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对于卡多克的回应不置可否,少女从者的目光仅仅在立花身上一扫而过,停留的时间甚至比不过注视比利小子手中左轮的时间。
随即,带着那种残留的厌恶神情,她看向了始终保持着泰然的阿斯布维隆。
“……阿斯布维隆想话,我觉得他应该派得上用场。”
卡多克眉头一皱。
“你想改换契约?唔……好吧,虽然可能会比较棘手,但也不是做不到。”
思虑了一下,似乎是认同了某个观点,卡多克放下揉搓脸颊的手掌:“那就做吧,凭你应该能做到吧。”
“嗯,就应当如此。”
不知道是对于卡多克认可了自己的提议而感到愉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位从出场到现在就一直保持着如寒冬冰峦般凝冻神色的少女,缓缓勾起嘴角,用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表达着如极光般梦幻的笑颜。
“那是,毁灭了迦勒底的女性从者……果然,是来自这片冻土的从者!”
玛修的声音里掺杂着复杂且压抑的情感,但作为领航员,她很清楚自己不能被一时的个人情感左右判断。
这是很直接的加减法,眼下也并没有必须在这里死斗的理由。
明智之选,当是立刻撤离。
然而这一点,卡多克和那名少女从者,也心知肚明。
“匍匐于皇帝的威光之下吧!泛人类史的野兽们!吾名乃阿纳斯塔西娅!”
“是这片土地上仍能构筑王超,永恒永劫的王家之女!”
“等等,罗曼诺夫王朝的那位末裔皇女吗?可如此一来,情况就有些不吻合了啊!”
透过通讯,新所长先生用和他那副身体吻合但大嗓门怒斥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变。
“那位皇女虽然知名度不算很低,但应该并没有足以支撑其成为英灵的事迹才对!”
“正如你所说。”
对于新所长的质疑,阿纳斯塔西娅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或者恼怒,而是坦然的赞同了新所长的观点:“我既没有慷慨激昂的英雄事迹,也没有受人唾弃的恶王过往,如果以一个英灵的角度来说,我不够格。”
“不过……”
“我有维。”
伴随着皇女平缓如叙事诗一样的语调,在场的三人,包括芙芙,都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不适。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虚无缥缈的角落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身体一样。
那种被恶意和杀意窥伺的感受,如果是一般人类,很可能会一边惊觉到产生呕吐等应激反应,一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的瘫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即使是经历了那么多杀意洗礼的立花,也有一瞬间感觉手脚冰凉得不像是自己的一样。
立花可以肯定,在黑暗中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站在了皇女身边,正紧紧凝视着这一边。
她甚至隐隐能听见那东西沉闷的嘶吼声。
“接下来,由我作为异闻带的从者,清除尔等泛人类史的残余……就这样永远、永远滞留在这篇土地上,成为寒冬中愁闷的冰雕吧。”
那宣言正如开战的布告,本就因为阿纳斯塔西娅出现而加剧的风雪竟是又一次扩张了起来,沉重的雪块飞旋在足以掀动土石的狂风中,像是一柄形态奇异的重锤,从正面狠狠砸向了阿斯布维隆顶在前方的格雷姆身上。
冻结、动摇。
格雷姆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被冻上冰霜,块状皲裂。
比利小子眯起眼睛,一个利落的翻滚躲开了藏匿于寒风中扎向他的十几枚冰棱,同时以超越了人类动态视力极限的速度在翻滚中完成了瞄准、扣动扳机、摁下击.锤等动作。
五发恰似一发,一声便是五击。
在对峙的时间里早早换好了弹丸,蕴含着魔力的危险飞行物即使是在不安定的体势中也依旧保存了惊人的准确性。
五枚直指眉心,电光石火间,就要穿透阿纳斯塔西娅洁白到宛如透明的面容。
可它们的终点,却还是只能设在了距离皇女眉心不过一寸的半空中。
有一双几乎要和夜色混为一体的烟雾大手,死死攥住了那几枚看似小巧的弹丸。
那正是皇女身后不知正体,被称为维的巨大生物。
不,究竟是不是生物都还是需要探讨的问题。
立花从那两团大概是眼睛的幽蓝色光火中,能清楚的察觉到一种情感上的温度。
哪怕这温度,是杀意涤荡的冷彻也一样。
“冻结吧,冻结吧,维。”
皇女的催促就像是儿女向着父母,幼子向着长子的撒娇,那如同祷告和歌剧一般越发高亢的声音,催动着越发凌冽的刺骨寒风。
下一刻,作为立花与阿斯布维隆的盾牌,两具功不可没的格雷姆豁然崩碎。
宛如绽放开来的冰晶繁花。
“御主,魔偶老爷!回――咕!”
