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无论魔盒存在与否,人类的苦难,从来都是不增不减。
无论希望存在与否,这群地上顽强求生的蝼蚁,始终没有放弃坚持。
或许,等这些所谓自诩为正义伙伴的救世主,舍弃了自我感动,将高傲的头颅,低垂下云端,注视着泥土里的芸芸众生,才会发现。
人类,并不需要他者的拯救。
甚至,没有这些正义的伙伴,人类这个族群或许能过得更好。
潘多拉瞥了眼一旁沉醉在自己伟大剧本中的“救世主”,暗自摇头,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千年前一时兴起的对谈。
「我只是放大灾厄的容器,你永远也无法从根源上断绝人类的磨难。」
「那又怎么样?连神灵都有强弱衰亡,人类凭什么不能经受风吹雨打?」
「作为人类的缔造者,看到他们受苦,你良心不会痛吗?」
「反正我现在没看到,等看到了再说,何况,善良,是一种所有人应该努力去做到的品德,但有些时候,太过偏执,反而会适得其反,以善良之名,行罪恶之事。」
「那该怎么做?」
「放弃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曾经挽救了希腊人类,看护他们成长,却又选择放手的救世主,在月色下,对着囚禁在海岛上的某位灾厄魔女,如是说道。
或许,这个答案,对于那些沉浸在自我满足,自我感动中的“正义伙伴们”,有着不错的借鉴意义。
哦,对了。
上一个怀揣着这种妄执的人,好像是叫……玛奇里·佐尔根。
只不过,那个人似乎腐坏的更加迅速,也更加彻底。
沉思之下,一缕突如其来的怜悯,涌上心头。
潘多拉垂首看向一旁的大流士,幽幽问询。
“值得吗?不惜用千百代的子孙血脉,达成你的【救济】。”
“为了人类的救济,一切的牺牲,就都值得!我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大流士不假思索地回答,眸中满是扭曲的执着和狂热。
「救世主」吗?真是傲慢啊……
难道你的子孙后代,不是人类的一部分,不是你该拯救的一部分吗?
你明明,只是在「拯救自己」、「拯救自己的愿望」而已啊。
潘多拉抿唇嗤笑,仰望漆黑天穹的眸子,浮现出一抹嘲弄。
看来,眼前这个已经坏掉的男人,注定听不进去这种劝告。
因为相比于在这场动荡中,会有多少生命灰飞烟灭,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故事演不下去”,自己的救世无法继续。
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自己的计划,哪怕是赐予他魔盒的那个人也是如此。
停顿片刻,男人恍惚回神,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将话题拉入正轨。
“殿下,那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
“既然不能去找他,那就让他,来找我吧。”
潘多拉音腔转低,眸中意味深长,那在半空中微微扬起指掌,缓缓松开,五枚水滴状黄金晶片,向上虚浮,转眼没入那旋转的黑色立方体之中。
“这样的话,需不需要碧儿翠丝和安洁莉卡也……”
大流士望着那悬浮在半空中交相辉映的五枚圣杯之滴,抬手摩挲着下巴,目光幽幽闪烁,漆黑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残忍与冷酷。
“不用,这些就够了,”
潘多拉顿时有些意兴阑珊,无趣地摆了摆手。
“算了,你退下吧,朱利安。”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迟钝片刻,方才反应过来。
朱利安·恩兹华斯,这是自己目前所寄宿的躯壳,一个很孱弱,很稚嫩的孩子。
啧,果然是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导致其灵魂的容量,无法盛纳自己的精神置换。
看来,挑选下一个宿主,应该让他成长到一定的程度,然后进行置换,才最合适。
若有所思的大流士暗自皱眉,心中打定主意,而后转身离去。
随着男人佝偻的身躯,渐渐消失在旋梯尽头,似乎有些疲累的灾厄魔女,打着哈欠,再度闭合眼眸,似乎重新陷入了沉睡。
而黑光立柱之下,一道透明的娇小人形轮廓,悄然拐出星宫,一路来到高塔尖顶的角落。
哗啦……
当那块从【王之财宝】中偷偷顺出来,用以遮掩气息和身形,方便行跟踪之事的隐身斗篷揭开,一身红黑哥特萝莉装,手持洋伞的碧儿翠丝,幽幽望向走向庭院的佝偻背影,满脸阴郁,无声喃语。
大流士…恩兹华斯…
朱利安…大人……
恩兹华斯家的祖先,那个早已死去之人,居然凭借着超越常识的置换魔术,在子代的血脉中,不断重现于人世。
没想到,出其不意的一次跟踪,居然会听到如此颠覆性的消息。
脸色阴晴不定的暴力萝莉,背过身去,用力啃咬着手指,哪怕指尖被尖利的牙齿,啃咬的鲜血淋漓,仍旧浑然无知,目光纠结而犹豫。
与此同时,冬木市。
“刺啦!”
伴随着黑色奔驰一段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某处楼下的高级轿车,敞开车门。
“到了?!”
正当后车座上的爱丽丝菲尔,望着膝前安然熟睡的面容,犹豫着要不要唤醒之际,萨麦尔却如弹簧般挺身而起,睁开的眸子闪烁着幽幽精光。
“要不,你在车里休息会,我们上去看看?”
爱丽丝菲尔有些不忍,想要揽下此次探查。
“不用担心,睡了一觉,我已经满血复活了!”
