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他竖起大拇指。
“我出发了!”
――
近三米高的土石材质格雷姆宛如两堵平地而起的高墙,有着一个成年男子腰围粗细的臂膀携裹着沉重的狂风肆意挥舞,明明看上去是有些臃肿的构造,在这种接近巷战的环境下却依旧能表现出惊人的局部敏锐性。
阿斯布维隆的声音总是平静又带有磁性,这位卡巴拉主义的伟大学者,享誉盛名的魔偶使比起奔赴战场,更像是出入于一个又一个略显嘈杂的实验场。
一举一动,总是带着一种井然有序的书卷气。
就连下令指挥魔偶们粉碎敌人头颅时,也不曾丢失过这份气量。
相比之下,在众人正前方那正穿梭于魔偶之间,挥舞着一柄奇异武装的高大人影,却展示着截然不同的氛围。
哀伤、憎恶、决意、杀念,还有一丝纠缠的癫狂。
暗红色的光辉在夜幕的包裹下若隐若现,宛如黑暗中流淌的无辜者之血,任凭其挥洒浪费,也只能隐没在无人知晓的漆黑之下。
光芒掠动之间,隐隐约约能看清那人影的模样。
像是某种品味奇怪的铠甲,又如同生长在躯体之上的扭曲,修长又锋利的外观像是一柄不分敌我的魔剑,一如人型手中所持的奇怪兵器一样,散发着危险的气味。
“到此为止了。”
第十章:极寒地狱的皇女
魔偶大师的指令被忠实的魔偶们完全贯彻,平静的言语却带着宣告一般的力度。
又一次,由杀意和恶意所扭曲的人型,被那两双坚实的魔偶臂膀给死死拦阻在了外围,被又一次干脆利落的排挤到了远离立花的战局外围。
紧接着,就是一声洞彻云霄的枪响。
像是被毒蛇惊吓到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狰狞人型修长的身躯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同一时间蜷缩起四肢,庞大粗壮的魔偶所挥舞出的沉重拳头在霎时间化作了人型最坚固有力的空中踏板。
像是要踹碎那拳面一般射出右脚,在拳脚相接的刹那调整好身体的姿态,杀戮的本能拧动着这位艺术家类型从者的感官和知性。
为了追求最有效的杀戮,从而牵动出了最有效的举止。
以一种变扭却实用的姿态,人型向后一翻身子,旋腰避让开直指眉心的两枚弹丸,游曳在腰侧的武器则拦阻下了顶向心口的两发弹丸。
然而,最后一发弹丸,却实实在在的凿在了人型躲闪不及的脑门上。
一声枪响,五发弹丸。
以前两颗逼迫其耗费掉唯一可能得到踏板空中移动的机会,再两发弹丸限制住其手中武器的防护范围。
最后一发子弹,便能毫无阻碍长驱直入,顺顺利利的击中它应去的部位。
四发子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最后一发子弹的铺垫。
西部的传说,潇洒的法外狂徒,比利小子。
这位娃娃脸的神枪手即便在冻土之上也演绎着惊动人心的枪火魔术。
灌注了魔力的弹丸直接击碎了那面造型奇特的巨大面具,崩碎的魔力残片下,一张充斥着狂气的面容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
目睹了这一切,立花在格雷姆的重重拱卫下将那张脸看得分明。
与此同时,远在车辆中充当着领航员的玛修也高声吐露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是……!”
“即使是经过反转或者属于从者的某个侧面,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外貌和灵基差异!”
“前辈,那个――那个绝对不是阿马德乌斯先生!”
“……闭嘴!”
像是被戳痛了伤口的野兽,自称是阿马德乌斯的狰狞从者宣泄着一种突如其来的恶意和恐慌,仿佛立花的眼神与玛修的话语,远比比利小子那一发爆.头射击还要令他痛苦恼怒。
怒吼,不,不如说更像是在哀嚎。
面具修复之间,这个绝非那位神之子的男人沉闷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我……我是沃尔夫冈……我不是阿马德乌斯……我是……我――”
动摇。
肉眼可见的动摇。
单枪匹马的敌对从者就这么直接的在比利小子和阿斯布维隆的注视下兀自呢喃。
立花对这种姿态有些熟悉。
在过去,一些被赋予了近乎洗脑一样的狂化特性,无法遵从内心所想的从者,时常会产生类似这样的精神冲击反应。
意识到这一点,立花猛地转头看向了准备趁机一枪崩了这位冒牌莫扎特的比利小子。
“等等比利!能不能制服他?”
“哎?”
