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分的欧洲亲王 第89章

作者:余道安

“无论如何,我都应该与我未来的丈夫见面,还请允许我暂时居住在哥廷根的修道院中。”

年轻的女孩已经盘算好了目标。她要住在哥廷根的修道院里,然后通过合法的方式与霍腾作斗争,争取到自己作为正式妻子的合法权益。她要给法兰克尼亚教区的布尔嘉德大主教与威利基斯主教写信,给在罗马的教皇写信,给在施瓦本的国王写信。

她会抗诉丹麦法不应当施行于自己一位基督徒身上,同时也会希望康诺莎做出适当让步。

比隆家的名门,可以带来巨大宣称权的正牌妻子,委屈康诺莎做一位合法情妇难道就不行?

带着这样的信念,歌蒂斯迪乌挽住了阿梅利亚的手。

这一刻,年轻的少女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修道院里的单纯姑娘,每天早晨念经,傍晚睡觉。她现在必须在博文登家族之中站稳脚跟,或许眼前这位对名门地位有着热烈追求的寡妇,是自己可以仰仗的对象。

她要成为名门贵妇。

……

多月以来危险的政治风波终于迎来了危机潜伏期和总爆发。

让绝大多数人大跌眼镜的是,总爆发的结果,竟然是北方的霸主在鲁默河湿了鞋。仿佛在河边打仗就是他的致命弱点,如同易北河之败一样,伯纳德亏的稀里哗啦。

很显然,以纸面数据来看,霍腾根本不是伯纳德的对手。

但霍腾可以对自己的领地进行全面动员,伯纳德能直接动员的,却只有自己的家族属地,比隆之地。在吕讷堡周边的平原,面积比哥廷根大一倍多,土地也更肥沃,但终究不是无法抗衡的敌人。更加广大的萨克森贵族,其实是在这场战争中事实上骑了墙。

考虑到从吕讷堡长途运输粮食到鲁默河的距离,老伯纳德或许是处于劣势的。

这就是中世纪战争的特点。

动员组织力低下的国王、皇帝,都是看起来虚胖的主,却往往会在小敌人身上翻车。

此役刚刚结束,萨克森公国内部顿时形成了一股极其强大的逼宫派,他们在内部合纵连横,一方面打出了为瓦尔伯爵讨公道的旗帜,一边又认为老伯纳德残暴无度,阉割子嗣,应该被废除扔进修道院里养老,闹得沸沸扬扬。

这股逼宫派的合力者,毫无疑问就是瓦尔伯爵自己。

老伯纳德在逃亡的时候,至少精锐部队依然维持着较高的建制和组织度。

就在霍腾取胜的两天后,在鲁默河北方的威悉河畔,帕德博恩军队怀着怨愤之心,冲击老伯纳德立足未稳的大营,让他牺牲女儿换取的撤退,变成了一场彻彻底底的溃败。大批萨克森骑士没有被哥廷根人抓起来当俘虏,反倒落在自己人瓦尔伯爵的手中,被关入囚笼。

帕德博恩伯国,在瓦尔伯爵的率领下,向公爵发起了致命的复仇一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诛心的背叛

这是来自盲眼的复仇。

帕德博恩的城市民兵、农村军士、教会征召兵,来自三方势力的支持者,汇集着帕德博恩的骑士们,聚集在同一个旗帜之下,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围攻起了他们的主君,彻底的违背了封建秩序与部落公国的亲亲依附,愣是在一个瞎眼的老家伙带领下,把伯纳德的狼狈队伍团团包围在了威悉河畔。

对于老瓦尔来说,被主君背叛如蚀骨之痛,时时刻刻与眼睛部传来的痛苦一起让他夜不能寐。

而如今,当他得知伯纳德战败鲁默河的第一消息时,他发现自己的感觉竟然不是担忧痛惜,而是喜不自禁。他就知道自己早已无法再顺服于比隆家族的统治。

既然如此,不如反了!

老瓦尔是当兵出身,当兵的往往都会跟随第一直觉做事。

他乘坐着一辆木头拼接成的轮椅状小车,有六个木头切削成的轮子。轮椅后面还有一个小座位,坐着风韵犹存的妻子赛琳娜。

这辆不伦不类的小车,就是霍腾在出发之前,得知瓦尔伯爵已经无法自由行动之后,偶发奇想制作的物品。

在前几天,康诺莎热心的将这辆车派人送到了帕德博恩。

没有办法,康诺莎在哥廷根堡望着北方不断传来的消息,心情已经逐渐沉入谷底。伯纳德突破鲁默河防线时,康诺莎甚至连行礼都收拾好了,只等霍腾跑回来,带着大肚子的琼丝一起跑。

但是当琼丝生育下一个孩子的时候,康诺莎望着孩子的降生,却突然释然。

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但却是霍腾与自己闺蜜的。这种矛盾的心态,随着照顾孩子的繁忙而迅速消散。无论如何,都是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康诺莎逐渐感觉到拥有孩子的责任感。进而联想起自己的婚姻与城邦,如果未来自己拥有一位如此可爱的孩子呢?

