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听着这话,王清霁微微蹙眉,点了下头,但还是沉默着。
……
夜深时,偶有鸟鸣声。
于素铭醒了过来,撑开双眼只见一片黑暗,身子温暖依旧,可怀里却变得空荡荡的。
她愣了会儿,然后明白发生了些什么,心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安安静静的捡起床上的衣裳穿好,离开了温暖的被褥。
一如睡前,那口窗是关着的,但桌上已经有烛光点亮一片。
于素铭伸了个懒腰,凉意不浓,她的衣裳也不会不厚,衣襟散乱露出的白皙锁骨在火光下多了些媚意,还有着几滴汗珠子流连其中不去。
真境中人按理说早已无惧夏暑冬寒,哪怕在夏天盖着厚被子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真要是遇上了某些事情这些超然只能是荡然无存。
她站在了镜子前,认真的看了会儿自己,拿起手帕擦拭汗珠,又将略微凌乱的衣襟整理妥当,确定细节无有错漏后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向楼下。
某些事情是于素铭一直以来,坚信着不变的。
比如此刻,王清霁肯定还在这幢小楼里没有离开,因为她绝不会在此时离开,因为那实在很过分。
抱着这样的念与想,于素铭走下了楼,然后见了个很让她意外的人,一个让她在此刻根本不愿意见到的人。
所以便是意外。
楼下的两人正对坐品茗,而她们先前应该在谈着事情,在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后才停了下来,然后就安静的等待着于素铭走下来。
“好久不见。”
于素铭走完了最后一级楼梯,看着叶笙箫,点头致意道:“如果我说,见到你很高兴,你会觉得我虚伪吗?”
王清霁不知何时已经低下了头,专心致志的看着杯中清茶,仿佛有一朵花似的。
叶笙箫放下了杯子,微笑说道:“这该是我说的话。”
于素铭温颜笑道:“可惜你迟了些。”
叶笙箫摇头,柔声说道:“却也不见得。”
于素铭不再看着她,转头望向窗外,说道:“这里的风景挺好看的,但清晨山间薄雾会更好看。”
叶笙箫轻声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里。”
于素铭说道:“住了些时日,不过这里终究是别人的,鸠占鹊巢不好。”
两人不再说话了,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一切仿佛适可而止。
王清霁也终于抬起头,应该是确认清茶与杯子是看不出花的,轻声说道:“等你好会儿了,一同吃些东西,然后再想一想事情如何解决吧。”
“然后呢……既然你们刚才都提到了主人家,竹娴不愿意见我,所以你们两去走一趟,总不能让其他人一直为我们传话,那样子太蠢了。”
“再然后呢,今日早些我已经休息的够多了,夜里不打算歇息,尽早把事情处理妥当。”
第十七章 书中典故时
夜深不知眠。
余忆情随着侍卫走过了长街,将沿途景色收入眼中,兜兜转转后行入一处府邸,终至迎客厅内,见得此行要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清茶两杯,烛光幽幽,有风吟鸟唱声。
纳兰萚兮朝余忆情点头致意,问道:“来时路上没有遇到王清霁?”
余忆情微微蹙眉,摇头道:“她又怎么了?”
纳兰萚兮似是庆幸的松了口气,语气充满无奈解释道:“一言不合,不对,连一言不合都称不上,直接就动手把赵恤给杀了。”
“赵恤死了……”
余忆情闻言一愣,终于明白自己一路过来时,为何感受到的气氛如此之凝重,原因竟然如此离奇。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杯子,渐渐从失神中醒来,看着纳兰萚兮说道:“人死如灯灭,事情顾不上深究,之后的事情你自行处理。”
纳兰萚兮点头道:“事情虽说麻烦,但终究还能解决,问题是如今的王清霁,心里显然抱着的是挽剑池那套处事方法,这可以说是近乎无法解决的麻烦。”
过往许多年里,甚至包括前代剑圣十方的年间,世上绝大多数的阴谋都会下意识的绕过挽剑池,这是数百年前直至昨日,依靠鲜血得来的铁律与教训。
入坎虚门时,曾有一点要记,那便是不算天道宗,不惹挽剑池,此为安身立命之道。
若无绝对的必要,坎虚门绝不愿意招惹挽剑池的人,最起码在陆真战死之前,世上也没有几人愿意这样做。
余忆情又是一声叹,认真问道:“王清霁现在有多强?”
“很不好说……”
纳兰萚兮眉头紧锁不舒,缓声说道:“昨日与她对话时,我大致感觉到,她是有过对我动手的念头的,再之后我根据赵恤的死状判断,哪怕她现在没有摸到天人门槛,也依已经不远了,而且真要去杀人的时候,不见得输上分毫。”
余忆情蹙眉道:“你的意思是,又一个陆真?”
永和年间挽剑池一战过后,如她们这般人自然推测过当初的陆真到底有多强,如何才能够做到以真境杀死天人的壮举。
假若王清霁真和当初的陆真一样,那之后的事情必然会生出许多崎岖,甚至于图谋成空。
“不错,十有八九如此,赵恤哪怕年老气血衰败,想要杀死他也不是件易事。”
纳兰萚兮轻声叹道:“哪怕这一次真正动手的是魔主,我们不过是从中协调两方,可她真要是因为这一战直接入了天人,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余忆情犹豫片刻,低声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年王清霁确实是无意断了魔主的生途,比起难以奈何的谢家,他更为怨恨王清霁……你还记得当年江城一事吗?”
纳兰萚兮神色微变,肃声问道:“难不成他要再来上一次?”
听着这句凝重到了极点的话,感受着那几乎凝为实质的冷意,余忆情低下了头,无奈的点了下头。
“若是魏仲晦真的奈何不了王清霁,则如此。”
余忆情低声道:“魔主不可能与我明言,但这事情不值得奇怪,如他这般活了许久的人,真要去徒然等死时,难免会做出一些在世人眼中疯狂的选择,而且……实话实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平民百姓的命,更不觉得这会是疯狂。”
纳兰萚兮沉默了良久,神色渐苦涩,问道:“既然如此,你们又打算如何?”
余忆情说道:“我相信王清霁,但终归要做些准备。”
纳兰萚兮问道:“这是幕门主的意思?”
余忆情摇头,神情平静说道:“不,只是我的看法,但焚血楼一事过后,我便是坎虚门的门主。”
……
长安在下雨,没有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