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道安
双方各自进军，战争如火如荼。
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萨克森军队油尽灯枯，气数已尽，孱弱的手臂无法挥舞利剑，饥饿的肉体难耐战争的折磨。
他们已经饥饿断粮了十余日，哪怕是钢铁战士也该颓废倒地了。
很快，萨克森的步行战士相继溃败。
所以伯纳德迅速骑上战熊，其身边是最为倚重的黑龙骑士团与血亲炉火卫队，左右两侧全都是萨克森最忠诚于他的骑士。不需要发令，也不需要言语，老伯纳德驱使战熊冲锋的一刹那，所有萨克森骑士六百余人轰隆隆的一起鞭策战马，催促着它前进。
“居然敢冲结阵的长枪阵？是不是发疯了？”霍腾甩鞭，命令战士们纹丝不动，要把发疯的伯纳德戳死在长矛上！
说实话，直到伯纳德率领骑兵从正面冲撞上步兵长矛团的时候，霍腾还在做着他一定会临时转向的想法。
无论如何，骑士不该去冲锋结阵的步兵，这是常识啊！
但伯纳德，破的就是这个常识！
他与萨克森骑士们，如同一道奔涌而来的浪潮，敲打在长矛团这虚弱的堤坝上。
堤坝虽然没有溃败，却断裂成了数截，以百人团为单位各自苦苦坚守，数以百计的战士由于姿势不对、没有保护好要害，甚至单纯就是被马匹的重量相撞而死。霍腾引以为傲的刺猬阵，还没打出什么名气就被伯纳德以力破力，打的魂飞魄散。
“跟着我一起上，哥廷根人！”
当此之时，霍腾顾不得自己的安慰，举起海龙枪与哥廷根骑士向萨克森人发起轰鸣大地的集群冲锋反击。
“霍腾小儿，你岳父在此！”
望见霍腾纵马来袭，老伯纳德舞着长枪接战。
“岳父大人，吃女婿一刺！”
霍腾骑乘的四分之一狮鹫血脉的快灵，如狂雷般风驰电掣，带起一阵草低雀飞的飓风，一往无前的冲向伯纳德。
而伯纳德骑乘的巨熊，奔跑起来地动山摇，如奔行的巨石、滚动的山岳，撼天动地迎接霍腾的冲锋。
女婿与岳父，骑枪对骑枪。
老迈不愿放弃权力的狠辣公爵，年轻冲击权威的小小伯爵。
霍腾在三米之刻，就在武器即将相撞的一刹那，突然压低身子，斜顶盾牌，格挡开老伯纳德年龄老迈但依然势大力沉的一击。
老伯纳德一看骑枪失利，反手用手间的断刃刺入骑乘巨熊的后背，令其吃痛人立而起，撞飞快灵和霍腾的同时，脖子处也代替伯纳德顶住了霍腾骑枪。
两骑相撞，快灵哀鸣一声，被巨熊撞断鸟腿，继而带着霍腾倾倒在地。
伯纳德的巨熊在霍腾毁灭冲锋的加持冲撞下，狭长的骑枪刺破了熊后背的脊椎，让这驯服的怪兽顷刻间丧失生命，老伯纳德来不及闪躲，夹着刺歪的骑枪随巨熊一起歪向地面。
双方领袖，在万众瞩目之中，同时轰然倒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歌颂牺牲
说句实话，当伯纳德倒下的时候，霍腾的想法很简单。
他想知道，老家伙这一个身板能卖多少钱？
无怪乎霍腾有这样的想法，他哥廷根的领地经过一年的粮食增产，才有了每年两千多金的收入，还需要付出巨额支出投入到军队与建设上，每年的结余恐怕远远达不到奢侈水平。但是如果加上一个公爵的赎金呢？
以罗马人为例，一个权贵价值五千到四五万诺米斯玛不等。而罗马教皇的赎金可能高大数万金币，意大利一座城市也能聚集出数以千计的赎金。
所以，如果抓住伯纳德，霍腾高低也能压榨个上万金出来。
穷鬼也能榨出二两油，何况是北方最强大的男人？
但是当他的兴奋还没有到达顶端，来自胳膊的伤痛就令霍腾难以动弹，哀嚎不已。
为了战斗，快灵被巨熊撞断了大腿，霍腾也被压在鸟身上，右臂光荣的骨折，是否有其他的暗伤恐怕还需要修道院的医生来鉴定。
老家伙躺在地上，喘息不已的试图步行逃脱。尽管在名义上，中世纪的贵族都有投降之后获得生命安全的权力。
