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这场涉及到一国之争的厮杀,竟然没有真境的存在,最强者不过就是先天。
耳畔的杀伐声不见止,火光已经照亮了整座王宫,哭泣声屡屡不绝。
直至此刻,王清霁才真正明白了叶笙箫的用意。
她接触了太多的高来高去,快要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实际上真境已经是天底下最为了不起的一小撮人了。
可像这样的小事,她不去选择的理由却还要问上一句别人,不就已经落在下层了吗?
当两人走出了王宫,走在热闹的街上时候,也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叶笙箫朝王清霁问道:“现在又如何?”
王清霁说道:“我明白了,但我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叶笙箫没有蹙眉,微笑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王清霁想了想,说道:“因为我发现……很久之前我做过这样的事情,事实上那次我后悔了,所以为什么还要去走曾经的路呢?”
叶笙箫有些好奇的嗯了一声,说道:“你确定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是心高气傲,不把一切放在眼中,而是真的如此超然心性?”
厮杀声渐去渐远,余下一片安静。
城门上的灯火已经熄灭。
王清霁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
最后她回答道:“我本世外中人,睁开双眼见得此世时,心境早已远在云端之上的另一头。”
叶笙箫终于皱起了眉头,认真问道:“你这话不是在说笑?”
王清霁以摇头作答。
之后的路上,叶笙箫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一路平静回到了那在山崖上的宅院。
将该收拾的收拾妥当后,一同放在牛车的车厢里,随着婢女们讶异的目光,两人就这么离开了这处宅院。
然而就算是往昔的清静富贵地,今夜同样免不得厮杀,好些人已经冲入了坐落在山道一侧的院落中,行诸般恶事。
王清霁没见到,但听到了,想了想之后便将行恶的人给杀了。
毕竟这种事情与争权夺位远不相同,只是某些人在发泄着自己的兽欲。
当牛车即将去到官道时,却有人拦在路上,衣衫褴褛的国君叔父跪在了牛车前,远处是国君派来的追兵。
牛车被迫无奈停下,一时间,天地唯有寒风呼啸。
所有人都在等待了一道声音传出。
王清霁又记起了那件往事,心里有些烦躁,所以她揭开帘布看向窗外风景。
青山,绿水,小小的石桥,可远眺浪卷千层雪的景色,入眼极好。
她叹了声,说道:“这里景色很好。”
第五十五章 深知身在情长在
既然风景很好,又何必去毁了它呢?
话的意思很简单,可偏偏说的过分高深,听着就不像是人话。
再说,青山绿水向来是埋骨的好地方,直至那辆牛车就这么离开了的时候,余下的人尚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跪着的人仍在跪着,得意的人却渐渐冷下了表情,想到今日清早时那两位女子的态度,心里一时间踌躇不已。
最终,直到都城里的厮杀尘埃落定后,山道依旧维持着这么个模样,便来的格外滑稽了。
国君那肥腻的脸颤动了几下,想着道休大师的慈悲为怀,略有不舍的走上前去,与自己的叔父来了场叔侄情深的戏码,互相抱着各自理解痛苦。
那些尚存着的热血,也就随着海边吹来的寒风散去了。
而促成这件事的王清霁,根本没有去理会,靠在车厢内软垫上闭目养神。
叶笙箫更不在意,仍旧在沉思着先前王清霁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世外人一言实在牵动了她太多的思绪。
官道临海,隐隐能听到些许浪声,为沉默的旅途添上了几朵花。
可实际上并非那么的沉默,王清霁正在和戒灵说话,探讨一些很玄妙也很无趣的问题。
“知道了自己来历的那一刻,你心情是怎样的?”她问道。
戒灵说道:“没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还能冒出怎样的情绪?”
王清霁说道:“但你沉默了很久,那些时候不是在思考吗?”
自进入这块天道碎片后,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日出天晴,它都没有半句话说出口,若不是她确定一切如常,心里肯定会难受上很久的。
戒灵想了下,说道:“是在,可我也真的没什么情绪,真要说的话……就发现自己是有缘有故的了不起吧,虽说我以前也一样觉得是这样。”
王清霁说道:“难得一见,以后大概是没有可能见到了,不如和道休前辈说上些话?”
戒灵有些意外,问道:“这事我还真的想过,但应该会来的很没有意思吧,与其平白添上一堆尴尬,倒不如当作彼此都不知道来的要好。”
“看得真开。”
王清霁接着说道:“我学不来,因为我一直记得自己来自何处,可这三十年回首看去却又像是在一个恍惚间的事情,如果这个世上有心劫,大概我已经在劫里住到如今了。”
戒灵好奇问道:“走出这道劫的日子,就是天人那天?”
王清霁下意识想要摇头,但想起了叶笙箫唯有作罢,以平淡口吻说道:“如无意外就是如此了,但我有些害怕自己走的太慢了。”
戒灵微嘲道:“那什么叫快?”
王清霁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我想让自己和她们都有做出选择的资格。”
对话就此结束。
比来时快上了不少,这次只用了三天,牛车就回到了慈航寺。
冬日难得暖阳天。
叶笙箫记起了道休的话,不再去想自己想不通的事,反正她确定王清霁的自私里有自己,又何必掉上那几根头发呢?
真要是未老先衰,那该来得多难看啊,就算是秋水愿意替王清霁赔她,可还是用不着的。
伴着这种琐碎念想,两人再一次回到了禅室里,只是眼见的风景远不如夏秋两季,不由教人感慨世上岂有真正完美所在。
道休熬了菜干粥,送到了禅室里,与他们说道近来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