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你,艾蒂安·德·维尼奥勒,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自相残杀,于是在这时候,布兰度和让娜找英国人拼命的时候,像个酒鬼一样躲在……哦,你是放弃抵抗,被一个废物抓进来的……约翰宫的地牢里。”
柯若打量着地牢的墙壁:“拉海尔,认为这是对的吗?”
“他们能赢……布兰度只是太过小心。”拉海尔闭眼道。
“啊,这个我倒是相信,但你自己呢?布锡考特可以袖手旁观,因为他已将美好的仗打尽了,你呢?你曾经建立过一点,闻名欧洲的功绩吗?现在这是同英国人的决战,艾蒂安,只为了为你这十年做个了结,你也该站出来。”
拉海尔睁眼,略显纠结:“你说的好像,拉海尔是那种见到快赢了,就赶紧加入战场的小人。”
“你们不是把这称为,【将军的直觉】吗?”柯若微笑道。
拉海尔仍旧迷茫。
但他已经将酒瓮高高举起,在地上摔得粉碎。随即,他利落地起身,走到铁门边,伸手把住另一根栅栏。
两人一齐发力,然而铁栅栏并没如他们料想的完全打开,拉海尔只能尴尬地从其中钻出来。
“我是因为老了,你这算是什么?”柯若禁不住嘲笑出声,“我看你人出来了,力气还被关在里面。”
拉海尔目光游移,自顾问道:“就只是你吗,叔叔?拉海尔不觉得布兰度会派你来说那么没劲的话。”
柯若挠挠头,从背后解下一个麻布包裹的长条:“布兰度倒是也有话带来,但我一看你那么窝囊,实在是生气。”
他将长条递过去,拉海尔拆开一看,这是布兰度时常把玩在手的圣剑,咎瓦尤斯。
拉海尔嘴角翘起,略一挑眉:“他说什么?”
“他说,最好的剑应该托付
给法兰西最好的英雄,他相信你持此剑在手,就没人能拦得住你……”柯若慢条斯理地说着,拉海尔的背越挺越高,简直要把下巴仰到天上去了。
“但是。”柯若突然说。
拉海尔顿时一凛。
“他也理解你,你知道的,布兰度总喜欢多做准备,所以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出阵,也没有关系。”柯若暗自窃笑,心想布兰度还真是把艾蒂安拿捏得透彻。
“布兰度从匈牙利,已经请到了一位英雄,有不亚于你的力量和才智……”
老骑士慢条斯理地说着,拉海尔的脚步却越走越快,大步流星之间,柯若连追上他的步伐都有一丝吃力了。
幸好柯若的潜行非常成功,一路上的守卫早就被他打昏,他们才能免受打扰。但拉海尔一路上都沉默着,如一座闭锁的火山,到了大门口才轻声道:“荒唐。”
宫门外的守卫也倒了一地,庭院里等着他们的另有其人。
皮埃尔笑嘻嘻地抱着琴,身后还跟着一群平民打扮,但各个杀气横溢的男人,见拉海尔出来,他们都主动打着招呼。
拉海尔瞳孔一缩。
他知道这些人,还认识其中的几个,包括他的旧部,还有那个幸运的被尖耳朵封为骑士的木匠……他们是布兰度在帕提战役后,就派往巴黎的钉子。
在让娜夺取巴黎之后,他们竟然又潜伏了下来。其用意不问可知,只等着国王还都,只是布兰度将他们用在此刻罢了。
这可……一点都不勒曼格尔呀。拉海尔禁不住想,勒曼格尔家两代元帅,都是堂堂正正的猛士,布兰度小子身上这点奸滑气质,可真是奇峰突起。
感慨之中,拉海尔已经点齐人手,直往卢浮宫去,克莱蒙伯爵便驻扎在彼。
正值凌晨,一路上畅通无阻,连巡夜的士卒也纷纷避让。这也是自然的,看见拉海尔脸上的表情,无人敢缨其长锋。
克莱蒙伯爵从睡梦中被惊醒,才知道拉海尔已经闯进了卢浮宫,他一边大骂手下办事不利,一边手忙脚乱地穿戴盔甲。
侍从一边抱怨一边帮他拿来雉羽头盔:“我的大人啊,我从来不知道您还有着甲同拉海尔决斗的勇气。”
“开玩笑!”克莱蒙伯爵喊道,“我要不穿的重一点,根本拦不住自己想跳进塞纳河逃命的冲动!”
