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燕归来本人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但事实上就是杨纯儿欠的反倒越来越多……然后再重复忘记与认识的过程。
至于燕归来本人,其实就感觉自己交了桃花运的样子……基本上每隔不久,许是半天,许是一天,就会有好像不认识的,但又好像似曾相识的美少女找上来,做个自我介绍,然后莫名其妙混在自己身边什么的。
……好像都还笨手笨脚的。
仙凡无碍,天女落尘 : NO.32 假如奇迹(4)
很多时候,一些事情都是悄无声息出现的,比如太阳缓缓升起,比如花苞逐渐绽开,比如杨纯儿喜欢燕归来。
和我们所描绘过的诸多对此男彼女不同,杨纯儿的情感历程委实太平凡了些,平凡到甚至不该被仔细描述,她就像世界上绝大多数平凡爱情故事中的女主角,平凡的感情如同上学路上的牵牛花,或是在角落独自生长的小草。
如果说这平凡的故事有什么值得说的地方,那一定是那次校庆。
与别的学校不同,周易学院的校庆是由学生自己操办的,活动规划啊,准备道具啊,演员选拔啊,全都由学生会处理,只要学生们不搞出什么败坏风纪的破事儿,校董会从不插手。
这样的坏处很多,因为白吟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那些学生还是太稚嫩了些,经常闹出各种笑话;好处当然也有,自己办的东西,即便闹出了笑话,那也是满满的参与感认同感。
作为校内古典音乐的扛把子,杨纯儿理所当然地被社团拉了壮丁,不仅如此,节目还被放在了开幕式。
她倒也不在意,本就不是什么怯场的妖,在家对着镜子弹古琴也是弹,在万众瞩目中弹琴也是弹,反正下面的基本都是毫不相干的人类,连种类都不同,没必要在意那些目光,全部当成番茄土豆大白菜之类的就成。
在意的人类不是没有,但以杨纯儿对某位猛汉的了解,他最期待的节目是欢乐的小品和相声,从来没有能欣赏典雅的古歌的艺术细菌……
想到这里她便愈发自怨自艾,此时弹琴,想必如梁祝十八相送般哀转垂泪;忽的又气的咬牙切齿,老娘这么一个极品妞竟然还没俩胖子的相声有吸引力?……若是抱着这心情上台,定能弹出十面埋伏的杀气腾腾,惊出场下观众一身冷汗。
心情复杂之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作为古典音乐少女,杨纯儿非常讨厌陌生者的肢体接触,原因大概是还未化形的时候在对策局有个贱人经常伸出大手摸她的头……人形下,她的嗅觉与听觉都有所削弱,不然绝无被从身后拍肩的可能。
“有事?”她转过身,声音冷淡。
来者是个有些尖嘴猴腮的人类,偏瘦,身高和杨纯儿差不多,她对这人有些印象,好像是学生会的,之前见过一次,估计早该把她忘了。
“同学。”那男生努力露出风度翩翩的笑容,不过五官条件就在那里,反倒像沐猴而冠,“自我介绍下,我是……”
“与我有关么?”杨纯儿冷冷问。
这么不给面子的回答让男生一阵尴尬,他眼角抽了下,笑容略有难看,“咳,这位同学,你听我说,我是……”
“所以。”杨纯儿用同样的声调重复了一遍,“与我有关么?”
男生这边,接连被打断后,便是无名火起。
……这却也是校庆交由学生来办的坏处之一了。心理年龄不够成熟,稍稍做了些什么成绩,得意便溢于言表,自觉以自己之才,天下之大任可去得,以往的谦虚,只是不知道自己竟有这等能力……
简单说来,就是飘了。
他像个三流反派似的,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我可是……”这却已经是仗势欺人的口吻了。
然后,一只大手放在他的肩上:“你是谁啊?”
“……可是学生会的!”男生用很大的声音说完这句,转身,怒气冲冲——问的这声音显然是个男人,这却没必要保持好脸色了。
“你特么……”
那声音,戛然而止。
“啊,啊,听到了。”燕归来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学生会的,然后呢?”
