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这一架,他俩从空中几乎打到宇宙,如果没有那层血海阻拦,也许这个星球都会被弄出一个缺口,只是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没有观众。
“真美啊,云哥。”
“你知道我看不见。”北原空摇了摇头,好笑道:“你也叫我云哥?”
“那我该叫你什么,空哥?我今年23,只比小心大两岁,也才大学毕业不久。”
白灵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安静睡去的妹妹,“不过我感觉我好像活了很久很久……我只有看到她,看到爸妈才会回想起来,我还年轻。”
她话音刚落,北原空感觉胸腔一轻,压在自己身上的山峦消失了。虽然那柄雷神之锤已经消散,但他并不打算起来,而是继续躺在雪乃的膝盖上。
北原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说起来,现在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算是这样。”
得到回应后,北原空向前伸出了手,而白灵愣了愣之后,把手探了过去。
那只探索的手顺着手臂攀上了肩膀,抵达了她修长的脖颈,最后在娇俏妖娆的脸蛋上细细的摸索。
柔和脸蛋,细嫩的肌肤……柔软的唇瓣,小巧的鼻梁,明亮的眼睛,修长的睫毛……还有眉间那无比炙热,如火莲印记般妖冶又神秘的三竖道纹。
只是那炙热的温度迅速降低,最终降至冰点。北原空的指尖能清晰的感觉到,道纹标记的破碎与消散。
这一架虽然打赢了,但她的道心也碎了。
“你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就像双胞胎一样。”北原空语气平淡的说道。
白灵又愣了愣,忍不住发出‘噗嗤’一声轻笑。她轻轻的拍开北原空的手,没好气的说道:“别逗了云哥,你才瞎多久,摸不出什么。”
“我的心不瞎就行了。”
北原空放下手,疑惑的问道:“怎么有心情来和我闲聊?你的战斗不是还没结束吗?”
“毛子在围攻祖国人,他们好像已经看出了我暂时不想打,所以很宽容的给了我一些时间。”
“我们才刚认识,你就要和我道别了?”
白灵并没有回答,而是略微停顿之后,答非所问的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段话?”
“……哪段话?”
“爱德蒙o唐泰斯最后散尽财富,带着海黛远走高飞时,留给莫雷尔他们的一段话。”
“爱德蒙o唐泰斯……”北原空细细思索一番,“龙傲天伯爵?”
“他有过很多个身份,水手辛巴达、布沙尼神甫、威玛勋爵、柴康……基督山伯爵。”白灵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笑意,“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他爱德蒙,因为那是他最真诚的灵魂。”
爱德蒙o唐泰斯就像没被选中时期的白灵,可当他变成了基督山伯爵之后,普通人白灵也变成现在的修真者了,他们都经历了很多。
就如白灵所说,她真正体会到伯爵的感觉了,复仇之后只有无尽的空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爱德蒙在离开前,留下一句话。他说,世界上既无所谓快乐,或也无所谓痛苦。只有一种状况与另一种状况的比较,如此而已。”
“……”
面对这刻意的停顿,北原空怔了怔,接着说道:“……只有体验过不幸,才能体会最大的快乐。只有经历过死亡,才能体会到生的幸福……”
白灵伸手摸了摸雪乃冰凉的脸蛋,又低头为妹妹将一缕发丝挽入耳后。
“所以,我心爱的孩子们,享受生命的快乐吧!永远不要忘记,在上帝还未揭示未来之日前,人类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
人类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四个字里面,希望与等待。
这段台词,是基督山伯爵结局时贯穿全文最经典的一段台词。这段台词,也是道别。就像白灵说的那样,复仇之后之声空虚。和伯爵一样,她的故事要结束了。
“你原来信上帝?”北原空转移话题道。
“我大概没有信仰。”
“我也是无信者。”
“所以我们没有希望啊。”
她从戒指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她将一只耳机塞进耳洞,将另一只塞进了北原空的耳朵。
北原空摸了摸耳机,疑惑道:“你只是来和我道别的吗?”
