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知
薛鲤点头,接下来他要问的事情可能给亲历者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也希望这个孩子没问题、能有勇气面对发生过的事。对于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孩来说,这个要求可能残忍了点……但谁也不是做好了准备才被扔到痛苦面前的。
“发生了什么?”他又给噎着了的小女孩倒了一杯果汁,才低声问。
“……爸爸和其他几个研究员叔叔去基地外探测,被怪物袭击了。他们脸上都盖着白色的东西,像是没有壳的蝎子……然后大人们就没让我看,叫我回家等着。后来爸爸醒了,他们说没什么事了,我就去看他……结果就在病房里,小怪物从他胸口跳出来了。”
女孩的身体颤抖起来,不得不喝了口果汁往下压了压;但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恐惧并没有因为嘴里的甜味有一丁点的消解。
不过她还是鼓起了勇气,用尽量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继续讲述:“三天之后,基地里所有人都死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也是。长大了、变成黑色的怪物们在基地里到处搜索,我只能藏到它们找不到的地方。”
一个小女孩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还能知道躲起来不叫怪物找到、还能正常地与人交流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用说她还能自己把这些事情讲出来。
黛格看了看奇多,无声地抿了抿嘴。
我们当初要是也有这个勇气,是不是早就能脱离苦海了?现在回头想想,“不死老乔”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人,曾经的她们每天晚上都有机会杀死他。但那时候即使弗瑞奥萨也想不到这些,她们只想逃跑、避开危险。
薛鲤就沉默着,等小女孩的情绪不再那么激动了,才安抚她说:“你只要呆在这,就是绝对安全的。不过我只是不明白,蕾普莉为什么带你来这、自己却回去了……我记得上次她还说,她是跟一队士兵一起行动的。”
静静地听了很久的阿米莉亚在这时开口:“当然是因为……怪物固然可怕,人类本身可也吓人得很。”
“先说好,她还是个孩子,你可别整那些呲牙吓人的活啊。”薛鲤预先警告,然后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阿米莉亚长老说的倒也没错。蕾普莉是跟陆战队在一起、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到这个小女孩的,如果不是已经遭遇了“怪物”,那基本没有任何理由非要把女孩带到这里来。
除非……那个队伍里有她不能信任的人,而她此时又不能明说。
“孩子,蕾普莉是在哪里遇到你?”他问。
“……我出去找食物。但被发现了,我没想到是人……蕾普莉追到了我在通风管里藏身的地方,告诉我她是人类,才把我带到这里来。”
女孩继续喝着果汁回答。
一边的奇多怜爱地摸了摸她还湿漉漉的头发,轻声问:“你一个人在那呆了多久?”
“我不记得了。但那些怪物已经离开很久了,我才会偶尔出来找吃的,困了就在通风管里睡。”
一个小女孩长期在那种环境下独自生活,也真的是难为她了。都不用蕾普莉说什么,带她去洗澡的奇多都能闻到她身上的奇怪味道,明明是人类,却活得像是那些地底管线里的老鼠。
薛鲤拾起一旁蕾普莉扔在吧台上的照片,念出了这个在照片上还很漂亮的小女孩的名字:“瑞贝卡……你可以暂时呆在这,或者如果你想的话,一直呆下去都没问题。”
“没人叫我瑞贝卡,除了我哥哥……你们可以叫我‘纽特’。”
小女孩说,又好奇地问:“你们脖子上……都有那个印记吗?我能再摸摸吗?”
“好呀。”奇多弯下腰,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脖子后面送过去。这烙印曾经是她们的耻辱与苦痛……但现在,更像是勋章。
LV-426的殖民基地中。
蕾普莉神色如常地从通风管道里钻出来,对着正等着她的人摇了摇头:“没追上,不过那个东西是黄色的,看上去像是‘异形’的幼体。我也没有太看清。”
“我记得你说它们的幼体是实验室里那种虫子……”旁边的伯克突然插嘴说。
“我也说了,那虫子所做的只是将寄生体注入宿主的身体。破胸而出的幼体是有头甲和牙齿的,黄褐色,成长很快。”蕾普莉补充,而且她并没有说谎,异形的生态的确是这样。
刚刚从人类胸口破体而出时它还不是那么难以对付,但再经过快速成长之后就会变成那个高大、敏捷又无声无息的天生猎手。
“好了,蕾普莉女士是这里唯一一个见过那玩意的,我们要相信她的判断……也就是这里的确毁于异形攻击,而且那些见鬼的家伙还活着。”陆战队中尉高曼向自己的小队说,“从现在开始,每时每刻都要保持警惕,不要解除戒备……现在,我们回中控室,拷贝过所有资料之后兵分两路,轮流在其他建筑和外部空间中搜寻那种生物的踪迹。小心你们头上或脚下的通风口。行动!”