萨麦尔舒展筋骨,笑眯眯安慰,随即走下车来,抬头看向楼上的房间,目光深邃。
“而且,这个地方,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合适。”
啧啧,这次换我追你了,公主殿下。
望着恍如昨日的场景,古蛇暗自嘀咕,收束心绪,起步上楼。
但愿,你能给我留下这个机会,爱歌。
第两百零六章 爱歌,你是了解我的(4.2k)
冬木市,两居室的出租屋内。
萨麦尔推开一扇房门,打开灯管,步入其中。
小小粉色蜗居的布置,简素幽静,窗台略微蔫蔫的绿植、角落里堆满的书架、以及有着玩偶抱枕的床榻……放目四顾下,一眼望尽。
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进入那位根源皇女的闺房。
萨麦尔暗自嘀咕,目光从被角下胡乱掖着的几片可疑白色丝织物上掠过,随即落在正中摆放的矮脚书桌上。
看来,女孩子的房间,也并不见得就一定干净整洁。
停顿片刻,古蛇刚一顺手拿起桌子上那本半开的轻小说,一枚纸质书签便飘然坠落。
而书签的背面,数枚错杂变幻的符号,构成如同花瓣状的徽记。
踏入城堡的公主,如果向往王子的到来,路途遥远,艰险重重之下,必然会给与一定的提示。
无论是童话,亦或是现实,都不例外。
萨麦尔俯身从地上捡起书签,目光扫过徽记花瓣内侧繁密的卢恩符文,曲指弹了弹书签的一角,唇角愉悦翘起。
看来,信标,找到了。
那么,我很快就去接你,公主殿下。
与此同时,隔壁。
半开的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卷动,负责检索此间卧室的阿尔托莉雅,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在窗前驻足良久,眉心时聚时散,不知为何事烦琐,那俯瞰向街市烟火非的金色眼瞳,似乎也失去了焦距。
“Saber?Saber……Saber!”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那音腔逐渐提高的呼喊,总算将窗前走神的阿尔托莉雅唤醒。
骑士王恍惚回神,赶忙转头问询。
“啊?爱丽,你叫我?”
“Saber,从玲珑馆道场回来的一路上,你好像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不要就地休息一下?”
将屋内大致翻了一遍的爱丽丝菲尔,放下手中的杂物,走上前来,关切问询。
“没事,我只是……”
骑士王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贝齿紧咬樱唇,垂下螓首,声音转低。
“对不起……”
爱丽丝菲尔闻言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地歪着脑袋,打量起有些反常的自家从者。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可恶!亚瑟!都怪那家伙!”
阿尔托莉雅面色变幻不定,挥起一拳砸进墙壁,紧绷的俏脸上满是羞愤感。
“明明我才是你的从者!明明我才是你最信赖的剑!明明我才是和你结契的从者!结果,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居然……迟疑了!简直不可原谅!”
“这不是你的错……”
“不,爱丽,你不用为我开脱!面对危险,我才最应该站在你的前面,结果却被一个外人抢先,这就是我的失职!”
骑士王坚定摇头,金色的眸子溢满对自己无能的气恼。
“不对哦,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然而,面对阿尔托莉雅郁闷的自我厌弃,爱丽丝菲尔走上前来,温润的双手,轻轻捧起骑士王羞愧深埋的脸颊,微笑摇头。
“因为,是我迟疑了才对。”
玲珑馆道场一战中,想要带走她的恩兹华斯家之人,提到过一个词——【小圣杯】。
在圣杯战争中,爱因兹贝伦家族通常会提供一个“小圣杯”,从表面上看,小圣杯就是我们所谓的可以实现愿望的“许愿机”了,也是保管已死Servant的灵魂的器具,成就第三魔法的必要设备。
另外,小圣杯也起到了“钥匙”的作用,用来供最后的胜利者开启圆藏山大空洞中的【大圣杯】,取得奖励。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杯战争是争夺小圣杯这个【钥匙】的游戏。
其实在第四次之前,小圣杯是实际的物品,但是由于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小圣杯经历损坏,爱因兹贝伦家为了避免类似的状况出现,就从此利用人工生命的技术,以冬之圣女羽斯缇萨为蓝本,创造出了能自助管理的【活体小圣杯】,一般称她们为圣杯守护,也就是眼前的爱丽丝菲尔。
而按照预设的程序,这把开启大圣杯的【钥匙】,注定会伴随着光荣的使命,在圣杯战争的落幕下,一步步走向终焉。
作为爱因兹贝伦家救济人类而创造的工具,面对造物主的号召,不去抵抗,坦然赴死。
哪怕为此,使用令咒,命令从者自裁,或者束手呆在原地,才是身为被造物的正确选择。
但就在将要被带走的那一刻,爱丽丝菲尔,迟疑了。
御主的情绪和决定,也影响着从者的选择。
“其实,那个时候,我很害怕……”
银发丽人抬手轻轻撩起耳畔散落的发丝,白皙的脸颊泛起丝丝赧然。
“我害怕这个结局,害怕自己死去。”
呢喃间,爱丽丝菲尔手捂烦躁的心房,贝齿轻咬樱唇,红玉色的眸子幽幽看向眼前的骑士姬。
“大概是因为,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塞拉和莉洁莉特,也见不到他……”
冬之圣女声音转低,略微发烫的俏脸,弥漫起浓浓的自嘲
“没想到吧,为此而生的人偶,居然会害怕自己的使命,选择了可耻地逃避。”
“谁规定造物主就有资格支配被造物的命运?神创造了人,如果人乖乖听话,早该在众神掀起的大灾变中死绝!蝼蚁尚且偷生,活着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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