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于素铭笑着点头道:“本是不想做的,但念在她人其实不错,这几年下来彼此间也有些来往交情,就拿着我和你的名头请动了邓皓然照看,按理说有他在赵竹娴那边出不了事情,就算赵恤一意孤行可不见得就能赢下,除非……不止是赵恤一个人。”
敢于在乱世中图谋天下,仅凭一己之力无疑是痴人说梦,赵恤的心思若是真如她们所猜测那般,定然是在这过去拉拢了不少可用之人,故而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应该不会出事。”
王清霁念起当初上庸一事时,自家所欠下的人情,不太肯定道:“但祖母不见得会时时刻刻看着……而且赵恤没有什么道理这样硬来吧?”
于素铭沉默片刻,摇头道:“还是过去看一看吧,即便只是叙旧也好,说不定还能弄明白赵恤在想些什么。”
一如方才所言那般,真正的安静本就是一种极为遥远的事物,因此才有慧剑斩情丝之语,然而万事皆能理智,本就是一种需要万般磨练的境界,世上不见得有谁做到了。
王清霁笑了笑,自言自语问道:“什么时候才是这一辈子的最后一趟江湖呢?”
于素铭握住了她的手,听着呢喃低语,不知怎的就有些心烦,嗔怒道。
“别乱想了,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江湖,一辈子都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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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而遇
黄昏未至前一刻,天穹洒落的光依旧明媚着万物,这座本就美丽的江南水乡小镇更是添上了不少盛夏的风情,一步便是一景,只是景景不如人罢了。
“说起来,你和她在上庸一别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见面了呀。”
眼见着即将去到那座院子,于素铭忽然就想起了这件事,随意猜测道:“莫非,那时候她与你的耳语里交代了些事情,让你不要随便来找她吗?”
王清霁随着她放缓了自己脚步,摇头道:“这倒是没有的事情,只是没有必要的话,确实是不相见来的要好。”
“真是好奇……”于素铭低声嘟囔了句,看着已经出现在眼中的院子,说道:“如果待会儿她真的出事了,那你打算怎样处理?”
王清霁沉默片刻,轻叹道:“终归是一场相识,称得上朋友二字,没有道理坐视不管,搁置身后。”
于素铭便不回答了,只是微笑着。
两人行至院子前,王清霁忽然皱起了眉头,对着于素铭摇了摇头,随后直接推开了院门,入目之景却没有丝毫错乱,精心布置的一切都完好无损,看上去并没有异样存在。
“人不在?”
“她确实不在,但还有另外一个人。”
王清霁看向走廊尽头的门扉,不出意外的被人自里头打开,出现在眼中的并非赵竹娴,而是一位阔别了数年有余的知己好友。
待那张脸在眼中清晰后,她点头致意,轻笑道:“好久不见了。”
“你也是。”
顾弃霜站在锃亮木板的尽头,脸上依旧是仿佛从未改变过的得体微笑,温和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和于圣女,这几年下来过的可还好?”
王清霁笑着应道:“自然是还好的,但现在不太应该是叙旧的时候,等到理清事情后我们再细说,如何?”
据她所知,顾弃霜与赵竹娴并没有过什么接触,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原因基本可以肯定是赵竹娴出现了变故,自然不能继续无意义的寒暄下去。
“嗯。”顾弃霜轻轻点头,招呼着两人过来,领着她们寻了个地方坐下,随后取出一封上了封蜡的信封放在桌上,轻声道:“三日前,我收到了谢前辈的拜托,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赶到这边,但只比你们早来了一个时辰左右,这封信是放在赵竹娴闺房里的。”
说到后头,她看一眼那间房子,以作示意,然后再是补充道:“信上的封蜡,不知以什么方式解开,本打算带回去让谢前辈过目,看有无办法处理的,碰巧就是你俩的到来。”
听完她的话,于素铭不禁蹙起眉头,说道:“这倒是有些麻烦了,但既然她留下了信,肯定是有提示如何解开,但是按常理来思考,如果是可以让人放心的事情,没道理特意这样做,但这里的一切都清楚诉说着并没有爆发冲突,除非……”
顾弃霜接上话题,叹道:“除非有一位天人的出手,否则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但这与留下的信又有些说不过去了。”
两人眨眼间达成了共识,或是低语,或是呢喃,“赵竹娴极有可能是自愿离开。”