眨了眨眼,比利小子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的阿斯布维隆,随后挠了挠头,把原本瞄准眉心的枪口下移,对准了对方的四肢关节。
御主的想法他倒也明白,如今在敌人的地盘上,每一位从者的战斗力都弥足珍贵。
如果眼前这个看上去似乎是狂战士职介的从者能够在清醒后跟御主签订契约或者被说服过来,显然比直接做掉他有意义。
再者,实在不行,就在动手干掉好了。
经过刚刚的交锋,比利觉得如果单就这家伙一个,自己跟魔偶老哥两个人能稳稳压制一手。
然而就在要扣动扳机的霎那,比利小子总是显得游刃有余的娃娃脸骤然一肃,在原地残留下仿佛长出了另一双手的残影,拧过腰身,枪口忽然直指立花的方向。
被黑洞洞的枪口对上,立花没有发愣,走过了那么多特异点,她也早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毫不犹豫,立花朝堆着一层厚雪的地面用力一扑。
随即,就是一声枪响。
立花顺势一个漂亮的受身翻滚,从格雷姆身后的另一侧站起身来,余光瞥向刚刚自己所处的位置。
在那里,有一个高大的杀戮猎兵正一点点消散成漆黑的粒子迷雾。
随后,就像是某个信号,从大街小巷的阴暗里,接二连三冒出了一席黑衣的杀戮猎兵。
全身上下似乎只有弯刀映照着寒光,立花甚至数不清黑暗中究竟钻出了多少杀戮猎兵。
“……啧。”
伴随着疲态不掩的年轻男子声音,在杀戮猎兵的簇拥下,一名青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着青年有些熟悉的面容,立花瞪大了眼睛。
“你是……”
“……卡多克先生。”
玛修艰难的说出了青年的名讳。
闻言,卡多克只是用那双黑眼圈缠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眼睛转过视线,不紧不慢的看了一眼立花。
或者说,是看向不在此处的玛修。
“是嘛,也对,本来前线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玛修·基列莱特。”
“……卡多克先生,能告诉我,您、或者说各位难道真的……”
“该说的,其实早就说完了。”
揉了揉太阳穴,卡多克拧着眉心,虚着视线盯住立花。
“如你所见,我们是你们的敌人,泛人类史将会断绝在我们手中,仅此而已。”
“泛人类史?断绝?”
“……是嘛,你们到现在也都还没能明白啊。”
介乎于嘲讽和自嘲,那是一种很微妙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自卑的人看到了一个连他都觉得愚蠢的人一样。
大概是某种自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满足感和只能比下有余的卑微感。
“也罢,对你们来说,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可能会更幸福也说不定。”
摇摇头,似乎是放弃了继续交流的余裕,卡多克看向了比利和阿斯布维隆:“神枪手和魔偶使,如果要称得上英雄二字,我脑海里的选项不多。两位意下如何呢?比利小子或者野牛比利?还有鼎鼎大名的阿斯布维隆先生。”
“别把我那个牛蛮子放一起!”
“原来如此,你一直在旁观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不像那边那个外行人,做事瞻前不顾后。”
比利小子眉头一挑:“小伙子,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一边笑嘻嘻的说着,枪口也不知何时垂垂落落,射击的弹道隐隐笼罩住了卡多克的身体。
“很抱歉,但我很少说假话。”
用力揉了揉头发,卡多克长吁一口气:“好了,闲聊的时间就到这里吧,御主之间的比试,哪怕是你这样的外行,也应该明白最后由什么来决胜负。”
“就让我们看看你的从者和我的从者,究竟哪一边能赢吧。”
话音坠地。
凛冬咆哮。
如果说在极地礼装的支撑下,这足以杀人的冰天雪地已是常人无法踏足的绝境,那么此时此刻,这股蕴含着恶念和杀意,仿佛除了愤怒一无所有的冰冷,就像是永恒凝固的冻土。
那是犹如西伯利亚上永世盘旋的冰之恶魔。
将天灾具象化,行走于大地。
灾祸,用最直端最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形式,来临了。
“检测到极度危险的敌对灵基反应!”
玛修的呼喊就在耳边,但立花只觉得快要听不清了。
低温,像是连声音都要冻住一样肆意妄为。
“这可不太妙……”
压着嗓子,即使面对茫茫多的杀戮猎兵也面不改色的比利小子,此时也不自觉嘴角一抽。
那种像是在面对凛冬这一概念本身的压迫感,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感受到。
在那极寒的地狱中,于分立两旁的杀戮猎兵之间信步而前。
伫立在迦勒底众人面前的,正是那名袭击了迦勒底的罪魁祸首之一。
如凝冰般剔透梦幻,亦如寒冬般冷酷无情。
美丽与危险并存的少女。
被誉为足以媲美神灵的强大从者。
死亡的寒风,仿佛在紧逼上来!
第十一章:迫在眉睫
从属于卡多克,以Caster职介显现的少女从者,这位宛如冰雪化身的女性亦如凛冬般冷漠平淡。
她伫立在风雪的中心,排荡开的杀戮猎兵如同深黑色的甬道。
迎着比利小子那仿佛下一秒就会拔枪连发的凝视,面对着单单是阴影就足以将其完全笼罩的格雷姆,这名柔弱得像是一朵雪莲的少女表现得像是在审视两尊冬日狂风中的冰塑。
那对泛着无机质光泽的剔透眼眸里,仅有一份不感兴趣的漠然,和少许不着痕迹的不耐。
她微微侧过脸,看向了自己的御主。
“……来这种边境之地,只是为了这些,你觉得值得吗,御主。”
“我不喜欢不确定因素,这样一来就痛快多了。”
卡多克用力揉了揉脸颊,努力将那种疲乏引发的烦躁感从面颊上揉开。
“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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