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的天使圣子 第1576章

他们十分想要停止演奏，但却做不到。

车尔尼额头的汗珠已经滴落到琴键上，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

他艰难的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将他们两个的尘世之音、调律到可以控制的水平了才对……！”

罗真马上回答：“但他们已经又被调律回去了，被第三段尘世之音。”

在同一首乐曲的演奏中，舞台上的几个演奏者都已经被纳入了一种似是而非的共感中，让他们能立刻领会罗真的意思。

他们跟着罗真的感知，马上明白了二楼贵宾室里格特鲁德的暴走，一切都是她的缘故。

本来光是黑键和白垩，他们两个人的尘世之音共鸣，效果就远超1+1=2的水平了。

通过罗真和阿尔图罗的帮助，他们昨天总算是完成了尘世之音的调律，似乎能够控制这两段旋律了。

但在夕照厅这个特殊的环境下，又加上格特鲁德这第三段人造尘世之音，之前的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整座夕照厅成了个巨大的施术单元，开始吸收并反射他们的演奏，几何倍的加强尘世之音的力量。

他们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说这座音乐厅本身就是【法术堡垒】。

这就是巫王用来施展自己力量的炮台，是名副其实的对城武器！

“车尔尼先生……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支撑不住的……！”

白垩艰难的开口，脸色苍白如纸。

他几乎丧失了身体的知觉，只觉得自己变成了尘世之音的垂线人偶，正被动的跟着演奏。

他努力动着嘴，发出声音：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的……请快点，让音乐厅的观众们避难！在我们承受不住之前！”

确实如此，车尔尼也只能忍痛点头了。

他尽力为黑键和白垩分摊尘世之音的压力，保持演奏的同时朝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大喊，命令他们去疏散观众。

直接和尘世之音相连的他们明白，现在哪怕杀死格特鲁德，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女人的尘世之音已经加入了共鸣，如果此时此刻突然断线，也会直接引爆黑键和白垩。

这就是个死局，在那女人决定来观演的那一刻就决定了。

“绝望，愤懑，迁怒……还有想把一切都砸碎的自暴自弃。”

“你明明有很多路可以选，何必非要走到这一步呢。”

在舞台上，只有陪着车尔尼他们演奏的罗真，依然能够保持冷静。

他分摊了尘世之音的大部分压力，这才让黑键他们没有马上脑袋爆炸。

虽然有点自私，但罗真现在的大部分注意力，其实根本不在演奏本身上。

他反倒有些怜悯，是对二楼那正在发泄自己绝望的女伯爵。

阿尔图罗感知到了罗真的情绪，因而开口：

“因为她是弱小的凡人呀。”

这有着黑色光环的天使，也在尽职尽责的演奏。

她也承受着和黑键他们同等的狂暴压力，让尘世之音的负面情绪旋涡在自己体内流淌。

但她并不像黑键他们那么难以忍受，反倒有些甘之若饴。

她享受这肆虐的情绪风暴，甚至享受着在场数千名观众恐慌情绪，填充她自身的情绪空洞。

虽然这不是什么很精美的料理，但姑且也算量大管饱，就和啃干巴巴的面包差不多吧。

阿尔图罗媚眼如丝，一颗七窍玲珑心全系在罗真身上，为他解释：

“因为那位女伯爵是弱小的凡人，她只能成为自己情绪的俘虏。”

“在她心中翻涌的不安和嫉妒，还有漫长时间积攒的绝望，让她难以相信奇迹会眷顾自己。反倒是周围的人越努力打破命运，越是突破自我，她就越是难以忍受。”

“那真可惜。”罗真简单的回答。

格特鲁德太过悲观了，让她难以正视自己。

她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法摆脱巫王残党，或者双子女皇。

不管事情如何发展，最后等待自己的都只有悲惨的结局。

……但她其实太小看自己了。

且不说她对係维谢海姆这座城市的贡献。

光是她能够完成【人造尘世之音】这件事，就已经超越了黑键和白垩的价值了。

巫王残党过去费尽心力的研究，甚至连双子女皇都对尘世之音没辙的现实，都被她不知不觉的突破了。

但凡她以这个研究成果做筹码，双子女皇都得高看她一眼，最起码能让她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她却太沉溺于黑键和白垩本身，反倒对自己的研究成果非常轻视。

是她自己在看不起自己。

她的内心被长久以来的压力给压垮，已经无法客观看待自己。

这也是无可奈何。

罗真在旋律中感受着她的嫉妒，继续支撑着演奏：

“再坚持一下。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很不可思议的。

罗真的一句话，就像清冽的泉水，浇灌在了黑键他们备受煎熬的精神上。

这让他们舒缓了不少，能够继续坚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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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格特鲁德的研究成果吗，真有意思。”

