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第135章

作者:顾闻涛

圣女只凌迫过来,伸手戟指,口中宣喻以赛亚书:“草必枯干,花必凋零,因为上帝的气垂于其上!”

第一个字出口时布兰度就觉得要命,也顾不得伤处牵动,当即俯身化龙,双腿电射而出。

无比浩然的气息涤荡于后,不只五月的草木凋零,连周边的校舍都飞速衰朽。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扰了崔丝汀,精灵高高地跃过院墙,放声大笑:“你这小寡妇,竟敢趁我不在对布兰度……”

圣女已横目过去,宣喻《圣咏集》道:“你这无知的骡马,必用嚼环辔头勒住!”

如绳索般的金光忽然耀在崔丝汀身上,将她直拽住了,砸向地面。

对此场景,布兰度的想法是:你早下手,别让她喊我名字,或者晚一点,让她把话说完不成吗!

现在他可全想通了,乔万尼准是觉得自己又要和人偷情!现在崔丝汀喊这么大一嗓子,怕是连圣德尼修道院里的夏洛特都能听到,彻底洗不清了!

极度愤怒之下,布兰度感到那股凋零之光已散去,便一个滑铲切近卡特琳娜身边,龙威全开。

瞬息间,卡特琳娜眼神一柔,仿佛夹杂了难以言表的媚色,布兰度忍不住心里一荡,双腿一软……

嘭地一声,还是崔丝汀忍无可忍,横身飞踢将他踹开。

布兰度狼狈地重新站起,化回人形,自然也免不了衣衫褴褛。

“当心些,你对她的伤害会返到自己身上!”他连忙对崔丝汀做出提醒。现在看来,不仅是肉体上的伤害,连精神上的攻击也能反射。

崔丝汀身上圣辉大作,绑缚她的无形之绳便被一次挣断:“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布兰度珂赛蒂的小脸冒出墙头,显然事出突然,她已把祈祷加护给了精灵。

一拖进近身战,教布兰度意外的是,崔丝汀并没有鲁莽地挥拳踢腿,而是保持着接触,对卡特琳娜展开擒拿,并使出各种方式,打断她的施法。

仔细想想,她几次面对贞德,也都是走的绞杀的路子,却被贞德用简单粗暴的拳头打翻,而那样的简单粗暴,偏又没法对付卡特琳娜这种对手,世事玄妙大抵如此。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崔丝汀终究忌惮对方的神奥,有些束手束脚,布兰度觉得只要卡特琳娜习惯了这节奏,再念几句经,恐怕就能挣脱。

他便掏了掏,欣喜地发现在刚刚打斗中,两支药剂只失落了一支。

布兰度当即起开余下这支的盖子,时间停止,再冲进战团,不由分说都倒进卡特琳娜嘴里,再拿崔丝汀的手捂住她的嘴唇。

果然,时间恢复正常后,卡特琳娜下意识地咬了崔丝汀的手,呛咳着,只喷出少许药液,余下的大部分都被她吞下。

精灵倒是火冒三丈,骂道:“你这坏东西,怎么不拿自己的手去堵!还有这药的味道……怎么闻着有点熟悉?”

布兰度站在原地,稍稍弯腰:“先别管这些了,崔丝,你先离我远点,把这位卡特琳娜找个空房间搬进去。”

单从自己的身体反应上,他便能确定,如章鱼一般盘在崔丝汀身上的卡特琳娜,是确实地落入他的陷阱了。

精灵也渐渐明白了过来,大骂道:“就知道用尼可·勒梅的脏东西,你这不可救药的淫棍!”

