爵大人,甫一登陆,居然一不往自家去,二不先朝拜国王,而是直朝香槟而来……布兰度觉得其中颇有玩味之处,当即亲自接待了公爵,并请他阅兵。
骑士团的老兵个个杀气十足,而留到后面,由矮人组成的大方阵,在队列训练上更是领衔全军,直教奥尔良公爵通红的面颊看得发白。
“公爵大人,再看我军火炮,是否威猛!”
布兰度自把着奥尔良公爵,继续热情地吆喝着。迎面走来一列马拉的带轮火炮。
如今的骑士团已不缺工匠,便无需再将就马车改装炮车,而是直接在十二十磅野战炮的外面加装两个车轮,相比之前的火炮,几乎就是瘫痪病人糟了医学奇迹,当场下床小跑一般地轻捷。奥尔良公爵虽然久疏战阵,当年也是统领全国军队的人物,看到这一列火炮开过,心中如何不起惊涛?
“确实威猛,不可抵挡啊……”公爵慨叹,当年在阿金库尔,若有这等炮兵,英军区区九千之众哪里还能据守沼地?
即不说这个,能在冬日里驱使一支军队,任劳任怨地在雪地里演练,即使今日气候晴朗,在公爵眼里,这已经是旧时代无法企及的伟业了。
封臣的征召兵,一年只调用两三个月;雇佣军冬日出阵的花销更是金山银海;常备几十人的手下倒还可以理解,但将成千上万的军队常备操练,奥尔良公爵简直不能想象。
这是何等的……威胁。公爵轻轻地擦了擦汗。
布兰度则将公爵的服软看在眼里。
奥尔良公爵之生平,他素有所知,历史上这位公爵的凉薄,比起国王犹有过之,至少后者在晚年还一力推动了贞德的平反。而这位诗人公爵不但只字不提贞德,还同勃艮第打得火热,甚至加入了金羊毛骑士团。
从利益的角度倒不能算错,靠着这份经营,公爵的儿子最终登上法国王位,称路易十二。然后颇有乃父之风地指派精锐的法国宪骑兵,在距离阿金库尔不远的吉内盖特,被英军的旧式骑兵大败,成为马基雅维利在《君主论》中嘲讽的对象。
这样的父子二人,在治国斗政上尚有长处,但论起军争,布兰度觉得自己靠真本事都能碾压他们,便直领公爵来到军中,靠阅兵给他一个下马威。
稍后,布兰度更是向公爵展示了骑士团的仓储:“大人请看,我军粮草是否充足?”
公爵已是汗如雨下:“确实兵精粮足,名不虚传。”
双眼一闭一睁,面临如此重压,奥尔良公爵临阵突破,法语能力瞬间再入宗师境界:“勒曼格尔侯爵大约有所不知,当初我过于年轻,对老元帅多有得罪。这十几年在英国佬牢狱中度过的凄惨生涯,当是主对我的惩罚,我也甘心承受。可您竟然不计前嫌,先守护了我的封国,更将我从尖耳朵的魔爪中拯救出来,我怎能不感激代主行义的您呢?我此次来得太过匆忙,可又怕来得晚些,就不足以展现我的虔诚!”
实在的来了,布兰度想。奥尔良公爵毫无意义的吹捧,才没有教团长大人翘起嘴角,他只是为将能谋得的利益高兴。
“首先我要感谢上帝,回去便会提议,将瓦卢瓦公国奉献给骑士团作为属地,请您代我转呈对上帝的感激。”
布兰度顿时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一着惠而不费,瓦卢瓦公国的归属,瓦卢瓦自家都打成一笔烂账,但奥尔良公爵现在是宗室长者,他主动发话,布兰度的腰杆便壮了几分。
“其次我还要感谢您!”奥尔良公爵诚恳地说道,“我愿意倾尽家财,购入贵商会的丝绸债券!”
布兰度险些将脸一沉:“话不能这么说,公爵大人,圣女商会不是我一个人的私产。”要给布兰度私人感谢,应该给的更直接点才是!
再者说了,如今公爵刚刚归国,家都还没回去,布兰度没打算靠空口许诺,就在奥尔良家族可能的争夺中全然站到他这一面。
公爵顿时犯了难,他低头,凑过来,很小声地说道:“其实,这部分现金我已经带来了,是三千……金镑。”
布兰度险些喷出来,金镑,是英国人的货币单位啊。
这哪是奥尔良公爵要买债券?这分明是贝德福德公爵要买!奸滑的尖耳朵,枉你个浓眉大眼的托孤重臣,竟然通法!
奥尔良公爵被突然放回,显然也不是摄政王要同他添堵,而是认清形势,收下礼物,来跟便宜女婿兼连襟回
礼来啦!
布兰度一时有些凌乱,暗想着贝德福德公还是放不下身段,若是再派摄政王妃来走一遭,自己怎能不看着老关系打个九折呢?平白浪费了三百金磅,这精灵哪有点善于理政的模样!
但现金到手,布兰度顿时笑逐颜开,对奥尔良公爵的态度也热情了许多。须知现在的欧洲正陷钱荒,贵金属奇缺,一方面是生产力大发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德意志内部的贵金属产地,都因为胡斯战争的波及而减产停工。能拿出英格兰一年的岁入到手,足以让布兰度做好一番操作。
“最后嘛,也是我在路上刚听到的。”奥尔良公爵巴结道,“听说有一群邪恶的狂徒,袭击了圣女商会的商栈,我愿意亲自带队,帮助贵骑士团剿灭那帮匪徒!”
