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于素铭沉声打断道:“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不愿意这些事情被后世人亲眼目睹和得知,过去了就应该过去,残存世间有何意义。”
“可真是自信。”
元季风的语气带上了写玩味,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夸张,旋即收敛气神色认真道:“这数百年来世间确实安稳,可谁也不能保证这安稳能够千秋万世不改,我们有必要保护这些珍贵的事物。”
王清霁摇了摇头,回道:“或许这想法是自私了一些,可我曾经有过一趟天道碎片之中的游历,我只觉得这是一种极为扭曲的东西,你们说来或许好听,可实际上却有过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糟蹋那其中一切的事情。”
她敛起了神色之中的一切情绪,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心胸,补充道:“毁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元季风长叹一声,无奈道:“看来你们心意已决,我说再多也是没有用处了,。”
“那你要动手了吗?”于素铭玩味一笑。
沉默了许久。
元季风忽地骈指于虚空中缓缓而过,就如轻抚剑身一般,有浩然剑意渐现于轻舟之上,话音带上了许多的沧桑,说道:“武道一途最重境界,前不久那一战我不单单是断了天人之路,亦是让一身原本就不稳当的境界掉落到了谷底之中,换句话说我现在其实没比你们强上多少。”
一指叩落,极为清脆的声音,就好像有着什么断去了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来做个赌局吧,如何?”元季风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将其放在了船上,看向王清霁微说道:“这张面具代表着很多东西,其中有一样对于王家很重要,如今我把这张面具交给你,当作赌注之一。”
王清霁蹙眉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面具代表着的是……焚世灭焰真解吧,那你要赢我们什么?”
元季风闪过一丝讶异之色,随即敛起了心思,平静道:“你们手中的道屏圣器,而我的赌注就是这张面具和取出焚世灭焰真解的方法,如何?”
于素铭笑问道:“道屏圣器明明是在我的手上,你怎么不来问我呢?”
元季风摇了摇头,淡然道:“只要她答应了,那你自然就不会拒绝,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们会不会耍赖。”
于素铭听得这话,忍不住横了王清霁一眼,问道:“那如果我们输了之后耍赖,当作没有过这回事,你又打算怎样呢?”
元季风却是不做丝毫恐吓,坦然道:“那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所以这个赌局实际上对你们相当的有利,有兴趣接下吗?”
高耸的阁楼遮断了阳光,一片阴凉落在了轻舟之上,王清霁在短暂的犹豫过后,淡然道:“确实是很不错的事情,但是我拒……”
话没能说完,于素铭笑吟吟的打断了她的话,轻快说道:“那前辈呀,以一敌二想来你也是不介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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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谢CUA君的300刀片,所以我现在好像是又欠了两更?忽然心累……
第六十章 一人足矣
坦白而言,元季风并不想与这两位背景深厚的女子有太多的交集,一是如今的他确实大不如前,之前对两人所言的那番话没有丝毫的虚假,二是王清霁和于素铭实在是杀不得的人,就算是他不打算活下去也好,也不一定能拼的去两人的性命。
当初千仞山一战便是明证,所以李青雀在经过了守山道人的敲打之后,也就真正熄灭了自己多余的心思,直接放弃干涉此间的一切远走高飞,生怕当日那个离字变成死字。
可他元季风终究是有些不甘心的,当初为了有望那天人境界,他狠心之下离开了麓山将全副心意投入到那天道碎片之中,想要从中找出自己证道天人的机缘,却不料横遭大祸最终心生愧疚三十年来止步不前,当年傲视同辈中人的武道修为已被谢青莲后来居上,那一日冰峰湖前并非他愿意僵持不下,而是确实没有胜过谢青莲的把握。
三十年心血即将毁于一旦,终究还是那最简单不过的三个字,意难平。
既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一关,那他只能选择给自己做出一个交代,而这个赌局他想到最为简单明了的办法。
至于输了赢了之后怎么样?说实在话,元季风并没有想的那么长远,真到了那个时候自然有那时候的事情了,何必早虑费神呢?
可这在他心中这十拿九稳的提议,那王清霁却是出声制止,幸好于素铭打断了她的话,否则元季风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好了。
杀又杀不得,抢也不见得能硬抢下来,到了那种境地之中可就真的满是萧索意了。
所以他很是愉快的答应了这个提议,对他来说单对单好,以一敌二也好,其实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他元季风再是落魄,终究也还是一位真境,足以傲视天下九成九的武夫。
那袭黑衣无奈的看了眼佩刀女子,自船篷之下走了出来,轻声说道:“前辈选个地方?”
