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老王
——像她这样偶然误入上流社会的丑小鸭，难道还指望在这里遇到什么一见倾心的白马王子吗？
重要的是，秋山惠答应了在派对结束时，带她去跟斯嘉丽·约翰逊和埃隆·马斯克合影拍个照片！
只凭这么一张照片，就足够她在同学和亲戚们面前吹嘘十年啦！
期待，兴奋，激动，紧张，不安，惶恐……难以描述的诸般情绪，一时间混杂在一起，涌上了她的心头，让浅仓悠坐立不安，什么也吃不下，甚至连手里的咖啡也端了好久都没喝一口。
与此同时，跟她同坐一张小圆桌的秋山惠，却是淡定地穿着巫女服，手持刀叉进攻着盘中餐点。
在秋山惠的面前，摆着两道主菜，法式香煎鹅肝和普罗斯旺小羊羔羊排，一个冰盘，亮晶晶的碎冰上面是法国翡翠生蚝和一对马达加斯加黑虎虾，此外还有水果沙拉，浓汤以及甜点蛋糕。
琳琅满目的餐盘，把并不算大的小圆桌给摆得满满当当，洋溢出一副与会场格格不入的另类画风。
——众所周知，美国人举办派对的主要功能是社交而不是吃喝，派对上的酒水好歹还能润喉，免得客人说得嗓音嘶哑。但食物就纯属是意思意思，很少有人会在派对上大吃大喝，越是高级的派对就越是如此。
（那些低端的派对，比如校友会什么的，倒是经常有泡不到妹子的loser大口狂吃以排遣郁闷。）
所以，很多“派对女孩”在派对上往往除了喝点酒之外什么都不吃，或者最多塞几口糕点填填肚子。
像秋山惠这样在派对上专心坐着不去找人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用餐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甚至可以说是明显有问题——拜托，这可是为了给你家稻荷神盖神社筹款的募捐派对啊！
作为侍奉稻荷神的狐耳巫女，你不是应该端着奉纳箱，满嘴甜言蜜语，挨个儿找他们讨钱要支票吗？
怎么可以专心坐着吃吃喝喝，仿佛在看别人的戏一样呢？
而且……浅仓悠左右看看，发现就算是和自己一起来美国的三个巫女，如今也都换上了香肩半露的晚礼服——还是秋山惠掏钱买的，端着高脚酒杯，虽然没敢找名流们说话，却依旧十分好奇地到处溜达。
只有秋山惠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一身红白巫女服，放在这个衣香鬓影的派对上，怎么看都画风不对。
——毕竟，这里是比较正规的上流派对，不是花里花俏的漫展，也不是日本文化主题的化装舞会啊！
于是，浅仓悠就忍不住向秋山惠发问：为什么之前她出钱给别人都置办了香奈儿的豪华晚礼服，只有她自己却依然是一身朴素的红白巫女装？这样打扮会不会太不体面，让主办派对的州长夫妇失望？
毕竟，客随主便，既然参加派对，那么总得把自己打扮得精致时尚一点儿。
怎么能像秋山惠现在这样，一点儿不化妆，素面朝天地出来呢？虽然她即使未施粉黛也不丑就是啦！
“……哎，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也脱下巫女服，换上晚礼服，那才会让人失望呢！悠悠！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派对？他们是想在这场派对上，看见一个穿着晚礼服却没胸没屁股没长腿的不合格花瓶，还是更想要看到一个能给他们带来青春、健康和安全的超凡者？”
听了悠悠的疑问，秋山惠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抹了抹嘴，如此答道。
“……啊，好吧，他们确实都是冲着你的法术来的。”
浅仓悠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要在派对上随时准备施法？”
“……对啊，你看看这些名人们，一个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儿。但身子骨可未必有多么健康。”
秋山惠伸手指着会场上那些明星和名流们，“……这些人里面，生活习惯一直良好的可没几个。有的到现在依旧喜欢疯玩和嗑药，有的是年轻时放纵过，后来虽然改了恶习，但身体已经埋下了隐患。
年轻力壮时或许还扛得住，但等到年老体衰、身体机能下降了，各种隐疾就会一起爆发，神仙难救。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都会来参加这次派对的原因——想要在我这边混个脸熟，日后方便求治疗呗！
