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的天使圣子 第1589章

但同时，这个男人虽然极度傲慢，却又很脚踏实地。

罗真在听完他的理论概述后，就问了一句：

“既然你想法这么完善了，为啥之前都没行动？”

赫尔昏佐伦回答：“因为我一个人不够。”

他依旧专注于调律空间中飘荡的乐谱，很平淡的继续说：

“这个创造新生命的过程，无论如何都需要两个人。对内还是对外，都是如此。”

“对内，无论我的法术构筑多么精妙，也无法从零开始凭空创造一个真正的生命。这其中缺少了生而为人最关键的一点，是在这片空间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的。”

“是什么？”

罗真好奇的问。

他回答道：“灵魂。或者说，生而为人的本质。”

“我无法在这片不存在现实物质的亚空间中创造生命，这才是真正的无源之水。何况就连我本人，都也只是赫尔昏佐伦残留的印迹。一个非人之人，要如何创造真正的人？”

“若是没有肉体……最起码是从来没有过肉体，那一个人就没有灵魂。物质决定精神，一个自出生就没有肉体的人，必然不可能站在人类这边。”

他这算是自卑了吗？罗真有点意外。

他还真没想到，这男人会说出这种示弱似的话，还真的承认自己无能为力。

对于他【物质决定精神】的这个观念，罗真确实也认可……却又本能的想要反驳。

他想到了梅莉。

想到了第一军团的伊甸，想到了那个隐藏在源石网络中的小小理想乡。

梅莉在网络中维持那个理想乡万年之久，虽然到头来只是她这个恶德女神掌心中的乐园……但那毕竟也是乐园。

那里的居民，最初都是复制了前文明婴儿的大脑形成的电子生命，一代代繁衍的后代。

罗真亲身体会过那个世界的美好，其中的居民配得上用人类幻想的一切美好品质去评价。

他们生来就活在网络世界里，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的常识，也不知道所谓的“物质世界”的存在。

当然罗真也知道，那毕竟只是个景观瓶里的小世界。

他们如果知道了外界，接受过哪怕一点外界的污染，也一定会落地变成凡人。

人性天生就是复杂的，如果他们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恶念，才真的说明那只是智能AI一类的玩物。

罗真不愿否认他们的人性，却也无法证明，因此只选择闭口不言。

“……？”

巫王似乎发现了罗真的情绪波动。

他抬起眉毛看了罗真一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接着说道：

“至于对外的原因，单纯是因为我一个人分身乏术。”

“如你所知，亚空间的本能就是抵触一切物质。在你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它们就久违的活跃了起来，侵蚀的强度是前所未有的大。”

“如今它们依然在这活跃期中，就像人体的免疫系统为了对抗病毒而发烧一样。”

“然后在这个节点上，如果我还制造出一个新的【病毒】，你猜这个如思维般混沌的空间会如何反应？”

罗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吃掉我们吧，哪怕是断肢的程度。”

巫王的说明很言简意赅，可见他确实已经思考这个方案很久了。

如果他真的能制造出适应亚空间规则的新人类，那确实是划时代之举，人类征服亚空间就指日可待了。

但问题就在于，制造完成之前的这段时间，是最困难的。

他理解了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因此一直在等待时机……直到罗真的到来。

他之前对罗真的一切行为，归根结底都可以看做是对他的测试和考验，高高在上的真让人反感。

他就是这种人。

一个傲慢的暴君，自认为远视主义的超人。

“所以，你要不要来干？”

巫王依旧傲慢，抬着下巴看着罗真：

“你可以拒绝我，选择对亚空间的威胁视而不见，继续去过你生为圣子的骄奢生活。像个凡人一样面对大地，不去抬头仰望虚假的星空。”

罗真：“哦真的？我还真的更崇拜，那些脚踏实地种地的农民伯伯。就是这些面对大地的人，养活了你们这些整天只抬着头的所谓超人。那我真拒绝你，你想怎么办？”

罗真故意挑衅的回答，就想看他怎么回。

他果然也毫不动摇：

“那我就会和你进行真正的厮杀。我会夺取你的肉体，抹除你的意识，研究透你那特殊的基因到底来源于何处。在我彻底佌掌握你的力量后，我就能独立创造出这新生命了。”

这旋角老黑羊，是真的油盐不进。

傲慢到如此地步，甚至都让罗真感觉到种清爽了。

“你已经死了，真是帮大忙了。”

罗真锐评道：“如果你还活着，那我迟早得再杀你一次。我这人最讨厌被人威胁，特别是讨厌被男人威胁。会让我睡觉都睡不舒坦。”

巫王马上回答：“请自便。”

他并没有露出任何杀气，却理所当然的说：

“我们本就是该互相厮杀的关系。若我杀了你，我就会研究、利用你的力量。总有一天，能独力制造出这新人类原体。”

