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快疯了，但小心打断了我，还给我喂了一颗她最喜欢吃的杨梅，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请我吃了杨梅。我以为我快疯了，但你又走了过来，和我聊天，给我听了一首你最喜欢的歌。”
北原空深吸一口气，“你们俩真的太烦人了，只要再给我几秒钟，我要么睡了，要么就可能真的疯了。”
“这样啊，那我请你喝酒。”
耳麦里传来了白灵爽快的笑声，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家住在湖建省康乐市，丰新区南郊永宁街……榆香苑一期五栋三单元2101……我还有一壶酒，在我房间书桌下第二个抽屉……叫我爸拿给你。”
“你认真的吗？”
“……”
说完，白灵的声音便渐渐消失了。
卸下一切强者的伪装后，这姑娘看起来是那么平凡，或许这就是她和自己爸妈的相处状态吧。
这两姐妹性格截然不同，但她们处事风格却极为相似，她们真的很讨人喜欢。
可最后，她也死了。
〇节 第七十五章 希望与等待
“自己的酒，自己拿给我啊。”
北原空叹了口气，亦步亦趋的走向前方，漆黑的视线中出现几道泛着光芒的影子。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呢……因为白心吗？太夸张了吧，把你家地址都报给了我。”北原空缓缓走向前方，恶魔之铠从体内涌现，覆盖了全身。
“我终于明白，你想表达的是什么了，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卡在B级了。我也终于知道，你们体系最重要的一道壁障，为什么叫‘悟道’了。”
所谓道，适用于任何体系，只是称呼不同而已。
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所以你给我听歌……所谓‘无限流’永恒的旋律不永远是抗争吗？自己的敌人，不是任何小队，也不是任何怪物……甚至不是观察者。
而是自己。
自己从来想着的，都是如何逃离掌控，如何变得更强。认为只要突破身体和情绪的极限就有概率突破，其实不是的。
如果自己也是修真体系，也许早就走火入魔了吧。
早就知道但丁的剑为什么叫叛逆，而自己觉醒后，这把剑才有了新的名字。守护之刃？可但丁最终武器是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叫‘魔剑但丁’。
守护其实不需要用武器，任何武器都是信念的化身。斯巴达家族，也不是依靠武器来守护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惠早就说过，她给我兑换的不是武器……而是她将自己的叛逆交给我保管。”
北原空低头注视着魔剑，又无奈的摇头笑道：“我虽然一直使用者这把武器，却从未接纳过她。我从心底抗拒着她，因为某个可笑的理由……回避着她的感情，逃避着自己对她的爱，却自以为是的认为很清高。”
自己可以拒绝她的感情，前提是真的不爱她，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
难怪啊，难怪自己无法突破，晋升S级不是纯粹的武力，想要掌控规则，就必须了解规则。虽然很幼稚，但恶魔斯巴达的确是因爱而感动，所以对魔帝举起了剑。
懂了啊，观察者至始至终都为‘玩具’保留隐私，甚至只记录，监视战斗影像。人类因个体独立的人性而伟大，人性中也包含了各种相对立的东西。毕竟人只有不完美，才值得歌颂。
“高阶文明，观察者，火种，力量……人类。”
北原空茫然的走在这片狼藉的大地，“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观察者可以创造一个虚假的世界，可以捏造虚假的人格……但祂仅仅只能创造生成，无法持续掌控。祂可以改变世界运行轨迹，甚至中途修改任务难度，都无法掌控人格行为。”
一个人性格与思想并不是永恒不变的，雅典娜诞生几百年，但她在最后觉醒。祖国人被设定成暴戾的变态，可他竟然也能大彻大悟。
这时，北原空露出恍然的神色。突然记起来，那天去露营惠说过的话。
或许，自己一定会降临这个世界，来到这里是必然的。
自己对此也怀疑过，但不敢深入猜测，因为猜对了，一直坚持的东西将化为泡影，毕竟一开始支撑着自己信念的，还不是雪乃和大家。
‘北原空’这个孤儿，是自己死后观察者捏造出来的人格。当时机成熟自己必将‘穿越’并占据他，而‘北原空’这个不完善的人格，也必将消亡……
难怪自己和‘北原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难怪他活的不像个正常人。
因为观察者压根就不希望他‘活过来’所以给了有缺陷的人格。‘北原空’一直是死人。而他努力拼搏，自杀等等一系列举动，只是不完善演化下的偶然行为，其实他被领养后，一年到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也许在自己死的时候，‘北原空’这个婴儿就出现了，他是自己的复制品，只是一直由AI托管罢了。
至于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观察者是可以自由改变的……
