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罗真:“只是这样?只是因为左宣辽这二十年来分离军民的政策,让民间武人不再需要真刀真枪的上战场,你就怀恨在心?”
罗真歪了歪头,那圣洁的光环也跟着晃了晃,仿佛在诘问孟铁衣的心。
没人能在天使的光芒和注视之下说谎,孟铁衣突然这么有感而发。
他其实也并没有打算隐瞒。
只是年纪大了,要抛弃掉其他的繁文缛节,和冠冕堂皇的借口。
只说出自己最深处的私心……其实还挺难的。
孟铁衣深呼吸了好几次,最终眼神如炬:
“我可以忍受委屈,兄弟们也都可以。二十年前那一次,确实是因为我们的疏忽,才让山海众混进城里作乱。之后左宣辽搞起军民分离那一套,成绩也确实不错。我承认,这是好事。”
孟铁衣的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最终像一块巨石砸入湖中一样,激发出滔天的怨气:
“但是我们的无能和错误,又和重岳有什么关系?他这已经为玉门献身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大英雄,真正的开创宗师,凭什么要离开他的家?”
“我知道,重岳他不是凡人!哪有人五十年还能容貌不变,年轻依旧的?左宣辽那小子年轻时候也和我们一起打过仗,他当然也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大炎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大人物,他们是忌惮重岳?害怕这个不会老的超人大宗师?那他们把重岳赶出玉门后,难道就会放心了?他们难道不会想办法杀了他,让这个英雄死在哪个臭水沟里吗?——凭什么!这不公平!!!”
……啊,感情。
罗真能感受到孟铁衣这五十年来的炽热,大半辈子的热爱……还有崇拜。
他是重岳的信徒,一个真正理想中的“山海众”。
哪怕他甚至没听说过巨兽,也从未把重岳和那种非人的巨物联系起来,这也不妨碍他那发自真心的敬仰。
重岳正是他的【偶像】,没经过曲解和劣化的那种。
他就像是一颗燃烧自我的恒星,让罗真感受到了驱散宇宙冰冷的热度。
……但这样盲目的燃烧,还是不够的。
罗真取出了重岳的那把巨兽之剑·【朔】。
见到这把剑,孟铁衣顿时倒吸一口气,整个人都肃穆了起来。
“重岳理解这一切。他其实也不想离开玉门,却也理解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人总是没法万事如意的,哪怕是他也一样。”
罗真语气深沉,仿佛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他自己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人,会去争取每一个被认为做不到的可能性。
所以说实话,罗真其实还挺喜欢孟铁衣这人的。
但正因为如此,他不能容忍孟铁衣走错的路。
他以剑驻地,剑鞘接触到坚硬的地面,泛起一阵悠远的回响:
“孟叔,你在让重岳伤心。你当然也知道的,你做的这些事情,是在摧毁重岳好不容易积累了几百年的东西:信赖。”
“一旦做法错了,无论取得什么样的后果,结局肯定也是错误的。你的做法不能让别人再次尊重重岳,反倒只会让他更受忌惮。现在还来得及,收手吧。”
“……是啊。”
孟铁衣喉头哽咽,仿佛忏悔一般跪在了地上。
他对罗真这个小辈低下头,像是告解的罪人:
“我都知道。我知道我的做法是错误的,会有许多人因此牺牲。也知道重岳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我是在摧毁他建立的这一切。”
“……但我不甘心,不甘心呐……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成为恶人,当了这个罪魁祸首,就能够带来好结局的话……那我,那我……!”
这正是罗真和重岳聊过的傲慢,人性的自以为是啊。
无论理性怎么想,人总会有这种妄想着完美大结局的贪念,以为自己能成为那个做出电车难题解法的救世主。
但还好,一切都不算晚。
罗真默默放出了【情绪污染】,涤净了孟铁衣盘根错节的内心,赐予他安宁。
罗真能赦免孟铁衣内心的罪。
剩下的现实责罚,就由他慢慢偿还了。
孟铁衣也是在老泪纵横之中,内心感受到了发泄似的平静,思路一下子清晰了。
他苦笑着直摇头,叹息的声音也畅快了不少:
“其实这都无所谓了。我的计划一开始就失败了,左宣辽比我想象中做得更好。”
“他并没有上当对吧?信使队伍那个假的天灾数据,并没有让他把玉门转向预定的方向。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的,但玉门这样开下去,应该不会撞到天灾。”
这下计划就不可能进行下去了,孟铁衣其实都知道。
在他的计划中,玉门首先需要直面天灾,城内进入完全戒备状态,然后再被山海众里应外合的袭击。
只有在这种特殊情况下,玉门的军事系统才会超负荷,不得不借助本地武人的帮助。
如果没有天灾,只光靠那些山海众,今天这种程度的街头袭击就是顶天了。
实际也就是因为玉门并没有转向预定的位置,山海众的人才会当街袭击孟铁衣,为的是惩罚这个“叛徒”。
说到这个,罗真也要确认一下:
“那支天灾信使队伍,也是和孟先生您合作的吧。他们人呢?”
