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老王
所以,接下来这个社会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真的是连上帝恐怕都不晓得了。
柯克兰的公立医院,来自洛杉矶的斯特兰奇医生,正在院长办公室里用电脑看着电子病历。
仅仅一个多月之前,他还是南加州大学医院的感染疾病科主任,但因为洛杉矶先是闹丧尸,然后是大地震和闹恶灵,最后还挨了一发核聚变打击,成为全世界第一个被氢弹(绿色环保魔法版)的大城市。
斯特兰奇原本供职的南加州大学医院,自然也成了一堆东歪西倒的残骸瓦砾,再也开办不下去。
斯特兰奇医生也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西海岸最繁华的大城市,驱车返回西雅图郊外的柯克兰老家。
幸好,如今这个大疫兼大乱的年头,全美各地到处都是极度地缺医生,尤其缺专治传染病的医生。
凭着斯特兰奇医生的这番学历、经验和资历,在美国无论跑到哪里,都肯定不愁工作。
所以,他才刚回柯克兰老家,就有当地的公立医院屁颠屁颠送来聘书——若不是隔水相望的西雅图,当时正因为“自治公社运动”和解散警察而乱成了一锅粥,否则估计城里的大医院也要派人来邀请了。
就这样,斯特兰奇在柯克兰的公立医院待了下来,并且没多久就因为院长病倒而晋升为代理院长。
然而,这意外的火箭式晋升,丝毫不能让在洛杉矶见过大世面的斯特兰奇医生感到欣喜。
更何况,如潮水般涌来的病人和缺员超过70%的医生护士,让这家小小的医院瞬间就不堪重负。
——虽然医院已经尽量让“科罗娜”瘟疫感染者在家躺着自我隔离,除非撑不住否则别来医院添乱,最好是直接死在家里……但终究还是有不少关系户搞到预约,把病人送进来,或者不惜费用地走急诊入院。
此外,因为西雅图的街头骚乱前后持续了一个月,市区成天枪声乱响,火光熊熊,那冲天的滚滚黑烟,就算隔着碧波荡漾的华盛顿湖水面,在柯克兰镇的小码头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在此期间,不断有中枪、挨刀或被烧伤的伤员,陆续离开西雅图,赶到附近城镇的医院求诊治。
此外,还有大批因为躲避骚乱而逃出西雅图的难民,在过了华盛顿湖之后,就在湖对岸的柯克兰、贝尔维尤、梅迪纳等地滞留不去,住在帐篷里隔岸观火,结果导致病毒交叉感染大扩散,遭瘟者急剧增加。
雪上加霜的是,在骚乱情况最严重的那几天里,因为西雅图市区已经断水断电,西雅图的各大医院不得不把剩下的住院病人往郊外转移,柯克兰作为西雅图的卫星城镇,也只能硬着头皮奉命接收病患……
偏偏医生护士同样大批感染COVID-19病毒而病休,缺员得厉害,人手少得让人简直想把猫爪拿来用。
一边是病患数量急速增加到爆表,一边是医护人员严重短缺,医疗器械和药品储备也迅速告急。
这样一来,饶是柯克兰镇上这家绝望的小医院,早已把什么规章制度都统统当成废纸,让黑人门卫帮忙包扎急救,让扫地大妈给病人量体温,将一次性医疗用品反复使用了,可依旧是病房爆满,一床难求。
许多COVID-19病毒感染者先在家里从轻症挺到重症,又在医院里从重症拖到病死,也没见到医生的面。
还有很多中枪或挨刀的伤员,在医院里一直熬到失血过多或伤口感染而死亡,也没人来救治和看护。
但另一方面,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们,同样是忙得昏天黑地,普遍疲劳过度。
再加上这里的不少医生和护士,都是在已经感染COVID-19病毒的情况下,硬撑着带病上工,于是搞得医疗事故不断——在手术台上手术失败,弄伤甚至弄死病人都已经是小事情了,把自个儿给弄伤才是真的双倍麻烦……因为这不仅意味着医院少了一个劳动力,还得多腾出一张病床来收容自己人……
还有,因为医院的ICU和普通病房都长期满床,被“科罗娜”瘟疫的重症患者统统占满,后来入院的车祸伤员、火灾伤员和枪击伤员,大多无处安置,于是小伤拖成重创,小病拖成重病的惨剧屡见不鲜。
仅仅是斯特兰奇医生知道的情况,这家医院原本安排的几台癌症手术,都已经被推迟到了半年甚至十个月之后——也不知道那些癌症患者,还能否支撑上那么长时间?半年之后的肿瘤会扩散成什么模样?