当然，治病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都不会在派对上就提出来，而是日后找个机会私聊敲定。但也不排除有性急的人，当场就想要让我施展治疗术——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做好施法的准备。
更别提，谁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什么其它外路邪神的信徒上门，要跟我斗法呢？”
“……所以你才坚持要继续传巫女服啊？”浅仓悠点点头，“……可即便如此，你为什么始终都是自己坐在这儿吃东西，不去那边跟他们打招呼呢？今天办派对的主题，可是为了筹建稻荷神社而募捐呢！”
“……悠悠啊！你以为，这些人当真是受到了稻荷神的感召，来聆听我们这些巫女的教诲吗？”
秋山惠耸了耸肩膀，“……不，除了那些想要联系我治病的人之外，剩下的那些大人物们既不在乎稻荷神，也不在乎主持人讲的是什么，更不在乎自己捐的那点钱用到哪里去了。他们只是借用这个场合拉关系谈生意的——就像过去那些慈善晚宴上，也没有哪个富豪真正关心战乱地区儿童或绝症患者一样。
所以，我为什么要主动凑上去说话呢？再说，你也注意到我们跟这些人的身高差了吧？”
她苦着脸叹了口气，“……如果我凑过去跟他们站着聊天，你觉得那会是一个什么场面？”
第196章、这个是恶人谷吗？
如果秋山惠端着酒杯走过去跟那些美国上流社会的大人物攀谈，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浅仓悠眯起眼，端详了一下秋山惠那虽然比自己高了十几个厘米，但依旧没到一米五的可怜身高。
再扭头看了看会场上那些有着漂亮大长腿的名模和女明星，以及普遍魁梧高大的美国男士们。
很显然，如果矮个儿的秋山惠走过去跟他们攀谈，那么肯定得要仰起头，脖子拉得老长……
甚至还得不断地原地蹦跶，往上跳，才能吸引到那些高个儿的注意力。
没办法，平均三四十厘米的身高差啊！
说得好听些，就是任何人跟她说话都要鞠躬；说得难听些，那就是宠物从脚边仰望主人的视角。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好像退化成了幼稚园小朋友一样的萌萌感觉，似乎都是蛮羞耻的。
——想象一下吧，音乐声中略显嘈杂的会场上，巨石强森端着酒杯左右张望，困惑地嘀咕“好像有人在叫我”，而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小豆丁在旁边使劲儿蹦跶，嘴里焦急地喊着“这边这边！低头看啊！”
噗嗤，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想到这里，身高仅有132厘米的浅仓悠，忍不住微微点头，自以为明白了秋山惠的苦衷。
于是，反应迟钝的她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稍稍平静下来，开始低头啜饮手中捧着的手冲咖啡。
嗯，虽然已经凉了，但滋味依然远非浅仓悠过去喝过的那些速溶咖啡可比。
——有一点酸度，有一点苦涩，不过最动人的是它浓郁的口感与层次鲜明的花果香。
一口下去，那种奢侈的高级感，就让浅仓悠陶醉不已、回味无穷。
似乎是因为紧张情绪被缓解的缘故，在喝了咖啡之后，她开始感觉有点儿饿了，又看到秋山惠再次拿起刀叉，有滋有味地啃起了小羊排，于是，浅仓悠也站了起来，想要去长桌上拿点儿吃的。
但才刚一站起来，她就看到了会场中央大屏幕上的稻荷神画像，顿时一个激灵。
“……惠惠，不对啊！这场派对是加利福尼亚的州长夫妇，为了给你兴建稻荷神社筹款，才在议会大厦里举办的。也就是说，今天筹集到的钱，都会到你的口袋里——所以，你怎么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呢？
哪怕不是为了今天的捐款而答谢，而是为了以后的长远打算，也得搭上几个大金主的线才好啊！”
她轻轻拉了拉秋山惠的胳膊，“……就当是应付金主也好，过去跟他们说点感谢的话吧，惠惠！”
——虽然作为一名羞怯的女高中生，浅仓悠自己决计没有跟那些亿万富豪和男女明星搭话的勇气，甚至连凑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但如果是跟在秋山惠的身边当拎包小妹，她还是很想近距离看看那些名人的。
遗憾的是，秋山惠依旧没打算从餐桌旁起身，而是轻轻甩脱了浅仓悠的手，自顾自地继续用餐。
