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墨
“没事——”罗兹瓦尔·摆了摆手，视线转向仿佛事不关己的四季：“在——用餐之前，我想问一句，四季——，已经了解内情的你，能够——成为艾米莉亚大人的助力吗？”
餐厅为之一静。没有人会预料到罗兹瓦尔会如此直截了当，毫无技巧，堪称简单粗暴地提出这个问题，简直就像在逼宫一般。
“罗兹瓦尔！！”
艾米莉亚略带不满地说道，有些为难地看向四季。显然，她又在担心自己的存在会给他人带来麻烦了……
‘真是让人心生怜爱的老好人呢……’
四季心中感慨道。毕竟昨天能够接受自己等人找回徽章的帮助，恐怕已经是艾米莉亚在帕克怂恿下接受的。现在要将自己卷入更危险的‘王.选’，恐怕艾米莉亚心中十分不愿意吧？哪怕知道四季的实力同样如此。
无关理智，仅仅是性格如此罢了。
第十四章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原本餐厅中轻松欢快的气氛因为罗兹瓦尔的一句话而凝重了起来。哪怕是对王.选之事漠不关心的碧翠丝，不知为何，同样将视线投向四季。
此时，被所有人所注视的四季，右手灵活地转动餐勺，没有直接回应问题，而是玩味地看着刚刚语出惊人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的罗兹瓦尔，反问道：“是否加入艾米莉亚的阵营暂且不说，对你的做法，我很好奇，为何要如此着急让我表态呢？”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四季凝视着外表看似小丑，实际上内心却是工于计划的罗兹瓦尔，“按照一般的套路，不应该是在我在这间洋馆内生活一段时间，有着足够的羁绊之后才发出邀请吗？不管怎么看，后一种的成功率绝对高得多。”
罗兹瓦尔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一如既往地操.着奇怪的语调说道：“因为——艾米莉亚大人需要——你啊！”
一句话，让原本迟疑不定的艾米莉亚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因为过于激动，紫水晶般的眼眸甚至蒙上了一层的水汽。
“啪！”情绪激荡之下，艾米莉亚猛地起身，双手撑在白色餐桌上，声音微微变形：“罗兹瓦尔，你在说什么呢！”
这是有违艾米莉亚平日里淑女表现的举动，可见此时艾米莉亚心中的害羞与动荡。
“没错，罗兹瓦尔，你过分了！”被碧翠丝抱在胸前的帕克晃了晃前肢，饶有趣味地介入谈话：“这话就算要说，也是莉亚自己开口，你越俎代庖算什么事？”
“是——呢！我多事了。的确该由艾米莉亚大人——亲自说才会成功。”罗兹瓦尔对此很是配合。
艾米莉亚鼓起了脸颊：“你们两个？！”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哦！”罗兹瓦尔伸出一根纤细而苍白的手指示意道：“要是——还有时间的话，我自然不会如此激进。只是——四季先生昨天的表现可是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了，想必——再过不久，便有其他候选者上门拜访了哦！”
“艾米莉亚的情况居然这么弱势吗？”
四季很是意外。他虽然大致清楚艾米莉亚参加王.选的事，但从帕克那里没得到更具体的情况。现在看来，因为样貌和嫉妒魔女相似的艾米莉亚在这场王.选之中恐怕身处相当的劣势。毕竟，从罗兹瓦尔的话中看，竞争对手居然直接上门邀请自己，这是足以宣战的行为。如此草率的决定直面竞争者，要么王.选候补者缺心眼，要么是对手太弱，并不放在眼里。
“哎——呀，事情虽然没四季你想的的那么糟糕，但也是最后一名吧？哪怕有——梅札斯家的支持依然如此。”罗兹瓦尔朝四季眨了眨眼睛，黄蓝色的异色瞳中似乎涌动着某种渴望，“四季你意外地敏锐呢！我也越来越想得到你了。”
“谢绝搞基！”因为听出这是罗兹瓦尔发自内心的话语，四季脸色一变，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四季你——似乎微妙地搞错了什么呢……”罗兹瓦尔晃了晃脑袋后，视线转向艾米莉亚道：“不过，艾米莉亚大大人——您的决定呢？这么一位实力强大的助力就在眼前，为什么要错过呢？倘若他被其他的几位王.选者所拉拢，那结果岂不是——最糟糕？到时候就必须以敌对的身份哦？”
在罗兹瓦尔提及以敌对的身份面对的时候，艾米莉亚多少带着红润的俏脸慢慢就变得苍白起来，显然，她联想到了这种情况，实在太可怕了！并非是得到或者失去四季的助力，而是一想到与帮助过自己的四季敌对的场合，她便心生内疚与不安。
