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白玄一深吸了口气,今日他本想着离开临安,醒来时却遇上了那一场罕见的大雨,心里便起了游最后一次西子湖的念头,身份不显的他好不容易躲开了巡山人的目光,还没在这帝王行宫走上几步便听到了那锦鲤扑腾声,一见竟是那避之不及的王清霁在亭里喂鱼,顿时让他情绪复杂不能言。
他寻思了许久,说道:“在这里能遇到你,真巧。”
王清霁不否认这个说法,却也不认为这是什么狗屁缘分一说,平淡道:“是挺巧的,我自海陵回南琅琊的途中,曾与你父亲有过一番不见面的闲谈,想来那些话也算是有点儿意思,不知道白城主有没有转告给你?”
白玄一耸了耸肩,坦然承认道:“当时我就在父亲旁边,你的话我听的很清楚,确实挺有意思的。”
王清霁朝着他行了一礼,平静说道:“无论如何,你主动退婚一事终究是帮了我不少,今日能当面谢过你也算是件不错的事,但我也不妨将自己的心思与你说清楚,婚约一事错不在你,但我今生若无必要实在不想与你相见,只不过人情终究是人情,所以日后我会寻一个事情将你我之间的因果了结,还望谅解。”
简单直白的话,也正是如此才来的让人心酸难受。
白玄一看着那胜过整座园林的绝美景色,毫不掩饰的长叹一声,摇头道:“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欠的,我退婚只是为了我自己,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方面,所以你不必如此作为,我受之有愧。”
湖面重归平静,锦鲤饱食而去。
王清霁心有讶异生出,却还是转过了身子,不欲多言。
人生各有苦,何必多言究竟。
作者留言:
PS:看了看后台,我快要变成用爱发电了……
第六十九章 月依旧,人未变
雨后微风,凋零了情绪。
亭中人,湖中鱼,静若明镜的水面随风而碎,生出波澜无数。
随着这一阵风真正的过去,白玄一也就淡下了心思,平静说道:“我本打算走完这趟临安之后,自个儿去南琅琊登门道歉和说上一些话,如今想来大抵是没有那个必要了,所以那些话就直接说与你听好了,不介意吧?”
王清霁沉默片刻,转身对上了他的脸,点头道:“不久之后我也要回去南琅琊一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张代表着焚世灭焰真解的面具,此刻正安静的留在于素铭那边,只待这一战结束之后她亲手交给王景曜。经由他人之手传递的话,她实在放心不过。
白玄一清了清嗓子,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认真说道:“在我回去云城和母亲转告你那段话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左丘家拜访……”
闻言,王清霁蹙起眉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同样认真道:“是你表达的有问题,还是我理解的有问题,我觉得这种话不应该是直接拿出来说的,除非你抱有其他的目的。”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思考,白玄一这话说的方式都太过于像是告密者了,她实在不愿意背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情债。
白玄一怔了下,醒悟过来之后摇头道:“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这事情是父亲本人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随便说出来。”
王清霁脸色一凝,试探道:“白城主……希望左丘家坐上那个位置?”
“陈年旧情,无法推辞。”
白玄一靠在了椅背上,无奈道:“父亲向来不喜拖欠人情,自然没有任何推辞的理由,而左丘求的是帝都生乱,最起码也要……天子驾崩。”
片刻沉默。
王清霁忽地摇了摇头,却是没有想明白那左丘家求的是什么,不得其解的她问道:“既然是有意图谋天下,那应该也明白一位天子对如今局势来说算不得什么,就算是他暴毙而亡,赵家也能再寻上一位,数百年下来开枝散叶下来,赵家子嗣早已经是多不胜数。”
白玄一耸肩道:“不知道,可能是当今那位天子有着特殊的……”
话音戛然而止,两人先后看向他方。
那处有白衣缓步而至,续话道:“师尊曾与我言,肃子非入帝都一事刻意隐瞒了行踪,显然是与当今天子达成图谋已久,要将那老不死的赵黄给处理了,再者还有人道阁数年前与六扇门联手排出天人榜,背后亦然有着不小的图谋,而这些的纽带则是当今天子……当然,这些话都是我随便猜的,你随便听听就好了,别当真。”
白玄一笑了起来,也不因为叶笙箫的凛然气势而怯场,淡然道:“我回云城那趟已经是将近四年前的事情了,左丘家那群人再是厉害,也猜不到如今这么个局面吧,最起码赵黄如此之快的栽在了天子手上,就是始料不及的事情。”
叶笙箫回以微笑道:“你又没说他们要求你父亲在什么时候动手,只怕是那时候得知了你和王清霁的婚约,害怕你父亲站在王家的立场之上,被迫无奈才提前下了这一手,以防日后生出变化。”
显然,她根本不相信有永不更改的承诺。
王清霁想起了姜黎所言与近年南琅琊的动作,平静说道:“别的不好说,最起码王家是没有争这一个天下的心思,以立场论的话那就是自扫门前雪,两不相帮。”
白玄一看了她眼,提醒道:“王家和赵家之间的仇恨不小,又或者说你和赵家并不是毫无恩怨,所以你就这样吗?”