“若你杀了我，那你就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你当然可以弃之不管，回到你那酒池肉林的现实——只要你晚上还睡得好觉，真的能发自内心的继续享受的话。”

啧……罗真暗啐一声，真被他戳中要害了。

这男人确实有恃无恐，甚至把整个现实世界当做人质。

如果罗真真的杀了他，那他确实就要独自一人面对亚空间了。

罗真其实有手段回到现实。

哪怕一次不成功，多试几次总有办法能成。

但他却无法保证，这不会导致邪魔的大量涌入，直接变成人间地狱似的混沌战场。

而如果罗真会担心现实，会想办法处理邪魔。

那就等于是继承了这个男人一直在做的事情，事实上成了他的后继者。

这横竖都是他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说的这回事。

这真是让罗真深恶痛绝：

“赫尔昏佐伦！……你本名叫什么来着？我记得我在教科书上看过，很长一串的。”

巫王：“奥托·迪特马尔·古斯塔夫·冯·乌提卡。”

“你可以叫我奥托。我许可了，罗真。”

这该死的旋角老黑羊，就很愉悦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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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段时间，除了日常做一休一的“战争游戏”之外。

罗真都和奥托……也就是巫王，全身心投入新人类的研究。

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制造出能适应亚空间环境，同时又保持绝对人性的新人类。

他预想，这种新人类可以自由穿行两个世界，还能保护其他会受亚空间侵蚀的凡人，带领他们最终征服这个无垠的精神世界。

这当然是个遥远的未来，却也确实在展望范围之内。

为此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适应亚空间环境】。

而是【保持绝对的人性】。

毕竟如果只是适应环境，那造出的顶多是个武器，甚至还可能是个反贼。

巫王决不允许这个新生命背叛人类阵营，这个可能性必须从一开始就彻底扼杀。

罗真：“但人类本身就是复杂的。人类尚且会背叛人类，一个永远不会背叛的新生命，那就不是人了。”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罗真，日常和巫王起了观念冲突，在实验室里旷日持久的辩论。

为了适应自己工作，罗真大手一挥。

把他那像是搞什么宗教仪式似的地下密室，给改造了个彻底。

罗真顺应自己心底的想法，制造出了一片现代化的白墙实验室，还给自己换上一身研究员的白大褂。

这和罗德岛的医疗部有点像，让罗真很有亲切感。

他也不知道为啥自己喜欢穿白大褂，但就是一披上就觉得很熟悉，连工作起来都有劲了。

“……你说得对。”

挺意外的，在听到罗真的说法后，巫王竟然坦率的承认了。

他思考了一下，就开始调整自己的术式：

“人类就是会背叛的生物。如混沌般本质的思维，正是为人的象征。若是否定这点，那新生命的诞生就无从谈起。”

“我确实忽略了这点，感谢你。我会重新编译人格矩阵，让其更适配源石神经网络。”

罗真：“……知道就好。”

这男人突然服软，让罗真还挺不适应的。

两人的分工也很明确。

巫王一直在编译一种人格矩阵，像是以人力分析、拆解人类大脑的每一寸构造，再手工克隆出来一样。

他创造出人的意识和思维方式，构筑精神。

而罗真要做的，就是注入灵魂。

在这本不存在源石的地方，这巫王法术的一切来源，实际是他当年入侵亚空间时就带进来的源石晶簇。

他一直在人工培育源石，让源石花在亚空间扎根、绽放。

事实证明，源石还真的有反过来，侵蚀亚空间的能力。

源石网络的情报量，比人脑高得多。

邪魔要侵蚀源石，把如此多的情报归于虚无，难度还要远高于侵蚀人类。

这是巫王牺牲无数感染者后，得出的结论。

甚至反过来，源石还有控制、同化亚空间本质的可能性。

这份可能性，就要仰赖于罗真了。

“用我的力量，反过来激化源石网络啊……”

这个尝试，让罗真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其实一直有察觉到这个可能性，只是从来没机会去实施而已。

罗真的血……或者说他的基因吧，其实本来就不是单纯的消灭源石。

他能和源石达成同化，以管理员权限操控这高纬度的源石网络。

至今为止，因为罗真主观上只想着【消除源石】，所以也就起了这个作用。

而现在，罗真就要反其道而行。

他捧着巫王在高塔中培育的源石晶簇，深入感受着网络中承载的记忆。

在征服亚空间的过程中，死在这里的数十万莱塔尼亚战士们。

还有被巫王这残忍的暴君当做耗材，拉进来做实验的无数感染者。

勇敢、狂热、崇拜，自我牺牲的意志……

绝望、悲伤、憎恨，毁灭一切的冲动……

正面和负面，人类极端的情感如螺旋般交织，美丽又残忍。

“我不接受你的做法。奥托，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