然而,即使躲在厚重的盔甲里,克莱蒙伯爵还是忍不住发抖。心想着人生中总有三件事是逃不过的:死亡、什一税和拉海尔,并期盼第一和第三件千万别合并起来。
“勇敢些,大人!”侍从在一旁鼓着劲,“您是波旁家族的继承人,是卡佩王室的血裔,没必要那么害怕一位下等贵族!”
克莱蒙伯爵的勇气也兴了起来,顿时就大发训斥:“说的好听,那你给我把拉海尔打跑啊!”
嘭的一声,卧室门被踢开,看见持剑而入的拉海尔,主仆二人一齐噗通跪下。
“拉海尔懒得和你们纠缠。”来人压抑着怒火说道,“马、干粮、装备,立刻准备好。然后你和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是是是好好好。”克莱蒙伯爵忙不迭道,“是合用的东西,您卑微的仆从这就为您去准备!”
“送饭小子快去!”拉海尔一脚踢在侍从的屁股上。
余下两天一夜间,拉海尔赶足了路,带着七零八落的随从,终于赶到贡比涅以南的丘陵,藏身其中。他看见英军的突袭队包抄过来,也看见他们里应外合地赚开贡比涅城门,拉海尔一动不动,只是休养马力。
身边只有二十人,六十匹马,能击中的机会只有一次。拉海尔耐心地等待着。
一批批的败兵逃过河,粗疏地扎起营帐,贡比涅的大门也开着,往外输送着柴薪和粮草,英军越发混乱、无备,为数不多的警惕心都吊在河岸边。拉海尔微微点头,看来他们在北岸做的不错,布兰度、让娜,还有那个什么……匈雅提!
终于,他等到白玫瑰旗出现在河边。拉海尔猛一激灵,顿时翻身上马,他的随从们也随之跟上。
“敌在白玫瑰!”他吼道,一手持剑一手持斧枪,径直出阵。
英军顿时哭嚎起来,像是孩童见了凶神恶煞的魔鬼。而当他们听清拉海尔的名字后,恐怕更情愿来的是一群魔鬼。
刺入后阵,闯开中军,这些休整的败兵里根本没有一合之敌,拉海尔切过他们,就像挥剑劈开堆成一团的花瓣。
六十匹马尽力散开,每个法军都拉开了,追逐十倍二十倍于己的敌人,制造噩梦般的混乱。拉海尔知道打到这里已经赢了,不可能还有人阻挡对面法军过河。
但拉海尔还没赢,他继续朝约克公爵撞去。
似乎有些动物拦路,几条或狼或狗的猎犬,还有当面变成熊的尖耳朵……拉海尔一枪一剑,尽数了账。
再无阻碍,约克公爵只能硬着头皮举枪冲来,嘴里还在喊着什么可敬的对手。
拉海尔一枪就将他戳于马下,看也不看他一眼。
对岸的法军中同样
有一骑突出,将殿后的英军捣穿,两骑遥遥相应,终于在桥上相会。
“匈雅提?”
“拉海尔?”
两人各自哼了一声,用危险的目光打量对手,下意识地寻找破绽。
布兰度急忙策马赶上,拉海尔冷笑一声,朝他点了点头。布兰度正欲说话,匈雅提却抢先开口:
“拉海尔的威名,我钦慕已久,也想向您请教一番,只是现在……”
拉海尔也嘁了一声:“你疲,拉海尔累,现在较量,唯死方休。”
布兰度惶恐地催马,先领他俩下了桥,容法军大股通行:“两位都是天主世界顶尖的英雄,更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今后见面的机会数不胜数,不必急于一时!如今我军有许多伤员亟待收治,还请二位协力,帮我把贡比涅打扫干净。”
匈雅提便温顺地笑笑:“如此仁善,不愧是布锡考特的后人。”
拉海尔哈哈大笑:“拉海尔看这小子,是用上了协理情妇的法子,来调教你这家伙还有拉海尔了,这倒也符合元帅后人的身份!”