原本不想将其他人卷入王．选这个漩涡的艾米莉亚脸上浮现动摇了。
——艾米莉亚似乎没想过，四季帮助她夺取徽章的事，她已经以查看魔法书作为报酬了，事实上可以说是两不相欠，无须如此。
听了罗兹瓦尔的话，四季眼睛微微眯起，总觉得他这话有怂恿艾米莉亚的意味，似乎先把自己留下？该不会是自己的执着吧？……四季感到一阵恶寒。
“所以说，你们一大早的在打什么哑谜啊！”菜月昴怕锤了锤桌子，发出不解的问话：“能不能来一个旁白解说一下？”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在场的还有一个不明所以的家伙存在……
“真拿你没办法……”四季叹了口气，为他解释道：“这个国度名为露格尼卡，是神龙庇护的国家……，……故而，持有徽章者，便是龙所选定的王.选候补人，这个国度的国王将在她们五人之中选出，并以龙之巫女的身份与『神龙』波尔肯尼卡立下契约。昨晚在龙车上或多或少有提及，你给我认真听啊！”
“这么说的话……”菜月昴后知后觉地看向艾米莉亚：“你可能就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国王了？”
虽然心中乱糟糟的，但个人认真的艾米莉亚依然回答了菜月昴的问题：“必须获胜后可以算成为国王！更何况，不会有人都能接受……银发半妖精的……”
由于后半句声音变小，所以菜月昴并没有听出到，他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么说，艾米莉亚也是女王候补咯？”
多了菜月昴的插科打诨，之前的凝重气氛多少松懈了下来。
“那么——四季，你的决定呢？”罗兹瓦尔异色的眼眸凝视着四季的，开口问道。
这句话，再度将餐厅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四季身上，他的回答，将决定今后很多事情的走向。
四季蓦然一笑，回答道：“作为艾米莉亚的朋友，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至于其他候选者，抱歉，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认识，所以没什么想法……”
并没有直接表态，但也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朋友？”艾米莉亚手贴胸膛，愣愣地悄声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然后，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她明白总算自己之前为何会如此紧张了，因为四季以及来自他的两个同伴，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神中不带其他的色彩，仅仅只是将她视作一个普通人。这对艾米莉亚来说，便是弥足珍贵的态度了。
“如此——最好不过了。”罗兹瓦尔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从袖子中掏出一份信件，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四季你和伙伴就安心地在这座洋馆中住下吧！毕竟我接到情报说，最近——王都有魔女教的人员出没，但是目的不明，行踪不定，需要多加小心。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你——在，我就可以放心了！”
“哗啦……”
倘若说之前四季没表态前的气氛是沉闷的低气压的话，那现在的大厅便宛若涌动的岩浆翻滚，随时都会喷.发。这压抑气氛的来源则是站在罗兹瓦尔身后一对双胞胎女仆。拉姆面无表情，只是从她绷紧的双手可以知道她的情绪，蕾姆则开始弥漫起狂乱凶猛的气息。
这是四季第一次在这对双胞胎女仆身上感受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毕竟平时这两人似乎对身边的事物都不太上心的样子。
“拉姆、蕾姆！”罗兹瓦尔对自己女仆的失态表情不变，只是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于是，清醒过来的双胞胎女仆收敛起了自己失控的气息。
扫了面无表情的拉姆和蕾姆一眼，四季心中了然，看样子，也是有故事的人呐……
‘魔女教？’
收回心神，四季重复念了一遍，不会错的，这种仿佛心血来潮般的心动，想必自己可以从中碰到有趣的事了。