为了拯救哥廷根,康诺莎什么都可以做。

女伯爵翻遍了城堡,意外在城堡里发现了霍腾留下的轮椅车。她便立即把这轮椅送到了帕德博恩,希望能获得瓦尔伯爵的帮忙。

这轮椅好坐吗?

在没有橡胶车轮的时候,任何车轮的体验都很差。

但瓦尔伯爵已经无可失去,却突然被如此关心,令他十分感动。

这算不上雪中送炭,却在心灵上给瓦尔以慰藉。

而且小轮椅车比驴拉板车的体验要好得多。所以瓦尔心一横,决定在伯纳德战败后,与霍腾结成同盟,大家互相扶持,一起生存。

“城市民兵,在正面竖起拒马,让我们的军士架设瞄准点,拉弓待射。所有人都听从我的指挥,不允许私自放走任何公爵的从属。”瓦尔虽然看不到战场,但一辈子的经验让他很快布置好命令。

瓦尔的军队成分很驳杂,主要是因为他有一座大城市,他的家族也掌握着本地的教会。

首先就是帕德博恩民兵。随着穆斯林带来的经贸断裂与黑暗时代逐渐褪去,商贸城市的复兴,这些新兴城市该对封建领主拥有什么法律责任,都是比较混沌没有依据的。一两百年后,帝国法律规定的自由城邦这一权力,是从封建领主手中购买的监护权。这也就意味着,在此之前,城市都要向封建领主负责,提供相应的纳税和兵役。

那是否存在范例呢?

正巧,在荷兰等低地地区,就有着传统的城市民兵制度。这些民兵各自拥有自己的主业,但平日里也要向城市提供义务服务,把守据点、巡逻、救火等。在战争时,要接受领主的兵役征召。与骑士一样,城市民兵的服役期限普遍在40天左右。荷兰等地区的商贸发展的比较早,与萨克森非常靠近,后者地区与荷兰有较接近的文化,在城市兵役上也很相似。

乡村的民众以村落、宗族为纽带集结,而城市民兵们,则以商业行会为主。例如屠夫行会、铁匠行会、鞋匠行会等。如果城市不够发达,那单独的工匠也会组成联合,组织起一批城市民兵。

不要小瞧这批民兵。

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手工业者,有屠夫、有铁匠,不但武器、装备可以靠自己提供,他们的生活也更加富裕,身材壮硕。而且中世纪城市生活也充满危险,这些人杀起人来,可比村里农民还要狠。

除了民兵之外,还有教会提供的战士。

这一点,之前已经解释过。由于地方的教会地产往往是地方贵族捐赠,修道院也是贵族投建。这也就导致当贵族的家属逐渐掌握当地教会财产后,渐渐就会向领主提供封建义务。这些人和普通乡村民兵相仿。

在威悉河的渡口,狼狈不堪的伯纳德绝对想不到,瓦尔会趁此机会将他合围。

伯纳德满头乱发的站在房顶上,注意到大部分围困者,都是帕德博恩的民众。他急忙派遣侍从去告知瓦尔:“这寒冷的冬日,何必劳师动众来相送?还是各自散去吧。”

瓦尔伯爵却对伯纳德递来的橄榄枝断然拒绝,他冷漠的反告之使者:“这寒冷的冬天,民众难道不知道寒冷?民众难道不畏惧乱兵?民众岂止是恐惧!?他们不过是愤怒压过了恐惧,发誓要为我报仇罢了。是公爵殿下的错误行为,导致全体骑士、乡绅、教士的怒火,而非相反。请您自重吧。”

消息归传到伯纳德的耳中,老公爵颓唐无奈,只能坐困于威悉河畔。

无人救援。

瓦尔也不进攻,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封建上级,他笃定对方无粮,饿两天除非跳河,否则只能乖乖投降。

全萨克森公国,都似乎静默下来。

两天之后,伯纳德放弃了继续等待从来不存在的救援,向瓦尔伯爵求饶:“我代替我家公爵而来,向瓦尔伯爵发起询问。为何强要相送?你是有和要求?无论是领土还是金钱,公爵回到吕讷堡自然会给你。”

为了维持最基本的体面,伯纳德使用各种话术,试图掩盖他被瓦尔围困到死局的事件。

瓦尔伯爵依旧冷漠。

“我不要金钱,我也不要领地。我要公爵亲手宰了那几个长耳朵的罗马人,把他们的脑袋送到我这里来!”

