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因为，诸如X武帝X灵帝X哀帝这些在后世广为流传的名字，是一位皇帝死后，由下一任皇帝定下的谥号，简单的来说，在这名皇帝生前的时候，是没有人会这么称呼他的。
所以，这个陈哀帝应该是死去的皇帝的称呼，但现在，死人却在发号施令，甚至组建了一只联军来讨伐赵夜袂这些乱臣贼子，着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而若是将这个称呼和赵夜袂之前的遭遇联系在一起的话，就能够得到耐人寻味的结果了。
“牧者001......陈哀帝......”
在牧者001与赵夜袂通话遭到拒绝后，这位**帝便组建了联军来讨伐他们，要是说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站在赵夜袂身边的唐邦德听到了赵夜袂的自言自语，犹豫了一下后出声问道：“大人，怎么了吗？”
“没什么，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罢了。”赵夜袂耸了耸肩。
今天他身边只有唐邦德一人，陈霜消耗颇大，再加上受了重伤，即使有芙芙的帮助也不得不休息上一段时间，所以，今天来主持这场行刑的便只有他们两人。
“师爷，我问你，****名讳为何，执政几个年头了？”赵夜袂想了想，向唐邦德问道。
“****的名讳......”唐邦德想了想后无奈地说道：“抱歉，大人，我并不知晓。按理来说，因为为尊者讳，应当会公布圣上的名字以避讳才对，但如今的圣上似乎并没有这么做。”
“至于执政几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登基时并没有大张旗鼓，不过今年是永平十三年，兴许正好是十三年？”
似乎，大概，应当，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从师爷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中，赵夜袂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能够当上师爷的，不管人品如何，总归是读过几年书，见过世面的，连他都不知道如今皇帝的名字，那可想而知，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应该都不知道皇帝的名字。
虽然说对于封建王朝治下的民众来说，是谁当皇帝并不重要，但就算信息再闭塞，也不至于连读书人都不知道如今是哪个皇帝统治，不然这个政权的稳固性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正当赵夜袂和唐邦德交流之时，时辰也已经到了。
宋时归也听到了命运游戏的提示声，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当前的职责，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向赵夜袂招了招手，赵夜袂便站起身来，开始宣读师爷给他写的檄文。
洋洋洒洒上千字，赵夜袂也不嫌麻烦，朗声一一念了下来。
“......妖魔乱世，令墨水县陷于困顿之中，故当斩尽杀绝，以除后患。”
“好！”
当赵夜袂念完后，围观的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声浪席卷而来，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也许根本猜不到即将发生的是血淋淋的斩首，而是一场即将开场的好戏。
宋时归拿起了有些锈迹的环首大刀，似模似样地往上喷了口烈酒，然后便走到了第一位妖魔面前，取下了它背后的竹片，将大刀高高举起，而后利落地将妖魔的头颅斩下。
头颅落地，显出了原形，庞大的妖躯随之显露，围观的群众们根本没见过这一幕，惊呼声与欢呼声响彻全场。
宋时归神情不变，他杀过的人和非人加起来至少也是四位数起步，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动容，只是平静地抬起刀，走向了下一位妖魔身后。
手起刀落，将妖魔体内的生机一同泯灭，渐渐的，连宋时归都觉得有些枯燥了起来，但围观群众们的情绪却完全被调动了起来，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还有人高声称赞马詹姆的“英明神武”，附和者众多。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宋时归只觉得他们吵闹。
面对如此“热闹”的场面，赵夜袂闭上了双眼，静静感知着。
他自然不是闲着没事干特地花了大工夫来组织砍头的，赵夜袂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验证升魔仪式是否还在运作。
此次行刑的“道具”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平时身居高位的妖魔。就算没有妖魔这个身份，人们本就对他们恨之入骨，此刻有正当理由剥夺他们的生命，自然让他们雀跃不已。
让高高在上者跌落凡尘，本就是隐藏在人类内心深处的负面心理。
而升魔仪式的重要组成因素，正是人类与妖魔，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的碰撞。
虽然恐惧者和愉悦者的位置发生了对调，但也并不影响仪式的举行。
片刻后，赵夜袂睁开了双眼，神情有些凝重。
如他所料，升魔仪式的确还在进行着，但，他找不到阵点，更找不到是谁还在举行升魔仪式。
妖魔们在昨晚的围剿中死了大半，就算侥幸逃生的也如惊弓之鸟般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躲藏着，不可能还有闲心思举办升魔仪式。
难不成，这墨水县内还有第三位牧者么？
但这也未免太浪费人力资源了吧......