还好,鉴于如今病房爆满,人手短缺的情况,上级部门已经同意医院关掉急诊,不再接待新的病人。
然后,一批奉命支援柯克兰公立医院的人手,也在最近的几天被州政府统一安排,陆续打发来了。
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原来是附近几家养老院的护工,在这些养老院的老人们基本遭瘟死光之后,他们也自动失业,于是就被打发到医院里继续照顾病人——马马虎虎也算专业对口。
接下来是一批西雅图警察局被遣散的警察,虽然专业不对口,但包扎急救一下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惜,真正会看病的医生,如今哪儿都缺,所以州政府只送来几个“相关产业从业者”——从西雅图城内逃出来的美容师、纹身师甚至美甲师等等,四舍五入跟医疗也沾点边,勉强可以给医生打打下手。
除此之外,由于运输困难的缘故,各种急需的医疗用品,同样被堵在港口的码头上和车站的堆栈里,让柯克兰镇的医院里,呼吸机、防护服、手套都出现了短缺,同时更有好几种常用药品断货……
如此缺医少药的窘境之下,医院里自然是问题百出。
幸好,按照美国最新推出的规定,公立医院对待某些麻烦病人的处理流程,也被大大简化了。
“……嗯,名单全部做好了,今天给这些老东西强制执行安乐死……这样床位就能腾出来了。”
斯特兰奇医生如此嘀咕着,正要把名单用电子邮件发出去,但想了想之后,为了避免落人话柄,他还是把名单打印在了纸上,然后亲自揣着打印好的名单,起身走出了这间装修考究的院长办公室。
下一刻,隔音效果极好的厚实橡木房门,刚被斯特兰奇从办公室的里面推开,一阵喧嚣嘈杂的震天声浪,就夹着汗臭、狐臭、呕吐物的酸臭和其它各种异味,一起扑面而来,让斯特兰奇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外,医院的内部广播里,还回荡着女播音员的清脆嗓音:“……请患者不要死在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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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罗娜”瘟疫爆发期间,西雅图郊外的柯克兰镇上,公立医院看起来与其它时候是非常不同的。
每天从早到晚,医院里总是挤挤挨挨地塞满了人——不仅所有的床位统统爆满,而且在大厅里、走廊间……甚至是停车场和草坪上,都被搭了地铺,躺着哼哼唧唧的病人和伤员,还有忧心忡忡的陪护家属。
你若是能够逆着宛如中国春运高峰期火车站的人潮和车流,挤进人满为患的医院大门,就会立刻听见医院各处都在回荡着女播音员清脆的声音:“……请患者不要随便死在走廊上。”
“……医院的焚尸炉坏了!感觉快要撑不住了的患者,请自觉出门左转到殡仪馆去提前排队!”
“……今日本地殡仪馆火葬大优惠,烧一个送一个!”
“……要安乐死的病人请排队取号,错过请重排。”
如果你站在大厅里发呆,耳畔说不定还会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先生,要安乐死吗?我这儿有号。”
就连医院的太平间,也每天都在滚动播放着一个低沉的男中音:“请死人在冰柜里躺好,不要乱跑。”
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突破天际的吐槽。
“医院的负责人是个骗子!”——某中弹伤员认出给自己清创包扎的“医生”,居然是一个纹身师。
“我们的医生都上过医疗培训班或看过医疗剧。”——这是护士在解释为何让纹身师来治枪伤。
“请不要饲养老鼠,谢谢。”——这是清洁工阿姨呵斥在走廊上乱丢食物残渣的缺德患者。
“到这里来的病人实际上是在冒险。”——这是某善良门卫对“科罗娜”轻症患者的忠告。
“……听不懂这广播是什么意思?拜托,你不能选择在哪儿出生,难道你还不知道怎么去死吗?