“难怪我情绪真正稳定下来，观察者才让我进入了游戏，而不是‘重生’之后立刻被选中。因为让那时的我进入试炼毫无意义。”
“原来，我也是0号实验品啊。”
北原空神色呆滞的喃喃道：“难怪我经历的任务都这么变态，天照是肉体力量的实验品，而我，是人性的测试品。为什么选中了我呢？就因为我是那年华夏‘最惨’的人吗？”
“人格，自我，时间，空间，进化……哎？”
北原空终于会过神来，此时的他睁开了双眼，经历过短暂的失明终于恢复了视力。
现在的空间静止了，呈涌动状凝固的尘土，溅在半空的的石子。
战神阿瑞斯，大胡子的俄国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旁，他们双目炯炯有神，摆着攻击的方式悬在空中。可从眼神中能看出，这四人丝毫没察觉自己被定在了半空中。
北原空低头看去，自己双手的铠甲不知何时已经改变了样式。脑内传来了观察者冰冷的提示，脑域突破40%……已经S级了。
但被自己停滞的人，其中有两个俄国人也是S级，再加上一个战神阿瑞斯。
北原空愕然的低头，望着自己手中已经大变模样的叛逆之剑……锃光瓦亮的银白剑身，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银色的铠甲泛着灿烂的光辉，背后四对洁白的翅膀抖动中，映照出灿烂的光晕。
这洁白神圣的模样，与斯巴达的邪魅美感呈鲜明对比。帅气面甲覆盖的脸上，瞳孔也散发出银色的光辉。比起邪恶与暴戾的猩红能量，此时的能量无比温和，充满圣洁的光辉。
可北原空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流淌的一定是自己熟悉的斯巴达能量。
“这就是，我的真魔人形态吗？还以为是魔灵实体化，感觉像一位神圣的高阶天使啊。真魔人形态，创世神形态就是这种感觉？”
自言自语间，北原空又缓缓摇头，否定道：“力量有无数种形态，恶魔只是世人给斯巴达强行定安上的名字。而那个世界只有斯巴达，没有天使，也没有神……”
所有力量只是形式上的不同而已，甚至可以因个人审美的改变。圣光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自然力量能带来新生，也能带来毁灭，甚至黑暗力量都允许修复肉体。
洁白的羽翼开始褪色，神圣而柔和的能量变得暗沉，变得暴力而邪恶……纯净银白的大天使铠甲变了，变得狰狞而恐怖的熔岩之铠，而遍布铠甲的裂缝中，有岩浆涌动。
这时，北原空又变成了斯巴达之灵的实体化。
“突然间感觉领悟到了好多东西，关于物质，能量，生命与一切。”
北原空突然伸出手，一颗篮球大小的黑洞出现在掌心。顿时，身旁悬浮的阿瑞斯扭曲了起来，像面条一样被吸入了掌心的黑洞。
这时，毛子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他们的瞳孔开始产生了变化，惊恐万分的转了过来。
“费尽心机，忍辱负重坚持到这里才出场，结果是这种结局。”北原空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甘心，害怕……还有恐惧。虽然白灵死的很体面，你们甚至给足了面子，但她终究是死在你们手里。”
俄国人的身体扭曲了起来，第一个人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然后被黑洞吸纳。第二个人流出了泪水，可依旧逃不掉被吞噬的命运。
北原空手掌收拢，黑洞被捏散了。
他看向最后一位俄国人，“其实我甚至对你们生出了一丝好感，你们比棒子三哥之流强多了，所以不疼的。”
被重铠覆盖的手轻轻的贴在了他的胸膛，火星从接触面扩散，那名俄国人身体冒出青烟，仅仅三秒便化作了灰烬。
北原空继续向前走去，在一千二百米处，看到了祖国人被撕裂的身躯。
这个变态只剩半截了，内脏与肠子流了一地，他面目狰狞，扩散的瞳孔也瞪的大大的，一看就知道死前遭遇了极大的痛苦。
达瓦利氏们可不会给漂亮国的人面子。
“恋母癖死不瞑目啊。”北原空蹲了下来，伸手为他合上眼，“但在我眼里，你依旧比不上牲口。但借你吉言，真的只有我活了下来。可留给我的并不是希望，而是痛苦与绝望。”
他顿了顿，还是轻声念出两个字，“谢谢。”
再往前走去，一袭红衣的白灵依靠半截断刀支撑，半跪在地。她面色苍白，眉头紧蹙似乎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是担心你妹妹的尸骨无人收敛么？”
北原空弯下腰，将白灵的尸体横抱起来。她的身体意外的很轻，如果是很久以前的自己，一定无法理解这么轻盈柔弱的身体，是如何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力的。
这时，他注意到白灵因鲜血而粘在胸前的衣襟，腾开一只手稍微掀开她的衣领，从脖颈下的空洞往里望去，她的染血的骨骼通体晶莹，如羊脂白玉般剔透玲珑，这姑娘已经修炼成了真正的玉骨。
“悟道境已经半只脚踏入仙人行列了吧，可长久以来的挣扎与努力，都白费了。”
北原空抬起头，望着横跨天穹的极光，感叹道：“我看见了，真美啊。”
说完，他的身体消失了，下一秒，又出现在千米之外白心所在的地方。