在四季沉思的时候，罗兹瓦尔又开口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听说——四季你生擒了猎肠者艾尔莎·葛兰西尔特，”罗兹瓦尔摆弄了一下手上的信件，异色瞳盯着四季：“我呢——受人之托，想要将她带回王都受审，毕竟死在她手中的人并不少……当然——四季你也会获得丰厚的奖赏。”
“抱歉，我请恕我拒绝！”对于艾尔莎，四季还想拿她证实自己的一个想法，更何况，他对于半吸血鬼这样的族类同样十分感兴趣。
“还真的是干脆利落的——拒绝呢！算了，我也帮别人问一问而已……”罗兹瓦尔摇摇头，转移话题道：“虽然——有些迟了，但——我想是想说一句，欢迎来到罗兹瓦尔宅邸！”
话题至此结束，姗姗来迟的早餐终于开始了。
虽然在设定上是表面恭维内心瞧不起的毒舌担当，但是蕾姆准备的早餐毫无疑问在水准之上，完全无愧于“女仆”这一名号。据说和爱偷懒的姐姐不同，蕾姆以一己之力维持着宅邸的机能，工作上全能。
用完早餐，众人立马散了，各做各事去了，比如说尽心尽力收拾餐具蕾姆，比如围观的拉姆，比如说欢快地抱着帕克离开的碧翠丝，比如说有事要离开的罗兹瓦尔……
随手将空间中的一本之前枪械的说明书丢给菜月昴，让他先自行了解具体的性能之后，四季朝着两仪式的房间走去。他之前问过蕾姆为何没有见到两仪式，得到的答案却是在房门处有一堵风墙阻碍了她进入房间。
四季顿时无语——‘将刚刚到手的能力用在懒床上，也是厉害……’
“四季！”艾米莉亚从后面快步跟了上来。
“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毕竟，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有事相帮不是很正常吗？”抢在艾米莉亚开口之前，四季先堵住了她的话，否则，按照艾米莉亚认真和善良的个性，肯定花大工夫道谢的。
“嗯！！没错，我们是朋友！”艾米莉亚用手摸了摸亮晶晶的眼角之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嫣然一笑。
过于纯粹的美丽笑容，仿佛让走廊为之一亮。
“说起来，我在年少的一段时间里，也因为身份的事而遭受过族人类似的冷暴力呢！无视、鄙视、风言风语……”四季自嘲道：“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抱怨过几次，如今看来，和你相比，我那点事简直如清风扑面般轻松，根本谈不上什么吧？”
艾米莉亚瞪大漂亮的眼睛，惊讶地捂住小嘴：“诶诶？原来四季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我以为你做事游刃有余的样子，一定是从小到大都是极为优秀，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的呢？”
“好像在说‘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耶……”四季笑着摆摆手，“在人际交往这一方面，我可比不了莱茵哈鲁特那种全身都散发着阳光与爱的主角式人物，毕竟，我只是一个关注自己亲人朋友，做事任性的自私之人……”
“不是的！四季你是一个好人！”艾米莉亚用力摇头否定后，好奇地追问道：“那你和家族现在的关系呢？”
听到艾米莉亚关心与期待的语气，四季明白了：“我就是族长了哦，你说呢？”
“真吗？那真是太好了，”艾米莉亚满脸笑容：“一定是大家看到了你的努力，所以一起推选你为族长的吧？”
“……”
虽然两人的聊天很是愉快，只是身为国王候补的艾米莉亚每天都有必须完成各种职责上才能的进修，只能恋恋不舍地分开行动了。
来到两仪式的门前，如同蕾姆所说的那样，门口出现了一层浓郁的青色风墙，阻拦着外面之人的进入。
可惜，这难不倒四季，一个空间转移，他的身影便进入了房间之内。
“两仪，起床了！”
“早安哟，四季！”一个翻身，两仪式打着呵欠向四季打招呼。
这语气……四季挑挑眉问道：“织？”
“哈哈，被看出来啦！”
“废话，我还在这呢，好歹给我注意点！”四季指了指织身上春光乍泄的凌乱睡衣。
“哈哈，没事，四季你不是外人！”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手上却是利落地整理起睡衣来。
四季摇摇头，开口道：“你出来的正好，我找你有事！”
“哦？什么事情绪需要我帮忙？”织大大咧咧地盘腿桌坐在床上：“事先说明，式不愿意的情况下，我可无法出来。嗯？要不你每天过来叫式起床？说不定有福利哦！”
“你这么作死，小心被关小黑屋……”四季耸耸肩劝道。
不管怎么说，两仪式才是具有身体人格转换的权利。
第十五章 菜鸡互啄?
