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朱娜后退半步,瞥见自己侧腹部的一道缺损伤口,视线旋即凝固到了破损的圣域上。
瞳孔地震。
圣域被击穿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崭新的名字
“圣域被击穿了。”
“怎么可能?”
“她这个年纪就已经达到圣域级了?”
“本来看自家儿孙还挺顺眼,现在觉得回去不抽一顿都不行了。”
有人震惊,有人失声,有人欢呼,有人鼓掌,有人什么都看不懂也没看明白,但还是摆出一副‘我已经彻底明白了,原来如此,不愧是你’的神情。
夏莎断定:“不对,这不是圣域。”
她皱眉:“圣域法师的基本要求和重要标志就是构造出圣域,对空间的理解让他们的能够掌控空间派系的术法,这本质上就像是叠甲,足够强的圣域法师甚至能叠出三重、四重圣域,哪怕是同级别的圣域法师也很少有顷刻间击碎圣域的法术。”
一位家督说:“可她的确伤到了朱娜·赛尔维瑟。”
“是,但仅仅只是伤到,仔细看,圣域被击破了,但没有被击碎。”夏莎说:“这之间的差别很大,圣域是法师的防御护甲,也是生命的最坚实屏障,要彻底将它击碎的办法很少,但只要是护甲,就有可能会被击穿,只要空间系的领悟达到一定层次,就可以实现穿甲攻击造成真实伤害。”
说了林林总总一大堆,实际上就是穿甲攻击。
但这护甲不是普通的护甲,穿甲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穿甲。
夏莎继续说:“即便还没成就圣域,能使用这一招攻击,就已经意味着她的空间系领悟已经达标了,摸到了圣域法师的门槛,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最迟三年就能进入圣域。”
“三年……”
观众们都有些恍惚:“她才二十三岁,也就是二十六岁就可能成为圣域法师?岂不是和她母亲一样?”
如今血裔族群数千人,其中圣域法师加起来也才十多个,这还是几百年积累下来的人数。
夏莎摇头说:“这不一样,朱娜·赛尔维瑟二十六岁成为圣域,虽然看着年轻,但已经是在剑花联盟毕业之后,她的学生时代成就远不及现在的朱蒂·赛尔维瑟那时候赛尔维瑟家族出现变故,她才不得已放弃继续深造的选择,大量使用家族资金为自己抽调资源,以半强制的办法透支潜能踏入圣域,这也绝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么多年来她没有太多进步就证明了这点。”
数位长老沉默。
“看走眼了啊。”
“这丫头,天赋竟比她母亲更好,而且也懂得藏锋。”
“这实力完全胜过了阿莲娜·采佩什吧。”
听到这里,夏莎淡然道:“采佩什不会落后于人,她暂时落后才有追赶动力,你们无需多虑。”
她自然有办法让采佩什再多一位圣域,无非是资源、知识和苦功的堆砌。
对垒的竞技场里。
朱娜抚摸着腰腹位置的伤口,并不算太深,内脏没受伤,皮肤肌肉被撕裂后,血流不止,但在血裔的恢复力下,皮外伤并不影响,五分钟就能结痂,十分钟就能长好。
她年轻时候取得的成就更在自己的女儿之上,她每次用更加严格的要求去规范女儿,是因为她曾经做到过,所以她认为自己的女儿,没有理由做不到这些。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和自己的女儿无法共情。
曾经身为天才的她,一直记恨着自己被安排的人生,被蹉跎的时光,被耽误的黄金年代。
在年仅二十六岁就踏入圣域的朱蒂看来,自己的未来本该无可限量,却被家族拖累毁掉。
她憎恨自己年轻时候的软弱,舍不得和家族做切分,才被拖累着,一步步成为庸才,失去峥嵘。
朱娜做梦都想要让自己的女儿重现自己的荣光,然后超越自己,成为理想中那个更完美的自己。
如果这也无法做到,那就换一个继续尝试,她的生命还有很长,还有足够多的试错机会。
直至造出她理想中的自己,直至她的生命走到终点。
这是她的癫狂,也是她给予女儿最无私和自私的爱。
现在,疼痛感让她头脑清醒了几分,朱娜·赛尔维瑟深深看了眼女儿,眼神里没有欣慰,只有陌生。
“从你离开家到现在,过去的时间才短短一两月。”朱娜低沉道:“仅仅一枚地狱火刻印,我可以接受是你长年累月的积累研究出的成果,但这一个,着实有些浮夸了。”
她非常了解女儿的能耐,她不是什么雄鹰,而是金丝雀,离开牢笼都不知道往哪里飞,可能会饿死在钢筋水泥的都市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潜能?