在混乱的音乐厅之中，一处不起眼的座位上，有一个沉稳的老贵族依然不动如山。

工作人员们已经在劝离观众了。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大事，正惶恐的逃命。

但这个老贵族，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他双手拄着拐杖，手指跟着乐曲的旋律打着拍子，看起来比演奏的黑键他们更加享受：

“激荡的起调，这是那位陛下的旋律。常人光是听一个音节就难以忍受了，更勿论为这段旋律进行调整，让其适应下一段尘世之音。……真是优秀的才华，那个乐手有两把刷子。”

老贵族睁开眼睛，对身边侍候着的高塔术师说道：

“格特鲁德在哪里？让她在演奏结束后来见我，带上改造这段旋律的乐手一起。”

“这恐怕很难。”

高塔术师尊敬的回答：

“格特鲁德女伯爵，似乎把自己也变成了实验对象。她也陷入了尘世之音的共鸣，现在已经暴走了。即便她侥幸活下来，女皇之声也不会放过她。”

“哼，真年轻啊。”

老贵族不屑的摇摇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被区区这点压力就压垮，都没有给自己准备好体面的后路，就证明她只有这点程度。

但还好，老贵族马上转换了思路。

透过金丝镶边的单边眼镜，老贵族望着舞台上的乐手们……尤其是罗真和阿尔图罗这两个外人。

他继续说道：

“那两个人，他们不错。他们不在格特鲁德的介绍里吧？之后带他们来见我，要活的。”

高塔术师：“遵命。我马上去准备——”

尊敬的术师话音未落，就被工作人员们嘈杂的喊声打断了。

这些尽职的工作人员引导着观众们撤离，正好来到了老贵族的身边。

他们马上喊着：

“我们的演出发生了一些意外状况，请各位马上立场！这位老先生，请您也快走吧！”

沉稳的老贵族：“让他闭嘴。”

老人连头都没转一下，连看他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在他下令的一瞬间，身边躲藏在阴影中的高塔术师，就马上挥动法杖。

一道阴影钻进工作人员的喉咙中，让他慌张的开合着嘴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无法呼吸的工作人员挠着喉咙，颤颤巍巍的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窒息了——

“哇！？”

路过的锏女士飞起一脚，将这可怜的工作人员踹飞，同时解除了他身上的法术。

接着下一刻，她徒手扯下旁边的固定座椅，朝着端坐着的老贵族丢了过去！

磬！！

高塔术师反应极快，马上施法操控阴影缠住座椅，让它像被空间固定住一样牢牢钉在空中。

受到这明显的袭击，老贵族才挑起眉毛的回过头：

“真是粗鲁。哪里来的乡野村妇，对客人也这么失礼？”

锏：“我既不是村妇，你也不是客人。这里不欢迎你，大贵族先生。”

锏完全没打算和这来者不善的老贵族废话，飞起一脚又硬生生踹飞了一个固定座椅，砸向老人！

保护贵族的高塔术师持续施法，绞住飞来的座椅。

同时在昏暗的音乐厅里，无数的暗影化作尖锐的锋芒，四面八方朝锏飞射而来！

“嗯？”

当锏硬生生用拳头打碎影子时，这高塔术师才惊讶的发出声音。

她略显疑惑的歪着头：

“用拳头就打碎我的法术？怎么可能。……白发的女士，您是什么人？”

锏：“是你的死神。”

现在还保持阿戈尔族外形的锏依然不废话，跳上狭窄的椅背几步跳跃，马上就朝着高塔术师飞踹！

她在一次交手中就感觉到了。

这个术师相当强大，最起码比那个年轻的女皇之声要强得多。

因此她转换目标，先放着那装模作样的老贵族不管，决定先解决这个保镖。

锏的飞踢极为凌厉，换做一般的术师肯定难以反应。

但就只见那躲藏在阴影中的术师挥动法杖，下一刻她的身体就像是溶解了一般，消失在阴影中。

这让锏短暂的惊讶，一脚在地上轰出一道大坑：

“阴影法术，移形法？你是女皇之声？还是巫妖？”

高塔术师：“皆否。反倒是您，似乎对莱塔尼亚的法术很熟悉。是本地人？”

化作阴影的高塔术师，只露出一张虚无缥缈的面具脸孔，像是乐队的指挥手一般操控更多阴影。

无数飞针、利剑和长枪，甚至是阴影构成的动物朝着锏围攻袭来，一时间几乎将她吞没了。

锏一路在观众席上飞跃，用掀飞的座椅来抵挡阴影的攻势，试图从反方向绕过去。

但在这一路上，高塔术师还不断破坏着音乐厅本就不多的照明设备，让暗影更多了。

和影子融为一体的高塔术师，还敬语拉满的开口：

“请不要多做挣扎。我与阁下并非仇敌，无需互相搏命。”

锏：“自作多情。”

可靠的锏女士只送给她这个简短的评价，随后突然再次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