话虽如此，但其实并非所有的贵族之间的俘虏交易都是和平与有尊严的。在一些人品相当低劣（其实是大多数）的贵族那里，他们会使用监禁、拷打、折磨、软虐待等各种手段，逼迫被俘虏的贵族吐出一个极其巨额，甚至是他半生都无法获取的赎金。有的骑士甚至因此被虐待拷打致死。
正如诺曼底的教士所说‘俘虏中没有钱的人都该被吊死’，财富是人身安全的保障也是累赘。当追求赎金成为战场风向后，让被俘虏之人吐出巨额的赎金，也成为一种众人默许的风潮。
谁不想压榨一波财富自由呢？
“杀啊！”
“公爵倒了？”
“伯纳德呢？”
在这双方共同倒地的时刻，两个军队呈现出了迥然不同的姿态。
如果说在开战之初，霍腾军队还呈现出较弱势的局面，双方大概四六开的胜率时，现在萨克森的军队却好似沙堆成的塔，风一吹便散碎崩塌，各自扭头闷头奔跑。尤其是那些来自威斯特伐利亚、安格利亚等边远地区的普通骑士，对比隆家族的忠诚远不如伊斯特伐利亚北方骑士那边高涨，所以他们跑的是最快的。
骑士老爷跑了，当然要带着从属于自己的自由农和小地主们一起跑，如此竟然引发出了链条式的崩塌，让刚刚还占有优势，把霍腾步兵切成数段的萨克森军队，赫然回到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冲，快追上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们都是钱啊！”阿梅利亚盯着那些狂奔的骑士两眼发光。每一个骑士的身价都超过他身上的装备与战马，算不上大餐，那也是自助餐级别，多抓多赚，积少成多。
事实上，不需要阿梅利亚的指挥，她也不可能在此刻指挥得动军队，所有哥廷根军队都追着萨克森人的屁股一路狂追。
少部分忠诚的，是去抢救霍腾，大部分其实是随大流的抓捕俘虏，试图一波暴富。
而就在此刻，萨克森精锐军队突然集中精锐反冲，竟有把战场局势逆转的趋势。
霍腾被扶起来的时候，还担心的看着战局，只是很快，他就懂了为何会如此。
伯纳德虽倒，然而他强大的黑龙骑士团与血亲炉火卫队还是拼死向前，在人群的逆流中攻破霍腾最为倚重的一众扈从骑士，动手抢走了还在喘息的伯纳德公爵。
霍腾的骑士们当然想要控制住老伯纳德，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到时候分享赎金简直能带着自己疯狂暴富。按照此时的默许规则，这些控制住老伯纳德的骑士可以从霍腾的赎金收入里分一杯羹。通常是三分之一，即霍腾拿走大头，剩下的骑士分小头。
对于萨克森骑士，那些忠于伯纳德的人来说，则决不能让伯纳德落入霍腾的手中。这将意味着北方霸权的彻底丢失。打败仗不是问题，伯纳德在易北河上被斯拉夫起义军冲垮的时候，不也是大败而归吗？
只要人还在，局势就有挽救的希望。
他们拼死争抢，终于把活着的伯纳德抢救走。由于救主心切，一时间竟是没有注意，如果他们继续往前冲，说不定就能击杀霍腾，逆转这九曲回肠的战局。
还好，随着萨克森人完全丧失六头战争巨兽，霍腾终于是艰难的赢得了持续一个多月的诺特海姆之战。
有那么一瞬间，霍腾差点眼睛一闭，直接上天堂去。
【你已升级：可用技能点：2。】
【恭喜你获得特质：巨熊陨落。对抗萨克森军队士气+1、使敌人获得恐惧效果、战后劫掠收入+15%。强悍如伯纳德，也有战败的一天。】
【恭喜你获得特质：燃烧之魔。萨克森地区声誉-1、可生产沥青投石机。虽然燃烧可以焚毁敌人的心智，但却必须承担恶名的代价。】
【恭喜你获得战争建筑：巨兽培育场。每一个军队都需要这些怪物，虽然它们吃的多，但它为你取得的胜利可以用敌人的尸体作为报偿。】
【恭喜你解锁特别材料：海龙鳞片。可以在铁匠铺中为战士升级至海龙鳞甲，是为重型盔甲，目前海龙鳞甲数量上限：30次。后续可通过修道院技术研究获得永续性海龙鳞片资源。】