“……哎，悠悠啊，遇到事情不要想当然！首先，他们不是在给我捐钱，而是在给州长的老婆捐钱。
根据美国的传统，今天派对上募集到的款子不会直接交给我，而是会交给一个州长夫妇挂名成立的慈善机构，理论上应该把所有款子都用在稻荷神社的建设上。但实际上么……能给多少钱就只有天晓得了。
按照美国目前的常例，慈善晚宴上募集到的善款，一般能有5%到10%被真正用在慈善目的就不错了。
但这还远远不算最糟糕的，美国的慈善机构至少还做做样子，多少要搞些公益活动。
在亚洲，很多慈善机构干脆就是个皮包公司，从来不做什么慈善，募集到的善款要么变成了管理人员的豪车和别墅，要么输送给了幕后的官场靠山黑手——凭本事骗来或勒索来的钱，为什么要交给穷人？
所以，尽管这场派对是给我募捐，可是接下来我还得跟州长太太分账，具体能拿多少也不好说。
其次，虽然这些娱乐圈和政商界大佬很厉害，跺跺脚就能让千万人震动，但我去巴结他们做什么呢？
悠悠啊，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满世界到处拉投资的创业者或投机者？挖空心思推销新产品的开发商或发明家？想要跟他们做生意的小公司经理？不，我哪一种类型都不是！”
秋山惠不以为然地继续切着小羊排，“……既然我没什么想求着他们的事儿，我又为什么要厚着脸皮凑到这帮大人物的面前，近距离感受人与人之间无法跨越的差距呢？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如果他们没事儿找我的话，就这样我们吃我们的，他们聊他们的，岂不是更加轻松些？
我何必非要削尖脑袋，凑到他们面前尬聊，弄得谁都感觉浑身不自在呢？彼此说的话都听不懂啊！
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如果不是非常有必要的话，平时还是不要硬凑在一起为好……”
“……没有求着他们的事儿？怎么会？你不是要向他们筹钱盖神社吗？”浅仓悠纳闷地说。
“……嗨，悠悠，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有这般穷，没了这些人的赞助，就连一座小神社也造不起吗？”
秋山惠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也没了继续吃饭的胃口，放下刀叉反问，“……你不妨算算看，在美国乡村的水稻种植区，兴建一座跟我家秋山神社差不多大小的新神社，究竟需要多少资金？”
在美国盖一座神社要多少钱？
规模和面积，只要有惠惠在福岛县故乡的秋山家祖传神社那么大，就够了吗？
浅仓悠咬着手指转着眼珠，回忆了一下，她在去年也拜访过一趟秋山惠家里的秋山神社，知道那地方虽然古色古香，但真的不算大——扣掉山下的停车场、种树的绿化带和秋山奶奶在后院开辟的菜畦，真正盖了房子和铺了石板地面的神社本体，满打满算也就是不到两个篮球场的面积，六七百平方米而已。
其中被屋顶覆盖的建筑面积，估计还不到三百平方米，剩下的都是走廊和庭院。
然后，因为是侍奉水稻女神的神社，所以秋山惠在美国筹建的稻荷神社，不能盖在喧嚣热闹的繁华大都市，不会坐落在地价高昂的富豪社区，而是要建造在能看见水稻田的乡下地方——至少是城乡结合部。
听说美帝上国版图广袤、地大物博，除了寸土寸金的繁华都市之外，别处的土地都不值几个钱。
也就是说，建造稻荷神社所需的那点儿地皮，并不用花多少钱来购买——乡下的用地成本很低。
但是，美国的人工费听说特别高，雇佣建筑队和木匠可能要花不少钱。
所以，如果秋山惠只是要在美国的乡下地方，复制一座秋山神社的话……
“……呃，三百万美元？够不够？”浅仓悠想了想，试着说了个比较高的数字。
“……如果一切从简的话，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假如我用便宜的木料建造房屋，弄个铁皮棚子充当手水舍，摇铃用旧货店的铜钟代替，也不讲究建筑样式，神社的庭院直接铺一层水泥地，而不用石板的话，可能只要三四十万美元就够了。”
秋山惠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智能手机，看了看上面的记事日志，对她的学校同桌＆闺蜜浅仓悠如此说道，“……当然，这样因陋就简、能省则省的便宜货神社，未免有些太寒碜。配不上吾主的尊贵身份。
但即使把神社搞得装潢豪华铺张一些，用上等木料做梁柱，屋檐镶嵌装饰瓦片，再在殿内使用描金装饰，拿白砂在庭院里铺出‘枯山水’，把最先进的智能家具都摆上，顶多也只要五百万美元就足够了。”