蕾普莉想到了什么,赶快对这个年轻的中尉说:“地图,我们最好能搞到一份包括所有建筑的地图,这样才方便搜索。还有,我们可以先把那些外装甲降下来,这样哪怕‘异形’出现也能抵挡一阵。”
“没问题,我们会帮你留意地图的。你们听到女士的命令了,别等着我踢你们的屁股!哈德森,黑入基地的计算机系统,取得建筑外甲操控权限,我给你十五分钟。”
阿蓬军士长说着,骂骂咧咧地走到队末,催促着大家往中控室前进。
几分钟后,中控室所在的主建筑窗外,一层厚厚的装甲逐渐降下,把雨水和窗外的景色都阻隔在外。
负责处理计算机系统及所有相关操作的哈德森正在中控室电脑前忙碌着,他刚刚取得了最高权限,已经可以通过覆盖基地所有房间的电磁感应器、地毯式搜索公司员工的芯片信号了。
公司把这芯片叫做PDT,即个人数据传输器,不仅是外星球殖民队、连留在地球的公司员工也都有植入。
可惜……经过长时间的搜索,基地各处都没有出现信号,那些移民好像被蒸发了一样,最终还是只能由陆战队员们以最经典的方式——肉眼目测,来继续寻找。
公司的命令是尽量搜索移民中的幸存者,哪怕不能把他们活着带回去、起码也要找到他们死亡的证据。
配合着殖民基地的电子地图,他们找遍了每一栋建筑,仍旧没有找到那些人。
随着这些陆战队员的探索越来越深入,坐在中控室远程指挥的高曼也叹了一口气。
这个任务变得麻烦起来了……
第七章 人与非人
“……我睡了多久?”
又一次被噩梦和空气中的凉意惊醒,蕾普莉揉着额角,问着身边的人。
正在检查机枪活动件的巴斯克斯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终端,回答:“不到两小时。”
看着蕾普莉惊魂未定的表情和微微颤抖的手,她不禁又问:“那东西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蕾普莉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她:“你见过最残忍的杀戮是什么样的?”
“所以你其实不是个飞行官,是什么情感电台主持人是吗?”巴斯克斯先是本能地刺了一句,又一边擦着枪一边回答说:“反正闲着无聊,那你就听着吧……有那么个疯子曾经在离地球12光年的某颗第一批殖民星纠集一帮信徒,砸毁空港、处决公司驻员、把所有科技造物都烧掉了。那个星球上有一种树形生物,通过根系的移动制造陷阱、捕捉猎物,并且将猎物包裹在附着在树干上的囊中、用特殊的组织液将其溶解。那些人在几十年的殖民生涯中慢慢开始崇拜这种生物……并且把那个疯子奉为神使,因为他再接近‘树’也不会被吞噬。”
她把枪放在桌上,又开始擦拭弹鼓和上弹器,嘴里继续说道:“我们登陆作战很快就胜利了,因为那些人把枪支弹药都给烧毁、遗弃了,躲在树林里想指望我们被他们的神树消灭掉……那当然不可能实现。我们设法从树囊里救出了几个还活着的人……但他们的身体已经在被溶解,人也没法说话,暴露在空气中没多久就死了。
“溶解程度最轻的那个还能看出背上刻着字,大概写着‘无知的人类毁灭宇宙’、‘拒绝进化’等等字样,手脚还被有机质的绳子绑紧了,胸口有被横向切开的痕迹。
“我们推断,那些信徒是抓住了这些人、控制他们的行动、在他们身上留下伤口,然后扔给那‘神树’作为食物。公司在那里的驻员有275人,除了那几十个信徒之外只找回了六具遗体。
“我当兵也有挺久了……但从没见过那种死法。我宁肯在战场上被弹片削掉脑袋,也不想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没、慢慢感觉着自己被腐蚀。”
巴斯克斯讲完了故事,才转向蕾普莉,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的怪物会比这个还残忍吗?”