布兰度艰难地耸肩:“至少,接下来我们审问她的时候,就会简单很多了。”

29.校舍与圣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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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审讯很快开始。

精灵轻易提起了酥软的卡特琳娜,将她押进一间教室。布兰度在后面确认了,这是军官们进行再教育的成人教室,桌椅都是大一号的。

既然是成人教室,不用担心被玷污,他便放心地在珂赛蒂搀扶下进去。

小修女是刚刚从墙头翻下来的,第一要务便是帮布兰度止血,顺带清洗伤口,这一番折腾,顿时教布兰度兴起的一些,不太恰当的念头都暂时压制了。

毕竟,布兰度也是久经考验的酒池肉林战士,对这魔药的抵抗力不是卡特琳娜可比的。再加上他刻意地,教珂赛蒂下手重一些,以便让自己保持清醒。

当前的首要目的,是找出卡特琳娜的同党,找到她的动机,甚至于拷问出她所知道的布置,来判断敌人会用什么方式对付贞德。在此面前,个人的身体需求远不足道!

他赤着身体,坐在椅上,面朝被崔丝汀按在讲桌上,轻轻扭动的卡特琳娜,自觉仿佛是正在刮骨疗毒的英雄人物般,沉声喝问:

“给我一个名字,卡特琳娜。”

受审者睫毛一颤,黏黏糊糊地吐出一个名字:“让娜·达尔克。”

“少装糊涂!”布兰度便朝崔丝汀使个眼色。

精灵只朝他喊回来:“我不懂!别乱抛媚眼!”

布兰度气得深吸一口气:“你……把让娜在你身上使过的手段,稍微模仿着给她来一下,吊吊她的胃口。”

崔丝汀一脸嫌弃:“天啊,你这淫秽的男人,果然就只会这种……呵。”然后她便带着很诚实的兴奋感,屈膝分开了卡特琳娜的双腿。

但随即,布兰度也表情古怪起来,如夏日干寂的山林一般,刚被压下去的火头顿时又煌煌燎燃。

这哪能瞒过精灵?崔丝汀笑得更邪恶了,一边撕开圣女的修女服,在她洁白的背脊上贪婪地吸吮,一边将手指轻拢慢捻,一双眼睛却一直挂在台下的布兰度身上。

布兰度正坐立不安的时候,精灵又陡然住手,将他吊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上。

很,很好。他勉强想着,就该这么审!

主审官能实时掌握受审者状态,这样才好……才好。布兰度擦了擦汗,咬牙问道:

“卡特琳娜,我觉得我们本来可以不做敌人。你刚刚说,不管谁赢,都越快越好,想必你对让娜是有所挂念的?也许你也是身不由己,非侯非王的,也就不要替自己的上司在这受苦了。”

既然感同身受,又有一个小恶魔般的行刑人,布兰度便马上期望,眼前的这位圣女能吃软不吃硬,赶紧投降。

然而他很快便失望了,因为卡特琳娜睁开迷离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怒火:“是啊,我心疼被你污染的让娜,心疼被布锡考特诱惑的老师……但绝不会向你这种肮脏手段屈服!”

布兰度嘴唇一抖,还想劝告,珂赛蒂已经越过他,直接朝崔丝汀下令了:“精灵女士,继续。”

“正合我意。”崔丝汀笑道,便将卡特琳娜翻了个面,如拣弄一条落在砧板上的鲜鱼。她自己也跪坐上去,将圣女两条修长的腿都扛到肩上,便见卡特琳娜的双脚无力地扭动起来。

可我该怎么办!布兰度双手攥拳,忍得都快炸了。

小修女却适时地,如天使一般地微笑了:“我有办法呀,布兰度。”

她轻轻跪下,如跪乳的羔羊,又仿佛正在祈祷的圣徒一般,将饱含神圣气息的祭祀用具捧起,张开口唇,从头到尾地亲吻下去。

布兰度这时连一丝阻止她的自制力都没有了,只能伸手探进她的云波巾,抚摸她亚麻色的头发,看着她圣洁的面容在自己面前有节律地摇曳。

崔丝汀疑惑地看了这边一眼:“我是被下套了吗?那姑娘是不是摘走了我的劳动果实?这是不是布兰度所说的剥削?”

