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那些生活在两个国家中的人民，他们的思想正肉眼可见的被消磨着，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个坍缩的行尸走肉。
“这就是邪魔入侵物质世界后的结果。”
巫王低沉的说道：
“它们是如思想般混沌的本质。比起物质本身，他们对生物的思维更加敏感。一旦被认知到，就会不择手段的进行侵蚀。”
“它们没有感情、没有思维，却会敏锐察觉到人类思想的破绽。一旦出现了精神松懈的漏洞，它们马上就会将其侵蚀一空。人会变成它们散播污染的傀儡，坍缩的先锋。”
罗真回问：“这到底是出于敌意，还是食欲之类的？”
这确实是他目前还搞不明白的事情。
亚空间的邪魔和现实中的生物截然不同，根本没有沟通和互相理解的渠道。
哪怕是罗真的【情绪污染】，也只能感受到亚空间内那厚重的死寂，无情无感的没有任何波动。
但如果它们真的一无所有，本来也不该产生侵略物质世界的动机才对。
但它们实际的反应却极快。
别说是直接踏足异空间的巫王了。
物质世界的人光是“认知”到邪魔的存在，接触到了关于它们的知识，都会马上变成被它们侵蚀的缺口。
所以难怪乌萨斯的内卫要采取极端的保密主义，不能让外人了解任何有关他们的知识，这确实是有必要的。
“……。”
对这个问题，哪怕是巫王都沉默以对。
这证明他也不知道，对这种完全不同法则的生物（其实也不是生物）无能为力。
但他马上又说了：“这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价值。”
“只要创造出能够适应亚空间，同时又能与人交流的个体，就能成为进一步加深研究的交互界面。这会成为人类征服亚空间的第一步。”
罗真：“你还真的是三句话不离【征服】。说的那么好，我还以为你要和邪魔互相理解呢。”
罗真故意吐了个槽，让巫王傲娇的哼了声。
他们都不再说话，继续加快手上的工作。
他们想要创造新生命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了。
巫王构筑了这个生命的思维矩阵，确保她能够拥有人类的思维方式。
罗真融合了这个生命的灵魂本质，以源石网络的万千情绪和亚空间本质融合，让她成为能同时横跨两界的个体。
这是狂妄的篡位之举，罗真和巫王正在行使造物主的伟业。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一个是桀骜不驯的暴君，一个就是神明本神。
这对他们来说还真是本业，根本不存在任何自我怀疑的必要。
但亚空间就像是察觉到了这俀个新生命即将诞生一样，入侵的幅度是前所未有的大。
“拉特兰……”
罗真扩展开的共感领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拉特兰正在快速崩溃。
无数人的情感被吞没，变成了一个个坍缩的黑洞，但里面却又没有任何东西。
这和阿尔图罗的情感缺失有点像，但两边的级别截然不同，让罗真深恶痛绝。
他也能感受到，许多人在挣扎，在对抗。
琼安、波多菲诺、缇欧、迦南……还有第二军团的奈因，第五军团的凯德，甚至是第八军团的蔻蔻那只母狐狸。
她们都还在坚持，迸发的激烈情感清楚的传达到罗真这边，宣誓着和邪魔这种绝对的人类之敌不共戴天。
因为难以在思想上侵蚀她们，亚空间就采用了人类的手段，从物理上进行毁灭。
某个邪魔创造出了铺天盖地的坍缩大军，被侵蚀吃光的人类被二次利用，身体都变成了邪魔的延伸，展开物理上的战争。
拉特兰变成了一片废墟。
洁白的街道被污泥染黑，壮观的高楼不再是被本地人闹着玩的炸毁，而是被亚空间分解成虚空。
……这个景象，让罗真无法抑制的产生愤怒。
哪怕这只是他从记忆里构筑出的拉特兰，只是临时的复制品，他自己也尽量不灌注感情进去……
但没有人能对这种场面无动于衷，只要不是反社会变态的话。
“集中精神，罗真。”
巫王提醒了罗真一声，手中的旋律再次加快。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说的话很明确：
“哪怕你的国家毁灭，那也只要再次重建就好。”
“即便高塔轰然倒塌，伟业化为废墟。推翻了你的后继者在你的遗骸上建起新的丰碑，却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反而倒退了，让一群无能的虫豸重新霸占了你的国家……那也只是琐事。”
“你要想着总有一天，你能重新夺回这一切。你的伟业是绝对正确的，终会有人继承你的道路。”
罗真：“……你这算是安慰我？一个臭名昭著的暴君，对自己被推翻这件事耿耿于怀咯？”
罗真突然产生了点好笑的感觉，没想到巫王还会这么自我辩解的。
他也不装了。
巫王这老男人的表情生动了不少，甚至感觉和黑键有点像了：
“不耿耿于怀才怪。弗莱蒙特那只老巫妖，利用了我的术式构筑出了那对双子。靠着对我了解的透彻，让她们掌握了战胜我的能力。这我确实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但不代表我会就这么认输。”
“他能造出那对双子，朕也未尝不可。我也会造出我的造物，以无可辩驳的方式战胜他，夺回朕的莱塔尼亚。”
啊原来如此，这才是他执着于【制造新生命】这个方法的真正理由。