便在两人以言语讨论,理清思路的时候,王清霁轻轻拈起了信封,看着封蜡上印着的赵字,心神浸入其中。
所谓的真境,大意为去伪求真,但这四个字不过是笼统概括罢了,然而当它深入到每个人的心中时,却又逃不开执着与坚持,过分的偏激在某种意义上反而是步入真境的一条捷径。
数年下来,王清霁不敢妄言自身完全明白真境为何物,但她既然走到了一念之后便可破境的地步,大致也能说是明悟了自己应该要走的道路。
一路行至如今,对她来说直接便是最好的形容,而这种念头加以磨炼之后,既是如今她所握有的武道,直接干脆。
封蜡并非无懈可击,正当两人计划着寻找赵竹娴所留下的信息,用以解开这个封蜡的时候,随着王清霁念想的流动,红色的固体直接发生了断裂,随风而去。
“这……”
顾弃霜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正欲言语的双唇僵在半途,刹那后化作了叹息,说道:“你还真的是你,四年下来不曾有半点儿的改变。”
于素铭才是回头,明白了发生什么后忍不住笑了出声,伸手从王清霁手中取过了信,玩味说道:“其实她就是性子惫懒而已,说不好听的就是不愿动脑,蠢蠢的。”
话里是责骂,可实际上谁都知道她喜欢的不得了,只恨日日夜夜相伴的那种喜爱。
顾弃霜笑意不变,点了下头,柔声说道:“于姑娘,你倒也不能这样说,事情能简单一些总归是好的,非得弄到复杂的不行,其实就是自找苦头吃罢了,没多大意思。”
“嗯?”于素铭眉头轻挑,算是记住了这句话,随后垂下眼帘看着手中书信,转开了话题说道:“信写的……有些奇怪,如竹娴这种出身宫廷的人,一些礼仪早已是入了心,成为习惯的,可信上却没有任何的落款,但看笔迹也没有丝毫的仓促。”
道出这一番话后,她才开始叙说信的内容。
“五月十七日夜,赵恤前来此处,与我明言,希望本宫再现先祖之壮举,直言拒绝后,再有深谈一番,信上不足以书尽其中缘由来去,三思之后本宫决意随他一同前去,了结先祖旧约,幸有邓前辈相陪,勿忧。”
于素铭翻过了信纸,再念道:“麓山……看样子是最后才留下的,一开始不准备写出来,大概是怕我们担心?”
信上内容止于此,三人各自沉默着,一时半刻间只剩下了蝉鸣声。
王清霁忽然开口道:“真是碰巧,本就准备去麓山,又在这里恰好碰到了这两个字。”
顾弃霜微微蹙眉,好奇道:“清霁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谈不上,只是有些事情忽然冒上心头罢了。”王清霁看着这封距今只有两天不到的信纸,缓声说道:“不出意外,竹娴她这里的两个先祖指的都是赵无涯,而最后的麓山两字则是侧面证实了我的想法。”
话至此处,于素铭同样回忆了起来,说道:“当初之所以会有海角湖空前璀璨的一战,根本原因离不开麓山施压,致使赵无涯与皇甫姜断绝关系,以赵无涯受伤之后愈发夸张的喜怒无常与帝王心性,毫无疑问麓山在她权利稳定之后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为此做出退让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接下来的话不必付诸于口,三人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危难之时迫于无奈应下的承诺,凭什么要如今的麓山所兑现?唯一的可能便是赵恤手里握有可以逼迫麓山妥协的把柄,但又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不会被那两位天人之尊当场击杀呢?
在事情尚未明了之前,都是平白猜测罢了。
王清霁略一蹙眉,不解道:“据我所知,竹娴她不像是还有着掺和这一摊浑水的心思,事情只怕远非信上所写的这么简单,否则她也不会这样犹豫着写下了麓山两个字,只是为什么这么碰巧是麓山?”
“麓山……如今正在举办那个振鹭宴吧?”顾弃霜想起了这件事,缓声说道:“如今赶过去的话,应该是来得及的,只是差不多也是尾声了。”
于素铭轻叹一声,随后笑着说道:“本就打算去麓山走上一趟的,如今合上这件事也算是恰巧,有王泽言那家伙在,处理这件事应该会容易许多,而且……我听叶笙箫说,近两年来他似乎就一直在找清霁?不知为什么还特意绕开我和她,倒是挺奇怪的。”
“他在找我?”王清霁蓦然得知此事,思虑片刻,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像是会无故折腾自己,白费精力,如果真的是绕开你们来找我,那肯定是有必须要不假他人之口说出的话。”
顾弃霜忽然说道:“那十有八九他要和你说的事情也是关于麓山的了,只是这里头隐隐约约让我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但又说不出具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