“你到底是接触了谁,又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了这些法术知识和力量。”
朱娜质问:“回答我。”
她低沉的说:“你在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这行为有多么愚蠢,你难道不知道么!”
正因有过类似的经历,朱娜才无法接受所谓的昙花一现,燃烧潜能的结果必然是泯然众人。
朱蒂平静说道:“对我而言,如果不能赢,也根本没有未来可言,还管它是什么模样呢?”
她也没有耗费什么潜能。
这道空间法术不是她来释放的,而是白维借用她的躯壳完成的释放,非常流畅,像是手把手的教学。
理论知识她已经学到许多,而实操环节有了这种实际体验后,距离掌握它也不过是缺乏足够练习。
至于代价……那的确会很高昂,她把灵魂、身体、全部都支付出去了,赌一个完全未知的未来。
朱娜意识到说什么话都没用了,只得举起剑锋,让结果胜负来证明一切。
她内心不认为自己有错,给孩子准备最好的道路,注定成功的道路,有什么错呢?
朱蒂也举起兵刃,平缓心情,她现在想要战胜的不仅仅是母亲,而且要超越过去的她。
她知晓母亲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爱,但这世界上很多事并不是冠以爱之名就可以被谅解的。
她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意愿,却从未考虑过这份选择带来的后果,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做法是否有问题。
现在,她有了反抗的能力,便要纠正这些错误。
朱娜轮转兵刃,剑锋上狂暴燃烧,毁灭般的浪潮从剑锋上流下,剑锋上的黑色火焰转为炽热的白,最后变成了介于白色和透明之间的颜色。
圣域级法师使用的法术早已和寻常法术之间划出一道鸿沟。
就像是武圣打宗师一样,不单单是三围属性碾压,更是境界上的超脱。
不是所有圣域法师都能领悟圣域级的法术,但能做到这一步,便可轻松跻身一线战力。
面对这一剑,朱蒂双手持握剑锋,地狱火刻印涌出源源不绝的火焰,烈火骷髅,地狱火转为通明的红色,巨剑上下缠绕着死亡的地狱亡魂,她仿佛正在呼唤地狱中的死灵军团,骷髅投入她的剑内,大罪剑也难以维持原本的模样,变成了白骨拱卫堆砌咬合而成的大剑,丝毫不猎奇,反而寂静庄严。
她从魔鬼先生身上借了一份力,单靠自己一人,远远无法达成这样的完成度。
举剑,目视。
挥剑,焚尽。
两人动作几乎完全一致,同样横扫挥剑,以最沉重的姿势挥出快若电光足以焚山煮海的一闪。
随后,画面被填成了黑白色,炙热的浪潮吞没了竞技场。
空气被灼烧成扭曲模样,场地中心,只剩下一人站着。
皎洁月光洒落在胜利者的肩膀上。
朱蒂低垂着头,先一步跌坐在地上,喘息声不断。
朱娜神色复杂的看着女儿,她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粉碎的兵刃,转过身去,走出一步,两步,三……没有走出三步,第三次抬起脚,她身体微微一摇晃,倒在地上。
观众和族人们都在面面相觑,短暂静默。
夏莎起身宣告:“胜者,朱蒂·赛尔维瑟!”
