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鲁斯坦稳住了身形,眸光悠远悲伤地望了一眼那不再动弹的特瓦林。
他艰难地感受着那麻木的身躯,紧紧拥着怀里的温迪将这最后的机会牢牢抓紧。
就在杜林那被狂风卷得闭上龙眸的一瞬间,借着那可怖的上升势头成功落在了它的脖颈上,一连翻滚着狠狠撞到了其中一块鳞片后才停了下来。
那不知何时弥漫开来的黑雾已然将他团团围住,一双双血红色的狼眸已然凶戾无比地将他与温迪的身影紧紧盯住,怀揣着难以言喻的怨毒。
锵地一声那断裂成了半截的西风剑无声地扎落在了鲁斯坦的身旁,被他攥着用以撑起重伤的虚幻身躯缓缓站起,亦是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再无法触碰到温迪的身影。
鲁斯坦微愣着,再一次试探着用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到温迪昏迷在地的身影。
却又只能抿唇看着那指尖如同不存在的虚幻之物般将他穿透过,没有任何指尖的感触。
他站起身,却没有环顾四周那已然渐渐逼近他的狼群。
而是遥望着杜林那头颅的位置,又望了一眼那像是在进行着什么战斗的高塔位置。
最后,眸光停落在了身旁虚弱昏迷着的温迪身上。
「罗莎琳!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的……只要把杜林讨伐了,这蒙德城就再不必担惊受怕……有风神巴巴托斯大人的指引一切都能够好起来的!!」
「……如果我回不来……不要去这么想,好么?罗莎琳……我你的丈夫,也是个西风骑士啊……不能就停在原地让我的战友们向着危险前仆后继,选择坐以旁观的……」
那把断裂的西风剑被鲁斯坦缓缓攥紧,那一刻他终于转身不再面向着龙首的方向。
而是把锐利如狼的目光停落在了那些渐渐逼近的虚幻狼影身上,心如明镜止水。
「我相信他们,即便我倒在那儿……我的希望、我的意识也终究会被他们拾起,走向光明」
鲁斯坦似乎看见了所谓的命运的模样,它也终于成功阻止了他去斩下杜林龙首的步伐。
“祸斗少年……看样子,大叔我似乎无法把你带出这座雪山了,对不起。”
“但是不止有我,我相信在我之后同样有无数人会一点点将你一步步带出这片黑夜。”
他呢喃着,稀碎的胡茬挂着风霜又露出笑容。
确实,他无法抛下自己的神明不顾,也无法再回头。
「我也相信,我绝不会最后一人」
……
另一边,同样被浓雾包围困住的脊背前沿。
安德留斯的身上已然遍布着几处散发着浓郁诅咒的爪痕,它那支撑着冰蓝色身形的四足在这一刻也已经开始不可自控地发颤,狼眸中满是怒焰。
轰鸣地狂风中一道飞溅的鲜血模糊了安德留斯的眸光,它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特瓦林那庞大的身影如山峦般坠下一直狠狠地落在了远处的山峦上,那双狼眸一度变得血红。
“……特瓦林,我的劲敌……我的挚友啊……”
安德留斯缓缓闭上了狼眸,平复了心绪后才再度睁开。
那身上还在侵蚀它的业障诅咒带来的伤害几乎不会因时间而消弭痊愈,而是会不断累积。
而早在奔狼领时安德留斯就已经遭受过一次严重的创伤,这一道道爪痕几乎是在一点点将它仅剩的这一抹残魂摧毁着让它愈发难以维持身形,而这一刻它却站得格外稳健。
“迪卢克、凯亚,你们两个现在就向着杜林的前胸核心位置出发,这里交给我。”
闻言,一旁的迪卢克与凯亚也只是抬头看向了安德留斯。
“特瓦林用鲜血告诉了我,前胸位置的核心是杜林视野的死角……因为它是离开了那一处位置后才被杜林所发现的,在这一刻我们能够摧毁的弱点仅能够是那一处。”
安德留斯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自己那一条不断颤抖的后腿,以及那上方不断钻出的黑雾。
继而又将目光望向了高塔的位置,凝重地看着那不断从高塔边缘向着杜林脊背这一处位置散落下的浓郁黑雾,无疑那上方有处黑雾的传输点已然正在被摧毁。