布兰度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17.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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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兵团”的攻击,当然只是借口,从头到尾都是布兰度自己炮制出来的。
若非如此,袭击爆发地可是在隆格维尔,拉海尔伯爵焉能如此安静?
布兰度的谋划,只有三个小小的目的。
一来,丝绸债券只涨不跌,只能教他赚一茬钱。如今搞点事端,虽然打击不到远在热那亚的丝绸业,却能配合其他手段,把债券价格打下去,趁机使卡特琳娜回购一批,如压紧弹簧一样,等待下次抬升。
二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自由兵团们已经表述出对骑士团隐然的敌意,布兰度就没有坐等包围网成型的打算,而是制造借口主动出击,手撕包围网。目标便选在自由兵团中,最树大招风的星辰兵团身上。
第三嘛……
“这些兵匪,盘踞在我国各地,恐怕骑士团越境剿匪会引起恐慌。我卖一卖这张老脸,或许能使各地的贵族为您行个方便。”奥尔良公爵是这样巴结他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布兰度进剿自由兵团,势必深入国王领地,这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被布兰度从自由兵团里解放出来的村镇,庄园,难道他会乖乖奉还给国王老兄?
奥尔良公爵如涉足其中,在众人看来,这不这就是他举着王位第二继承人作大旗,公然对国王的权威予以侵犯,而国王还挑不出很大毛病吗?
谈笑间,奥尔良公爵引荐了一位精灵,布兰度还认识,是常追随在贝德福德身后,为他协理机要事务的侍从理查。
一番商谈寒暄,布兰度便即派人去接收金镑,并关切地问道:“贝德福德公起居如何?崔丝汀公主带去的礼物可还喜欢?”
理查便答道:“公爵进了冬便健康欠佳,但得到小姐的礼物后,每天都拿着大斧劈砍侯爵您的雕像,精神好多了。”
布兰度便安心道:“如此我便放心了,西欧的和平,正要靠我和摄政王这样的有识之士维护呀。”
倘若贝德福德饱受刺激,就此呜呼哀哉,英国的危险平衡必然打破,那才是布兰度的噩耗。如今听说岳父老泰山能提动大斧,怎能不教他欣喜呢?这是何等无私的父子之情啊!
“当然,还有奥尔良公爵大人。”他补充道。公爵在一边得体地笑。
由此,布兰度也差不多明白,奥尔良公爵如今的全副打算。
在英国方面,他交好了仍在大陆据有两公国的贝德福德,甚至倾力为他牵线搭桥。在法国方面,他不留后路地站到了骑士团旗下,甘为布兰度马前走狗。
那么在奥尔良本国内政上,公爵的大政也呼之欲出,布兰度便直接劝他……
“勒曼格尔侯爵劝我,说伟大的血脉生于天地之间,怎能忧伤苦闷地向他人屈膝。”查理道,“我便决意拼一把,争取那顶王冠,咱们自家的小事,之后再说。”
迪努瓦伯爵和阿朗松夫人闻讯赶到夏隆,只听见公爵发下这样的野心。
奥尔良公爵梳洗完毕,雅有风姿,举手投足尽显贵气,高调地说:“让娜,你是我唯一的孩子,论及亲缘,你跟阿朗松公爵是我的继承人。”
“老弟,若我有幸,要由萨利克法来决定我的继承(指法兰西王冠),那么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我如今的辛苦,这一点点私欲,其实都是为你们攒下家业啊。所以,我亲爱的女儿和弟弟,你们何不多支持我一下呢?”
奥尔良公爵回国,自然遭到多面的猜忌:国王猜忌他会不会觊觎王位,女婿和弟弟会担心他夺回奥尔良公国的权柄,乃至于布兰度也会担心,这样一位尊贵公爵的朝向,会主导天下局势的变动。
由此,他面对布兰度时卑躬屈膝,面对弟弟和女儿时野心四溢,有身为一块招牌的自觉。
倘若这一切最终失败,双方只需将公爵往外一推,自可使国王不再追究。可万一成功,奥尔良家族便能入主王座,骑士团也趁机裂土封疆,双方都沾上肮脏的血,能将这样的同盟维持下去。
迪努瓦和阿朗松夫人对视一眼,布兰度请他们过来,就已经表明了骑士团的态度,似乎这位团长大人确实动了心。
至于公爵话中暗藏,离间迪努瓦与阿朗松的一点邪恶心思,他们当然都理性地将之抛开。
顿时,兄友弟恭,父慈女孝的场面在此上演,这一家人后知后觉地抱头痛哭,庆贺公爵大人的归来兼互叙别情。
谈来谈去,这扭转乾坤的一年,都绕不开那一男一女,公爵便感慨道:“这果然是上帝怜爱我们的征兆,我们怎能不努力再进一步呢?”
他们随即收住哭声,一团和气地准备参加骑士团的晚宴。
奥尔良公爵虽北狩十余年,识不来故国的风流人物,但想认识认识他的人还是不少,教公爵看得眼花缭乱。幸喜有兄弟和女儿在旁讲解,他才能维持王族长者的威仪。
“感谢上帝”的话,他已说了不知凡几,公爵终于有点醒过味来,低声问道:“怎么在场的教士,如此之多呢?”
按说,圣诞节将近,教务
人员应当各居本堂,主持宗教仪式,大肆牟利才对。但席间群贤毕至,僧俗咸集,公爵放眼望去,尽是教士们明晃晃的光头顶,映照在四面的灯火下,颇为耀眼。
“还不是……债券的问题。”迪努瓦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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