“升魔者和牧者......难不成升魔者就是牧者NPC？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倒是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位升魔者会想要继续举办升魔仪式了，与我这种玩家不同，牧者们应该有着近乎洗脑的绝对忠诚，即使完成升魔仪式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这是赵夜袂能猜到的可能性最大的猜测了。
不然的话，根本解释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把自己变成特产。
但如此一来，之前队伍里有内鬼的猜测又解释不通了，玩家们脑子抽了才会有对天魔们的绝对忠诚，牧者还好，但升魔者的下场是铁定凄惨无比的，就算有人抽到了升魔者的身份，随着任务的推进，也应该知道这究竟是怎样危险的身份，更应该积极配合任务执行才对。
赵夜袂又做出了几个假设，但都一一推翻，只觉得都到了任务大后期，这个场景似乎还迷雾重重。
简直就像是又双叒叕有人出了盘外招一样，就像第一个场景的剑丸，第二个场景的合众为一，第三个场景的诸神系统一样。
就不能好好来次本格推理吗kora！
......仔细想来我似乎就没遇到过正常场景？
正当赵夜袂沉思之时，唐邦德有些犹豫地唤了他一声：“先生。”
“恩？”赵夜袂抬起头来，看向了他，问道：“有事吗？”
“先生，您觉得，这样算是拯救了墨水县吗？”唐邦德看着欢呼的人们，眼底是浓浓的不安：“虽然，虽然审判妖魔无疑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今天在行刑台上的不是妖魔，而是其他的达官贵人，他们似乎也会如此欢呼......”
“我不是说这样子不对，我只是觉得，他们这样，真的能推翻妖魔们的统治么？”
赵夜袂只是稍稍思考就明白了唐邦德在担心什么。
乌合之众。
这是赵夜袂对墨水县民众的中肯评价。
如果要说这样的人们能推翻妖魔们的统治，那纯粹是说瞎话。
在牧者与妖魔们刻意的阉割教育下，****得到了充分的落实，也就是赵夜袂他们赢了，如果此刻行刑台上的是为民众争取利益的反抗军，墨水县的民众大概也一样会为他们的死而欢呼。
但，这又该怪谁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赵夜袂认真思考了一下后，开口说道：“你的担忧，严格意义上来讲就是英雄史观和人民史观的对立，是‘谁赢他们跟谁走’和‘他们帮谁谁赢’的矛盾。”
“如果真要展开来讲的话，我大概能水四五篇论文，当然，如果要给你一个大而泛的答案的话，我也有办法。”
相比起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赵夜袂的知识有着优越性。也许在日后遇到其他场景时会被他们的文明所打败，但至少现在，赵夜袂可以用自己的理论知识给唐邦德一个答案。
他可以告诉唐邦德什么是唯物史观，而且唐邦德还没办法反驳——马哲在这一点上有绝对的优势，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但唐邦德现在需要的不是这种理论上的答案。
于是，赵夜袂思索了一番，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我们的反抗真的是有意义的吗？大概所有挺身反抗暴政与殖民统治的人们都思考过这个问题。麻木的同胞，残暴的敌人，似乎看不到尽头的抵抗，时而还要遭遇同伴的出卖，受保护者的冷眼以待甚至反目，血腥的大清洗与反扑，倒下的同袍，可谓是艰难重重。”
“但，唯有一点，是所有坚持到最后的反抗者们都坚信的。”
赵夜袂指向了欢呼的人群，平静地说道：“——若是不反抗，只会让悲剧不断重演。”
“是的，皇帝组织的联军已经在前往墨水县的路上了，我们取得的暂时的胜利也许马上就要被颠覆，但这又能如何？”
“世上哪里会有不流血的战争，若是不站起来反抗这种扭曲的秩序，以后只会有千千万万个墨水县继续重演着悲剧，既然如此，现在流的血又算得上什么？”
“回到你的问题。我们这样算是拯救了墨水县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如果你要问我，这样是否有意义的话......”
“那自然是有的。”赵夜袂凝视着唐邦德说道：“哪怕只是一时的胜利，哪怕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了这世上的不公，哪怕墨水县即将遭遇反扑，这里的所有人也许都会死，但，胜了就是胜了。”
“若无前者，何来后者？如果连背负着这种程度的死亡走下去的意志都没有，那又谈何反抗？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师爷，你明白么？”
“魑！”
宋时归挥舞下了最后一刀，死了又死的虎千万作为墨水县地位最高的妖魔，又被拉出来鞭尸了一次，这一次没有人顾忌它的死亡，而随着它人头落下，群众们的欢呼达到了最高chao，经久不停。
在冲天的欢呼声中，唐邦德的神情却苍白无比，赵夜袂的话语仿佛震耳发聩般让他沉默了许久，此时的他与欢呼的人们格格不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久后，唐邦德的神情变得庄重了起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对赵夜袂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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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来打算用唯物史观收尾的，顺便再按照套路给唐邦德发两本书，这大概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环节。
不过到最后我的老毛病又上来了，因为实事求是地说，这种纯理论的东西对于解决现状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脱离了社会环境的理论知识不过是无根之萍，唐邦德要是真懂了那肯定是因为大宇宙意志让他懂的，与我一贯的写作风格不符==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命之子是我唐邦德哒! 4K二合一
“所以，我们的任务改了？”
深夜，玩家们再度聚在了一起，商量即将到来的讨伐联军一事。
“恩，我猜，大概是因为我们迟迟没有找到升魔者，以及升魔仪式还在进行的缘故吧。”
赵夜袂平静地说道：“按照正常流程，在昨天晚上击败那个大BOSS后，我们的任务应该就完成了，但不知为何，升魔者到现在都还没暴露，就连升魔仪式也还在运行......”
