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要不,拜托一下顾弃霜?”戒灵忽然提议道。
“她?”
王清霁墨眉微蹙,思索着这个选择会带来些什么,一时半刻不见下文。
戒灵不欲等候,继续说道:“顾弃霜心思缜密,却不像叶笙箫那般给人感觉功于心计,如果她愿意为你从中调和,只要是尽心尽力,那么于素铭和秋水至少不会像昨夜的那样子。”
末了,它补充道:“昨夜顾弃霜休息的早,你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去和她开门见山,否则诸多事情叠在一起,最后恐怕是不归之路。”
王泽言与赵竹娴一事尘埃未定,若是五人再生出分歧,那么此行只会是平白增添凶险,以此为理,动之以情,顾弃霜为了自己的未来而选择答应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一念至此,王清霁不再犹豫,洗漱过后换上衣裙,沿着记忆行至顾弃霜房门前,轻轻叩响,不消片刻顾弃霜便开了房门,等她进来后又即刻关上,其中无有半句言语。
窗是开着的,晨风与光萦绕屋内,未有万顷金光洒落时,空气里依旧带着一股凉意,但过不久的炎热又会让人除去衣裳,好快活一些。
顾弃霜沏好茶,等着王清霁落座后,轻声道:“没想到清霁你会大清早来寻我,想必是有要事吧?”
“嗯。”王清霁无有犹豫,缓声叙来道:“昨夜你休息的早,素铭和秋水冷冷地闹了一番,因此我和笙箫没有将昨夜得来的事情告诉你们,那些基本可以确定的猜测可以放在之后详细探讨,如今有一个问题,则是不得不处理的。”
顾弃霜转动手腕举杯至唇边,轻抿一口,轻笑道:“不过都是你贪心惹的祸罢了。”
王清霁轻叹道:“人生总有些不愿意放弃的美好。”
“麓山自个儿的茶田倒也不差。”顾弃霜赞赏了一句,看着神色平静的王清霁,悠悠道:“你这话着实是有些可恶了,我看过很多戏文,即便是里头的主角说出这句话,最后也难免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执意坚持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王清霁再是嗯了一声,不去理解话里是否藏有深意,直言道:“现实永远要比戏文来的离奇,若是想都不想便放弃了,在我看来才是最为愚蠢的事情。”
“有道理。”顾弃霜仔细琢磨着,随即展颜一笑,歉意道:“早上醒来脑子有些昏昏的,刚才的话还望清霁你不要放到心里去,当作胡言乱语一笑而过就好了,至于道歉的话……想来你也是不会接受的,我就不浪费口舌了。”
王清霁才是犹豫了起来,细声问道:“那……弃霜你是答应了?”
顾弃霜没好气的嗔怒了她一眼,梨涡清浅,晨光流连不愿离,“你可记得我说过,自己很不喜欢白玄一,若是任由于圣女和秋水姑娘被有心人利用,只怕我就真的是要嫁与白玄一为妻了,说来道去三千字,我都凑不去一个拒绝的理由。”
正待王清霁要接过话头,认真道谢时,她却摇了摇头。
“有个不情之请。”
顾弃霜敛去了所以的情绪,眸子里余下的唯有认真,逐字道:“麓山此事,我一直有着种不祥预感,且不去理会后面到底藏着怎样的谋划,你我她们五人来到这里,由始至终都不是为了不可言说的野心欲望,对否?”
王清霁沉默片刻,点头道:“自然如此,昔日旧人遭难,怎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顾弃霜叹了声,也像是松了口气,微笑着说道:“那就好,清霁你知晓我婚约,也知晓我实在不喜欢白玄一,因此我这些时日下来,有个念头一直徘徊不去。”
王清霁愣了下,微微蹙眉,低声道:“你想杀了白玄一?”
“错,但也没错。”
卖了个关子,顾弃霜沉吟片刻,再是抿了口茶水,定下心绪,“若是此事与他有关系,那我想要他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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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影子
“关系这两个字如何断定?”