使者无论如何去游说,瓦尔都拒绝。

他不需要比隆家族肥沃的领土,不需要他那罪恶的金钱。他只想抚摸伯纳德砍下的罗马刑吏的头颅。

一天后。

大概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伯纳德的营地里送来几颗长耳朵的罗马人刑吏头颅。

但是,瓦尔却又反悔,他给了伯纳德一袋面包,道:“除了您与您的侍从之外,其他人还是留在我这边,暂且安息修养吧。您自己回吕讷堡,颐养晚年可也。”

说是修养,其实是软禁,并向他们的家人索要赎金。

这时,考验伯纳德的问题来了。

要不要抛弃自己忠诚的黑龙骑士团、血亲炉火卫队,还有吕讷堡斗剑士?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经过再一次的饥饿,老伯纳德终究无奈,在和亲信商量好,舍泪抛弃了所有下属,独自带着几个侍从,骑着毛驴赶回吕讷堡。

他,终究抛弃了所有的战士,做回那个独夫民贼。

瓦尔伯爵站在河边,却并未逼迫这些骑士向家里索要赎金,而是给他们饭吃,各自遣散。

当有人问起瓦尔为何背叛,却既不赶尽杀绝,也不索要金钱的时候,瓦尔的回答是:“我看穿了他,我明白他不过是一个赌徒杂种。我不得罪所有萨克森人,我要让所有萨克森人看穿他!比隆家族,不可能活过下一代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什么都好

诺特海姆城堡。

莫里斯修士匆匆带着犒军的物资赶到,并且见到了胳膊上戴着夹板的霍腾。

“我的天,你这次真的很好运。听我说,我可是钻研过希波克拉底的四体液论,还有盖伦的人体三气说,以及诸多古代罗马人医学巨著的人。所以听我的,我来帮你治疗骨折。”

修士比起治理内政、外交,明显更重视修道院里学到的神学、医学。

他当场希望一展自己学习的成果。

但是霍腾展示了他自制的骨折木板、石膏与软土的支撑袋以后,莫里斯则震惊于霍腾竟然在修道院里连医学也顺带一起给修习了。

这可不是一门轻松的学科,光是能看懂希波克拉底与盖伦的希腊文著作,就已经难上加难。此时他们在用拉丁文,罗马人专用希腊文,字母体系都有较大不同。这些论述不但不够完整,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低劣传抄,而且有的用词不准,有的玄乎其神,特别是四体液论、人体灵气等等各种近似于神秘学的用词,只是读懂可能就需要几年。

在目前,成体系的翻译罗马医学知识的行动还没有出现,意大利的大学尚未兴起,只有罗马人聚集的意大利南方的商贸城市萨勒诺,有一座系统性记载、教授希腊语医学知识的医学院。全天主世界最好的医生,都来自于那座维苏威火山下的城市。

很幸运它没有像庞培古城那样被毁掉。

然而在与莫里斯修士讨论之后,霍腾则震惊于在中世纪的罗马帝国,关于骨折等外伤的治疗已经有较系统论述。和东方的文明古国一样,尽管里面掺杂着无数玄学成分,但总的基础是不变的。保持受伤部位稳固自愈不打滑,覆加消炎药物等等。

小心翼翼的拆开伤口包扎,莫里斯修士检查之后赞许道:“伤口不严重,看起来骨头没有完全断裂,修养几个月应该即可恢复。你的第一处理太棒了,比我的办法还要好,这有效地阻止了伤势进一步恶化。”

“哦,我想我们可以在哥廷根修道院里开办我们自己的骨伤学科了,我教授了几个聪明人,给全军的骨折患者都上了这种夹板。”霍腾灵机一动,劝说莫里斯再多负责一项事务。

如果是别的,隐修士可能还要拒绝,但事关医学与修道院的发展,他欣然应允。

从此以后,哥廷根修道院专治跌打损伤的外科传统竟然就这么延续了下来。霍腾创立的夹板加支撑袋辅助治疗,竟然一直延续到近代才只是更换了更好用透气的新材料。

毕竟从一开始,霍腾就站在了终点上。

而在犒劳军队之后,霍腾还有最后一件事未了。

他和这座城堡的主人,伯纳德·伊姆丁的关系。

在中世纪,伯爵可以效忠另一位伯爵,公爵可以效忠另一位公爵。在平级的事情上,很多都有违正常人理解的范畴。

但这种效忠,多数时候仅仅取决于一位伯爵的口头承诺或某个仪式,仅仅在一代人,甚至某个约定的年份,比如15年、20年。或许是因为战败被俘,或者只是力量太弱,抑或者是亲缘关系,总之各种各样的理由都可能让一位伯爵臣服于自己的邻居,但在下一代或约定期限后结束。很少有世代效忠的例子。