一连串的提示，才把霍腾轰炸回了现实。
【完成主线任务：北方熊罴舞不休。长袖善舞的伯纳德一手刺刀一手金钱，为自己建立起了看似不朽的比隆王朝，将奥托家族寄托于他的封建领土占为己有。只有你，才知道熊也有疲倦无能的一天。奖励：获得特质（外交能手：可采取拉拢、要挟、强迫等手段完成外交目标）】
终于，任务完成的提示，揭示了这场战斗终于抵达终点。
短促、强劲、有力，就像骑士的冲锋，一锤定音。
霍腾躺在地上，仰看着悠悠苍天，皑皑白云，竟好似人间仙境。
……
萨克森骑士们带着受伤的伯纳德一路狂奔，已经顾不得那些狼奔逃窜的其余骑士，只求能带家主回到吕讷堡。
他们穿越来时的鲁默河，一走一归，两处的心境截然不同，恍如隔世。
而这时，对岸有一位身段清秀可爱的黄裙少女，头戴小圆帽，手提包裹，竟在两位侍女涕泪横流的陪伴下，婀娜的来到岸边。
“歌蒂斯迪乌女士，万万不可啊！”
骑士们都震惊了，他们的自尊心逼迫着他们去阻止歌蒂斯迪乌的献身。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多诡辩的呢？如果牺牲的是我，换回父亲的安宁，请允许我蹈身火海吧。”歌蒂斯迪乌眼泪盈盈的与萨克森骑士们告别，义无反顾的站在鲁默河的浮桥上。
这时，即便伤势不重，还在装作沉睡掩盖狼狈尴尬的老公爵，都忍不住的为之痛呼。
可他即便痛呼，早早的把女儿送进修道院的伯纳德，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歌蒂斯迪乌呢？
萨克森骑士狼狈而去。
哥廷根骑士掩杀而来。
但是一位女士，那位按照原定计划现在应该已经在哥廷根堡的女士，拦住了所有人。
“我是歌蒂斯迪乌·比隆，应我与贵伯爵的婚约……前来……完婚。”如此说着，少女的眼泪已经滚烫的落在手心。
她选择牺牲。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致命一击
牺牲者，每时每刻、每国每地，每一个村落都可能会出现高尚的牺牲者。
然而坦白的说，当歌蒂斯迪乌站在河边，要求必须与自己的未来夫君见面才会离开的时候，霍腾是发疯的。
萨克森骑士应该感谢歌蒂斯迪乌的牺牲。
正是这个无助少女的坚持，愣是阻拦住了哥廷根骑士去追逐俘虏的道路，导致在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有数量不详，但一定占据逃亡者一大半的骑士逃入荒野。
这年头，荒野里头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光是吃人的绿皮兽人就是阻碍人们开发森林的巨大障碍，除此之外多种野兽、乡野的土匪、哪怕是毒蛇与毒食物，匮乏饮水都会让人突然暴毙。哥廷根人犯不着为了抓几个俘虏，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可以说，年轻的只有十五岁的歌蒂斯迪乌，愣是靠一己之躯，让霍腾丧失了抓住老伯纳德，以及他从属的大批高级贵族的机会。这约等于什么？
这就好似塞尔柱苏丹阿尔斯兰，没有在曼齐克特战役中抓住罗马皇帝罗曼努斯四世。也就没有彻底的摧毁当时罗马帝国在东侧的统治。生生的扭转了一国国运啊。
当然，这纯属于霍腾自卖自夸。
人阿尔斯兰率领数万骑兵扫荡疆场的时候，霍腾连凑两千军队都要砸锅卖铁，实属自我标榜了。
可大胜刚至，谁不脚步虚浮、满面红光，以至于飘飘然呢？
理所应当的，霍腾真的是难以遏制自己的怒火，直截了当的下令将歌蒂斯迪乌强行带走，软禁在军营里。
负责押运看管的，正是嫂子阿梅利亚。