“他们都很安全。”
孟铁衣坦白回答:
“那支队伍都是老兵,和玉门的武人联系很深。其实偷换天灾观测数据这个点子,也是那个天灾信使主动提出来的。”
“他们觉悟很高,都说哪怕更名改姓,抛弃过去的身份,也都希望玉门重新团结起来。受他们影响,我才下定决心,利用城中人脉包下了几处仓库和地窖,给那些混账山海众提供庇身之所……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嗯……罗真确实若有所思。
孟铁衣在这件事情当中,做的最主要事情就是包庇了一批入城的山海众,让他们能躲藏在城内。
但天灾信使这件事,其实和他没多大关系。
他也没有渠道和技术能够伪造观测数据,这种事情是需要专业能力的。
所以如果真要算账,那支伪造了自己希望的天灾信使队伍,才是真正的主谋。
所以这件事,到头来还是回到了自己和重岳对谈的猜想。
孟铁衣和整个玉门,都是公子献头的引子。
那真正的目的,以及所谓想要“团结”的对象,是整个大炎才对。
聊到这里,罗真要找孟铁衣确认的事情其实也都完了。
孟铁衣的所作所为固然是犯罪,但所幸还没铸成大错。
只要之后他愿意接受惩罚,玉门的整体环境就还不至于被牵连,包庇山海众这件事就会以他的私人恩怨为结局……
睚:“你们的话,说完了吗?”
在罗真想带孟铁衣回去,找左宣辽把话说清楚的时候,那阴魂不散的女人又出现了。
巨兽·睚。
她就堂而皇之的站在仓库门口,身形和衣着打扮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在她的身影出现的一刹那,罗真的光环也瞬间爆闪!
荆棘环绕的圣子白冠爆发出巨大的威能,强化他的身体和源石技艺,令他手中的星薙光芒暴涨!
炽白色的能量剑身和睚手中的黑刀对砍,让瞬移到孟铁衣背后的她没能一刀砍死眼前的老人。
孟铁衣,包括躲藏在暗处的莫妮克都为止一惊,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慢一点。”
一击爆发,仓库内的支架被罗真和睚拼刀的气劲损毁了不少,周遭一片狼藉。
罗真将孟铁衣护在身后,眼眸紧盯着睚:
“我还以为,你上一个身体被我吃了,接下来会迫不及待再捏一个找我报仇。但我等了几天你都没来,还以为你是没力气了呢。”
睚:“哼……别以你那渺小的猴子脑袋揣测我,人类。”
再次出现的睚不急不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被罗真干掉过一次的愤恨。
她甚至显得从容不迫,只淡定的垂手持刀,看着罗真身后的孟铁衣和莫妮克他们紧张应战。
……不对劲。
罗真马上意识到有问题。
这次睚并没有带着空间裁剪的能力一起出现。
从她主动开口暴露自己开始,到上来偷袭孟铁衣,用的都是自身的速度和力量。
虽然这同样是超人的水平,但还不至于完全没法反抗,和她之前那滥用权能的做法截然不同。
“你想做什么?”
罗真皱着眉头发问:
“年夕令,还有重岳已经感知到了你的存在,他们马上就会到。你已经逃不走了,这次这个身体也会交代在这里。”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那你可以放下刀,我可以倒杯豆浆招待你,我们坐下慢慢谈。”
睚:“……你对所有人都是这个态度?再大仇都可以坐下聊,以此怀柔别人?”
那可真是太圣人了,睚嗤笑的勾起嘴角。
这只高傲的巨兽并没兴趣了解人类的种族分类,当然也不知道什么拉特兰和圣子的概念。
这份高傲是她的弱点,却也是她根深蒂固的自我。
她并没有理会罗真的问题。
她一双眯细的眼睛上下审视,看遍罗真的全身……尤其对他背后的那把剑多看了几眼:
“你不用那把剑吗?那是岁的残片之一。虽然距离本体还差得远,但我能感受到,那是最大、最强的一块碎片。比之前你身边那三个小丫头强多了。”
“至于你现在手上的这把……有点意思,但太花哨。那就是三个小丫头之一给你做的玩具吧?太弱了,丢掉吧。”
……啊?
当睚的身影如迅雷般逼过来的那一刻,罗真意识到她的目标不是自己,也不是背后那把【朔剑】。
她的目标……竟然是自己手上的星薙?
武器没有躲避攻击的道理。
罗真眼神一凛,圣子白冠的出力再次上升,和背后的光翼融为一体。
伴随着超人的源石技艺负荷,年铸造的神兵施展出了其最大程度的上限,匹敌一场小型天灾的源石能量都被压缩在了星薙的剑身当中!
哪怕是巨兽捏出的身体,对这种程度的攻击也不能置若罔闻,就算是年她们也会受重伤的。
“……哼!”
事实也确实如此。
没有使用权能的睚,只是用手中那把黑刀和星薙对撞,没有任何技巧的硬碰硬。
她超人的力量和速度,都在压倒性的源石能量束当中破碎。
那身体被罗真切开了大半,一条手臂和大部分的内脏都在瞬间蒸发。
……她已经死了,这个身体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但是,这女人还在笑着。
她用残存的一只手握住了星薙的剑身,嘴角咧开巨大的弧度——
“嘁!”
当罗真意识到她打算的时候,就不得不松开手。
睚那人型的躯体突然变型,被星薙切开的巨大创口变成了一张尖牙密布的嘴,一口将星薙吞了进去!
为了避免自己连手带人一起被吃掉,罗真立刻后退。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睚硬生生嚼碎了星薙,将这把年费心制作出的神兵造物毁掉了。
但她也确实活不下去,这扭曲的身体是没法持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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