不要给我们找麻烦了,我们这里医疗事故死的太多了,但人家都是死在手术台上,死在病床上的都少,可你竟敢死在楼道里?你丫胆子不小啊!给我死到外面去!”——某医生对躺在走廊上的患者如此训斥。
……
在这一派无厘头地狱笑话的黑暗荒诞氛围之中,斯特兰奇医生绕过那些横七竖八躺在走廊上的病患,还有双目无神、筋疲力尽,走路打晃的医生护士,最终找到了正在跟护士长交谈的同居女友蕾贝卡。
——跟洛杉矶的南加大医院那会儿一样,蕾贝卡来到华盛顿州之后,也继续在他手下当住院部医生。
“……追加强制安乐死的病人名单已经确认过了,都在这张纸上,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执行吧。”
斯特兰奇医生把名单往女友手里一塞,随意地说道。
仿佛这并不是十多个无罪之人的死刑判决书,而只是一份晚餐食材采购单似的。
——在遏制COVID-19病毒传播的尝试彻底失败,“科罗娜”疫情的长期化、持久化,已经变得不可避免之后,美国官方开始向全国的公立医院发布命令,宣布“国家经济比老年人的生命更重要”。
所以,为了将有限的医疗资源,留给那些“更年轻、对社会更有价值”的病人使用,联邦政府命令公立医院在原则上放弃治疗“科罗娜”瘟疫的65岁以上老年患者,以“减轻国家和社会的负担”。
起初,公立医院只是不允许老人进入ICU病房,后来因为疫情恶化,发展到不允许老人使用呼吸机。
再接下来,随着形势越来越糟糕,国家下令直接对感染了COVID-19病毒的重症老人执行安乐死。
而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又被各地公立医院层层加码,变成了65岁老人只要住院就直接安乐死……
嗯?那些年老多病又不想被安乐死的富豪权贵们,又该怎么办?
拜托,他们难道不会去那些收费高昂,牌子上就彰显着“穷鬼退散”的私人贵族医院吗?
第174章、死亡胶囊,一键升天
目前,蕾贝卡已经不是第一次对高龄“COVID-19”感染者强制执行安乐死,也不是第一次强迫病人家属签署《放弃急救同意书》。她还曾亲手给垂死的老人拔掉过呼吸机,用来挪给那些年轻患者使用。
所以,对于将又一批高龄病人集体安乐死这事儿本身,蕾贝卡女士并没有特别抗拒的心理。
真要那么的圣母情怀,非常抵触的话,她早就跟之前离职的那批护士一样跑掉了。
蕾贝卡只是对一个问题感到奇怪:“……没搞错吧?我们的医院里,难道还有65岁以上的老人?”
——为了“劝说”老人乖乖死在家里,不要到医院里添乱,以减轻医疗机构的压力,所以“对65岁以上老人执行强制安乐死”的命令并未保密,而是被联邦政府广而告之,甚至在医院门外贴了公告。
此外,上述这种集体处死老人的残酷规定,也不是刚刚开始执行,而是已经逐步推行了好几个月。
按理来说,哪怕再怎么不关心时事的老人,也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吧?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命啊!
如果是忍受不住病痛折磨,直接想要安乐死,那也应该直接去办理安乐死业务的柜台排队。
而不是一定要进医院,赖在病房里占地方,给人添麻烦,并且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
——说真的,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要自杀了,那为何不在家里安静地去世,反而还要来医院呢?
而斯特兰奇医生的答案是:强制安乐死的范围又扩大了,一些原本可以不用死的病人也要处理掉了。
“……政策又有新的调整,因为药物和人手越来越缺乏,从今天开始正式实施【战时分诊原则】。”
斯特兰奇医生如此解释说,脸上的表情平淡到有些麻木,“……对高龄患者执行强制安乐死的最低年限,也从65岁下调到60岁,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由医生自主判断,酌情下调到55岁。
而在我们的医院里,光是六十岁以上的住院老人,就有八个呢!
此外,根据【战时分诊原则】,糖尿病患者、艾滋病患者、白血病患者、智障,癌症晚期患者,还有已经嗑药嗑坏身体的毒虫,等等这些社会的累赘人群,也被加入了强制安乐死的执行范围之内。”
他对蕾贝卡说,“……所以,我今天只准备处理十九个人,已经算是很少了……”
——进入七月之后,联邦政府看到全国医院已经超负荷运转三个月,医护人员瘟死的瘟死,病倒的病倒,离职保命的离职保命,到处都是不堪重负,但国内疫情不仅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日益恶化。
同时,尽管前后狂印了十几万亿美金,但财政上还是不堪重负,市场低迷,一堆保险公司濒临倒闭。
故而,为了将有限的医疗资源用在容易救活的人身上——也就是轻症患者和年轻人,联邦政府命令公立医院全面放弃对高龄病人、重症病人、残疾人和有多种基础疾病患者的救治,以节省资源,振兴经济。
“……已经不仅是放弃老人,还要放弃那些身体不好的年轻人和孩子了吗?这简直是纳粹的做法!”
站在一旁听了两人对话的护士长,忍不住插嘴说,“……我们究竟身处在一个怎样的残酷时代啊?记得当年希特勒在发动世界大战的时候,也是这么清理德国的残疾人、智障等等【无价值人口】的……”
“……你才知道啊?从四年之前开始,咱们不就生活在美国版纳粹的统治之下了吗?”
