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琅
金固曾在伊什塔尔面前将萨隆称为‘母亲的孩子’，不是几小时前尼普尔广场上神志不清的遗言，这份记忆来自好多天前找回古伽兰那时的初次遭遇。
发生在艾比夫山脚下大大小小无数细节对伊什塔尔来说都记忆犹新，不仅仅是因为找回了古伽兰那，在伊什塔尔心里，那一天是她第一次以女神之名对萨隆许下承诺，回应“想要和伊什塔尔并肩作战”这个愿望的誓约之日。
那些比王冠上的宝石还要晶莹闪耀的画面，随着背叛变得支离破碎，越想，心就越痛。
“当心，它们来了！”
拉赫穆突然的前进让伊什塔尔找到了宣泄口，她捏碎三颗宝石，浓郁的愤恨之情与魔力共同挤压在指尖，打出一发水桶粗的光炮。
“轰！”
尘埃散去，向前突进的拉赫穆倒下大半，余下也都在羽蛇神的拳脚下化为黑色泥土，没入土地。
“奇怪...”
羽蛇神皱起眉头，刚才前进的拉赫穆只有五十只，还有更多的拉赫穆依旧站在原地。
“啊！！不管那么多！都给我去死！！！”
伊什塔尔捏碎宝石补充魔力，停在身边的天舟马安娜也朝着拉赫穆凝聚起刺眼灼热的魔力。
像是为了配合伊什塔尔的攻击一样，比刚才稍微多一些的拉赫穆从群体中冲出来，迎头撞上两记魔力炮。
“八十只...”
羽蛇神一直保持着理智，在战斗之余清点了这回冲出来的拉赫穆的数量，这样的情形令她感到更为疑惑。
但是拉赫穆没有给两位女神留下思考和回复的时间，八十只拉赫穆刚刚倒下，一百只拉赫穆就张牙舞爪地冲了出来。
“哼！！”
伊什塔尔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声，双手张开，八颗夹在十指之间的宝石应声而碎，大功率的魔力炮横扫在拉赫穆的群体中，十秒不到就将它们粉碎成最原始的泥土。
“再来啊！！！”
伊什塔尔一声娇喝，迫不及待的一百二十头拉赫穆从阵中涌出，像是故意送死一样排队冲锋向前。
......
“呵...呵...”
伊什塔尔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实力可以媲美大型魔兽的拉赫穆让量变渐渐引发了质变，清理起来消耗了大量的魔力，但她还需要继续发泄。
“再来再来！！！”
八颗又八颗的宝石碎裂，魔力重新填补完毕。
“伊什塔尔，小心一点。”
羽蛇神轻声提醒，虽然南美没有成语，但堵不如疏这样的道理是通用的，不仅仅是伊什塔尔需要发泄，羽蛇神也需要用战斗让自己发热的脑袋稍微冷静一下。
“我知道。”
伊什塔尔点点头，盯着迎面冲来的一百五十头拉赫穆，没有继续使用魔力轰炸，而是抬手指向头顶。
“古伽兰那！”
“哞——”
天之公牛的吼声响彻天地之间，金色的牛蹄高高抬起，一脚踏入挤成一团的拉赫穆阵中，至少五十头拉赫穆在这一脚之下化作泥土，回归大地。
余下不到一百头的拉赫穆绕过牛蹄，绕过伊什塔尔和羽蛇神的第一条防线，径直冲向女神身后的人类士兵的方阵。
士兵阵前，列奥尼达左手持盾，右手持枪，高声怒喝：
“盾！枪！架起五层！”
整齐划一的列阵声响起，士兵们完成最严密的防守姿态，做好了迎接拉赫穆冲击的准备。
但是比拉赫穆更快的，是一抹快到无法捕捉的身影从阵列斜后方杀出。
“如此数量如此强大的猎物，终于不必担心我的刀会生锈了！”
“牛若丸大人，请您不要太激动。”
弁庆舞着薙刀紧随其后，与他和牛若丸一起杀向拉赫穆的，还有从阵列后方射出的火羽箭矢。
......