蕾普莉耸了耸肩。
那不是“她的怪物”,而且说起残忍来也并不输给吃人的树。
“我跟你们讲过了,而且你们多半也看过了我提交给公司的记录。”蕾普莉说,“但任何间接的证言都比不上亲眼见到的震撼。那东西以人类作为生长的苗床、吞噬人类的血肉来完善自身,杀死宿主完成生长的最后一步……我们的智能再发达、做出了再多的成就、从地球走出了几十几百光年,对它们来说也只是食物。”
正在这时,仿生人主教一边擦着手一边从实验室里走出来,赞同道:“是的,这种冰冷的、完全的漠视也是它令人觉得恐怖的原因之一。而且它的‘胎衣’……我只能这么形容了,感觉就像是专门为捕食人类设计的一样。它的尾巴刚好足够缠住人类的脖颈,那八条节肢动物的足也刚好是足够抱住人类头的长度,身体部分的骨骼和蹼状肉垫完美贴合人类脸型。它背部有隐藏的气孔,可以给受害者提供空气……”
蕾普莉已经站起来,揪住这仿生人的衣领把他按在了墙上,指着他的鼻子怒喝:“你在研究那东西?!”
主教的语气依然平静:“是的,我觉得我们如果想对付这种生物,最起码要知道它是什么。”
“那下一步呢?你还想不想观察一下它是怎么寄生人类的、它破胸而出时是什么样子、它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长到那么大?”
蕾普莉语气严肃地警告着他,眼睛里只有怒火:“……我们这次是来救人,不是执行公司的其他任何指令。如果你想要干什么,我就先把你胸腔里面的液压泵掏出来!”
“我明白了。……我会按你的吩咐立刻停止研究,蕾普莉女士。”
就在两个人还在对话的时候,公司代表伯克从中控室的方向走了过来,跟巴斯克斯说了一声“中尉叫你”。
等这位巾帼端着擦好的枪出去了,他才走近蕾普莉这边,低声劝道:“蕾普莉……我可以作证,公司这次交给我们的任务只是解救这里的居民,绝对没有其他内容。我们船上都没带任何生物科技设备!”
蕾普莉抿了抿嘴,终于放开了主教的衣领。
但还没等两个人说什么,她就又转回头:“我不相信你们两个,我会盯着你们。”
“别这样,蕾普莉,你要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吧?主教,给我们演示一下你发现了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伯克说着,硬拉着蕾普莉来到了实验室里。
主教早已把一条完成了寄生体植入、死掉很长时间的虫形“胎衣”放在了实验台上,并且看起来刚刚走出来前已经解剖了它。
蕾普莉就站在一旁,看见那丑陋的形状就有点想吐,但还是忍住了,冷冷地问主教:“你能给我看什么?”
“除了我刚刚说到的那些之外……这个,我暂且命名为‘抱脸虫’,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生物。它能存活的时间虽长,但那是建立在动作较少的基础上的。”主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拿起镊子翻开抱脸虫里侧的皮肤,示意蕾普莉凑近观察:“它没有进食或消化系统,肌肉结构非常简单,只有静电刺激才能让它动起来。唯一的例外是这处筋膜管的周围,这是唇形的‘门’,用来保护曾经在管状物根部的‘寄生体’,我推断是胚胎,因为这道筋膜管旁边残留着薄膜状的胎衣,还有大量的黏液。……这个‘抱脸虫’既不是异形的幼体,也不是它的变态形态之一,而是它的脱离式生殖模块……或者叫器官。”
假如这个推断是真的,那就更恶心了。
因为这东西可是通过人类的口腔寄生的……那根筋膜管会直插进人的食道里。
主教还没说完,他总结着自己的发现:“基本可以断定,这东西不是在这个小行星上自然进化而来的,因为在诺斯特罗莫号到达前,这颗小行星上没有直立行走、口腔在头部下侧的土著脊椎动物,它们没有那个条件繁殖。它更像是专门针对人类、或类人生物制造的武器……”
蕾普莉也不讲什么要把人家液压泵掏出来这种话了,听得正入神,就见主教突然抬起头来。
“……怎么了?”