这种臣服,也非常的松散。因为他们只需要提供兵役,而且不是强制性的每年提供,更多时候只是名义上矮半头、共同防御协议等内容。

举个例子,1066年征服诺曼底的征服者威廉,由于自己是丹麦妻的正子,基督法律中的私生子,他父亲逼迫隔壁布列塔尼公爵向年幼的儿子下跪,表达他将辅佐威廉的誓愿。后者尽管不乐意,但还是选择了发誓。

根据后果来看,这个誓言的效果是好的。诺曼底公国的监护权落到了布列塔尼公爵艾伦三世的手中,他也的确辅佐年轻的威廉坐稳了公爵宝座。

但从层次上看,这种同层次的臣服效忠,有时候也会随着重要人物的去世消涨而变化。譬如艾伦三世在获得监护权后,事实上是高威廉半头的。很有种互为父子的感觉。

艾伦的后代参与了1066年的征服英国,但也很快反目成仇,又参与了法王包围诺曼底的联盟。足以证明这种同层次的效忠并不牢固。

而对于霍腾与伊姆丁关系而言,这事就简单多了。

霍腾比伊姆丁更强,他有几万领民,更多的耕地与粮产,以及足够多的骑士。还有更多的,附近陆陆续续投靠过来的有采邑骑士。他们生活在山岭中,占据着一些山谷丘陵,如同伊姆丁一样四处摇摆,谁强他们跟随谁。

现在,他们跟随霍腾了。

伯纳德·伊姆丁也一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伊姆丁扑通一下跪倒,非常诚恳的向霍腾宣誓效忠:“在上帝的见证下,我向霍腾发誓我将永远忠诚于他,永远追随着他。齐格飞爷爷为证,我们的血缘与亲情凝聚在一起,共同生活在上帝的神堂。”

伯纳德·伊姆丁有充足的效忠基础。诺特海姆这个小伯国,本就是哥廷根的一部分,它连名字都命名于此。

而且霍腾与齐格飞·卢森堡的家族关系匪浅,双方不仅仅是政治同盟,还有一定的亲缘关系。毕竟霍腾给齐格飞家续了一个种。

你可以斥责伊姆丁不要脸,这种亲戚也敢攀,但亲眼看着霍腾赶跑了伯纳德,他没有理由再跟着伯纳德一条思路走到底。

“没错。在上帝的见证下,我接受伊姆丁的效忠。他为我提供兵役,我确认他领土完整、不受侵犯以及家族的延续。”霍腾当场答应,与伊姆丁再次开宴庆祝。

按照这时候的传统,霍腾杀了一只羊,以羊皮书写了双方的誓言,切成两半一人一半珍藏。这将作为原始的法律依据,来处理未来可能发生的地产纠纷。也可以视作一种日式安堵状。

趁着回家路上的空闲时间,霍腾也分别将自己的两个技能点消费掉了。

考虑到这次战场上的情况,霍腾依然认为,个人武技线有目前这些就足够了,不需要再浪费更多的珍贵点数在他断掉的胳膊上。军队战略上的提升,以及战士的个人技战术提升,都是迫在眉睫的麻烦。

这次收获不错。

其分别是战略线上的【特别征募者:可同时招募两种军队。】;以及军队线上的【荣耀号召者:吹响你的集结号,令士气崩溃的军队重回战线。】1

似乎是为了奖励大获全胜的霍腾,这次的两个技能都是特别技能。它们的特点就是不可升级,主要以特别的功能性作用为主。特别征募者允许霍腾在紧急情况下开双线征募更多军队,在同一座城的一座军营,或者两座城的不同军营皆可,的确是非常有效的功能。

而荣耀号召者可能更加有用。这似乎是取自于霍腾自主创造的集结号,他可以立即命令溃败的军队重新集结。在某些情况下,他甚至能借此扭转战局。

当霍腾带着军队走过哥廷根人聚居的村落时,他理所应当的获得了所有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