“那是我的事情。”王清霁面不改色,说道:“我会亲自去送他们一程,但是那和王家没有半点关系,不会改变任何的立场。”
素白如莲的裙角飘进了亭子,站在了那黑衣的身侧,佳人成双成对,落在了白玄一眼中让他不禁生出了些不合时宜的感觉。
那是一种熟悉。
叶笙箫看向白玄一,轻笑道:“你看,她就是这么一个人,看着是给你一个解释,实际上和故意呛你也没有什么区别,特别的惹人讨厌。”
白玄一没有理会这玩味至极的讽刺,淡然道:“不管如何也好,她既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那也就足够了,所以能请叶小姐您离开一下吗?有些话不太方便让你知道,又或者你征得她同意,这我也能没意见。”
叶笙箫微微一歪头,柔声问道:“诶,你听到了吧,愿不愿意让我听听是怎么一回事呢?”末了,她补充道:“别忘了我师傅哦。”
安静了会,王清霁看着那笑的玩味的眸子,说道:“既然你想听,那就听吧,白公子不妨直言,她有这个资格。”
白玄一不由得长叹了一声,直觉未来的事情必然会更加的复杂,尽量平复着情绪说道:“这事情决定告诉你们还是在千仞山那一战之后,我与父亲那时候就在不远之外,那一战之后父亲便断定赵黄这冒险之举会导致自己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之中,所以左丘那边的事情必然会相对应的加快速度。”
王清霁蹙眉道:“就在最近?”
虽说是有些隐晦,但话里头的意思还算是明显,可向来不关心天下大势走向的她,一时半刻却是想不到关联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既然要动手那就不会随随便便选一个日子,必然要有着重大意义的时候,才能将行动的效果推至他们想要的程度。
叶笙箫幽幽说道:“你们应该是打算在定下太子之位的那天动手吧,直接让当今天子与太子一同身死,赵家的威望一落千丈,到那时候再来上一篇慷慨激昂的檄文宣告赵家无才无德,理应由吾取而代之,表面上计划真是简单的一塌糊涂呢……”
她瞥了眼沉默着的白玄一,戏谑道:“不过,我挺喜欢的。”
更是无言。
白玄一只能点头道:“事情大体如此简单,可是其中细节复杂之处即便说上一天一夜也不会完,不过这也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所以呢?”
王清霁眼帘微垂观心,问道:“这等行刺之事,白城主特意让你来告知打定主意安分守己的王家,目的是什么?”
叶笙箫呵呵一笑,说道:“因为不好解决啊,帝都那大阵师尊曾与我说过,乃是天底下最为麻烦的地方,更胜于玄都麓山挽剑池,就算是那位掌教真人亲自出手,也不见得能破了去,更别提帝都里头还有着两位天人之尊。”
白玄一沉默了会,摇头道:“父亲并没有拖着王家走这一趟浑水的打算,但他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与王家说上这一番话,或许他只是将这件事情摆在你们的台面上,让你们早做准备决定而已。”
话至此处而止,这事情显然还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在其中,才会让白河愁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王清霁点头道:“我会把这话带回去的,那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白玄一摇了摇头,一拱手,而后转身离开了这亭子。
过了好会儿。
叶笙箫忽地笑了出声,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就这样走出去被人看到了的话,会不会被打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