说这话时,他正扛着一根长1.5米,半径5公分的铁杆,大抵是建筑材料之类的,配上那近两米的身高,岂止彪悍二字可以形容,简直就是威猛,当年武二郎过景阳冈前,估计也就这副姿态了。
那男生显然也是认识常去学生会帮忙的燕归来的,知道这是堪比西伯利亚棕熊的彪悍人物,且看他此时这姿态,大有二话不说一铁杆呼过来的架势……男生斟酌了半秒,觉得自己应当没有景阳冈那头吊睛白额大虫坚挺,便是有,结局也好不到哪去,故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
“燕,燕哥,您也在这儿啊……”
“是啊,这不正巧么?”燕归来呵呵一笑,“我要是不在这儿,还撞不见你调戏女生呢。”
“什么调戏。”男生慌道,“这叫搭讪……搭讪。”
“既然是搭讪,那你应该清楚,既然被拒绝了,那就该老老实实退远点儿吧?”燕归来声音渐冷,“呵,还你是学生会的……特娘的吓唬谁呢!学的是高衙内还是周扒皮啊?欺男霸女?要我跟你们会长报告下么?”
“不不不,我哪敢啊。”男生可清楚会长有多欣赏这位好汉,这“枕边风”一吹,他被撸下去的速度得堪比传销人员携款潜逃,“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于是灰溜溜离开。
燕归来目送那人远去,冷哼一声,这才转过头,看向杨纯儿。
——看过去时,杨纯儿也在看他。
某种怀念的,像是似曾相识的眼神。
你又来救我啦……和那时候一样。
甭看燕归来方才解围时满满的都是大哥风范,像极了出个狱都有成排的小弟迎接的大佬,可此时与美少女独处,整个人便像多年未与女孩交谈的程序员,各种不自在起来。
他挠挠头,轻咳一声,“别介意啊,那小子就是欠揍……”
“嗯。”
“回头我替你好好收拾下他。”
“好。”
“……我这边正搬东西,那,先走了?”
杨纯儿闻言,面上,浮现出黯淡的笑容。
她用某种像是看到了注定发生的悲剧似的语气,轻声说:
“你,又不记得我啦?”
“嗯嗯?这个……咳,抱歉啊妹子,我这人记性不太好。”燕归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请问你是?”
仙凡无碍,天女落尘 : NO.33 假如奇迹(结)
杨纯儿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到直到燕归来被她拉出去陪她逛夜间的学校,他都没弄懂那张俏娇的面孔中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情。
于是不由感叹“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真特娘的对,虽然杨纯儿怎么看都没能从“女孩”进化成“女人”,但已经有上面这句话的三分火候了,随便一个眼神都复杂得像是秃顶教授的高数课。
我们的燕大哥虽说没什么情商,绅士风度却还是有的,杨纯儿提出“能跟我去外面逛逛么”的请求,他便一口答应,爽快得像是仰头干了杯二锅头。
只是可惜之前答应的活计暂时是干不了了,不过问题不大,燕归来用自己对女孩少得可怜的了解来预测,这妹子估计只是一时受怕,所以才需要自己这种猛男陪着出来一趟,拿点儿安全感……等安全够了,想来他就会像另一种同样很安全的乳胶制品一样,用完就丢,到时候再去搬运也不迟。
便是真的被赖上了,活耽误了,那也没关系,今天本来就是过来帮老二忙的,等明天被质问了,回一句“爬”就成。
男人间的情谊,但凡多回他一个字儿,都是关系不够铁。
刚出门时,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学生,再过一小时便是校庆晚会,只要有人的地方,气氛都很热烈,等他们走远一些,周围的人渐渐变少,空气便也就安静了。
夏日夜短,到了这时,天还没黑下来,暑气依旧升腾,花坛的边缘,橘猫趴在低矮灌木的旁边,闭眼休憩;阳光懒洋洋落下,随后被树叶间的缝隙切碎掉,伴随着阴影落下,犹如细碎的黄金。
杨纯儿跳上了校园内的长椅,双臂如飞鸟展开,摇摇晃晃往前走。
她不主动说话,燕归来当然也乐得如此,他可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
杨纯儿跳到长椅上,踮着脚尖走,他顺过去看,此时,女孩身上并非是常规的服饰,而是古意盎然的装束,烟罗软纱,梅花百水裙,长长的尾摆拖着地面,当真是如画中走出一般。
这却是演出的服饰了,价格不菲,社团当然出不起钱,学生会自然也不会出,好在杨纯儿本身是妖,买是买不起,自己幻化还不成么……
这一年,杨纯儿十八岁,至少学籍上写的是十八岁,长得也像十八岁,青春得燕归来不敢去看。
杨纯儿察觉到燕归来的目光,唇角勾了勾:
“之前谢谢你啦。”
“没事儿,举手之劳。”燕归来不在意地摆手,“就是下次注意点儿啊,穿这么漂亮还不带男朋友,很容易被纠缠的。”
“说过了,我没有男朋友。”杨纯儿说。
“哦,抱歉抱歉……”燕归来嘴上这么说,想的却是她之前说过吗?好像没必要骗我,难道我最近脑子有点问题……
“我倒是想问问。”杨纯儿说,“为什么你总是感觉我有男朋友啊?”