罗真突然理解了。
这感情绕了一圈，这老小子就是单纯的赌气！
就是幼稚的不服输啊！
……但是怎么说呢。
这反而让罗真很能接受，很有同感。
这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你早点这么说不就行了，这才有意思多了。”
“你要这么说，那看在缘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一把。那个巫妖王庭之主，叫弗莱蒙特对吧？名字我记下了，以后帮你去找场子。”
那位在莱塔尼亚生根千年的老巫妖，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感应的打个打喷嚏呢。
有了这个简单好懂的理由，罗真干活也更有动力了。
他将源石网络中庞大的情绪进行过滤、收束、融合，将其凝结成人类的七情六欲本质。
也就是如混沌般本质的情绪。
这会成为新生命的起源，灵魂的方向性。
也幸好这里是亚空间。
如果是在物质世界做这种创造新生命的事情，保不准抑制力就要来出警了，那也挺麻烦的。
于此同时。
罗真也能感受到，他的拉特兰已经毁灭了。
告死天使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为拉特兰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每个战士都坚持到粉身碎骨。
数个军团被漆黑的空间吞没，烈日郊狼的黄金枪在黑暗中绽放出太阳般的光芒，为最后的抵抗者照亮方向。
波多菲诺打空了最后一个弹匣，在最后高喊着罗真的名字，为她敬爱崇拜的帝皇尽忠到最后。
情感最丰沛的迦南承受着侵蚀，即便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坍缩，依然顽强保持着最后的理智，绞杀着其他邪魔。
圣血天使的旗舰在天空中傲然屹立，钢之翼梅塔特隆守护着拉特兰最后的骄傲，直到太阳也被亚空间所吞没。
“……谢谢你们。”
罗真感受着她们每一个人的情绪激荡，胸口刺痛不已。
他知道她们都是自己记忆的仿造品。
只要自己想，就可以随时再现出来。
但即便如此，这份情感也绝不是虚假的。
他的天使们为他尽忠到了最后，每一个都是英雄。
这份刺痛感，也让他发誓绝不会让这种事在现实中发生。
与此同时，他也能感受到邪魔深沉的侵蚀。
它们竟然想通过自己的伤感，从精神上侵蚀自己——
“不准侮辱我的人。滚！”
罗真怒叱，浑身爆闪出太阳般的金光！
他的白冠光环化作璀璨的创星图，笼罩了包括实验室之外的人类最终生存领域，如同炽热的太阳照亮亚空间。
邪魔的侵蚀触之即溃，压倒性的情报量让想要侵蚀的它们反过来被消灭了。
霎时间，亚空间的蠕动仿佛都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对罗真这金色的太阳避之不及。
“……”
巫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这绝非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他想到。
作为一名研究者，他心里很清楚罗真的特异性，知道他绝不是凡人。
究竟是谁“创造”了这个圣子？为了什么目的？
他本人，以及背后那个可能存在的真正造物主，有什么企图？是否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这些并非亡者该去思考的事情啊。”
巫王自嘲一声，放弃追究了。
无论罗真的本质是什么，最起码现在的自己，是认可他作为【人类】的纯粹性的。
只可惜，如果他早生一百年……哪怕是五十年也行，就能和他一起参与泰拉世界的争霸游戏了。
如果有他这个圣子在，那自己或许也不会一心投入亚空间的研究中，而是对俗世的权力有更多兴趣了。
就像远古时期的梦魇霸主，和萨尔贡的历法之王一样，惺惺相惜的好对手吧。他想。
巫王自己都觉得好笑。
自己竟然还留着这种孩童一样的，憧憬自己能成为童话书上英雄的冲动……
“……！”
在巫王开小差的那一刻，突然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
他立刻挥动法杖转身，漫天的音符化作金色的盾牌挡在面前，抵挡袭击者的攻击！
磬……！
伴随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巫王的金色护盾被击穿一道裂缝，攻击命中了他的肩头。
没有鲜血，只剩意识体的巫王并未构筑出虚假的实体。
但这个攻击却击溃了他的精神印迹，让他无法即时弥补这个伤势。
这让他立刻表情紧绷：
“这不是邪魔的战斗方式。如此具有现实感的攻击……你是谁？被侵蚀到如此地步，竟然还能保持自我？”
“……向您致敬，莱塔尼亚的巫王陛下。”
依然穿着那身罗真最喜欢的漂亮礼服的莫斯提马，优雅的行了个提裙礼。
她深蓝的秀发从肩膀上轻轻荡下，形成一片涟漪，是罗真最喜欢看的画面。
“……莫斯提马，是你吗？”
罗真微微垂目，有些心疼又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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