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瀑布落下被石块打散的水花溅到了枝叶上,幽暗竹林愈发凄清,便在这仿佛藏有无数神奇的地方,王清霁挽着秋水那双不像是练剑的白嫩小手缓缓行出,而话自然也是她说的。
“或许你觉得我是在冷嘲热讽。”
王清霁望着举剑齐眉不前的少女,平静道:“但事实上,可以在这种不会丢掉性命的地方输掉,在我看来其实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而非为了一些无意义的固执,强自坚持下去玩弄着自己,那种只是愚蠢,仅此而已。”
夏思羽朝后退了几步,脚步声很轻,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也像是让王清霁认真看清自己的目光,无数的情绪凝聚在眸子里,最后混作了一团,名叫欲说还休欲笑还罢,假若通俗一些形容的话,那便是一种极致的得意。
只是旁人目光早已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王清霁给无视了个遍,就算清楚知道夏思羽抱着些什么心思,她也没有半点儿理会的心思,这样的心态在过去的四年间,总是被叶笙箫时不时找个借口埋怨着,反倒是于素铭喜欢的很,由此大抵可见两人性子区别了。
唯一好在两人确实喜欢着她,当然也包容着她的缺点,甚至于连这些都是喜欢的一部分。
孤鸾无力地垂下了手臂,哐啷一声,就连染血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哪有那么容易?”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盯着佳人相伴淡然至极的王清霁,冷声道:“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就这样放弃,输在这里,不到最后一刻就仍有着希望,难道你要我坐以待毙吗?”
王清霁摇了摇头,轻声道:“可这不是生死,求的是胜负,而胜负在此刻已经分晓了。”
剑已离手,那一声哐啷便是最好的证明,一位剑客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了,那自然就是输了,用生死作为借口也只能欺骗自己了。
孤鸾无言以对,欲要俯身拾剑,却发现浑身上下的伤口一并作痛,失去手中长剑之后仿佛相约而至一般,疼的她只能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没有说些何必呢的风凉话,秋水见这一幕就像是看到了当初被死关折磨的自己,心有同感的松开了王清霁的手,悄悄推了一把,大抵是她一生之中少有的于心不忍了。
“想不到什么可以安慰你的话。”
王清霁走到了少女身旁,扶住了她,浩瀚若海的真气源源不绝涌入其中,愈合着颇有分寸的伤口,精致如艺术般的杰作让王清霁不由得侧目看了眼眸中暗含笑意的夏思羽,不由得生出了些感慨。
她回过了头看着垂下眼帘的孤鸾,说道:“毕竟,由我来告诉你坦然接受失败,确实是一件有些嘲讽的事情,只是有些人很久之前就问过我,如果你输了到底要怎么办,所以我便顺着他们的意思,思索着这件事情。”
“有些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人能让我输,无论是在什么地方。”
孤鸾脸色越发低沉,而她仿佛一无所觉,仍在自说自话着。
“但我上辈子是尝到过失败的滋味的,大抵像你这样子,并不危及生死,却让人格外的沮丧,花上了很多时间才走了出来,在那之后我就总想着输了会怎么办,徘徊不去的念头让我进退失据,又做了好些错事,之后才是真正的明白了,有欲望不是一件坏事,但保持心中的淡然,却会在更多时候让你的路走的更稳。”
说着,王清霁嘴角生出一缕微笑,美目流转间,仿佛藏有名为过去的景致,然后开始了嘲弄。
“这样的你,连踏入先天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不连累我的名声了,连师傅都输得起,做徒弟的却死守着一亩三分地,未免过于可笑了吧。”
王清霁松开了握住孤鸾的手,转身看向夏思羽,轻笑道:“没错,她确实是我徒弟,尽管有些不成器,但还是挺好的,毕竟我不喜欢别人学我,有句话说起来挺是嚣张的,但落在我身上应该是不过分的,你知道吗?”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夏思羽笑意淡去,冷声道。
“嗯,挺中听的。”王清霁坦然接受如此赞誉,温和道:“来时路上,秋水难得愿意说了好些话,其中有些便是关于你们的,听着我也觉得很是不解,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学我的,且不去讨论拥有资格与否,只说最简单的一点吧”
“这些年我得罪的人可不算少,穷凶恶极之辈多的是,数不胜数。”她饶有趣味道:“放在他们眼中,只怕是恨上了所有有着我模样的人,只可惜我实在长得很好看,有资格和我比肩的人就那几个,不过要是他们现在想找乐子解恨,确实变成了件简单的事情了。”
夏思羽不为所动,平淡道:“只是这些话吗?”