即便它并不知晓细致情况,但它的直觉便是如此告诉它的,它需要拖住更多时间。
“我能听得出这些狼兽吼叫传达的信息,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更接近于杜林头颅的其他人,而他们现在肯定也已然遭遇了危险,去支援他们,我留下拦截这些黑雾。”
这几乎是这一路以来,安德留斯说过最长的一段嘱咐。
迪卢克和凯亚二人沉默不语地看着眼前其实只能算是残魂的安德留斯,心底也都明白了些什么。
没有任何言语与踌躇,他们几乎是下一刻就突围沿着杜林的脊背赶赴。
一道道冰冷的寒流在身后渐变浓郁,狼嚎的声音如此狠戾。
甚至完全压盖住了那黑雾里的不详,夹杂着某种尊严受到挑衅般的怒焰。
毕竟北风奔狼领的狼王,也有它的尊严。
……
龙脊尾部,不断被逼退的狼兽们死死盯着那同样气势汹涌的一众愚人众士兵。
鲍里斯沉闷地一锤将那一旁黑色的息肉血管砸得粉碎,眼眸也只是凝重地望着特瓦林的身影。
那手底的重锤在这一刻被他攥得愈发紧,头顶上也有几分青筋暴露。
“继续砸!!!那头龙既然和啾啾有联系那就是和咱有联系,别辜负了它。”
他向着身旁不断配合摧毁这些新生血管的队员们发号施令,又一巴掌将那扑面而来的一头狼兽狠狠地扣在了地上踩得粉碎。
“是——!”
那一众愚人众士兵们闻言亦是沉闷回应,不断配合逼退着周遭的狼兽。
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即便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愚人众特遣部队,在面对这形同潮水般不断袭来又悍不惧死的狼兽其实也只会渐变疲乏最后落入下风。
这几乎也只剩时间问题,而眼下很显然他们最短缺的便是时间。
“阿贝多小哥,归终大人,香菱小妹妹……你们三不用管我们,就和前边计划说的一样这里交给我和鲍里斯他们,我和约翰会为你们打开一条道路。”
鲍勃护着身后的阿贝多三人,郑重其事地开口。
继而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不远处的约翰已然几击重拳狠狠地在黑雾中砸出一条道路又回头向他招手,他也便毫不迟疑地引着三人奔赴向着那前方。
“鲍勃、你和约翰留下来协助鲍里斯,光靠他指挥的话实在太过吃力。”
归终的话语让鲍勃和约翰两人微微一愣,但那凝重的语气也分明像极了命令。
“不必担心,我们三人想要做到突围自保并不成问题,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破坏尾脊的血管。”
她眸光柔和地从手底拿出了几门归终弩炮放在了原地,惹得鲍勃和约翰两人齐齐咽了口唾沫。
“这几门弩炮大抵还能用上一阵,到了非不得已的关头你们便用它们突围逃离,不得逞强。”
闻言鲍勃和约翰便面色认真地一点头,组织起人手将那几台归终弩炮抗到了阵营中央。
再回过头想要说什么时,眼前的香菱归终阿贝多三人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不知道归终大人是管哪支部队的,这对咱关心得都比老妈子还要好了。”
约翰轻叹了口气,揣摩着眼前这门一看就能轰开一条道的归终弩炮。
“估摸着璃月那块的吧,说实话执行官们大多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咱一般也见不着,不过依我猜没准她其实就是“公子”大人呢!!这时期驻扎璃月的也就只有这一位了。”
鲍勃那机灵的脑瓜子一嗡,瞬间岔开了正确答案。
“我猜“公子”这个称呼估计也是用来迷惑对手的,谁能想得到起这称号的人会是女子……这一路上归终大人不就总是妙计百出吗?准没跑了。”
就在两人犯嘀咕的时候,那不远处鲍里斯的咆哮声亦是吼了过来。
“鲍勃!约翰?!!你们俩又搁那儿打牌是吧!!过来帮忙打狗啊!我腾不出手了!!”