贞德跟在后面,一路听得心惊肉跳,耳边总是会滑出崔丝汀大呼小叫的各式警告,教她把胜利的喜悦都扫得七零八落。
53.见缝插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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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军仓促地关上贡比涅的城门,至少有一百个败兵被关在门外,边痛哭边咒骂城上的友军。但这无济于事,只能在法军不疾不徐地赶来时,齐齐跪地投降。
布兰度径直越过这批降卒,毫不担心其中会藏着什么危险。因为他正领着拉海尔和匈雅提,而贞德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也强硬地挤到他身边,有这三人在旁,布兰度一时真是飘飘如云,不知道危险是什么东西了。
这一刻满腔豪情,布兰度一路行到贡比涅城下,城头一片混乱,过了几十秒才有人出来答话。
“你们立刻投降,打开此门。”布兰度傲然道,“我以圣女骑士团团长,香槟侯爵布兰度·勒曼格尔之名,保证献城英格兰军人之生命财产安全。十分钟后,此条款作废,不过我也会为诸位祈祷,愿诸位能于天国门前,听见圣彼得宣召诸位之名。”
圣彼得者,即天堂之守门人。依照基督教的习俗,要蒙了圣彼得的宣召,才能进入天堂。
布兰度的威胁,城上的英军都听得分明,于是又是一阵混乱,布兰度甚至觉得直接攻城都有机会拿下了。就在他兴起这个念头的十几秒后,城门的门轴吱呀出声。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一伙大约有二百人的英军,稍作了一番商议便打开城门。毕竟勒曼格尔大人并无毁约的先例,算计的也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实在于这些小兵无甚仇怨。
“马上搜索物资,珂赛蒂快带着救护营过来了,圈一块病房,登记户主和财物损失,把做完应急处理的伤员都安置进去。”
后方的消息报来了,桑特拉伊和布萨克元帅都伤得很重,急需治疗,这也是布兰度对城门守军慷慨大方的缘由。
同时还要肃清城市,一些负隅顽抗的残敌,还有趁火打劫的群氓,都急需镇压。
“拉海尔左,你右。”将军对匈雅提生硬地说了一声,拨马左转,匈雅提耸了耸肩,朝布兰度征询了一眼,才带着分管的手下离开。
奇哉怪也,拉海尔向来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匈雅提又一副谦虚模样,对旁人没有争斗心,偏偏两个人丢在一起,便会发出剧烈的化学反应。布兰度正想回头感慨几句,才发现贞德又不见了。
进了贡比涅,见到四周为战火荼毒的惨状,贞德终于止不住心中的焦急,一个劲地催马,先赶到弗拉维宅,又去了她寓居的圣安托万教堂,都只见到一片狼藉。
但在安托万教堂下,贡比涅的市政广场上,贞德终于找到了她的目标。
一位面容慈祥的主教,正站在木制的行刑台上,微笑着看着她:“终于见到你了,迷途的少女。”
他身后立着一排排的木桩,如同贡比涅城外的森林。上面绑着二十来个生死未知的男女,弗拉维父女也在其中,其外再没有旁的人。只是行刑台上铺满了菜叶和碎石,足以想见几个小时前围观者竞相抛投的盛景。
贞德只看得目眦欲裂,但心底却冷静万分,除了这位主教之外,四周再没有旁的人,市民和闹事的流氓,都像是畏惧黑死病一般地远离此地,这场景实在诡异。
她压住怒火,沉声道:“不管你是谁,马上,放了他们。我可以保证……”
“啊呀,这个可不好保证。”布兰度终于追上来,一双眼盯死眼前的人,“皮埃尔主教,你没趁机逃走,实在是让我感到意外。”
皮埃尔·科雄轻轻摇头:“您能在战场上取胜,虽然超出我的预料,但我还是恳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他以杖杵地,顿时有神圣的威压布洒四方,布兰度身后的士兵们都气息一顿。
“因为吾主在此。”主教平静地说道,“祂教我在此等候,我必须传祂的道。”
贞德立时皱眉:“这是个随口称主的骗子?”