卡特琳娜喘息着,只闭上眼,发出悲悯的叹息:“可怜的信女,和不识爱的悲哀之龙啊……”

精灵听了她的话,冷笑一声,偏将她的头扭转过去,又撑开她的眼皮:“那就看看吧,假正经的寡妇,看看你们被亵渎的样子。”

然而实际上这是渎职,崔丝汀对卡特琳娜的拷问已停下了。

布兰度受到的刺激反而落入低谷,终究珂赛蒂只对他和贞德隔岸观火,更无高人指点,那里了解内中玄奥?

值得夸赞的,便是她尽心尽责,努力包围一切的战略意识,教布兰度感到了尊重。可惜她毫无经验,诱敌时掌握不住分寸,一时娇声细气,教布兰度的铁骑呼之欲出,忽然又不慎露出锋芒,教布兰度偃旗息鼓。

往好处想,比刚刚更清醒了,布兰度无奈地想。

但小修女显然不作此想,背后崔丝汀怀疑的目光,加之卡特琳娜半是悲伤半是渴求的目光,莫不让她如芒在背。她费尽心思才找到的出击机会,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收效,珂赛蒂急得都要哭了。

泪水划过她天真的脸颊,看着这副景象,布兰度可心痛起来。

他暗自检讨,在珂赛蒂

努力的时候,你为什么只是坐着!他便以双手扶住珂赛蒂的双颊,教她安心不动,自己推开椅子,半蹲着晃起腰来。

小修女稚嫩的口舌防线顿时贯穿,被布兰度的雄兵冲击得溃不成军,可她哭泣的眼角里却又扬起一丝喜色,仿佛这战场上的一时胜负全不足道。

从未有过的充实感,偶有异物的催吐感,乃至被全然掌控脑袋,如木偶般动作的受迫感,乃至于布兰度爆发时温柔的颤抖,她对此等新奇的体验,都感到无法自拔。

结束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想再主动侍奉一下布兰度,他却只善意地捧起她的脸,毫不嫌弃地亲吻,她也大喜过望地回吻。

本来至少想等她到十六岁的,布兰度松开唇,看着她娇羞的神情,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休息下吧,亲爱的小姐妹。”他轻轻地揉着珂赛蒂的额发,“感谢你的奉献,给我带来了绝对的优势。”

布兰度便走上前,粗暴地挑起卡特琳娜的下巴:“来吧,圣女,你服的药量可是给龙准备的,现在我可以保证,你会先吐露我要的内容。”

半小时后,布兰度穿上衣服离开,面色阴沉。

在登上极乐之前,卡特琳娜终于招认了一切。

“把吉尔身边的那个侏儒抓来。”布兰度对骑士们吩咐着,却只得到了弗朗索瓦·普勒拉蒂早已潜逃的消息。

意料之中,布兰度用指背敲着额头,剩下的坏消息,也不算完全超出想象。

卡特琳娜,乃至米兰的白圣女,都受训于教皇厅。作为意大利的宗教人士,教皇国这点影响力总算还是有的。而这一次,她所领受的,便是一位来自威尼斯的红衣主教,加布里埃尔的训令。

早该想到的,布兰度禁不住一拍额头,贝德福德能以胡斯十字军的名义截取什一税,事后却没有任何下文,这就说明了教皇国内部有人在支持他们。

过去,布兰度为了模糊计算,将教皇国视为马丁五世一人代表的政治实体,他教贞德为马丁五世鼓吹正统,再声援一下教皇的胡斯十字军计划,这都算是对教皇国的示好,满以为能得到善待。

实际上也得到了,卡特琳娜当时几次馈赠,都算是教皇的礼物,更是无比的殊荣——想想吧,全基督世界给梵蒂冈捐税,有几个能看到回头钱的?

但看来马丁五世并没统一内部的意见。或者说,大部分人顽固得超乎想象。

因为法国过去强大统一的时候,曾经劫持教皇当做傀儡,教梵蒂冈势力大衰,这些人便认为“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将近在咫尺,崇信天主教的法国,当作了比远在中欧的异端胡斯派更恐惧的敌手。

尤其法国人更搞出了圣女之类的名目,更不得不让人忌惮!异教不如异端可怕,异端又哪比得上同行可恨呢!须知正是在给路易九世封圣之后,法国人才仗着这个光环,开启对教皇的凌迫的!