她还在问。
主教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已经快步走到实验室门口,按了按那里的操作板,自动门完全不为所动。
就在实验室的窗外,伯克站在那,睁大双眼看了看实验室内的情况,同时抓起身边的一根钢筋,往主控室那边去了。
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在之前有几年时间一直是公司的技术服务人员,但那个岗位太不赚钱了,远不及销售代表、或者像现在这样的“公司代理人”。做技术,实在是浪费他这聪明的头脑……所以他转岗了,并且用了几年时间一步一步爬到了公司中层,拿到了公司的分红股权。
假如这次能把异形带回去交给公司,他说不定还能进入董事会,真正成为“维兰德-汤谷”这个庞然大物的一部分!
他知道公司的生物科技部门肯定会喜欢这种奇妙生物的,“主教”在里面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也没说到重点,但他早在地球外轨道站出发前、看到蕾普莉的报告时就已经注意到了。
坚不可摧、几乎无法被常规手段杀死的天生猎手,实在是太适合作为生化武器了。并且,它的遗传特性也正符合生物科技部门的需要,应用基因科技解锁它身上的密码,就很可能研究出新型的药物、消灭很多仍被视为绝症的疾病,甚至登上永生的阶梯。
至于它的自然繁殖需要以人类为苗床……别傻了,肯为了几万美元把自己卖掉的人,在地球上随便就能抓出一大把。甚至克隆人都没这么便宜……
殖民基地的实验室里,蕾普莉转头往后面望去,那几个封存着“抱脸虫”的玻璃罐正咔哒、咔哒地响起,里面的液体已经沿着最先打开的缝隙洒了出来。她分明能看见,有两只浮在液体中的抱脸虫还活着,还被水流惊醒,动了动蜈蚣足一般的爪。
“主教!把那扇该死的门弄开!”
她大喊着。
“不行,没办法破解,这里没有计算机……”主教也试了试,但他只是个普通的仿生人,并不具备在几秒钟之内黑入操作系统的能力。该死的伯克在逃走之前不知道做了什么,已经把这扇门从外侧锁死、并破坏了内侧的操作板,想出去就必须拆下它、直接热线式连接门锁内的电路!
“主教!”
蕾普莉的叫声猛地尖锐起来,主教连忙回头,正看见一只抱脸虫从玻璃罐里被冲了出来,好像被人类的存在立刻激活,猛地扑到了她的脸上。
第八章 途穷
蕾普莉拼命地挣扎着,用双手紧紧抵住那只往她脸上扑来的虫子,但抱脸虫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它的八根节肢足在空中挥舞着,长长的尾巴已经缠上了蕾普莉的脖子,用力把她的头往那边拉过去,还从那唇形的保护组织里伸出了筋膜管,正对着蕾普莉的嘴而去,把黏液甩得到处都是。
主教已经来不及再去弄那什么操作板了,他捡起门旁边的灭火器,朝着蕾普莉双手捧着的抱脸虫猛地挥砸过去。
他肩膀上的液压传动轴已经在吱嘎作响了,这一下哪怕抱脸虫有再大的力量也遭不住,直接被咚的一声撞飞了出去,砸在了实验室的墙上,连那灭火器也被撞凹了一块。
主教正要冲过去给那恶心的家伙补上一下,却见蕾普莉已经坐起身来,从腰后抽出了一把手枪,砰砰砰地把墙角的抱脸虫打了个稀烂。强酸性的血液从它身体里冒出,在地板上“嗤嗤”地烫出一大片腐蚀痕迹来。
“女士,你从哪弄到的枪?”他不禁疑惑地问,之前从通风管钻出来之后,她不是已经把枪还给那个陆战队员了吗?
