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如果不会用的话，可以把位置让给姬厅长，我觉得祂比你适合多了，姬厅长至少做不出这种粗糙的布置来。”
“生疏？”在听到夜初晟的这番挑衅的评价后，太阿脸上的神情逐渐收敛，只余下最纯粹的暴虐。
“那便来试试吧，即使多出了个你，也不过在吾之神威下多挣扎片刻罢了，区区杂音！”
新一轮的血战即将展开。
夜初晟表面上从容淡定，私底下则是在疯狂私聊其他座，询问道：“还有什么计划吗？祂说的还真没错，若是仅凭借我们就能够战胜祂的话，当初神代终结之战的时候，诸神就应该将祂自神座上斩落了。”
姬知命本来跟夜初晟就不是很熟，虽然现在夜初晟能够参战的确是一件大好事，但一想到祂究竟是为什么而消失的，这似乎就变得难以言述了起来。
最后还是露娅斯答道：
“伊伊已经去找托洛诺夫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只要再支撑一会就可以了。”
“托洛诺夫......”
夜初晟听到这个名字，瞳孔微微收缩，但当看到身前的太阿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圣白长剑，令煌煌天光席卷一切时，也只能够叹息着说道，
“是啊，没办法了......”
..................
在现世众神与太阿苦战之时，赵夜袂同样也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无念天，这是赵夜袂要前往的世界名称。
这是一个被冰雪封印，终日笼罩在雪幕之下的世界。
原本，即使是再遥远的距离，对于不顾损耗[圣命无舛]全开的赵夜袂来说都应该只是一下子的事情，但是，这一次赵夜袂花了不少时间在赶路上。
因为当他按照露娅斯给出的坐标，踏入到无念天周围一定距离的时候，便感知到了自身的神权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压制。
越是靠近无念天，这种压制就越发明显，直到赵夜袂将要登上无念天的时候，已经几乎无法控制自身的神权了。没有了神权的神异后，赵夜袂的前进速度就快不到哪里去了。
好在，他依旧能够操控最后的神权进入了无念天。
负责看守无念天的军士们早就收到了现世会议的消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因此，赵夜袂一进入无念天，就立刻有专人迎了上来，向他敬了一礼后，便毫不拖泥带水地带他上了车。
在无念天中，没有丝毫超凡力量的迹象，因此，赵夜袂只能够坐着时速只有一百四十码的军车向着托洛诺夫所在的位置前进。
一路上，负责护送赵夜袂的军士们除了最开始的自报家门外，一直都沉默无言。
正是这种无言，让赵夜袂看到了隐藏在他们平静面容之下的狂热与视死如归。
毫无疑问，能够负责护卫托洛诺夫的军士，都是北联的精英，但是，他们现在为什么都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赵夜袂隐隐猜到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恐怕真是如姬知命所说的“最后一张底牌”了。
很快，军车便到达了某条界线前，以这条界线为分界线，本应属于同一个世界的地域被分为了泾渭分明的两处。
界线的这头，也就是赵夜袂所处的这一头依旧有着文明的迹象，可以看得出一直有人维护，但在另一头，却荒芜无比，就像是被废弃了许久的城市废墟那般。
赵夜袂还没反应过来，车上的军士们就像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纷纷跳下了车。
而后，一开始那位与赵夜袂交流的军士同样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走到赵夜袂身前，向他敬了一礼后说道：“抱歉，赵先生，我们只能够将您送到这里了，前面就是北联真理的核心，即使是我们也无法进入，因为我们的意志还不够纯粹。不过，若是您的话......应当是没问题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军士看着赵夜袂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路只能我自己走了？
赵夜袂挑了挑眉，他倒不是什么一定要别人陪着走夜路的小孩，于是接过了地图，自己干脆利落地上路了。
他驾车驶过界线，在那一瞬，便明白了军士刚刚的意思。
原本赵夜袂还是能够通过[圣命无舛]的特殊性，将其动用一二的，但是现在，赵夜袂已经彻底无法使用[圣命无舛]了。
只是，北联人本来就应该没有超凡力量才对，为什么不能够进入这里？
赵夜袂不得而知。
黑雾倒是还能够正常使用的样子，但现在用黑雾也没什么意义，于是赵夜袂独自开着车，行驶在冰天雪地之中，向着目的地前行。
茫茫白雪覆盖了冰原，疾驰的军车在雪地上发出沉重的嘎吱声，仿佛是时间的步履声在冰天雪地中回响。寒风凛冽，车灯投下的光芒在白雪中显得孤寂而迷离，好似一条独行的旅人，穿梭在这片冰封的世界中。
寂静如同白色的幕布，将一切声音都压制在冰雪之下，赵夜袂只能够听到自己孤独的心跳声在这片雪原上回响。
渐渐的，于这一段寂寥而又纯净的旅途中，赵夜袂逐渐放空了身心，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