一百五十只拉赫穆被迅速消灭。
一百七十只拉赫穆被全力扑杀。
从者和士兵协力顽强地战胜了两百只拉赫穆，无一阵亡。
整整一千头拉赫穆倒在了乌鲁克南门外的土地上，只有零零散散十几只没能凑出整数的拉赫穆，正呆呆站在原地，仿佛提线的木偶般无法自主行动。
“立即带重伤者送回城救治修整！”
列奥尼达的声音洪亮依旧，指挥着士兵有序撤回城内。巴御前和牛若丸以及弁庆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也听从安排进城回补。
伊什塔尔拖着疲惫的身体靠在天舟上，已经渐渐找回理智的她发出了疑问：“好奇怪啊，像是有人在指挥着它们来送死一样，这么多数量的拉赫穆同时冲上来效果才会更好...”
羽蛇神的状态倒还相当不错，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神殿的南美主神应付起这种程度的战斗连消耗都算不上，几个回合就将罚站的拉赫穆清理干净，拍拍手走到伊什塔尔身边。
“我也觉得很奇怪，伊什塔尔赶过来之前它们像是故意引我们出来一样，位置刚好停在古伽兰那践踏的范围之外。是因为顾及古伽兰那的威胁吗？”
古伽兰那在第一波冲击时全力发动，独自消灭数千头拉赫穆，并阻拦着更多的拉赫穆无法越过雷池，一直坚持到羽蛇神和伊什塔尔回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从消耗中恢复。
“那也没道理啊。这样摆好阵型引我们出击，然后又一批批来送死，像是来故意验证我们的极限一样。”
伊什塔尔虽然莽撞，但智商很高，她发现拉赫穆一次次增加数量就是在试探人类一方在战斗时承受的上限，这绝对不是看起来毫无理智的拉赫穆能组织起来的行动。
“一定有人在指挥它们！古伽兰那，你从天上能看到什么吗？”
为了迎接可能的战斗，又是几颗宝石碎掉用来补充魔力，伊什塔尔已经数不清她今天到究竟碎了多少颗宝石，但那些心痛在更沉重的痛心面前翻不起一点波澜。
“哞—哞哞哞—”
“蠢牛！萨隆已经背叛了我们！”
伊什塔尔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指挥拉赫穆的人找到了，没有灵基反应的萨隆一直就站在她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目睹了这一切发生。
“魁札尔·科亚特尔，和我一起过去。”
“嗯，好！”
羽蛇神迫不及待地点头应下，跟着伊什塔尔冲向东方。
不到半分钟的路程，两柱女神在底格里斯河边上找到了萨隆。
萨隆正蹲在岸边，察觉到伊什塔尔和羽蛇神的靠近后将手掌从黑色的河里捞出，转头朝着她们过来的方向露出笑容。
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明朗充满善意，却在此刻点燃了女神心头的怒火。
“该死的家伙...”
伊什塔尔将恨意和魔力灌注在指尖，炮弹贯穿空间，直奔萨隆面门。
“你怎么可以笑！你怎么可以笑得这么若无其事！！！”
我那是开心，见到你们开心...萨隆苦笑着摇头，一张漆黑水幕自动从河里升起，挡下了伊什塔尔的射击。
“生命之海...”
“混沌之潮...”
两个不同的称呼分别从两柱女神嘴里说出，却指向了同一个东西，提亚马特作为母亲的权能，具有强制黑化功能的碱基契约，AminoGeass。
在她们心里，我恐怕从头到脚都是提亚马特的形状了吧，但那真的是混沌之潮自己动的手...萨隆想笑，却根本笑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她们，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神，和不确定喜不喜欢但应该喜欢的女神。
“那些拉赫穆...”