惊呼声此起彼伏。
尚未成为圣域,却击败了另一位圣域,哪怕彼此知根知底有取巧的可能,胜利也是实打实的。
夏莎落在竞技场上,安排人把朱娜送去医务中心。
“恭喜你了,从今往后,你的未来不可限量,赛尔维瑟的家督已经是你了。”
朱蒂轻轻摇头:“我不需要家督的位置,我也做不来。”
“规矩就是规矩,但……之后你主动放弃家督位置,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退出……”夏莎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原来这就是你的打算,主动退出家族,让出家督位置,离开赛尔维瑟后,你就是自由人了,作为血裔的普通一员,而不受姓氏束缚。”
“嗯。”朱蒂挤出笑容,但她的身上三成皮开肉绽,三分之一的脸也一样惨烈,笑容也并不好看。
“去治疗一下吧。”夏莎走出几步,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你刚刚那招是小次元斩?”
朱蒂问:“是?”
“谁教会你的?”
朱蒂身体前倾,倒地晕死。
夏莎无语,招了招手:“把她送去医院……记得,别把这对安排在一个病房里。”
……
夜深,病床上,朱蒂睁开眼睛,她轻声呼唤:“你还在吗?”
“还在。”白维回答。
“这下,算不算无家可归了?”她缓缓的问。
“大概吧。”白维模棱两可的说。
“先生能安慰一下无家可归的人吗?就当,可怜一下我。”她缓缓诉说着内心的忧愁苦楚,像是自虐。
朱蒂走到这一步,自己是功不可没,不知相比起原本的人生,这到底算是更好还是更坏。
白维将手掌放在她放低的脑袋上,抚摸着深紫色的头发,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他念道。
“我给你一个新的姓氏吧。”
第五百六十六章 过于幼稚,刚刚好
上午,朱娜幽幽转醒。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什么手术?”
“看你昏迷挺久,顺便给你切了个双眼皮,拉了下鱼尾纹,不用谢我。”
“……”
“你还是谢谢我吧。”夏莎说。
朱娜望着五百岁老妖怪,淡淡道:“你是来嘲讽我的么?”
“我是来关心你的,甚至买了水果篮。”夏莎说:“还有许多人送来慰问的礼物,你待会儿可以查收一下。”
朱娜冷笑:“不是花圈?”
“矫情了是吧?”夏莎打量着朱娜:“不过啊,这才像是你年轻时候的模样。”
朱娜撑起腰部,靠在床头:“我年轻时候也不矫情,只是懒得理会这些事,我和你也不是那么熟悉,鲜血公,一睁开眼看到你,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族规要被处罚。”她顿了顿:“说起来我也不是家督了,也罢,愿赌服输,我还不至于败不知耻。”
夏莎拿着水果刀开始一圈圈的转动削皮:“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在我看来,你们这一大圈,不少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便你不熟悉,但我总能记得你们……还有家督的位置,你女儿已经还给你了。”
“还?”
“她自己退出了家族,从今往后,不再是你赛尔维瑟氏族的人,断绝了亲族关系。”
朱娜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是这样。”
“你不生气?”
“生气,但毫无意义,已经不是赛尔维瑟的她,我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关涉她的事了。”朱娜自嘲的笑起来:“她居然真的有这么恨我,恨不得离开家族,和我断绝血缘。”
“居然?”夏莎理性的评价:“你们这样扭曲的家庭关系能维持得住才是奇怪,她能忍受到现在,已经是孝女了,不然那一剑就该劈在你的腰上。”
“你难道从未考虑过‘该不该做’和‘能不能做’之间的区别么?好心会带来恶果,如果不考虑过程,只图个结果,万一结果比较好,也只能说是你比较走运而已。”
朱娜瞥了眼夏莎:“鲜血公,你没有后代吧。”
夏莎动作一停,苹果皮被削断了。
朱娜继续说:“所以你一定不懂吧,教育儿女,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我是做错了,也尝到了恶果,但如果被你这么教训,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站着说话不腰疼。”
夏莎站起来了,把水果刀丢回桌案上,自己咬了一口苹果,锐利牙齿划开果肉。
“你说得对。”
“我是不懂这些,毕竟我没嫁人也没孩子更没有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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