最终，军车停留在了一座红砖搭成的小屋前。
赵夜袂比对了一下地图后，确定就是这里，便跳下了车，走到了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后，没人回应，便将房门推开。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许久没有使用过的壁炉，其中满是灰尘，显然并没有起到它的作用，屋内的温度甚至比屋外这冰天雪地的还要低。除此之外，便只有靠窗摆着的一张铁架床，铁架床上有着白色的床单与棉被，一位老者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紧锁着眉头，就像是有什么难以释然的事情一般。
他看上去已经很老很老，身体几乎没有“活着”的概念，赵夜袂即使没有去碰，也能够感知到他的身体早已冰冷僵硬。
不会有意外，这位沉睡在雪中小屋的老者，就是赵夜袂要找的托洛诺夫，北联的第一任主席。
正是因为北联真理的特殊性，让每一位北联真理的信奉者都如同凡人那般，将会经历正常的生老病死，而托洛诺夫似乎有着特殊的使命，才会用这种沉睡在无念天的特殊方式，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尽管说是“延续生命”，但赵夜袂也没看出来这究竟算是哪门子的延续生命。
他真的还活着么？
又或者，只是弥留着最后一口属于生者的气息，不肯离开这个世界？
尽管赵夜袂在这之前从来没见过托洛诺夫，但是这一路驾车前行，他总觉得自己曾经似乎做过一样的事情。
驾驶着同样的军车，走过同样的道路，来到了同样的地方。
有所不同的是，那时候他的副驾驶上应该还坐着一个人，最后也正是他将这个人背到了这间小屋中，让其躺在了床上，并亲手为他盖上了被子。
因此，这时候赵夜袂福至心灵般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来到了床头，俯下身，在托洛诺夫的耳边轻声说道：“托洛诺夫，太阿来了。”
下一刻，原本已与尸体无异的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眼神浑浊，似乎已经失去了视觉，看不到身边人的模样。
即使如此，他依旧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说道：“你来了啊，吾友。”
“看起来，终于到了动用我这把老骨头的时候了，还真是让我等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这是什么意思？”赵夜袂询问道，“祂们只让我来找你，但是什么也没告诉我。”
他的确很想知道究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托洛诺夫。
“嗯？”赵夜袂的这句话让托洛诺夫微微一愣，他意识到了什么，随后，侧过了头，看向了赵夜袂，而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你真的复还原初了......”
“那么，这次你应该找到自己所追寻的东西了吧？我能够从你身上感受到那道力量，果然，与之前的你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赵夜袂大致明白托洛诺夫为什么这时候会说出这种谜语来。
托洛诺夫所认识的是身为空想之国首席执政官的帝伊，而不是赵夜袂。帝伊当初也是名列现世会议的，对于托洛诺夫的事情自然清楚，现在，赵夜袂对此一无所知，但他又是帝伊，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尽管如此，赵夜袂对于托洛诺夫所说的谜语的答案依旧无从而知。
难道说，帝伊当初的陨落，托洛诺夫是知道内情的？
没等赵夜袂接着问下去，托洛诺夫就已经悠悠开口，回答了他之前的那个问题。
“当初，北联诞生之初，面对北联真理这种新生的力量，诸神们抱有诸多态度，有怀疑，有恐慌，也有振奋，但是最后还是不接受北联真理存在的神祇占多数，祂们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要将这种新生的力量扼杀在摇篮之中。”
“那时候，我站了出来，在巴别塔上向众神承诺，当星海陷入生死存亡之刻时，北联将燃烧己身平复混乱；当太阿再度降临时，北联将会成为射向祂心脏的子弹，由此才说服诸神重新于巴别塔召开会议，最终同意了北联的存留。”
说到这里时，托洛诺夫轻轻一笑，说道，“显然，现在正是我们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
p.s.翻了一下，大概在第五百一十四章有关于这个承诺的伏笔，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x
另，关于太阿，其实谜底就在谜面上，大家再看看就知道了。
第九百六十四章 北联的覆灭与新生
尽管之前赵夜袂就已经隐隐猜到了这所谓的“承诺”是什么，但是现在，在听托洛诺夫真的将承诺的内容道出后，依旧有些怔神。
这就难怪之前一路上见到的北联军士都露出那样的表情来了，相比起赵夜袂，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约好了’啊......”
