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因此,长风君也没有看出破绽。
这一刀堪称无暇,他如是想着。
而他却说,“但终究不是无暇。”
……
早在这一战开始前,叶笙箫已经在思考到底如何才能够杀死长风君,由她之手交到王清霁那头的玉佩自然是这一战的关键所在,但在经历了与李青雀的生死一战后,王清霁的精力已然做不到直接掀开底牌,来结束战斗的选择。
因此,无论战斗如何进行下去,付出如何代价也好,她们要做到的便是制造出一个王清霁觉得可行的机会。
故而早在开战之前,她就走到了于素铭的身旁,进行了一番耳语,才是有了现今的这一刀。
而她没有算到的事情,自然就是此刻矗立于天地间,隔绝来去的这些细线。
已经只剩下大约五十丈的距离了。
叶笙箫走到了不断紧锁的细线前方,随着步伐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让她的身子与宽厚的衣裳紧密连接起来,很是糟糕的一种感觉,以至于她的心里忍不住多上了些恼火。
“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她盯着不断靠拢向中心的细线,自言自语着。
“哪怕是她也好,都孤苦了十七年,又有着诸多奇遇才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自入城一刻,哪怕是被李青雀剑意接二连三的锋芒危及,她也不曾出手反击,而是一心一意的等待王清霁的到来,竭尽全力的保存着自身的战力,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你又不如她,短短几年,又凭什么做到无懈可击呢?”
叶笙箫望着逐步靠近的细线,目光充满了感慨与嘲弄,轻笑道:“孤山的千载,你又如何能比呢?”
……
空中的细雪再次化为了粉末,触了刀上的光便消散。
万籁俱寂之境,唯见天光垂落,怜悯世人。
这一次,长风君是来不及拔出匕首,只能在感慨的话语之间挥出了自己的拳头,迎向这被他称之为不是无暇的一刀。
“本就不是无暇。”于素铭如是说道。
她的刀和长风君的拳头终于相遇。
刀势磅礴,居高临下狠狠斩在了那个拳头上,锋利无比的锋刃却像是遇着了牢不可破的门户般,发出了极为难听的声音,于是它便多上了些伤痕。
长风君脸色渐沉。
他能感觉到刀锋破开了拳头上的真气,划开了千锤百炼的皮肤,让那些炙热又寒冷的光没入血肉之中,为他带来了一种痛苦的感受。
这毫无疑问是受伤,今夜的第一次,而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面对这极为简单,臻至毫无破绽的一刀,留给长风君的选择只剩下了一个,裴俊之想过却力有不逮的事情。
长风君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体内浑厚至极的真气瞬间涌动起来,使出另外一手攥紧了从天而降的刀锋,任由鲜血溢满手心,沿着刀锋一路滑落。
然后,剩下的拳头打在了刀身上,如志异之文里的上古神灵挥舞巨锤敲打在铁砧上那样子,引起的轰然巨响震落五十丈内所剩不多的积雪,渺渺茫茫甚是好看。
王清霁不曾无动于衷,一步越过满地沟壑,手握长剑刺向长风君的心脏所在,不求直接结束这一场生死较量,好分担一些落在于素铭身上的压力。
出乎意料的是长风君没有选择躲开这一剑。
于是雨霖铃穿过了他的衣袍,抵在了心窍之上,却像是有块护心镜似得那样,让剑尖进境缓慢,剑势化作的滔天大浪就像是遇见了千仞绝壁一般,变作汹涌势头回击在王清霁的身上,让她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刀上的无数光明如飞灰般,湮灭一空。
锤击仍在继续。
于素铭倒飞而出,但仍旧紧紧握着断水,没有松手。
长风君的目光落在了心窍的剑尖上,可他没有去理会,反而是一抹幽黑出现在他的手上,将要被他投向前方,落点自然也是王清霁的心窍。
大抵是抱着礼尚往来的心思吧。
他想着自己或许可以松下一口气了,但他又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些什么。
然后,这片天地响起了一种极尽玄妙的歌声。
彷如圣人之哀悼,真言响彻天地。
于是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错漏。
但往圣道音已自千载岁月中,悠然前来。
作者留言:
PS:今天停了差不多一天的电,这章还是手机写的。
食言了,抱歉~
可我不要长肥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请死
余下的是一片死寂。
无论是抵在心头上的剑尖,还是即将出手的黝黑匕首,都没有半点儿的声音。
观战者皆然哑然,想要惊呼,心里却又下意识认为没有这样的道理可言,于是也陷入了沉默不言。
唯有那被铭刻在时光长河之中,足以称之为举世无双的道音,在不断的回荡着。
王清霁趁势收回了长剑,后退接住如断线风筝一般垂落的于素铭,好让她安稳的站在布满了碎痕的青石板上。
道歌不休,呼啸了整夜的风声骤然安静,久违的雪重新进入了这片天地,然后变作了雾气渐渐弥漫开来,就像是遇见了极为炙热的事物那样。
长风君听着极尽玄妙不可言之意的道音,心想这确实是世间至为炽热的其中之一。
源自于开创麓山那位愁苦书生,再有书院诸多先贤添砖加瓦,直至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影响后,这门在许多年前被视为麓山镇派绝学的往圣道音才是染上了尘埃,但尽管如此世人依旧谨记着它的名字,因此它还活着。
既然活着,那自然是火热的,而活了这么多年不肯被遗忘的它,自然在这一座江湖上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
除去以绝对的境界碾压之外,凝聚着无数前贤心血的往圣道音在某种意义上是已经步入了臻境的完美存在,故而此刻的长风君做不到破开它,只能是沉默着,安慰着自己好歹也是听到了千古绝唱。
……
叶笙箫站在那头,停下的细线前,可如今无色的弦已然染红。
细线音弦上是凄艳的颜色,远远看着就像是错觉,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是真实不虚的事物,甚至于有些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