“于是，这位陈哀帝就有机会向我们下达追杀令，不然的话，我们完成任务了就回归，应该是没机会和他发生交集的才对。”
在说话时，赵夜袂也在打量着队伍里每个玩家的神情，但她们都神情如常，没有半点异样。
最终，赵夜袂放弃了试探，直接说道：
“总之，做好准备吧，这支联军应该很快就会抵达墨水县，到时候是要据城而守还是出城一战再说，先把能做的准备都做好。”
“我继续制造亡灵，芙芙和我配合一下，陈霜和宋时归的话，我不是很清楚你们的能力体系，总之能多准备就准备，这应该会是一场很艰难的战斗。”
“那升魔者呢？”宋时归举起手问道：“不找了吗？”
“我倒是也想找，但又从何找起？”赵夜袂耸了耸肩后说道：“他的脑门上也没刻着升魔者三个字，我们也不知道升魔者有什么特征，会有什么具体表现，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寻找升魔者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现在他也不是我们的任务目标。”
“就算他会给我们造成什么破坏也没办法了，不能因小失大。”
“至于那个隐藏任务......”
“你自己解决吧。”陈霜眨了眨眼，打断了赵夜袂的话语：“不必跟我们分享，这是由你触发的隐藏任务，收获理应归你，这是玩家间的潜规则。当然，任务也要由你自己解决，我们是不会出力的。”
赵夜袂环视一周，发现玩家们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只能感慨自己果然是纯正的萌新，连这种潜规则都不知道。
“那就这样吧。”赵夜袂如此做了总结。
玩家们纷纷颔首后离开了房间，等她们都离开后，赵夜袂感应了一下派出去的亡灵，并不意外地发现毫无进展。
在触发了陈诗雨的隐藏任务后，赵夜袂便将亡灵们全都派了出去搜寻那可能存在的命运之所，不过如果真有这么好找的话，大概也轮不到赵夜袂。
根据赵夜袂的猜测，这个所谓的命运之所应该有着特殊的限制，例如只有人族才能进入，也许还有着特殊的时间限制，但他也没办法，时间紧迫，就算他想要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去找也大概率找不到，最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也许，只有真正的天命之子才能找到那里吧......
正当赵夜袂打算回到地下室，继续进行他做了一天的亡灵制作工作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赵夜袂微微感应了一下后便开口说道：“请进吧。”
唐邦德推门而入，赵夜袂看着现在的唐邦德，微微有些惊讶。
如果说前几天时在胡府见到的唐邦德还是个浑身上下透露出阿谀奉承气息的小人的话，此刻的唐邦德已经拂去了那些凡俗的气质，眼瞳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直到烧尽他的敌人，亦或是将他自己焚尽。
......该说是除去了伪装么？
“有事么？”沉吟了一瞬后，赵夜袂率先开口说道：“这么晚了，师爷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的话，我随时欢迎，不过最好不要是太难的问题，我能力有限。”
“不，我只是想向您说一个故事罢了。”
唐邦德走到了赵夜袂身前，微笑着说道：“不知道先生您是否有兴趣听听？”
“故事......么？”赵夜袂挑了挑眉，说道：“自无不可，请讲吧，师爷。”
唐邦德却没有立刻进入正题，而是先说道：“先生，您应该不是马詹姆吧？”
“当然。”事到如今，赵夜袂也没有再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坦然说道：“马詹姆已经死了，我取代了他的身份，目的是为了夺取墨水县政权的合法性，从而保证围剿妖魔的行动能够顺利进行。”
“果然如此啊。”唐邦德轻叹了口气后说道：“我和马詹姆共事了十多年，他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么？欺上瞒下，欺软怕硬，如果说这墨水县里谁最不希望妖魔们的统治被颠覆，那一定就是他了，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保住他的地位。”
“所以，你在最开始就怀疑我的身份了？”赵夜袂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出声问道。
“是啊，因为先生您跟马詹姆确实一点都不像，不说别的，光说面对妖魔时的表现就截然不同。”唐邦德说道：“您或许觉得您已经表现得足够唯唯诺诺了，但马詹姆比这还要卑微得多......罢了，已死之人，不提也罢。”
在赵夜袂的示意下，唐邦德坐在了赵夜袂对面的椅子上，眼神有些飘忽，出神般说道：“哦，不能浪费您的时间，我这就开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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