当初的王清霁也抱有过这个念头,但终究因为现实的缘故选择了放弃,但哪怕他决意如此也好,巳合真人随身相伴的那段光阴里,世上能够越过他的阻拦杀死白玄一的人,确实是寥寥无几。
白玄一不好杀,而且这些年的偏安北地,就已经证明了他同样是爱惜自己性命的,即便是这次愿意亲自来到麓山,为了性命安全做出的努力绝不会少。
但这只是杀死他的第一道关罢了,如果白玄一真的死在了麓山,那引起的惊涛骇浪绝非只言片语可以述说清楚的,其父白河愁之强,于素铭曾经亲口告诉过她,即便是姜黎也认为不下于道无迹多少。
麓山绝不会愿意看见白玄一死在这里,这便是第二道难关,亦是明面上最难越过的那一道关卡。
顾弃霜显得有些讶异,微微蹙眉,低声道:“你居然不是说我在异想天开……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了。”
“有什么好哭,又有什么好笑?”
王清霁摇了摇头,认真说道:“我的贪心便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之举,既是如此,何来指责你的道理,再且白玄一并非不能死,只是当初长安一行颇受其人恩惠,另有当初主动退婚省却我之烦忧,诸事合一,确实是绕不过去的人情。”
此世行至如今境地,她所求为不愧,以往大抵是做到了,今后亦然希望能够做到,对王清霁来说这已经是习惯的一部分了。
顾弃霜静静地看着她,神色不为所动,轻声道:“确实如此,所以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一会儿打算和叶姑娘探讨一下具体的,特意放在现在说,只是想清霁你不要难做,仅此而已。”
“那么……”王清霁轻啜一口热茶,平静道:“等到孤鸾前来寻我后,便去和白玄一见上一面,这本就是谋算中的事情,不算碍事。”
“有劳清霁你了。”顾弃霜点点头,旋即转开了话头,说道:“至于你所问的关系,所做判断确实是离不开从心二字,因此这事情我觉得交由这院子之外的人判断最好,那么最适合的人选便是清霁你的堂弟,王公子了。”
“他?”
王清霁秀眉蹙起,山麓间的清晨薄雾仿佛入了眸子似的,情绪颇为复杂,最终都化作了欲言又止,只能是道出无关之言,“以人选论……没有问题,但这需要你去与他相谈,我不能相助。”
“理所应当之事,岂有事事劳烦清霁你的说法。”
“那么,剩下的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王清霁顿了顿,认真盯着顾弃霜双目,肃声道:“有一件事我直到现在也想不通,白玄一若是死去,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可言?”
生死是世间头等大事,做出有关于此的决定前,必然会思索过有关于自身利益方面的考量,然而她从得知顾弃霜想要白玄一死去,直到如今说出这个问题时,都没有能找到任何一点有利于葬花谷的地方。
杀意来的未免太过于无缘无故了,就像是背后藏着另外一个目的似的,由不得王清霁不问出个为什么来。
顾弃霜长叹一声,轻笑道:“最大的好处,自然是永远断绝了他的念想,但我的杀意前提下是白玄一故意促成此事了,那么你是否要觉得我不顾大局了呢?”
“有一些。”王清霁并无否认意思,顾弃霜此举若是露出马脚,白河愁事后的怒火绝非葬花谷可以承载,哪怕是强盛如王家亦然不敢如此得罪云城,否则当初她的婚事就不会那么的纠结了。
如果当初余熙钰留下的婚书,所指之人是山野农夫之子,即便谢青莲愿意让她远嫁,其余位高权重之人也不可能点下自己的头。
所谓势利,大抵不外如是了。
“大局这种东西。”顾弃霜低声呢喃,笑意颇为深远,悠然道:“愿意在乎的时候,再是重要不过了,可任性起来的时候,不就是你了吗?”
王清霁摇头,认真道:“事情不可一概而论。”
顾弃霜摇头轻叹,避开了她那认真的目光,自嘲道:“不过就是个念想罢了,只是我觉得叶姑娘肯定会有极大的兴趣,之后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交代一声的,悬崖勒马的缰绳就放到清霁你手上了,这便是让我去调和于素铭和秋水的代价,如何?”
沉默良久,王清霁终是道了一声好。
旋即,饮完杯中茶,起身离开了清清冷冷的房间。
许久后,顾弃霜满是疲惫的离开了椅子,直接倒在了被褥之上,只愿就这样享受着一个人的温暖。
皓月清辉直至清晨薄雾,她不曾有片刻是入眠的。
……
大抵是念着昨天夜里的温柔,碾转难眠的秋水也想到了王清霁的顾虑,念着自己除去拔剑之外的场合帮不上什么忙,便主动退让了一步,躲在屋子里手捧浩然剑经细读,避开了于素铭必然在场的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