“……五百万美元？那是相当于六亿……不，七亿……还是八亿日元？”
浅仓悠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今天的汇率是多少？最近好像总是在暴跌的样子。”
“……具体兑换多少日元就不用算了啦！反正我在这边是赚美元花美元。”
秋山惠一脸骄傲地说，“……光是迪士尼公司一家金主，之前就给了我一千万美元。从西雅图回加州的路上，我随便用【完全治疗术】治愈了几个绝症阔佬，就又有五百万美元进账。
最近，日清方便面公司还打电话来找我洽谈，想要让他们公司‘狐狸拉面’成为稻荷神本尊认证的圣餐，如果狐神大人点头答应的话，日清公司还得给我一大笔代言费，正好用在建造神社上。
在这个月结束之前，我手里应该就能筹到三千万美元，即使是现在，我手里也有一千多万现金。
虽然如今美元贬值得很厉害，但一千万美元造个小神社，怎么样也该够用了吧？
实在不行的话，你信不信，只要我找好地址之后，在推特上发个帖，宣布用【完全治疗术】当报酬的话，愿意自备路费、自带干粮赶来无偿帮忙盖神社的工程师和熟练建筑工，立刻就能把工地挤爆！”
浅仓悠：“……”你懂得法术会治愈绝症，还真是了不起啊！
——神社这玩意儿听起来有点高大上，但像秋山家这种小神社，说穿了就是三四间小平房。
这么小的工程，技术上毫无难度，从头到尾连半个月都不需要，跟普通美国人盖个自家房屋差不多。
偏偏如今又是疫情肆虐，很多美国人感染了COVID-19病毒之后，虽然没有暴毙，却在痊愈后被多达三四百种的后遗症所苦恼（真实的后遗症是两百多种），轻则生活质量下降，重则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更要命的是，因为这些后遗症刚刚出现，医学界来不及研究，一时间对于患者而言根本是无药可救。
——就连亿万富翁都因为严重的后遗症耳鸣，而完全无法入睡，痛苦到自杀，普通人就更惨了。
而众所周知，神术治疗通常是不治则已，一治就包治百病。
所以，凭着多年盖房子的工作经验，做十几天义务劳动，换一个健康的身体，对于建筑工来说，显然是很划算的交易——就算自己用不上，可人生在世总有亲戚朋友和子女配偶，
总比给医院送上几万美刀治疗费，却很可能还是治不好，说不定还要被“强制安乐死”来得强多了吧？
所以，凭着捏在手里的救命法术，秋山惠就不愁找不到愿意无偿干活甚至倒贴材料费的打工人。
“……总之，不管有没有今天的募捐派对，只要勘察到了合适的地址，我都能把神社给盖起来。
而稻荷神社建立之后，接下来的传教和招募人手，也都用不上这些大佬的人脉——层次差太多了。”
秋山惠最后总结说，“……既然没有求得着他们的地方，我又为何要往人家跟前凑？我又不是推销员！”
浅仓悠被秋山惠这番近似于“躺平饮茶”的论调，给说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说辞：
“……呃，在美国的神社，也只盖这么点儿大，真的没有关系吗？不需要弄得更气派些？”
“……嗨呀，神社造得太大也没有用啊！”秋山惠耸了耸肩膀，“……如今灵气复苏、真神降世，神官必须掌握神术才算合格，不懂法术的神职人员，招募来也是无用，徒惹神祗不悦而已。
眼下我身边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手可用，搞一座超级大的神社，也毫无意义啊！
等到日后哪天吾主香火旺盛，信徒百万之际，再筹集资金，扩建神社，也完全来得及。
这世上的神社庙宇，不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小到大慢慢发展而来的吗？岂有一步登天之理？”
“……好像也对啊。反正你已经不缺建造神社的资金了……等等，这好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吧？”
浅仓悠先是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但随即脸色一变，“……听说美国的乡村，就跟日本的乡下地方一样非常排外。如果没有什么厉害的实权人物给你当后盾，万一有人在手续上刁难你可怎么办？
听说加州的高速铁路，就是因为一直有人刁难和抵制，才折腾了几十年都修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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