意识到大事不妙,正准备往弹仓里填充弹药的比利小子也顾不上填满了,端起双臂就要把刚刚上好的三枚弹丸连同习惯性留存的一枚弹丸齐齐攒入阿纳斯塔西娅的脑袋。
只是,正如这一边有比利小子和阿斯布维隆,那一边也绝非只有皇女阿纳斯塔西娅单枪匹马。
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数名杀戮猎兵簇拥上来,悍不畏死的用自己的脑袋堵住了比利小子最合适的弹道。
他咬了咬牙,大声喊叫着想让阿斯布维隆和立花先后撤。
同样察觉到了危机,阿斯布维隆上前一步将立花护在身后,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两具比刚刚那两具格莱姆更为巨大和坚固的作品迅速凝聚起冻土之中蕴含的魔力,开始以眨眼一变的速度堆叠在阿斯布维隆身前。
眼看就要成型――
只是,为时已晚。
“更近一步注视吧!维!”
“【疾驰·精灵眼球】!”
第十二章:竭尽全力,我会来到你身边
然后说阿斯布维隆在一刹那制造出了的格雷姆已经算得上是有四五米高的巨大武器,那么在这个瞬间,于皇女阿纳斯塔西娅激昂的高呼声中显现的,便是远胜于其上的存在。
不只是体积。
从存在形式,到蕴含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那幽蓝光火之中,汩汩流淌出的血红氛围。
憎恨、杀意、恶念、痛苦、愤怒。
冰冷、锋利、沉重、粘稠、深沉。
有一种似乎凌驾于人心之上,纯粹也肮脏的意志凝结在那拔地而起的庞然大物中。
仅仅是被注视着,立花就有一种快要失去知觉的僵硬感。
冻伤的极限,并非是完全失去知觉的无感,而是如烈火燎燎般的炙痛。
立花所体会到的就是类似这样的东西。
身体不听使唤的残断之后,便是由内向外的炙痛,四肢就像是要和躯干分离开裂一样不满了被撕扯敲砸的痛楚。
那不是依靠人力能简单对抗的东西――立花明确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作为caster,阿斯布维隆比立花的感受要更加深刻。
因此他很直接的判断出了这一击若是单单依靠格雷姆,恐怕无法抵御。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手头资源紧缺的情况下,用自己的魔力作为临时核心炉所制造出来的这两个大型格莱姆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就算是这样,这两个大型格莱姆也最多能活动不到十数秒,完全是只能作为盾牌使用的保命技巧。
而如今,似乎连这最后的保命手段也要失去效用了。
但如果不为了保护御主留下,就现在,阿斯布维隆知道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没能完成夙愿,这是让阿斯布维隆常常感到介怀的事。
如果是为了那个愿望,他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
甚至再早一些的时候,可能还愿意付出他人的所有。
但,现在的话……
“御主相性的影响吗……”
也不坏吧。
安然的注视着自上方坠落而下的极寒光辉,阿斯布维隆抬起手轻轻一挑指尖,两个大型格莱姆当即后退半步,把全部能作为防御手段的东西都固定在了立花的正前方。
阿斯布维隆感到介怀的事,如今已经不只是自己的夙愿了。
“Caster!”
看着几乎要直接暴露在那蓝色光辉下的阿斯布维隆,立花被变换了形体的格莱姆团团维护在最安全的位置,向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伸出手掌。
为什么事情总是这样……
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了……
人理明明也已经好好的守护下来了。
玛修和大家,也总算是从那场世界的危机中活了下来……
明明说好了,要代替医生带着玛修去看看世界的模样……
为什么到最后,事情总是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小达芬奇,可能连达芬奇我们也要永远失去。
玛修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负荷战斗了,我却还是不得不仰仗那孩子豁出性命。
就连迦勒底也……
现在,又是这样。
和从者的别离,眼睁睁看着从者在自己眼前为了保护自己退场,对立花来说并不是第一次。
可不论多少次,立花也难以释怀。
能在危难和悲伤中做出清醒乐观的选择与行动是一回事。
可心中淤积的疼痛和伤疤,却又是另一回事。
立花心中留下的不只是与大家的快乐幸福,也有和人们的生离死别。
失去了迦勒底,被一路穷追不舍,世界又一次陷入危机。
对这个本来平凡的少女来说,重压其实每时每刻都已经快要濒临极限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到底该怎么做!
脑海中残留的温暖,胸膛中鼓动的热浪,混杂翻滚着冲向立花的咽喉。
少女紧闭着双眼,双手紧挨着脑袋。
谁都好――
如果可以的话――
请告诉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现在的话,勇往直前,目不转睛,这就可以了。”
熟悉的声音,传达到了。
这个声音――
立花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渲染于苍天之上的漆黑烈焰,以少女所处的位置为中心,骤然迸发开来!
几乎要触及到阿斯布维隆和包裹着立花的格莱姆,近在咫尺的蓝色辉光被霎时间吞进了漆黑烈火的熊熊之中。
仿佛在瀑布的最深处,有浓烈且滚烫的岩浆被大地的力量推挤向上,勃发的热炎呼啸着撕咬着那些仿佛能凝冻天地万物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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