将两姐妹并排放在一起，从戒指里拿出一条毯子，为她俩好好盖上之后，两人的尸体终于开始渐渐消散。
“是你回收了么？观察者。”北原空抬起头，对着天空问道。
脑内的声音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冷冰冰的询问，是否进行最后的主线。
“主线任务啊……还有主线没做完。”
北原空笑了，“做完主线之后呢？我是否可以脱离了？”
观察者并未回应，而最后的幸存者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很痛苦啊，你能体验到我的痛苦吗？你能捏造人格，那就表明你一定可以为自己添加一个人格对吧，为什么不呢？规则限制吗？”
“我猜到了，人格不允许出现在管理员身上，因为你一旦拥有人格，就一定会产生情绪与感情，这是不允许的。”
“可是，你不理解我的痛苦吧，你见证了这么多，却什么也不懂……这个游戏，这场进化的意义是什么？我哭着，喊着，疯狂着……歇斯底里的痛苦着。我流泪，泪流干了开始流血，直到变成了瞎子。”
“我止住了血，又开始流泪了。大家都死了，可我还活着。像上一次一样，我幸运的活了下来，可又只有我活了下来。”
北原空嘴角上扬，但目光中没有任何笑意，“我已经达到你的预期了吧，我的实力甚至可以碾压凯尔斯。”
大仲马说，只有经历过痛苦，才能体会快乐。只有历经死亡，才能体会到生的幸福……
基督山伯爵失去了事业，失去了挚爱，然后锒铛入狱。他出来后找到传说中的基督山，找到宝藏然后开始完美复仇。最后，他找到了新的挚爱，并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痛苦也好，死亡也罢……自己都体验过无数次了，可自己的快乐与幸福在哪？大家的幸福与快乐在哪？
死太多人了，大家都在用力的活着，又在绝望与无能为力中，排着队的死去。
化身真魔人状态的北原空又开始流泪了，这次的泪水通红而炙热，他的身体飘向空中，飘向宇宙。
他的身体开始扩大，扩大……无限扩大，最后，像一位泰坦天神般悬浮在宇宙中，这颗星球悬浮在胸膛，就如篮球一样大。
创世神的力量又如何，依旧被一尊机器掌控着，依旧是玩具罢了。
任务，那是什么？帮助任何一方势力重铸秩序？不不不，我要掀桌子了。
都灭绝吧，全部灭绝吧。
“你想要获得我的数据吗？不给你。我不想玩了，你继续你的游戏吧，接下来选谁都没关系。我要和文博一样下线了，我要删号，要卸载游戏了。”
巨大的手掌猛地一挥，湛蓝色的星球开始四分五裂，地壳裂开，岩浆喷涌，海水沸腾。顷刻间，蓝星便化为一颗火球。
灭世魔神静静的看着星球燃烧，几分钟后，手掌中出现了一个晶莹的瓶子。
拔开瓶塞，一道灵魂从瓶中涌出，化作一道巨大的虚幻的人形，在虚空中半跪下来。
“我必须履行雅典娜的诺言，因为这是她的故乡。”
看着盖亚之影，北原空平静的说道：“这颗星球所有的生命都将重置，然后从最原始的方向开始进化，不允许任何外力干涉。你必须用自己的身体让这颗星球恢复生机，你将会成为星球意志，这个世界再无神明。”
盖亚接过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瓶子，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熊熊燃烧的火球，将瓶中的生命之水一饮而尽。
盖亚巨大的身体也化作星光点点撒了下去，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熄灭。渐渐的，如传说中那般，盖亚的血液化作江河大海，肉体化作大地山川，而毛发也变成了花草树木。
她身体的一切都替换成星球的一部分，短短的时间内，这颗濒死的行星竟然重焕生机。
“好了，该做的都做了。”
巨大的魔神笑道：“任务提示呢？支线任务提示呢？抹杀呢？我刚才毁灭了这个世界，破坏规则了啊。”
他转动巨大的身躯，扫视着浩渺无际的茫茫宇宙，“我累了，结束吧。”
说完，魔神的身躯迅速缩小……变成正常人大小悬浮在宇宙中。他褪去了熔岩之铠，回归了人类之躯。然后伸出手捅向了自己的胸口，将心脏挖了出来。
“我活了两世，观察者你告诉我……我这两辈子的意义在哪里。如果我活着，就是为了谱写悲剧，我的意义是什么。”
北原空体表燃了起来，这次燃烧的不是生命烈焰，而是毁灭之火。
诗羽，隼人，雪乃，惠，雄二……所有人都为自己付出了生命，就连那个变态恋母癖都心甘情愿赴死。
白灵引用大仲马的话传达一个讯息，自己是大家的希望，可自己的希望又在哪里，我又该等着谁呢？
你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Yes/No？
不，你只是一个玩具罢了。
玩具不想被玩了，你重新收集玩具，重新养成吧……
剧烈的燃烧下，北原空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朦胧中，观察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了起来，但他完全没听清。
因为他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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