燕归来一愣:“额……因为你漂亮啊。”
这当然不是恭维,燕归来从来没有恭维女生那根筋,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这是事实。
这句话显然让杨纯儿很满意,她从长椅上跳下来,无声笑笑:“谢谢。”
“对了。”燕归来问,“看你这身打扮,你待会儿要上台表演?”
“嗯,我去开幕式。”
“嚯,这可厉害,你是……古装剧?”
杨纯儿摇头:“是古琴,我这身是配套的服装。”歪歪头,“总不能让我穿成樱岛女高中生那样子,然后去弹古琴吧?”
燕归来一乐:“倒也是,还是配套的好,原汤化原食嘛。”
他像是找到了谈话的节奏:“学生会那帮家伙的筛选可严着,能被选去开幕式,你水平挺高吧?”
“还好。”杨纯儿矜持道——如果此时的她是本体,我们大概可以看到一条翘起的小尾巴。
“厉害厉害。”燕归来自嘲,“我就不行,小时候被老师选上讲台才艺展示,我唱了首山歌,唱一半就被撵下去了。”
杨纯儿掩唇而笑。
她问:“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待会儿可以弹给你听。”微顿一下,“当做是对刚才的感谢。”
“啊?”燕归来傻眼,“我平时不怎么听歌……”事实上是他最喜欢的歌名为《好汉歌》,如果诸位不清楚它的调子,这里来两句开头的歌词就懂了:“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这歌确实经典,豪迈磅礴,荡气回肠,但让这么一个古装妹子在开幕式弹这歌,那像话吗……
杨纯儿又无声笑起来,眼神明亮,像是蕴藏着夕光。
“那我就自己决定啦?”
“啊这,这个不需要彩排的吗?”
“我不需要。”
“你厉害……”
“那你待会儿可一定要去看。”杨纯儿说,“一定要去,别忘了。”
“好好好,肯定捧场。”燕归来用大手拍着胸膛,“男子汉,一个唾沫一个钉。”
杨纯儿又笑了,在残留的辉光中,美好得像是诗歌。
——然后,时间推到晚会。
幕布拉开,当杨纯儿抱着她的古琴缓缓走出的时候,所有的观众都下意识止住了呼吸,那是绝世的仙女,每一寸步伐都像是水墨的画。
再然后,琴弦缓缓颤动。
曲名,《凤求凰》。
声波回荡时,台下某个角落,快两米的汉子低声说:“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在看我?”
旁边的兄弟无情地泼着冷水:“你在想屁吃。”
那天夜里,开幕结束,台后,杨纯儿扬起眉毛,“弹得怎么样?”
燕归来竖起大拇指:“绝了!”
他挠挠眉毛,“对了,刚才我问了,你好像还没回答……同学,叫什么名字?”
这样的疑问落下时……杨纯儿心中泛起的得意与欣喜,骤然的,被冷酷的现实所代替。
像是微弱的火苗,迎接倾盆的暴雨。
真是的……让我多开心一会儿都不可以么?
是啊……你再怎么做,又有什么用处呢?反正他终究记不住你是么?不论说了怎样的话,做了怎样的事,经历了什么浪漫什么感动……到头来,都会变成一句“你是谁”,不是吗?
或者,就这样吧。
放弃这段不会有结果的恋慕,将它保存下来,永远的,封存在自己的记忆中……这样,至少永远也不会褪色。
——少女的心中,泛起了这样的想法。
然后,她说。
“我是杨纯儿。”露出美好的微笑,“以后,拜托别再忘了呢。”
是的,杨纯儿清楚这个故事的结局。
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她是清楚的。
这个故事不会有任何美好的结局,她当然也是清楚的。
比任何人,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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