赵夜袂现在明白为什么露娅斯那时候会如此笃定了，原来，在此刻出手，便是北联之所以能够存续下来的代价。
“那么，你难道心中不会有不满与愤怒吗？”
赵夜袂轻声询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而现在，无疑只有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既然如此，即使是为了我们所热爱的世界，也需要挺身而出啊。”
托洛诺夫勉力支起了身子，如同死者般僵硬的身体看起来十分不灵活，他看着赵夜袂，微笑着说道，“正如你一般。当初你告诉我，你也有一定需要做的事情，而后便一去不回......现在看来，你已经达成了自己的心愿。”
“没想到能够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再见到你一面，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赵夜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托洛诺夫对话。
托洛诺夫所认识的是他但又不是他，至少不是现在的他。
凭借着现在这种莫名的既视感，赵夜袂能够肯定自己曾经与托洛诺夫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是现在他都不记得了，以至于现在赵夜袂不知道该怎么与托洛诺夫相处。
托洛诺夫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说道：“请代我向露娅斯冕下问好，当初北联能够存续下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空想之国投下了赞同票，可惜，我的生命太过短暂，而北联真理又是如此特殊，我甚至无法亲自向祂道谢......”
见托洛诺夫这一副交代遗言的模样，赵夜袂急忙打断了他，并问道：“等等，你之前对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复还原初是什么意思？”
好家伙，说完谜语，交代完遗言就打算走了是吧？
托洛诺夫沉吟了一瞬后答道：“我也并不清楚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你说当时的你不是你所期望的模样，要从头开始云云。在你将我送来后不久，我便陷入了这种状态之中，再也无法听到任何消息，直到现在你将我唤醒。”
“我看不见你，但我能够感受到此刻的你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已经成功了。至于答案本身，大概只能问你自己了吧？或者，谜底就在谜面上，现在的你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应该就能够推断出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复还原初的。”
谜底就在谜面上么？
赵夜袂回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一切，心中逐渐升起了一股明悟。
当初身为帝伊的祂的陨落，并不是意外，这一点赵夜袂是可以肯定的，只是不明白帝伊为什么这么做。
无论是店长还是托洛诺夫，帝伊都没有透露分毫。
但现在，赵夜袂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或许，他之所以“复还原初”，并不是为了获得什么，有什么惊人的计划，而是这本身便是他的“目的”。帝伊之所以什么都没说，便是因为祂自己也不知道在这条道路的尽头究竟会是什么。
“会赢吗？”
在将困扰自己许久的疑问解除一二后，赵夜袂看着形如死尸的托洛诺夫，如此问道。
“谁知道呢？”托洛诺夫并没有说出什么漂亮话来，只是耸了耸肩后说道，“我诞生于神代之后，没有亲眼见证过太阿当初的风采，而北联真理相比起其他已经有了明确体系的超凡力量来说，也显得虚无缥缈......”
“这并不是说它的存在本身，而是我无法给北联真理一个清晰的定位。”
“它似乎无所不能，以至于众神都惧怕于它的力量；但它又似乎一无所长，能够做到的只有令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们愿意低下头来，聆听凡人的话语。”
“这样子的力量真的能够击败太阿么？我真的能够起到现世所交到我身上的重担吗？我也同样不得而知。”
“但，面对如此绝境，若我还以这种理由推脱，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有用，那么，可真是太软弱无能了。”
“——知其不可为而为，才有意义，不是么？”
说着，托洛诺夫便已经挣扎着站到了地上，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重若千钧。
赵夜袂并没有催促他，因为自赵夜袂进入这间屋子后，他便意识到，这间屋子内的时间是完全凝固的，大概正是因为无念天的这里有着这样的特性，甚至能够在北联真理的笼罩下运作，托洛诺夫才会安排被沉眠在这里。
说是沉眠，赵夜袂觉得，这实质上只是给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续了最后一口气，让他挣扎着活到现在，能够履行自己作为“武器”的职责。
“这或许也是我们的优势吧。”
托洛诺夫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像是在安慰着赵夜袂一样，“我没见过祂，但祂也没见过我，自然也没见识过北联真理。祂应当不知道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的东西......当然，若祂真的是我想象中的那位为星海编织了七次命运的神座之主，那我们的一切努力于祂而言不过是凡人的智慧。”
“要是我们能够成功，那就证明祂也不过如此，凭借区区凡人的智慧都能够击败祂，那么，又有什么好怕的？”
“亦或者，祂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位神座之主，那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托洛诺夫一步一步向着房门走去，等到他走到房门时，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他回过头，向赵夜袂微笑着说道：“那么，吾友，我就先走一步了。愿你能在清醒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价值。”
话毕，托洛诺夫转过了头，伸出手，用力推开了房门。
之前赵夜袂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并没有给房内带来什么变化，一切依旧凝固不动。
而此时，当托洛诺夫推开门后，原本驻足于此间的永恒便随之流失，这间小屋重新回到了时光的洪流之中。
因它而活到了如今的托洛诺夫也于这一刻开始为时光所裹挟，他本就如同尸体般的躯体开始浮现出尸斑，腐化，仿佛曾经逃过的时间，在这一瞬内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但在那之前，自托洛诺夫的身上便已然燃起了深红色的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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