“我能有什么事，就……”
织的话说了一半便停止了，返身到床头柜，伸出纤细的小手在摆放在那里的华丽和服摸索起来。
“你怎么了？话说了一半的……”
对于织的异常，四季也没多想，只是奇怪地问道。
织依然保持沉默，下一秒，明亮绚目的刀光在房间中亮起。
足以威胁生命的恶寒感传来，四季甚至能够感觉自己的皮肤本能地浮起鸡皮疙瘩。没有犹豫，四季后退两步，避开了少女角度诡异的突刺。
“式？”
这时候四季要还是没反应过来，那他未免太迟钝了……显然，织这个笨蛋刚刚的话直接将式激出来了。
——所以说，开人玩笑和说人坏话一样，要在苦主背后说，否则会翻车的。可怜的织，这一回不知道会被关小黑屋多久……
说来也是有趣，式和织明明只是同一个读音，语境和语气的不同却能够明显辨别出在称呼谁……
式低着头，乌黑的秀发垂下遮住了脸庞，手中握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在四季以为少女不会回应的时候，一个清澈动听的少女声闯入耳朵，似乎带着一丝害羞的颤音。
“看到了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然而四季却是明白了式的话在指什么，除了刚起床时的春光乍泄不会有其他的了。有些男孩子气的织对此没在意，但是从小被培养成传统大小姐的式可不会如此认为。
四季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表情。说无辜吧，自己的确看到了，虽然也没什么可以看的；说有罪吧，他完全是无意的。
真要说的话，四季心里还是有感慨的，‘杀必死’这种传说中的主角待遇的福利奉送，多少年来，终于让自己碰到一次了。同时脑筋急转，这时候应该怎么办？选择沉默是金，还是抗拒从宽，亦或者隐瞒无罪呢？
很快，四季便不用烦恼了。因为他这副沉默的样子被式认为是了默认，于是——
式猛地抬头，一双湛蓝的瞳孔中显露着一圈虹色的眼眸出现在四季的视线中。充满魔力的双眸充满强大的压迫感，那是生物在直面死亡时的本能不适。
“嚯啦……”
伴随着轻灵活跃的风，床铺上，式的身影骤然模糊。
“直死魔眼？果然是这种危险的东西……她给你开的挂未免开的太大了吧？”四季一脸的无语。况且，看式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直视世间万物之死而头疼或者不适的样子。
——还真是贴心呐，『两仪式』。
直死魔眼是将“死的概念”作为形体捕捉、干涉的虹之瞳。拥有者可以在绝大多数物体表面目视到如同裂纹般的死线，如果沿线割开就会对物体造成不可防御、不可治愈的伤害。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高速移动中，式的声音传来，在风的加护下依然清晰无比。
一道光从四季的身侧浮现，宛若闪电般迅疾，对准四季身体毫不留情地切下。
“喂喂！别动不动就下杀手啊！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不是让你用来杀人的！”
哪怕面对鼎鼎有名的直死魔眼，四季依然没有一丝紧张。在神秘的运用上，式完全是一个新手。在两仪家退出除魔界之后，事关神秘的内容大概只剩下人格制造一项了。
所以，想要应对实在不要太简单。在式踏进四季身边一定范围之后，预先准备后的术式被触发了。
“次元·空间锁！”
明亮的银白色光芒在式的周围浮现，来自空间的无形束缚力让她动弹不得。
“哼……”式不满地冷哼了一句。并非是对四季的不满，仅仅是对自己的不悦。明明拥有了如此强大的能力，结果却没两下便被放倒，实在太难看了。
是的，刚刚的行为除了身体被看到的害羞与忸怩之外，也有式顺水推舟地测试自己这份突如其来的神秘能力的意味。现在看来，结果了然，毕竟开挂的新手碰到更高级的老司机自然得跪。
“冷静下来吧？”四季看着悬在半空的式问道。此时，单薄的睡衣下，青春期少女美妙稚嫩的曲线尽显，虽然胸口略显遗憾。
“放我下来。”式清澈悦耳的嗓音中带着宛若标志性的清冷淡漠语气。
四季打了一个响指，束缚着式的空间之力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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