“你一定要现在问这个问题吗?”蕾普莉在他的帮助下站起身来,又朝着另外几个罐子举起了枪,打空了一个弹匣,先把所有的抱脸虫都一起打死再说。
被破坏的玻璃罐哗啦啦地碎裂开来,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散发着掺杂其中的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也稀释了异形血液的强酸,实验室里一时安静下来。
等看到地上的抱脸虫都不再动了之后,蕾普莉才长出一口气,对身边的仿生人说:“现在你有时间开门了。不过还是得快点……不然伯克一定会把所有人害死的。”
伯克他把两个人困在这里,明显是要抱脸虫来寄生她们;从异形胚胎被植入人体到幼体破胸而出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在此期间他完全可以瞒着在外行动搜索的小队成员掌握中控台、控制穿梭机,并且把已经被寄生的人体转移到穿梭机上、带回苏拉科号。他既是公司的代表又看上去人畜无害,怎么会有人怀疑他呢?
一旦回到了苏拉科号,他就可以直接把俩人连人带抱脸虫都放在冷冻睡眠舱里,回到地球、在不唤醒她们的情况下交给公司。
“……不过我想他还是没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异形似乎对仿生人没什么兴趣。”蕾普莉又说,还看了看主教那高大的身体。刚刚抱脸虫跳起来的时候,几乎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个目标更大的仿生人,反而是直接就扑向了她。
“还不能确定。如果你征询我的意见,我只能说目前看来它的胚胎对我没什么兴趣。”主教已经开始用手边能找到的工具试图把操作板撬下来了,听到蕾普莉这么说,还能分心回答她。
仿生人身上应用的技术发展到这个水平,其实跟真人相差已经不多了。他有着与人类类似的身体结构、有温度、有呼吸,甚至有血液,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是白色的组织液;他的全身并不是都由金属打造,重量上也和一个成年男性相差无几。不管异形的胚胎是探测人类外形还是人类的声音、呼吸,都不应该忽略掉他。
他一边用力扳着手里的螺丝刀,一边思路清晰地回答:“我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生物电……我体内并没有细胞,所有电信号都在闭合回路中传输。”
“也许是吧,没有细胞就是没有可供它成长的养分,也许它正是通过生物电来分辨这一点的。”
蕾普莉表示同意,也凑过来帮忙他暴力拆卸门上的电路。
主教好像犹豫了一下,这对于一个仿生人来说是不常见到的表情。闷头又撬了几下之后,他忍不住问道:“蕾普莉女士……那把枪,原本您是打算用它来杀死我的吧?”
蕾普莉看了看他,干脆地承认:“是的。而且你现在要是又去研究什么异形生命体、或者突然想跟伯克同流合污,那我还是会向你开枪的。我知道你是仿生人,但我向你保证——中枪的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
“好的,女士。”主教顺从地点点头,嘴角往上挑了挑。
现在他能理解蕾普莉为什么一直在警惕了……如果他所说的话是假的,他也跟旧型号一样完全服从公司的命令、以公司的利益为行事准则,那现在放出抱脸虫的也许就是他。
[44.第44]
不过对于人类来说,哪怕并没有天生就被赋予这个服务于公司的逻辑,也一样会因为个人的利益干出这种事来……
有了蕾普莉的帮助,操作板很快就被拆下来了。主教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从操作板背后的空间里掏出了两根导线,终于打开了这扇自动门。
门刚一打开,蕾普莉就冲进了中控室,可是只看到满头是血的中尉高曼倒在了地上,早已停止了呼吸。
联系穿梭机的电台已经被砸得稀烂,肯定是伯克骗过穿梭机之后怕另外有人进来坏了他的好事,所以干脆砸毁了通讯设备;但在指挥台另一边,短距离无线电里还能听到陆战队员们惨烈的呼叫:“控制室!控制室!听到吗……我们遭遇敌人猛烈进攻,请回复!妈的,哈德森!”
蕾普莉抓起对讲机,朝着对面喊叫:“我是蕾普莉!中控室遇袭,高曼中尉已殉职!听到我说话的人立刻撤退,进入中控室!这里现在没有异形,有外装甲、暂时安全!”
“收到,蕾普莉,收到。巴斯克斯!压着它们打!”
随着重机枪歇斯底里的咆哮,对面的人声彻底被压了下去。直到几分钟之后,才有夹杂着风雨声的剧烈气喘声响起,还有低沉声音的报告:“进入气闸门,没有追兵。存活人员……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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