蕾贝卡奇怪地看了护士长一眼,“……那么多把现任总统画成希特勒的漫画,难道你都没看过?”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夸张的手法,小时候我还看过把小树丛总统画成猴子的漫画呢!”
护士长叹了口气,“……想不到我现在真的变成了集中营看守,而且还是管毒气室的刽子手!
哎,就算我们不得不放弃一部分人,但为什么一定要强制执行安乐死呢?
难道就不能像纽约的医院那样弄个【观察等待区】,把那些放弃的病人丢进去自生自灭吗?”
——医生只要拿着死亡名单过来吩咐一声,而她们这些护士却是必须要亲自动手的啊!
不得不说,就算是在看惯了生死的医院里,直接杀人这事儿,也还是让护士们很有心理压力。
所以,大多数有条件的医院,都尽量避免直接动手处决病患,而是腾出几个空房间,划为“观察等待区”,然后把重症患者转移到“观察等待区”里,不给任何治疗,耐心等着对方活活熬死。
相对而言,这种做法虽然既不效率也不经济,但至少不用直接杀人,感觉上更加人道主义一些,
“……【观察等待区】?那是纽约才有条件搞的。他们那边只是缺少人手,房间还是不缺的。”
斯特兰奇医生撇了撇嘴,指着挤挤挨挨、人声鼎沸,连走道上都躺满了人的四周,“……可是,我们这里哪里还有多余的房间?你打算把哪儿腾出来充当【观察等待区】?你们的更衣室?还是我的办公室?
如今连停车场都塞满了人!总不能把他们丢到外面的街上去吧?这跟执行安乐死又有什么区别?”
——在疫情爆发期间的美国,因为医护人员的大批感染和病倒,所以很多医院都是空空荡荡,虽然没有足够的医生来给病人看病,也没有足够的正牌护士来照顾病人,但空着的病房还是有不少的。
然而,柯克兰镇的公立医院,却完全不是这样冷清空旷的境况。
因为,跟这座城镇隔着一个华盛顿湖,就是刚刚结束了骚乱,但暴力犯罪依旧极为猖獗的大都市西雅图,每天都有遭到枪伤、刀伤、烧伤的伤患从城里送来抢救,此外还要接收西雅图市区各大医院转来的住院病人——目前西雅图的绝大部分街区依旧是断电断水,而抢修工作预计最快也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
于是,西雅图市区的医院被迫停摆,而上百万人的医疗需求,只能分摊到周边各个近郊卫星城镇。
这样一来,如今柯克兰镇上的公立医院早已被塞爆,连门卫室里都躺了在打吊针的病人,哪里腾得出什么空病房来充当【观察等待区】,让那些不知羞耻挣扎苟活的家伙,能够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等死?
所以,只能让他们“应死尽死”,早点断气,才能腾出床位和呼吸机来啊!
“……好吧,我这就给名单上的人进行麻醉,再让机修工把那台新送到的安乐死胶囊检查一下。”
护士长耸耸肩,没有继续坚持反对,“……【死亡胶囊,一键升天】?这是什么魔鬼想出的广告词?”
“……至少很贴切,总不能直说这就是个微型毒气室吧?这也太奥斯维辛了。”斯特兰奇撇嘴说。
而住院部医生蕾贝卡,则补充着提醒了一句,“……反正都要弄死了,记得给那几个黑人用五倍的药量——这年头的黑人嗑药嗑得比以前凶多了,耐药性强得简直不像人类,用规定的最大剂量都麻不翻。
如果你不想把还在清醒着大叫大喊的病人,用铁链捆绑起来塞进安乐死胶囊,甚至被他们挣扎着从里面撞破舱盖的话,最好给他们多用些麻药……我们不是德国党卫军,多少还得讲点儿人性……”
“……好吧,赐予病人没有痛苦的死亡,这就是我们胜过希特勒的地方……”
就这样,护士长翻着白眼去准备安乐死了,而斯特兰奇和蕾贝卡则聊起了最新的疫情动态。
“……【科罗娜】疫苗和特效药的研发,还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新的变异毒株倒是又出来了。”
斯特兰奇医生对蕾贝卡说,“……除了主攻呼吸系统的原始毒株,专攻男人性别器官的丧尸毒株和主攻肾脏的【血尿毒株】之外,最近又出现了攻击肝脏的新型变异毒株,对儿童的威胁尤其严重。
此外,还有一种原本是在猴子身上的变异天花病毒,最近也开始了大规模的社区传播,而传统上防天花的牛痘……只能说种了牛痘比没种要好些——新病毒对牛痘免疫逃逸得厉害,老法子快要不管用了。
而病毒传播的原因,据说是有一群猴子不知怎么地逃出了军方的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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