纵然西南已经大乱,绝剑关这个隘口的往来船只比起往日繁华之时少上了许多,但还没有到那寂无人烟的境地,王清霁念及此处便给出了这个提议,也算是无愧平时自诩良善了。
元季风不禁对此生出了些微的好感,望周围扫了一眼,说道:“那不如就去那绝剑关之上,以后也算是件可以流传下去的盛事了。”
言罢,他便是长身而起,脚尖一点离开了小舟,直接朝那绝剑关而去。
两人没有半点的着急,王清霁转身看向仍自呆在船篷里头的于素铭,轻叹道:“你怎么就答应了这么一回事,这一路走下来实在不容易,而我本身又不需要那焚世灭焰真解……”
于素铭又是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可你那祖父需要吧,这当初是我当初没能给他的见面礼好了,不过分呀,再说就算我弄丢了那东西,师傅也会自己找回来咧,我可不信那元季风能把这道屏圣器给毁了。”
王清霁微微一怔,忽而认真道:“你这话却有点不管不顾的任性味道在里面了……有些超出了我的意料。”
于素铭仍自笑着,打趣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这是不顾大局的骄纵呢。”
“大局?”
王清霁垂落了眼帘,轻笑道:“大局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若是将这一连串的事情比作那枰上的纵横十九道,那我们离那棋手的位置还差的远着,不过就是上面一颗晶莹剔透的白或黑子罢了,我们走这一趟看似重要,但实际上随便换一个人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师尊想让我和你能得那天道宗里头的机缘才这样安排罢了,可那道屏圣器终究是我们耗费了不少时间取回来的东西,你这个确实有些任性在里头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觉得这样子的你也不差,算是个好的变化吧。”
人生在世,可以外表柔弱,可那心中总得有属于自己的坚强,于素铭能否定她的决定,却是一个极好的开头了。
王清霁沉思片刻,问道:“既然这一战是你应下来的,那你告诉我有多少把握,且先把他的话都当作是真的好了,可他再怎么也是一位真境,与我们有这天渊之别的差距,也不是我小瞧自己和你,可我们胜算着实不大。”
于素铭拍了拍自己的佩刀,自信道:“总能维持个不胜不败的。”
王清霁无奈的叹了一声。
随后两人搁下了这一叶轻舟来到了岸上,也没有如元季风那般直接登上阁顶,反而是慢悠悠地沿着树林而行,好会儿才去到了那绝剑关阁楼的门前,目中无人的从那大门走了进去,再是一路迎着或惊讶或艳羡的目光去到了阁顶,却是没有一个人生出阻止的心思,皆因那黑衣白发太过于瞩目。
这座绝剑关阁楼的顶层建的相当开阔,沿着楼梯上来之后可谓是眼目一清,两侧各自竖立着十二根木柱支起了这一层,暗合那地支之数,可见工匠是耗了心思在里头的,毕竟能在这处风景绝佳之处留下自己的手笔,不用心那断然是不行的。
两人登上顶楼之后,便见得那身着长袍的元季风凭栏而立,听得两人脚步声才是转过身子,说道:“现在想来在这里打上一场,或许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想法。”他笑了笑,又道:“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上来,挺不错的。”
王清霁也不因为他的反复无常而生恼怒之意,平静道:“若是前辈不满意的话,那便换个地方好了,西南多山,总有一处是适合的。”
于素铭本欲讽刺这话实在是惺惺作态,可见得王清霁发声也就把嘴里头的话给咽回去,但是那眼角眉梢终究是多上了一些不屑在里头,大抵将这一幕是对上了守山老人的那话吧。
如此矫情,难怪一身高绝境界只能发挥出那么一点来。
元季风平静道:“选了也就选了,哪有换来换去的说法,可到了这头我有些话还是忍不住想和你们说一说……”
王清霁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提醒道:“我们和前辈没有那番交情,这话还是免了吧,这场打完我和素铭还有事要忙。”
或许其中有些源自于内心的真挚言语,可就如话里头那样,她们没有必要去听。
元季风也没有倚老卖老的不要脸皮强自唠叨,那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脸不见任何愠色,伸手自那观战的人中隔空取来一柄剑,说道:“我早年出身自麓山之中,手中一柄浩然剑可享千里快哉风,这些年醉心它学荒废了不少,可前些时日受伤之后那建起来的楼踏了,也就重新把这浩然剑给捡了起来,想来与你们两人对敌也是够了。”
王清霁已然将手搭在了剑柄之上,而于素铭则是走开了几步绕到了元季风的身侧做拔刀状,蓄势待发。
元季风见此一幕,也不再多有言语,爽快的以那柄无名剑随意斩落空中,乃是一记不着痕迹的虚剑。
只这一剑,便将王清霁那拔剑欲出的动作被压了回去,消去了她这一路积蓄而来的剑势,堪称神妙。
可这不是单对单的比斗,等候在侧的于素铭已然出刀,看不惯元季风矫情的她此刀更是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