但……就像这还不够麻烦一样。

“他们……探知了你们圣殿骑士的身份,都告诉国王了。”卡特琳娜最后说道。

听到了这句话,布兰度再无邪念,当时便对被拷问得泫然欲泣的卡特琳娜道了谢,并教珂赛蒂和崔丝汀先找个地方看管她。

而就当下的时局,布兰度必须做最坏的考虑了。

“放弃幻想,准备斗争。”

30.不惭世上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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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皆须侍奉。

农奴侍奉地主,自由农和地主侍奉贵族,大大小小的贵族、商人和主教侍奉国王。

而国王呢?国王只需侍奉教宗,法兰西的国王甚至可以跳过这个中间商,直接宣称自己侍奉上帝。

夏尔·德·瓦卢瓦,刚刚结束了内乱,成为无人可制的国王,突然被人揭开血淋淋的真相,告诉他,他所信赖亲重的圣女和侯爵,其实是和法国王室有百年血仇的受害者。

他会做什么呢?

人们怀疑受害者时,可比对加害者还要苛刻呀。

贞德的旗帜正在巴黎城下飘扬,眼前城门紧闭。

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已如海燕一般,嗅到了风暴将至的味道。

“隆格维尔伯爵病了。”衣着华丽的治安官站在城头,朝城下喊道,“现在由我克莱蒙伯爵夏尔·德·波旁主事。”

“回去吧!栋雷米的女孩!巴黎没有任何东西与你。”

顿时三军哗然,苏格兰蛮人们都吵嚷起来,直嚷着要轰开城门教他好看,法军也面色不豫,盯着克莱蒙伯爵的眼神殊无善意。

他们赶了两百公里的路,走到巴黎城下,不入城休整也就算了,竟连些许劳军的粮食也没有?倘克莱蒙伯爵没有巍峨的城墙保护,只怕已被将士们细细地切作臊子,不见半点成块的在上面。

贞德一回头,一千名老兵持械肃立,佣兵们和新兵也相继收声。她再平静地仰望上去,贤王查理五世所筑的雄城,并不是为了防卫这一位少女的目光,因而克莱蒙伯爵全没觉得自己受到了保护,直欲转身便逃。

“下来说话,伯爵。”贞德朗声道,“我要求你下来。”

“你并非我的领主,更不是国王。”克莱蒙伯爵战战兢兢地说,“我不下来!”

少女皱了下眉。

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布兰度先生在这里,或许有很多种解决办法,譬如拿波旁家族的局势分说,拿克莱蒙伯爵尚沦陷在北的领地劝诱。但对贞德来说……

她擎着旗杆,如擎投枪,高声喊道:

“叫拉海尔过来,他病了也不会不肯见我一面,还有德·奥龙,难道他也病了吗?浣熊先生、米歇尔先生,任何我在巴黎认识的人都可以。我一定要亲自问问他们,为什么巴黎的圣马丁门会不欢迎我的到来。”

克莱蒙伯爵涨红着脸,大声道:“栋雷米的女孩,你好大胆!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做下的事吗?难道你要我当众抖露,教你的众属轰然散去才肯悔悟吗!”

“狗屎!”城下的诸军都愤然大骂,“就你们这些贵族,也配编排圣女大人吗!”

贞德持旗静立,则三军撼如雷动,克莱蒙伯爵只觉得污言秽语飞落如矢,终于丧了胆气。

他摘下头盔,纤长的野鸡尾羽耷拉下来:“求您了,圣女大人,求您慈悲!别管那些泥腿子的求援了,就让您战无不胜的长袍,沾染一次畏缩的淤泥吧!”

其声哀婉凄烈,诚心正意,城下军士听了,都禁不住心里一酸,同时醒悟到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啊,我明白了。”贞德便道。

虽然她还没明白,但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一城上下,莫不松了口气。

“你,做不了主。”她擎着旗,遥遥一指,“那就算了吧。”

少女一抖缰绳,拨马便走:“我自己往贡比涅去,那里的人一定会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