鲍里斯那本就黝黑的脸庞这一刻真就和锅底一样,他在这里一边锤狗一边指挥争取时间。
回头一看自己俩憨批兄弟在不远处靠着两门大炮插科打诨,真把他气得血压上涨。
轰地又是一声重锤砸碎新生血管的声响,与凌冽寒风与浓郁黑雾中此起彼伏。
……
深渊殿堂,元素疗养池内。
若陀坐立不安地啃着手指甲,不时担忧地看着一旁昏迷不醒的荧。
她按捺着焦虑的心绪,脑海的弦几乎已然紧绷着只差要强行前去拼死阻止雪山上发生的一切。
蓦地,一道轻微的咳嗽声让她的瞳孔蓦地紧缩。
“荧姐姐?!!荧姐姐你醒了吗……”
继而若陀急忙走到了荧的身前,不安地看着对方那双仍是模糊不已的美眸。
她攥着对方柔弱无骨的手掌,将自己身上的元素力不断地想要输送到对方的身上。
只是下一秒,那玉手却抬起来轻轻停到了她的脑袋瓜上。
荧低垂着头仍是两眼模糊地看着池面,仿佛像是望见了那年渌华池旁的涟漪。
一道蜿蜒的鲜血从她抿着的薄唇角溢出,无声滴落在了这池面上。
那一缕缕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业障黑雾,像是有某种无形的联系在牵扯着谁人命运的齿轮。
……
漆黑无比的原野上,瓢泼大雨中夹杂着崩碎的声响此起彼伏。
荧微愣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一座熟悉无比的小木屋。
她那双美眸底出现了微不可查的恍惚与不安,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打量起了周遭连绵的雷雨。
这里……就是他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这一刻,荧抿着唇无声攥紧了裙摆缓缓走近了这小木屋的门扉前停下。
她抬起是手停在了半空,因那小木屋内少年破碎沙哑的哭声。
“赤团…别,别怕……雨会停的……明天会有温暖的阳光的……”
“呜……阿桃……爷爷……”
“不,不要……不要,系统姐姐,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那声音似乎已经崩溃,疯疯癫癫地断续呢喃着。
荧站在原地,泪水空洞地从发红的眼角一滴滴划落。
她闭唇不语地把手放下,最终闭上了眼睛选择了转身走进了这场雷雨。
——最后的道别已经不需要了,天理的目光就要投下。
借着这样一处错位的时间,她可以用以换取与其战斗的机会去获得宝贵的经验。
不同于空……她从未与天理真正战斗过,她需要更多,更多情报去确保胜利。
可以有无数次机会,在她的生命耗尽之前她可以与天理较量多少次,她不清楚。
但至少的,一定可以给天理带去伤害。
到那时候……他也就自由了,她不再需要利用他了,不再需要伤害他了……
……不再——需要他了。
“荧……等等我,我不怕的……我会拯救你,呜……”
那一声微不可查地沙哑哭喊,像是惊雷般轰地落在了荧那心扉最软弱的位置。
即便是他已经疯了,已经陷入黑暗了。
也仍旧是在想要将她救赎,那所谓的恨她……其实是假的。
荧嗫嚅着咬住发白的唇,蜷缩在地像是陷入了疯狂一般蓦地撕扯着自己那头柔顺的金发。
最后她看着手底的发丝,又闭上了噙满痛苦的眼睛平复了心绪。
脸色恍惚得像是失去了什么,最终又很难看地边哭边露出了很憨傻很甜美的笑。
“……夫,夫君……胡桃比我更爱你,比我更爱你的……”
荧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背对着那扇无力推开的命运之门向着黑暗继续走去。
一边流泪一边碎碎念着只有自己能听清的话。
面无表情。
一袭素装,独自流浪。
“这一世我要救你,要救哥哥……要救大家……安柏、丽莎、凯亚……派蒙……”
“……国崩。”
那一个个曾是她旅行中重要记忆的人,都被她数着。
那背对着小木屋的另一道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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