伊什塔尔的问题还没问出口就得到了答案，因为感知到她们气息而试图靠近的拉赫穆，纷纷转头冲到河边，被河水中卷起的黑色浪潮吞没。
“果然是你在指挥着它们，我现在应该叫你金固吗？创世神话中，率领提亚马特十一个孩子的指挥官。”
看到伊什塔尔难过的表情，萨隆也跟着心疼，连忙点头说：“可以啊，就叫我金固好了。”
临时换一个名字就能让伊什塔尔好过一些的话，那萨隆可以从金固换到拉赫穆，把提亚马特所有孩子的名字用个遍。现在不用怀疑喜不喜欢了，这的确是喜欢。
可惜，如此讨好的态度没能让伊什塔尔感到好过，反而让她更加难过，更加愤怒。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去死吧萨隆！马安娜四级装填！”
凝聚如此规模的魔力给已经伊什塔尔疲惫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荷，但她还是强行在天舟上凝聚起足以展开宝具的魔力。
“我在乎，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萨隆试图辩解，却只从怒火焚烧的红瞳中看出同归于尽的决意，连忙将混沌之潮甩向伊什塔尔。
这是在不伤害伊什塔尔的情况下，萨隆所能想到唯一的打断宝具的办法。伊什塔尔认得黑泥，了解黑泥的功能，那她一定会躲开。
果然，伊什塔尔如萨隆所料那般停下凝聚魔力的动作，纵身跃起避开了混沌之潮，将冷漠的视线和冷漠的言语一同向下传递：
“...你的在乎，就是让我们也被黑泥吞噬吗？还真是扭曲啊。”
“我是怕伤到你！”
萨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扭曲，但他怀疑自己在伊什塔尔和羽蛇神的视角里已经被扭曲了。
“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伊什塔尔的声音冷到没有温度。
萨隆心想：果然，扭曲到连最基本的实力都看不清了。
伊什塔尔听不到萨隆心里的吐槽，也没有心情去听，甚至不想再见到活着的萨隆，她转头对羽蛇神说：“魁札尔·科亚特尔，我们走吧，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战斗。”
“啊呀！要走了吗？我还有问题想问他...”
“那你快问啊。”
“但是现在又不想问了，还是留到下次好了...我们走吧。”
伊什塔尔都炸太过分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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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类最古手办制造业
伊什塔尔和羽蛇神乘着各自的坐骑离开，萨隆一直默默看着她们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
“过来。”
一只拉赫穆被强行驱赶到萨隆面前。
“叽——”
叫声被打断，从河水里招出的混沌之潮在萨隆的控制下直接抹去拉赫穆的口器，并在萨隆手中凝聚幻化成锉刀的模样。
萨隆拎着锉刀一层层将拉赫穆锉成粉末，却还觉得不够解气，又弄过来一只拉赫穆故技重施。
直到三只拉赫穆被锉刀锉成粉末，萨隆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一跃而起，落在底格里斯河漆黑的水面上。
“......该回去了。”
回去自然不是回乌鲁克，而是回波斯湾。
萨隆现在有些理解当初金固的心情，想要安抚好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引起世界毁灭的母亲真的很麻烦，可能比带孩子还麻烦。
混沌之潮在萨隆脚下滚动，推着他一路向东，刚刚从入海口进入波斯湾，一声充斥着喜悦的呼唤在海面上响起。
“——Aaaaa——”
不等萨隆回应，更为凶猛的浪潮卷起，几乎瞬间将他带到提亚马特身前。
看着眼前美丽又悲哀的创世母神，萨隆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肤浅的生物。同样是要毁灭人类，拉赫穆怎么看都觉得反胃，但提亚马特只会让他产生怜惜的感觉。
不无辜，但很可怜，让人生不出一丝恨意。
“——Aaaaa——”（为什么一直摧毁新设计的个体，不喜欢吗？）
提亚马特的声音里带着萨隆难以理解的亲近和宠溺，系统里的好感度至今也只显示为三个问号，不过这并不妨碍萨隆使用这份特权。
“非常不喜欢。”
从“完美神官”进化为“神之语”的能力让萨隆可以轻松用同样的语言对话，但他还是坚持讲着人类的语言。
“那已经不是丑陋，是太丑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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