女骑士带着侍女和卫队来到河边，看到了楚楚可怜的15岁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河边，阿梅利亚慕艳的心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人家是名门大族。
在这个阶级相对不那么严谨的时代，那个相对也只是对比两百年后的中世纪盛期。对于现在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出生时的出身基本上就决定了你未来是个什么人。只有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可以靠着强运和读书做题改变命运。前者打代表就是老伯纳德的爷爷，但那也是人家自身太能打，砍了萨克森伯爵儿子的脑袋换到入赘比隆家的资格；后者的代表就是目前的第一位法兰西裔教皇西尔维斯特二世，人家是当代著名的天文学家、数学家与神学家，年轻的时候为了求学跑到遥远的伊比利亚半岛，在科尔多瓦大学学习。
那时候的伊比利亚半岛，可是穆斯林控制的地盘。也多亏当时的穆斯林君主往往比基督徒君主稍微显得包容并蓄一点。
譬如博文登家，这个普普通通的乡下骑士家庭，在拥有自己的采邑之后，已经甩掉了大多数底层贵族，站在了世袭罔替的边缘不断试探。
相对于高层，他们家是卑微的下层骑士；但相对于底层的贫农、奴隶，博文登家是标准的人上人上人，可能位居于西欧前百分之十的水平。
搁国内，那水平约等于七八十年代的北京城市户口，而绝大多数的贫困者都还在农村里。
可是，即便拥有这样的地位，阿梅利亚一看到歌蒂斯迪乌，顿时就脚下生根，羡慕与嫉妒之心同时燃起，也打起自己的小心思。
比隆家族，在目前的帝国内部属于奥托家族后裔之外的独一档，人家是奥托家族支系、是奥托大帝的旧部、是老萨克森公国的老大，这三个要素组合在一起，就一个词，名门巨阀。是完全有资格去竞争皇帝位置的。
在阿梅利亚看来，提升博文登家族的名分和门槛，就需要歌蒂斯迪乌这样的老牌大权贵来联姻。
虽然霍腾在战场上惊险翻盘了老伯纳德，可战争只是贵族生活的一小部分。
霍腾娶下歌蒂斯迪乌，自家就有了一流的血脉门阀，可以按照母系继承的原则，去竞争萨克森公国，以及帝国皇位。
一跃而飞起为帝国一流豪门。
与之相比，霍腾一直倾心的康诺莎女伯爵，却显得有些单薄。她的家族只是上洛林地区的强势家族，远远达不到比隆家族的血脉高贵。而家主阿德勒和霍腾关系恶劣，无法互相扶持。
还是歌蒂斯迪乌的名分更好。
她不禁惋惜的抚摸着这孩子的头发，叹息道：“唉，真是可怜的孩子。霍腾说他希望以丹麦法婚姻来完成婚姻约定，多希望这个对象是康诺莎而非是你。”
丹麦法？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劈在歌蒂斯迪乌的头上。
这不仅仅意味着婚姻不正宗，还是把她，一个修道院的修女置身于异教徒的身份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因为丹麦法，本就是源自于北方权贵对异教徒妻子的特别处置。
霍腾宁可使用在萨克森地区并不流行的丹麦法妻子，也要和女伯爵康诺莎完婚，这只能让15岁的少女继续感慨自己的命运飘零。
但自己人生的路途仅限于此了吗？
歌蒂斯迪乌是经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她明白自己可以利用什么资源摆脱命运的束缚。
上一篇：综漫直播之二次元
下一篇：反派大小姐只想洗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