“我只是想来和你说几句话,我想看看,只要一聊到任务世界,小心就常挂在嘴边的云哥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可我上次过生日你都没来。”
白灵站了起来,抽出自己已经断裂的血魄刀,缓缓走向了远方。
“下次一定。”
……
不一会儿,耳麦里又响起了一个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声音。
“队长。”
“你说。”
“祖国人快死了。”
“我知道。”北原空点了点头,“他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所以,你最后想说什么呢?”
耳麦里没有回答,而下一秒,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世界颤栗,大地分裂。如洪钟般的浑厚哀嚎回荡在天边。
这家伙开枪了,耗尽姐姐最后的生命力开了一枪,准确无误的命中了泰坦克洛诺斯。
就像他那晚真情流露时说的那样,如果他要死,那一定是为了队友。风见这小子心如磐石,他怎么可能背叛呢?就是自己背叛大家,他都不可能背叛。
他选择与姐姐融合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准备好了,因为只有一方能够获胜。假如夜鸦赢了,雄二作为出云小队成员会被抹杀。而如果出云小队获胜,一姬又是夜鸦小队成员。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生命力绑定在一起的两人都会死,这也杜绝了相互厮杀的最坏处境。
这一枪过后,耳麦里陷入了沉默,北原空无神的瞳孔望着天空,喃喃道:“再说句话吧,风见,再说最后一句。”
终于,一阵细小的电流声过后,那特有的阴冷声线也变得柔和了起来,“队长,再见。”
“再见。”
北原空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不断喃喃着:“再见……雄二再见,再见,再见……”
这时,耳麦里响起了不合时宜的音乐声。
白灵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发出声音了,那是低沉到了极致的前奏。可这音乐太压抑了,太沉闷了,就像一个人忍受着无穷无尽的哀伤,跪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疯狂的发泄着,嘶吼着。
可他无论怎么用力,自己都无法听见一丝声音。
终于,富有磁性的男声响了起来,北原空也怔住了。
像一个落魄的男人如泣如诉,在疯狂之后转入死寂,病态的平静着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般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好熟悉,太熟悉了,就像此时无比平静的北原空自己。
迅哥儿的声线,也太熟悉不过了……
他说……‘都,是勇敢的。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
‘都,不必隐藏,你破旧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北原空被白灵擦干的泪水再度淌满了脸颊,他张大了嘴,发出如哑巴般的呜咽声,就像有好多好多的故事想要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他们说,要缝好你的伤,没有人爱小丑。’
北原空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面对猎手的时刻,想起了叶山隼人第一次丢弃了小丑的面具,以血肉之躯,只身一人走向了坦克……他想起了与自己厮杀的铁血战士,想起了第一次杀死自己的皇后……
‘为何孤独不可光荣,人只有不完美,才值得歌颂,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考古学家想懦夫一样,哭着求着,让自己别杀他。然后,他带着浑身的伤与鲜血,用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踏上了铁血战舰,按下了核弹引爆键。
白心倾佩自己,是因为喜欢自己的上半生都是在阴影中度过的,她佩服自己并没有跪下,敬佩自己对峙着绝望,却不肯哭一场。
面对其余小队无休止的围杀,他们衣衫破烂,遍体鳞伤。却敢堵着命运的枪,依旧嚣张的喊,你过来啊!
原来,自己和他们一样,就连缺口都一样。
这时,北原空终于理解了,理解了庄老哥为什么说,他从未佩服过谁,除了自己。
歌声嘹亮了起来,低沉与压抑荡然无存,有的只是那一往无前的力量,和不甘于妥协,敢于对抗黑暗的勇气。
抗争着,宣泄着,疯狂着。
‘去吗?’
‘配吗?’
‘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
‘战啊!’