王清霁叹了声,摇头惋惜道:“比起你现在这冷冰冰的模样,我还是更喜欢那时候踮着脚,跟我说够不着的小女孩。”
夏思羽微笑着提醒道:“那时候我想学她如今用着的剑,远远没想到今天会亲手打败这柄剑,心里挺是复杂的,不过总归也是愉快的。”
“打败吗……”王清霁眉尖轻挑,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不做解释的摇了下头,回身朝着沉默许久的孤鸾,稍微认真说道:“毫无疑问,我这个做师傅的确实不称职,让你平白遭受我名声连累,多了很多不应该有的苦,且没有一丝长辈的关爱,甚至走上了如今的歧路,不作为三字,足以述尽我错。”
说罢,她竟毫不停留的越过了孤鸾,只留袅袅余音,“若是还愿意认我这个师傅,明日清晨可来寻我,即便不愿也好,这些年亏欠的东西我也会重新教给你。”
来时莫名,去也莫名,只留下绰约身姿留在两位年不至双十的少女眼中。
……
竹亭中。
“真是无趣。”
叶笙箫随意埋怨了句,转头看向王泽言,戏谑道:“你又觉得如何呢?”
王泽言愣了愣,回过神来笑道:“我庆幸自己的两位弟子并没有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如清霁姐这般人,千年以降也不见得能有几个,像我这样早些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其实也是一件幸事。”
叶笙箫不以为然,说道:“说的倒是好听,只是你那颗心却根本不肯安静下来,数年前我就斥过你的所作所为,如今看来你还是要重蹈覆辙了。”
“不是说一切交由清霁姐决定的吗?”王泽言皱了皱眉,沉声道。
“我说的只是‘这事’与我无关。”叶笙箫就像是遇见了什么糟心事似的,嘴里根本不留情面,微嘲道:“可我根本没有答应你,说自己不去诋毁你两句呀,毕竟前贤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过去的我自然不屑,如今的我安心这样做。”
王泽言沉默良久,冷声道:“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在这一位以戏谑语气道出那话时,他就明白了某些事情触动了叶笙箫的神经线,让她做出了这样用以泄怒的选择,但认真去想之后,却又直觉她不会是这样的人,更有可能只是寻个借口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是做出暂时的妥协,最好是虚与委蛇,最差不过就是兑现承诺罢了。
叶笙箫静静地看着她,平静道:“我要的其实很简单,如果你确定要办这件事情,请用上你和她之间的‘情分’,意思你明白的。”
很难不明白,王泽言心知肚明,自己想要拖王清霁下水的念头,确确实实的触碰到叶笙箫最敏感的神经之一,假若他选择糊弄过去,只怕接下来等待着的便是不留情面的死手了。
届时就连王清霁也不见得能扭转叶笙箫的心意,对现在的他来说几乎等同必死之境,就在他思索事情有否转机之时,竹林中两人缓步行出,断去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抬头望去,叶笙箫梨窝浅浅,笑意之中却尽是嘲弄。
作者留言:
PS:晚安了啊,夜猫子
周年庆了,开个悬赏试试水
标准:150刀片一更,3000字。(今天会有福袋啥的,勇敢的少年赶紧去证明自己的血统吧!)
时间:不存在的。(周年庆结束时?)
上限:这个能吃吗?
其实在月初就有人告诉我周年庆会有很多刀片了,我也和你们提到过存些稿找你们要刀片的,可大概是骨子里的惫懒吧,十多天一章都没有存下来。
所以我真的很想很想,非常的想多写一点!!!
只是,大概……有了压力才有动力吧?
然后这是本书最后一次悬赏了吧,难免有些遗憾。
说完了基本的,那么现在就是我的唠叨时间了。
在将近一个月之前,我就说过这本书临近尾声了,距离完结或许还有七十万左右的字数?现在推测的也做不得准,但大概是这样一回事吧,真要写多了也挺正常的,毕竟想法不是一件定死了的事情,总会发生这样的和那样的奇怪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对此,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竭尽全力写好剩下的这些,算是给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本书做出个交代。因为新书不会再写百合这种题材了,有些东西对我来说,写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抛开我很清楚为什么高开低走的成绩不谈,写这本书的初心是两样事情,第一是听到了一句‘三年约未到。’,第二是自己看别的这类书时,弱气的主角往往带来不适,才是决心写了这本书,奔着自己想法中的故事走去。
只可惜知易行难,在写作上我还是太过于稚嫩了,本来应该是高山雪莲的王清霁,随着剧情的进展渐渐柔了下来,与我开始想的变成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