“这评价倒是不错,但他说的话恐怕是真话。”布兰度冷笑道,他顺手便要抽剑……才想起已送给拉海尔了。
贞德已越众而出,她早等得不耐烦。教士兵们畏惧折服的威压,对她来说只是稍稍有些气促,像是顶着能吹乱头发的风前行。
“哦?竟然还能向我靠近么?”皮埃尔主教由衷地赞叹着,“竟然能抵抗着吾主的威势,没有逃跑而是向我接近——”
不等他说完,贞德越走越快,直赶上两步,挥起拳头就朝主教的面门捣去:“费什么话!”
只一拳轰下,主教就被砸倒在处刑台上,那股庞然的威压也消散无存。科雄嘴里喷出四五颗牙,茫然不知所措:“主啊,您授我的权柄怎么会……”
贞德已没耐性同他纠缠,招呼着士兵们近前,去解救行刑柱上的人。
布兰度一挥手,身边的士兵都涌上去,稍显敬畏地绕开皮埃尔·科雄,只留布兰度笑嘻嘻地蹲下。
“主教大人。”他森然地说,“咱们都同奉一主,是不是该多亲近亲近?”
主教张大了嘴,伸手指着布兰度,却说不出一句话。在布兰度临到他身前的时候,皮埃尔·科雄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眼前的人竟成了比他更精纯的奸奇狂信者!
“你……你……”科雄主教嘶喊着,茫然不知所措。
布兰度则耐心地同他解惑:“蒙您所赐,我同主打上了交道,一回生二回熟嘛。而且在主看来,现在,将来,我都比您有用得多呢。”
皮埃尔·科雄无力地挣扎着,可他身上的力量却已荡然无存,在确认了英军的败北后,他所信奉的邪神果断地抛弃了他,用来讨好布兰度。
这时贞德正救下了弗拉维父女,确认他们一息尚存,她便即指示士兵们赶紧送去救治,随后擦着额头道:“好了,这地方看得我头疼,劳烦大家帮忙把这里拆了吧。”
布兰度却止住她:“也不一定,让娜,其实这里正适合我再做一件事。”
“诶,是什么呢,布兰度先生?”
布兰度望着眼前光秃秃的【森林】,笑道:“当然是……异端审判。”
他提起拼命挣扎的主教:“我向圣女骑士团团长控告,博韦主教皮埃尔·科雄,是一位邪神信徒。”
无视了主教 “你才是邪神信徒!”“布兰度·勒曼格尔是邪神信徒!” 的大声狂呼,布兰度继续前进,朗声道:“我收到香槟侯爵的控告,并裁判皮埃尔·科雄有罪,应当处以……火刑。”
士兵们小小地惊呼了一阵。
“这,这也太荒唐了吧!”贞德三两步追上去,拽住布兰度的手,“您可以杀他,又何必作这样的把戏呢?大家会怎么看啊!”
布兰度顿了一顿:“让娜,这个人,污蔑你是魔女,又审判你的朋友们,还会——你,不生气吗?”
贞德急赶两步:“可,可他是敌人啊,敌人不就是要这样做的吗?我们总不能堕落得和他们一样吧!”
布兰度看着她焦急的面容,无奈地笑了笑。将皮埃尔·科雄掷在地上,朝士兵借了长矛,干净利落地戳死,随意地弃于一边。
“解决!”他怅然地说道。
贞德仍有些迷惑,她转过身,对士兵们说:“刚刚,这个狂徒污蔑布兰度先生的话……”
士兵们都笑着打趣:“我们都听见了!”
“团长大人这么……一定是仁爱之主的信徒!”
“你没看见团长大人刚刚开城劝降时候的威严,明明是勇气之主!”
“我祝团长大人长命百岁!这该是不朽之主了吧。”
少女气得跺脚,士兵们才先后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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