‘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北原空颤抖着,支撑起了身体,带着哽咽,轻轻附和着这首从未听过的新歌。白灵提着断刀冲了过去,这是仿佛是她的战歌一样。
‘他们说,要戒了你的狂,就像擦掉了污垢……他们说,要顺台阶而上,而代价是低头……’
父亲死了,那曾经伟岸如山岳般的身躯,扭曲成一个恐怖的样子,刚刚变成富二代没多久,又被打回了家道中落的狗。
他们葬礼上天,打电话来催债。父亲刚下葬他们就上门来催债。于是自己戒掉了骄傲,自己给他们跪下了,给他们磕头。低声下气的求着,求着他们暂时放过……
父亲走了,慢慢的生活又走上了正轨。艰苦着,平凡着……原来,对抗平凡的,也是英雄啊。
公共频道传来了白灵带着喘息的合唱声,她说:“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可是,跪了吗?跪了。哭了吗?哭了。妥协了吗?没有。
战吗?战啊!
寂静岭血月之下,只剩下一只腿的白心,宝剑直指萨麦尔,以蝼蚁之躯对峙神明,却露出嘲讽之色。现在,白灵举=提着着断刀,破败之身依旧站的笔直。
每个人的斑驳都与众不同,有时候的沉默,却格外的震耳欲聋。
这两姐妹都是好样的,都是勇敢的。
北原空一片漆黑的视野,却看见了。
看见昏暗的地下车库,被自己定性为脑残的户部翔,是如何推开叶山隼人与优美子,被女巫撕成了碎片。
看见金字塔外边,保镖大叔是如何推开小室孝和猛男,扑向异形后打碎了燃烧瓶,与那怪物一同化为灰烬。
看见初中生樱井智树是如何升起的勇气,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与人面蜘蛛同归于尽。
被自己定性为渣男,与自己同姓的北原春希,被活生生的剥皮,却没有泄露半个字。
猛男哭着喊着,带着鼻涕与眼泪拖住迪让,为自己争取了关键的几秒时间。恐怖的虫巢内,小室孝对无能为力的队友说不要再复活自己,然后点燃自身,跃进了深渊。
在虫族战场中,海孝之与平慎二这两位两位优秀的机甲驾驶员不曾露出过半分怯意……
北原空看见了,看见深爱自己的少女,是如何自愿坠入深渊……看见她是如何弑杀守护者,如何熄灭了沙塔斯的圣光,又是如何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登上王座。
那个‘贪财’的混蛋,为了骗积分假惺惺讨好自己,到最后却真诚道谢的疯小子。
还有那位偷偷爱着自己,用平淡的语气喊着自己‘笨蛋前辈’,在自己口渴时主动递上一罐饮料,并帮自己掰开拉环的少女,那位眼中有万色星晨的画中仙。
大家,都是勇敢的。
戒指里有好几样物品熠熠发光,用远古长矛改的袖箭,用旧的匕首,记载着大纲的笔记本,凄美的水晶茉莉,做工精美的红木吉他。
除了这四样东西,他们都不曾留下什么。
耳机里的歌声停息了,脑海中再度回想起了她临终前的声音,‘因为,你在我眼里,永远光芒万丈。’
北原空双目紧闭,但他看见了。
看见千米之外,白灵手握断刀,以不屈之姿半跪在地。看见她那发抖的双腿,支撑着残破不堪的身躯又缓缓站了起来。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你给它新取一个名字吧。”白灵又跪了下去,她的身影是那么的孤独,又那么的坚强。
“你的女帝之姿呢?”
“我哪是什么女帝,不过只是一介修魔者罢了。”
北原空摸索着将雪乃掉落的炉石握在手中,然后站起了身。同时,少女的身躯也化作一阵灰烬逐渐消散。
当他站起身,就表示已经不需要再为他做膝枕了。
阿瑞斯将自己的战戟掷了过来,但被牢牢的抓在手中。微微用力之下,那柄无坚不摧的神器,竟轻而易举被捏成了麻花。
“云哥,你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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